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试谧ㄖ频弁跏种械恼媸狄庖濉H绻溃筒换嵴饷辞崴梢印>患肥樯铣S小胺钪忌瓿狻钡淖盅酰坑心炒蟪佳桑狭艘桓鲎嗾拢实劭戳瞬桓咝耍唬骸吧瓿狻薄O衷谇嗄甓喟攵际茄笱帽弦档模峙虏畈欢喽加斜唤械窖档即Γ谎档贾魅巍吧瓿狻钡墓馊倩匾洌绻衔实鄣摹吧瓿狻保档贾魅蔚纳瓿庖谎蔷痛淼侥霞ダ病
柏杨先生的老爹柏老太爷,曾在清王朝内阁大学士兼礼部侍郎胜保先生家当过几年门丁(读者大人千万别瞧不起,当门丁有啥低的?当时再大的官,如果不给柏老太爷送足了红包,他就见不了钦差大臣。而且身为现代青年,还应该颁给敝老爹一座铁像奖才对。清王朝弄到后来全军覆没,胜保先生弄到后来被砍了头,敝老爹都有伟大的贡献。盖敝老爹是中华民国的地下工作人员,虽然没有谁委派他,但他努力腐蚀的功劳,固不可泯也)。那时胜保先生率军在河南安徽一带跟捻军打仗,驻马店一战,前线还正在胶着哩,他阁下却抱头鼠窜,跑到开封;到了开封,因为有敝老爹帮忙,弄得怨声载道,举目皆敌,越怨声载道,越举目皆敌,他就越看敝老爹顺眼,越倚敝老爹为左右手;而越看柏老太爷顺眼,越倚柏老太爷为左右手,他就越怨声载道,越举目皆敌。最后被都御史参了一本,逮回京师,如果他不是镶白旗出身,皇亲贵冑,那时就报销啦。所以弄到最后,他只不过奉旨“申斥”,充军新疆。
充军的一幕,不用提啦,柏老太爷看他再没有前途,在他充军前夕,就携带细软和经手的金银财宝,脚底抹了油。但申斥那一幕,却是亲眼看见的。太监老爷站在台上,胜保先生跪在地下,你瞧那阉货口如悬河吧,一口京片子,而北京同胞对骂人是有一套的,不但正面骂,不但反面骂,还旁敲侧击的挖苦讽刺──北京话谓之“笋”。且听几句,以便惊心动魄。太监老爷曰:
“皇上说啦,哥儿呀,你的官做得不小啦,站起来挺着脊梁,跟门口那个石狮子一样高啦,就是跪在地下,也跟老佛爷前那个哈巴狗差不多啦。皇上说,钦差大臣呀,你的官儿,都是你祖宗三代喝马尿,吃狗屎,为皇上东征西讨挣来的呀,你知道你祖宗的出身不知道呀,你祖宗在关东挖草根当奶娘都没有人要哩。皇上说,哥儿呀,看你这副长相,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回家抱娃儿都嫌不够料哩,给你当这么大的官,你却临阵脱逃,贪赃卖法,把祖宗打下的江山不当回事。皇上说,哥儿呀,你这不成了混账王八蛋了吗?把乌纱帽摘下来,怎么,摘不下来,要不要请出遏必隆刀砍下来呀。又怎么啦,心里不痛快是吗?把纱帽双手捧起来,抬起头,皇上说,要看看你的脸红不红,青不青,白不白,紫不紫。怎么,不要闭眼,睁开来,睁开来,你娘也不偷人养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呀,好啦,完啦。申斥已毕,大人请起,小的给大人请安。”
10、努力猛烤
盖奖状正够她遮被同事们辱骂时的老脸的,奖金正够她买原子笔写辞呈的。不是她鬼迷了心,而是三角眼受不了,被妒火烧焦了的嘴受不了,不合作受不了。晋王朝八王之乱时,长沙王司马乂先生,就是被烈火活活烤死的,他阁下被他的对头张方先生用铁链拴到柱子上,四周堆满了木柴,然后燃将起来,哀号打滚而亡;史书称之为“炙而杀之”。呜呼,公车处从前那些难得的好车掌小姐,就是这样被烤──虽没有被烤死,却是被烤跑了的。烤她的不是张方先生的木柴,而是三角眼的妒火。唯一不同的是,妒火是一种恶毒的放射线,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拿也拿不出证据,但只要被烤到身上,就皮破血流。
妒火既然如此厉害,谁都挡不住它的一烤。年轻朋友抱着一腔热血,硬干苦干,过不了多久,就被烤得软了下来。有成就的真正学人,从国外回来,或自己苦修,想贡献点什么,也同样过不了好久,就被烤得垂头丧气,甘拜下风。嗟夫,中国社会不但是一个酱缸,也是一个妒缸,一个烤缸矣。在这么伟大的妒缸烤缸里,要想不变形的话,恐怕真得有点孙悟空先生的本领。
前几天跟一位电影界的导演先生,谈起来电影界的人才问题,他感叹曰:“大多数人似乎都不求上进!”其实岂止电影界的朋友不求上进?哪一个行业的人求上进乎?新的知识和较高的境界,来自不断的阅读,而中国同胞,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肯看书的似乎寥寥无几,不要说别的,仅只说教育界吧,教习们看书的恐怕太少啦,有时间宁可打打小牌。于是乎,在知识上成为弱者,在灵性上成为堕落者,自己始终穿著破鞋,却看不得别人穿新鞋,别人一穿新鞋,或一旦发现别人“不挨饿”“不摔跤”“说一句他说不出的话”“写一篇有人看的文章”,或者工作卖力,或者事业有点成就,大家就联合起来,各喷妒火,努力猛烤。翻来覆去一句话,看不得人家好,巴不得别人的荣华富贵一场空,巴不得别人大祸临头。
(写到这里,要向读者报告一个好消息,刚才老妻跌跌撞撞,从菜场回来,眉飞色舞,说巷口那家少妇的钻戒戴到菜场骚包,丢他娘的啦,现在正在那里哭哩。妙哉妙哉,上天总算不负妒心人也。──以后如果有别的精彩节目,当陆续奉陈,以便四海同欢。)
刘世昌先生在他的大文中,曾提出三点意见,希望化“妒”为“善”,曰“知份”,曰“知足”,曰“知耻”,有此三者,即令燃起妒火,也会被自己的良心扑灭,即令扑不灭,那股妒劲也小得多啦。
化恨为爱容易,化爱为恨更容易;唯只化妒为善,恐怕说说容易,真实践的话,就太难了矣。连创造天地万物,无所不能的上帝老爷都没法度,眼睁睁看着一位美丽的天使,被胸中的妒火,烧得七荤八素,活活变成魔鬼。我们普通小民,更不要提啦。刘世昌先生的提倡三知,“知份”“知足”“知耻”,当然是上等良方,不过问题也跟着出来,好良方有时候也难治彻骨之疾。我们都知道猫儿和一群老鼠的故事,鼠先生召开大会,研究防猫之策,最后决定弄一个铜铃挂到猫脖子上,猫走到哪里,铜铃响到哪里,大家就好开溜矣。可是请谁去挂那铜铃乎哉?──谁也不敢去,去了也会被吃掉。良方再好,发挥不了威力。
摆在眼前的是,如何教妒大王“知”份?如何教抽搐的心脏“知”足?如何教三角眼“知”耻?这跟往猫脖子上挂铜铃一样,能办到这一点,就没有问题矣。一个知份知足知耻的人,只会羡慕,只会向往,只会为成功的人高兴,绝不会毒汁内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们姑且研究怎么样致此三知的方法──有人一定说啦,柏老柏老,你刚才还嚷嚷连上帝都束手无策,你这个凡夫俗子,却想逆天行事,可真是聪明呀。呜呼,人和神是同工的,等于相对基金,上帝的原意大概要为我们小民留下自己奋斗的园地,否则的话,人一生下来就有柏杨先生这么大的道德学问,世界就没意思啦。我们不能说生下来无知无识,就不去求学。盖求学的结果,往往可以得到上帝当初没有赐给我们的东西。所以如果努力研究研究挂铜铃之法,岂不也多少可以消减一点妒劲也欤?
我们的补充药方是:
第一、忙。
这里说的“忙”,不是闲忙──如:打麻将牌忙,上北投洗鸳鸯澡忙,灌黄汤忙,跳舞忙,表演嘴脸忙,串门子翻闲话忙,心脏抽筋忙,翻三角眼忙──而是为工作忙,为进修忙。圣人不云乎:“小人闲居则为不善。”不善固是多方面的,但至少包括嫉妒在内。盖嫉妒是一个游荡的精灵,专门喜欢往闲人闲嘴里跑,这种闲人闲嘴包打听,天生贼骨,别瞧他整天团团转,却是专门为刺探别人的闲事,杜撰和宣传别人的隐私而忙,乃心狠手辣之忙也。
柏杨先生这一辈子,除了怕三作牌,就是怕包打听。有一天,一个包打听莅临舍下,屁股还没坐定,那个收电视机分期付款的霉气脸家伙,恰好前来讨账,因为柏府这架电视机一年前都该付清的,所以他的态度自然很是可敬。老妻仍然认为他是人类中最大的混蛋,就又哭又闹,要一头撞到他怀里,教他吃逼死人命的官司,结果那家伙骂了一阵大街,踉跄而去。
该讨账鬼被轰走之后,包打听立刻露出关心入骨的面孔,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妻正要开口诉苦,被柏杨先生瞪了一眼,也就瞪回,结果包打听失望而去。非我守口如瓶也,而是包打听闲人闲嘴,表面上是安慰你,实际上是批发了消息之后,到别的地方,加油加酱,零售去啦。所以社会上多一个只忙自己工作的人,便少一个抽筋的心脏。
若干机构的办公室,往往是散布是非的大本营,大小角色,上得班来,先看报,再喝茶,再吃烧饼油条,然后燃上一支纸烟(女职员是打上毛线),然后就交换起所见所闻来矣。如果每个人都低头苦干自己的事,八小时下来,忙得头昏脑胀,心有所用,力有所疲,即令要妒,劲头也小得多啦。
忙,对于太太小姐,尤其对于住在大杂院或住在眷属宿舍的太太小姐,更有绝妙功效。普通情形下,臭男人回家,饭桌上一坐,你瞧黄脸婆开簧腔吧──事实上,白脸婆也照样开簧腔,张太太今天在菜场上买了半只鸡,哼,哪来的钱,还不是她男人贪污来的。李太太新做了一件亮晶晶的旗袍,既不登台亮相,还不是怕人不知道她有个哥哥在巴西。王先生又奉派出国啦,看你这个模样,整天蹲在家里像块木头,也不知道走走门路。赵家那孩子考上大学堂啦,我们家孩子三年都没考上,那是为啥?还不是他爹会钻。姓刘的升了科长啦,你的学问比他哪一点差,你就没能耐。──不把臭男人的妒火激出来,誓不罢休。
如果太太小姐能忙起来,情形就不一样。当一个职业妇女更好,否则的话,写写小文,画画图画,再不然参加参加教会,或参加参加进修性的聚会,被正经事羁绊着,即令仍跑野马,其折腾程度,也小多矣。
第二、读书、思考。
一个人要想化妒为善,除了读书外,没有第二个办法。书读的多啦,兽性自然会逐渐减少,灵性自然会逐渐增加。圣保罗先生一直到当了十二使徒之后,在给他的教友写信时,仍责备自己心里充满了恶念。但圣保罗所以成为圣保罗,就在于他知道心里想的,啥是恶念,以及如何消灭这恶念。他也有妒火,但他知道那是邪恶的也。
读书可以启发自己的灵性,当心脏抽筋时他知道那是心脏抽筋,而不是盲肠炎。当他三角眼鼓起来时,他知道那是三角眼,而不是眼皮跳。
11、由弱变强
诗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个人只要把书读通啦,既可有钱,又可娶一位漂亮的妻子。可能有人说,这话是科举时代的产物,太落伍啦,也太腐败啦。其实固不然也,现在二十世纪,读书更是财富荣誉之源,科学比科举更需要刻苦的读书。盖科学知识是累积的,好比接力赛跑,如不能把前人如烟如海的书,吸收消化,就接不了那个棒,就没有成就。
读书不仅可带来黄金屋和颜如玉,更可以带来一种崭新的和高贵的品质。要特别声明的是,读书不是囫囵吞枣,一个人的肠胃有毛病──或者是太僵硬啦,或者是太破烂啦,吞下的是囫囵枣,拉出来的准也是囫囵枣,既没有一点营养,也解不了一分饥饿。仅只把书读到肚子里,没啥了不起,凡是认识字的,都能看上千本万本。而必须在读了之后,消化吸收,变成丰富的养份才算数。如果不能消化吸收,书就读到狗肚子里去矣。书读得再多,不过图书馆大搬家,从书架上搬到尊肚里。历史上这种搬家式的读书朋友多的是,我们称之为“书呆子”,其实书呆子并不是不消化不吸收之人,而是半消化半吸收之人。一点都不消化之人,应该是“书漏子”,等于把金汁玉浆灌到漏斗里,费那么大的劲灌下的善,全漏光啦。
消化吸收,要靠思考,好象胃肠的蠕动(天下有些人竟然没有胃液,而尊肠也从不蠕动的),然后兽性渐去,灵性渐增。一位美国年轻人朋友每天下班之后,总要到高级住宅区左瞧右瞧,有人问曰:“你瞧啥呀?”答曰:“我来接受刺激,看见这么好的花园洋房,我就更加奋发努力,将来一定也要买上一幢。”呜呼,这是一种气质,换了中国社会上的妒大王,恐怕会有另外一种奇想,巴不得来一场地震,把房子震塌,把住在里面那些混账的大人小孩,压死净光。
同样的一种刺激,高贵品质的朋友希望急起直追,而心脏抽筋的朋友则希望人家横遭祸事。不仅仅是品质而已,书读的多啦,吸收消化的多啦,可以使自己变成一个充满了信心的强者,诸葛亮先生推荐庞统先生,固是诸葛亮先生的高贵品质,也是因为诸葛亮先生的高贵才华。庞涓先生所以要害孙膑先生,固然是他品质低劣,也是他自顾形惭,自认为一辈子都赶不上人。
要想消灭嫉妒,或减低嫉妒,只有读书、思考,然后品质才能日高,情操才能日进,再加上知识的获得,灵性的增加,自然由弱变强,而强者是从来不嫉妒弱者的焉。漂亮太太小姐绝不嫉妒塌鼻子,诺贝尔先生绝不嫉妒诺贝尔奖金的得主,将军们绝不嫉妒下士升上士,柏杨先生绝不嫉妒隔壁小孩的作文得了甲等,百万富翁绝不嫉妒穷人还债,有汽车的绝不嫉妒有脚踏车的,有脚踏车的绝不嫉妒两条腿走路的,宽宏大量的绝不嫉妒心眼窄的,有学问的绝不嫉妒刚背会ABCD的,英国人绝不嫉妒中国人英文讲得好,吃大鱼大肉的人绝不嫉妒吃谷米的,有烟可吸的绝不嫉妒发了老瘾打呵欠流泪的,自己孩子得博士绝不嫉妒别人孩子当了太保,中国小姐绝不嫉妒柏杨夫人一拧一拧的小脚,有头发的绝不嫉妒秃子,有权势的绝不嫉妒我们这些哀哀无告的小民,当皇帝的也绝不嫉妒老百姓。
──但这里有个补充说明的故事,清王朝时候,江南一带盐商,最为富有,记不得是那个皇帝啦,大概是爱新觉罗弘历先生,有一天,吟诗一首,诗曰:“百官未起朕已起,百官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家翁,日高三尺犹拥被。”这诗传到江南,有钱的朋友反复欣赏,好不高兴,你瞧,这皇帝老爷都羡慕我们哩。其中只有一个有脑筋的曰:“糟啦,糟啦,这不是羡慕,而是嫉妒,祸不远矣。”就把家产变卖,不知去向。别人都笑他傻,结果两年之后,兴起大狱,才后悔没有该朋友的先见之明。
这是一个明显的嫉妒,但问题好象并不是当皇帝的嫉妒老百姓,而是劳碌命嫉妒享清福的,如果该皇帝老爷也有清福可享,就不会有这种三角眼矣。
千言万语一句话,一个人如果是强者,如果上进,如果努力,他就不容易嫉妒,至少不至于妒得一发不可收拾。而这有赖于读书、思考。
第三、承认失败。
洋大人常批评中国同胞完全靠“直觉”过日子,所以要特别声明,对这一条,千万别直觉的解释为失败主义。“啊呀,不好啦,柏老头宣传失败主义啦”。那我就吃不消。“承认失败”有两个含义,一曰:在公平竞争之下,失败者应有勇气承认不如人。二曰:不但承认某一种不如人,而且应承认自己不是万能的──杨广先生所以嫉妒薛道衡先生,就是他阁下要神仙一把抓,要处处都占上风,在政治上占了上风不过瘾,还要在文学上占上风。
12、死不认错
一个人应该穿游泳裤游泳,不应该穿零件毕露的衬裤游泳,这跟会不会ABCD无关,而只和现代化有关。由于该两位大亨(他是不是大亨,我不知道,不过看模样他却自以为是大亨的),一路开国骂而去,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一种古老而坚硬的地头蛇观念──死不认错,所以一个人一旦跌进修理庙老板之手,就苦也苦也。俗不云乎:“只有错抓,没有错放的!”不抓你进去算你吉星高照,一旦抓你进去,你就是没有十分罪,至少也得有九分罪。有些庙老板为了避免你将来反咬他一口,大罪小罪,总得有罪,明知道错啦,也不肯认错,实在是巴掌遮盖不住啦,宣判了无罪,你临走时也得找个保,没保免谈。
──记得抗战时,《纽约时报》有一则小幽默,说如果万一德国战败,盟军活捉了希特勒先生,各国将怎么处理乎哉?美国一脑子生意经,把希公装到笼子里,运到世界各地展览,票价奇高,准看不准摸,要摸的话,再加一倍,这样就可捞他一把。英国比较沉闷,先由苏格兰场从头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