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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4点50分，新股发行指挥部决定，5点整以前在队伍中排队的均为有效。于是，外面的人统统放进营业大厅，并结编号。
5点整，那扇红漆大门终于关上。武装警察开始出动，维持秩序，并劝说5点以后到达的人离去。而此时，火车上下来的人竟然还未赶到。
郁俊良和柳昙敏在收场的那段时间中，始终在细细观察。听有经验的人说，做这种网下认购，最后一小时最关键，它将决定中签率，而这最后的1元钱现钞认购和将乘火车来的炒手拒之门外，这本身也是一种一级市场中特有的行为。
到5点半，火车下来的认购者才陆陆续续到了，都带着懊丧和气愤。这儿的认购已经结束。火车是4点10分准时到的，从火车站到认购点打的刻把钟就够了，可谁知出火车站后，无论想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出租车。后来细心的人走出火车站去观察，发觉一个令人惊讶的现象，即有人雇了几十个人，在离火车站一公里左右的各个路口，拦住要进火车站的空出租车，给10元钱让他们往反方向开；送客进站的出租车，一停车就有人递上10元钱，让他们空车离开火车站。这种动作一直维持到下午5点。
1月9日，中签率公布为8。69％，比平时一般城市的新股认购中签率要高出许多。郁俊良一算，他们带来的那2300万元资金，估计可中46万多股，如果一股赚10元的话，可赚460多万元，短短一个星期，盈利在20％以上。此次新疆之行真是不虚此行。再看看那个〃打桩模子〃，这次是吃了〃白板〃，花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最后空手而归。
3天以后，办完了所有的手续，郁和柳准备打道回沪，回程机票好买多了。为感谢那个保安队长，又一起吃了一顿并送了500元钱，这回倒真成了朋友。
坐在大伊尔86飞机上，郁俊良和柳昙敏兴奋不已。从乌鲁木齐飞往上海的航班上午起飞，起飞后半小时，飞越大山，广播喇叭中不停地介绍天山的景观。窗外，阳光、白雪，煞是好看。柳、郁两人心里也一派灿烂。
那个〃打桩模于〃与郁、柳又是同一航班回沪，这次他一路上闷声不响，那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再精明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真应了一句老话：〃干算万算，不如老天爷一算。〃
第十三章
来去无踪 盈亏无数
钞票好还是股票好？在股市中始终说不清楚。
股票是一个摸不着、看不见的抽象物，人们用钞票买下它是因为期望卖掉它时能获得更多的钞票；但股票做久了后，谁都认为是股票好，君不见天天充斥报端的是个股推荐，从来没见过推荐人民币。
主力股票做久了想出货，就会雇用写手写〃投资价值分析报告〃，在讲股票好的同时主力比谁都明白，这世界上还是钞票好。
有一首歌唱道：〃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稍作改动叫作，〃请把我的股票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钱袋留下〃。这也许是股票炒作的真谛。
阴冷的冬季逐渐转暖，这股市似乎也经过〃冬眠〃之后渐渐复苏，至少在股市走势及人气上反映了这点。
〃经中国证监会批准，新疆铜业股份有公司4500万股A股将在3月1日在上交所上市。〃
郁俊良兴奋得〃哇〃地叫出声来，连忙往〃小船队〃的几个朋友家里打电话。
这几个朋友中，柳昙敏最激动，自己的杰作终于换来资金卡上的数字膨胀。老宁波则感到有点茫然：这钱就这样从上海搬到新疆，电脑里去滚一滚，再从新疆搬回上海，然后上市将电脑里的〃符号〃一抛了之，钱就多出来了。这种〃生产方式〃比任何企业的生产盈利都要多，而且人也更轻松、想想当初想出来的人真不简单。兴奋之余多了点感慨。
郁俊良打电话给郑淑敏时却碰了一鼻子灰：〃依迭个人真刻薄，明明晓得我没有买这个股票，还要打电话来气气我是伐？〃啪〃地一声电话就挂断了。此时，郁俊良才恍然大悟，自己搞错人了。
第二天一早，柳昙敏又来电称，到新疆去认购时结识的那个保安队长此次陪〃新疆铜业〃的两位老总到上海，要结识一下上海圈子里的朋友，由柳昙敏安排今晚在贵都大酒店吃饭。
晚上，贵都小包房内宾客满座，约30多人，都是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那个保安队长和柳昙敏成了〃跑堂〃．一一向老总介绍来客，互相交换名片。
〃各位朋友，大家好，鄙人姓陈名国光，是负责证券一块的常务副总经理。今天第一次见面，我相信咱们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朋友了。下面先请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宏祥失生介绍一下公司情况。〃
李总看起来像个学者，50岁出头，文质彬彬，据介绍还是位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国家级专家。
学者到底是学者，讲起来挺专业的。可这玩艺儿却是内行青门道，外行凑热闹，今天请来的宾客大都属于后音。
在老总滔滔不绝的介绍中，席间人们开始〃开小会〃了。
两位股评家在议论，今日发的礼品是〃啥玩艺儿、一位胆子较大的拉开礼盒，一看是个〃铜牛〃．很不高兴：〃这个公司真差劲，发这种东西，有啥格用场？〃大家喜欢的是人民币、礼券之类，而那个〃铜牛〃，连观赏价值都没有。
〃我看这个股票炒不起来，大家看，这个牛像头水牛，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人家美国纽约交易所门口那头牛看到过吗？昂首挺立，一副好斗的架势。〃一位戴眼镜的记者说道。
〃我觉得水牛蛮好，你们看我们的股市就像一头水牛，慢慢吞吞，无精打采的。〃一位小姐答道。
人们似乎对老总的介绍并不大感兴趣，而兴趣在于这个股票开在什么价上，能否进去捞一把。
老总约摸介绍了20分钟，接下来由记者、股评家们献计献策，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当然，参加这种会的人如同参加朋友喜庆宴会，总是捧场的人多，挑刺的人少，否则吃了人家，拿了人家，再让人家听一大堆难受的话，似乎也有点不够友好。
柳昙敏在大家发言对，认真地做了记录，与其说是给上市公司打工，倒不如说在细细估算手中这一大把筹码几天后能跑上的好价钢。
不多时，柳昙敏把各位发言汇总完毕，高兴地对满堂嘉宾说道：〃我总结'新疆铜业'有这样凡个概念，一是少数民族概念；二是西部地区概念；三是重要原材料概念；四是退税概念；五是滚存利润概念；六是国家级专家董事长概念；七是股本扩张概念；八是出口创汇概念。还可以列出五六个，算了，就这八个吧。上述总结足以证明'新疆铜业'值得长期投资。怎么样？几位写手一人弄一篇文章，这八个概念就可以分八个专题，待会请朋友们分分工，好哦？现在时间不早了，两位老总。咱们还是边吃边谈吧。〃 席间，吃客们频频举杯，祝〃新疆铜业〃旗开得胜。李总和大家一一干杯，请朋友们上市之时多多捧场。他突然发现刚才还坐得满满的三桌，好像一下子缺了近10来个人。当李总纳闷之时，郁俊良忙站起来解释，说这些股评家们特忙，今天都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来捧场的，他们后面还有其他事。李总连连称〃是〃。可郁俊良心里明白，这帮小子又去沙龙〃扒分〃去了，真是大钞票、小钞票都要赚。
宴会完毕之后，两位老总请了少数几个人到楼土客房内去商量一下具体事项，参加的有柳昙敏、一位知名的股评人士和两位承销公司经理，商讨一个关键的题目：〃新疆铜业〃开多少价为好？
商量了一个多小时，意见统一不起来。上市公司希望低开高走，这样老总日后的精神压力可以小些；券商则要求树立形象，高开高走。听了老半天，柳昙敏才悟出这样一个道理。手中有股票的希望高升，而无股票的则希望低开，大家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 3月1日，对201大户室的股友们好像是个节日。这天除郑淑敏外，其他人上午8点45分已经各就各位了，手中的46万多股〃新疆铜业〃电脑符号已是处于一级战备，时刻准备着发射出去，去套牢那些看了〃投资建议：买入并一路长线持有〃的股民们。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等待集合竟价的出现，平时大家习以为常，可今天却如同在产房门口等待接生的消息。总嫌时间过得实在太慢。
〃新疆铜业：18。88元。〃这个〃要发发发〃的吉刊数字，意味着原始股持有者每股可赚14元多！201室中的男女老少兴奋得差点抱在一起，而当初的创意者柳昙敏则被大伙东一拳、西一拍地取乐。大家一致的意见：抛，就按18。88元抛。因为集合竞价显示，在这个价位上的接盘有256万股。
9点30分正式交易开始，报出的筹码在顷刻之间被全国各地股民汹涌的买盘瓜分得无影无踪，股价从18．88元一路拉高到20元。
郁俊良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猛烈的冲势，蛮好再看一看。〃
〃看啥？〃老宁波说道：〃每个人赚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才是真正的赚钱。钱有赚就可以了，我们已赚到了大头，鸡肋、鸡头、鸡脚让别人啃去吧。〃
接下来，大家开始分帐。这个分帐实际上很简单，柳昙敏和郁俊良算总帐，买入与卖出的差价再扣除交易手续费、去新疆的差旅费等，总计盈利660万元。
大户们算帐历来是膝陇的，不必细算，算得太细反而被认为这人脑子有毛病。具体算法很简单，100万元投入算1份，只要除一除、乘一乘就行了。
〃好、好，晚上我请客。〃说这话的是刘嫣红小姐，〃今朝到哪里？远洋宾馆吧、楼上旋转餐厅是看外滩、看浦东最佳位置。〃
3月1日，这一夭可以说是201大户室有史以来最兴奋的一天。做了5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钱来得那么快，而且大家合作精神又那么好。
〃不好，不好，'新疆铜业'跳水了！〃姚鲁生突然叫了起来。
大家连忙又凑到了电脑之前。
离收盘还有半小时，可〃新疆铜业〃的换手率已超过了75％，这种情况在其他新股上中中是少见的。从盘口看，18．88元开盘后一路拉高到21元，然后一路派发。由于新股第一天上市无涨跌停规定，主力似乎从高处凌空直下，现在股价已到了16。90元了，这意味着今天买进的人已经全线套牢。
郁俊良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想起在新疆认购新股时的情景：一帮神秘的人垄断机票，在规定时间截止前半小时，阻止后来的人介人。那种种手段与今日该股的走势相对照，如今才悟出当时已露端倪。
郁俊良和柳昙敏再次滔滔不绝他讲述新疆之行，听得人们直伸舌头，今天那么好赚的钱，原来如此惊险。
〃16．94元，要落就死！〃〃新疆铜业〃在这样不吉利的数字中结束了交易。201室充满着欢笑和喜悦，想必与此相对应的其他角落里的大户室肯定充满着怨恨和懊丧。
吃晚饭时间还早，打牌已经没有兴趣。打牌这种游戏只有在无法赚钱的熊市中用来消磨时光，而赚钱的游戏绝对比打牌刺激得多。
姚鲁生闲得无聊，拿着《上海证券报》开始读报：〃大家听好，这是上海金牛投资咨询公司写的投资价值分析报告，'综上所述：新疆铜业新股题村独特，具有行业优势、地域优势，受国家政策的倾斜，该股具有的八大概念充分证明了该股既具有长期投资价值，又具有短线投机价值。因此建议：买进长期待有。'〃 读完之后，大家哄堂大笑。
刘嫣红说道：〃现在投资价值分析报告实际上就是广告。收了钱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侬想想，如果真像写的那样好，股票发也不要发了、发出来不是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吗？实际上，这世界上不是股票好，而是钞票好！〃
报单的施小姐平时闷声不响，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说道：〃你们记得吧，有一首小朋友唱的歌：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现在有人把它改成：请把我的股票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钱袋留下。〃
这一唱把大伙儿逗乐了，想想这支〃小船队，〃今天如此轻松地赢得了660万元，而被称为〃股票〃的东西连个影子部没见过。股票是抽象的，而钱是实在的，做了5年以上股票的201大户室中的老股民们今天更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郁俊良回到家中已经11点了。今日聚餐特别高兴，多喝了一点酒，不但喝沪州老害，还喝了古越龙山，到最后不知淮想起，那个〃600600〃青岛啤酒大可怜了，又喝了几瓶青啤。喝的全是上市公司的产品，混酒一喝，后劲十足，大家都灌得晕晕乎乎的。
每年3月，上市公司的年度报告渐入高潮，这段时间的新闻是最精彩的。郁俊良手握鼠标器，根据标题打开一个个窗口。
今日沪深两市公布了8家上市公司年报，郁俊良读着读着，突然〃哇〃地叫出声来，一条新闻令他大吃一惊。
〃绿野集团董事会公告：由于1996年度公司经营决策失误以及宏观经济因素的变化，导致公司产品大量积压，造成巨额亏损，1996年度公司每股收益为负0．86元。为此，董事会诚恳地向股东们表示深深的歉意。〃
接下来公布的是该公司年度报告的财务数据。
郁俊良突然想起，刘嫣红手中有2万股〃绿野〃股票，忙打电话给她。
刘嫣红回到家中，也有点晕，稍稍洗漱之后倒头就睡，还未进入梦乡就接到了郁打来的电话。一听说〃绿野〃巨额亏损，刘小姐顿时有点紧张。
〃怎么会这样？这个股票上市才8个月吧，当时在上海开上市推介会时，我们都去的，那个老总姓什么？不是在会上信誓旦旦地说1996年度的利润在1995年每股0．32元基础上增长30％以上吗？怎么上市第一年就这样糟糕了？〃
〃是呀，现在选股票真不知道相信谁好。上市公司当初许诺的可以不实现，上市推介写的文章现在拿出来读读真要笑痛肚皮。我找出了一张8个月前这家主承销商写的'投资价值研究报告'，我读给你听听：〃本主承销商认为，绿野集团作为现代农业概念股，其企业经营思想与当代科技的发展相吻合，其产品在我国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据测算，该公司1995年的税后利润每股0．32元是公司日后发展的起点，每年有充足的理由以30％的幅度递增，到21世纪每股税后利润可达1元以上。投资策略：坚决买迸并一路持有，以获取公司长期投资的回报。〃
刘嫣红听后有些激动：〃这种主承销商怎么这样不负责任，要追究其法律责任！〃 〃是啊，明天市场有好戏看了。以前只听说过，上市公司第一年绩优，第二年绩平，第三年绩差，第四年亏损，第五年资产重组。这是折旧规律。现在折旧好像越来越快了，上市一年不到，就从一个绩忧股变成了一个垃圾股。看起来当初的'绩优'本身就是包装出来的。〃郁俊良充分理解刘小姐的心情。她1996年绝大多数股票都做得很好，就这个〃绿野〃股票给套得实硬，25元的货，如今价位只有14。70元，20多粒〃米〃烟消云散，不知去处。
这一夜刘嫣红失眠了。白天到手的〃新疆铜业〃赚得罐满钵满，按比例分摊，刘嫣红分得盈利200多万元，可兴奋不久又遭这突如其来的〃利空〃袭击。
慢慢地，刘嫣红悟出了些〃道理〃。什么叫股票？这股票就是充满着阳谋和阴谋的游戏工具，智者在游戏规则下保存自己并能利用游戏规则获得合法利润，而愚者则自以为是地进行买与卖，不正视游戏规则。
迷迷糊糊之中，睁开眼已是早上7点。刘嫣红打开收音机收听中央台的证券联播网，今天谈的一大新闻就是〃绿野〃的巨额亏损。
胡乱打点了自己之后，刘嫣红早早来到了证券营业部、到得太早，201室中还没有人。刘小姐到门口报摊买了几份证券报，见散户大厅已经坐了几十个人，忙凑上去听他们说些什么。
听发觉都是〃绿野〃的股东，几乎是清一色的几百股、几千股的散广股东。
一位老太人讲起来有点激动：〃要死哉！这公司怎么是这样的？我去年拿了一辈子的积蓄5万元进去，从22元买进。一直套到现在，当初5万元算算现在只值3万元。如今像今朝报纸讲的那样亏损，不要到最后血本无归啊，想想真急死人！〃
〃当时报纸上讲得花好桃好，阿拉想想民以食为天，农业股票总有道理的，谁想到买进看连一天解套机会也没有。〃一位老伯伯激动他说道。
一位中年股嫂悦道：〃大家发牢骚也没用，现在关键要自我保护了。今朝到底是跑还是不跑？〃
〃跑，坚决跑！这种有问题的股票拿在手中要倒霉的，跑多少捞回多少，我们只能晦气认赔了。〃
〃我看，今朝倒不应该跑，如果有钱的话还应该买一点，侬看那个四川的'中川国际'，当初也是巨额亏损，消息一出股价从12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