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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全场掌声响起，台上的董事会成员顿时失去方向。
小猴子更起劲了，〃我建议，公司现在召开临时董事会，重新审议分配方案，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满场喝彩，随之一阵响亮的掌声持续不断，能多分一点是与会者的共同心愿。
总经理要进行解释，被一阵阵掌声、喝彩声打断。台上的人有下不了台的感觉。 台上台下僵持了足足有15分钟，无奈总经理宣布，休会半小时，召开临时董事会。 台下的纷纷站起。老宁波跟着一起走到影大堂。门口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以为会议已结束，开始分发礼品，礼品是一盒蛋糕和一个印有公司标志的小皮夹子。
老宁波领了礼品之后，见外面大门开着，心想座着看那吵吵闹闹的场面也没啥意思，于是就跟着一部分人溜之大吉。
第二天一早；老宁波依然早早来到201大户室，从当日报纸上寻找召开股东大会的各种公告。看到上海本地公司的消息，照例记录下来。
短短两个多星期下来，老宁波在各种各样股东大会上收到了五花八门的礼品，有衬衫、电话机、剃须刀、笔记本、派克笔。当然，像蛋糕、矿泉水之类的早已吃下肚里去了。
郁俊良进门看到老宁波还在记股东大会日期、地点，开始奚落了几句：〃噢哟，老宁波，行情那么好，大钞票不赚，去赚这种小钞票。这种股东大会有啥开头，即费时间，吵吵闹闹的又费神，有辰光碰到小气的上市公司，吃白板，什么也没拿到。〃
这一说，老宁波有点无地自容。
201室中的朋友们都已到齐，围绕着股东大会议，纷纷高谈阔论。
柳县敏得意地说：〃怎么样，我那个万牛股份帮忙帮得好伐？那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体面过场，公司一分钱红利都没发，只发了个与会者每人200元的礼券。〃
〃我发觉召开股东大会也是蛮有学问的，〃郑淑敏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这安排即有窍门，也有生意经，看来以后多看看，多听听，还能摸到许多新信息。〃
老宁波说了几句实在话：〃据我看，现在去参加股东大会的人，十有八九是股票套牢者。你想想看，现在人们买股票，哪个是为了长期投资的，都是为了做差价，10元买进的12元就跑了，12元买进的15元就跑了，跑了就不是股东，三六九抓现钞，不会去参加股东大会。只有买了股票套牢的人才成了股东，参加股东大会，又吵又闹，要求多送股，其目的还是为了抛出股票不成为股东。〃
〃对、对，有道理、有道理，中国股民说到底还只是股民而不是股东，当股东的目的就是为了抛出股票而不成为股东，所以才叫股民。〃刘嫣红小姐似乎在作一个归纳。 话题扯开了，老宁波实际上肚里明白，还有一种临时短线股东，那就是为了拿一件小礼品而买一二百股股票的开会股东，有点像那个〃华威先生〃
第十六章
自我解套 死钱变活
这股市真是〃人算不如天算〃。1997年初，大多数市场分析人士对市场并不看好，认为1996年政府调控市场的点数，即沪市1200点，深市4000点，此区域是1997年的最高指数。然而，如今沪市悄悄爬到了1280点，深圳市场成份股指数走到了4350点位置上了。股票市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郑淑敏今日最早到达201大户室。这种情况平日少见。
昨日各大报刊刊登了中国证监会对〃胜龙开发〃的处罚决定：宣布该公司主要负责人为市场禁入者，没收该公司的非法所得并处以罚款。同时，宣布〃胜龙开发〃将于次日复牌交易。
〃胜龙开发〃的复牌交易对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来讲，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当初，章经理自营就套在这个股票上，关进〃棚〃里差不多也有将近半年了。而在201大户室中，大多数做了几把差价之后溜之大吉；只有郑淑敏是三分之二仓位套牢，半年中无法动弹。
郑淑敏有5万股〃胜龙开发〃，差不多是在天价位置上25。18元买进的，占用了125。9万元资金。在半年时间中，活钱变成了死钱。
郑淑敏在1996年底对自己的〃业绩〃算了一本帐，如果当时不买〃胜龙开发〃或者仍然以25。18元将5万股股票抛出的话，其操作〃业绩〃应该说还算可以，至少也有40％多的盈利。但如果〃胜龙开发〃长期不上市的话，手中只有27万现金了， 既不敢做股票，恐怕时间长了还要影响到家庭生活。
〃胜龙开发〃开盘价究竟会开多少？这理所当然是每一个已关了半年之久的这一股票的持有者所关心的。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在打〃小九九〃，考虑在什么价位上派发，但很少有人考虑在什么价位上买进，市场中人一般对问题股都避而远之。
〃19。98元〃，9点25分集合竞价开出了〃胜龙开发〃的开盘价。
柳昙敏还是有点经验的：〃郑淑敏，不要急，开出这个价说明主力还有所动作，不然没那么巧，'要就就发'的。另外，当初'胜龙开发'是从13元开始做起的，差不多做了60多个交易日，这60天均线就在20元附近，说明主力持仓成本就在这个价位附近。这个股票海峡证券公司吃了一肚皮。哎，小郁，你去那个廖三办公室侦察侦察，看看有什么动作。〃
此时，郑淑敏已没有方向，平时做股票本身就没什么见解，现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已搞不清究竟要不要卖。然而心里在想，如果20元能买出去也就算了，到底这5万股能收回100万元。这样，家里生活什么的，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约过了10分钟郁俊良带来了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那个廖三的办公室成了〃作战司令部〃了。
小郁说：〃我一推门进去，发觉房间里约有五六个人，而且靠墙又接了四五台电脑。一见我推门进入，廖三马上说，今日这儿有事，到外面谈吧。我马上吹了个牛，说来讨点茶叶，连忙退了出来。后来里面出来两个男的，没见过。他们上厕所，我也跟着一起上厕所。他们在厕所间我只听到两句：'对倒拉高，然后派发，准备对倒三次。'我一听到，马上就赶回来了。〃〃20。38元〃， 盘中显示那个〃胜龙开发〃一开盘就有人买入，从K线图上看；从25元到20元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跳空缺口。
刘嫣红开始说话了，〃敏敏阿姐，我看再放量拉高，马上就给它。小郁说的没错，钱捞回来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拉到20。50元左右时，郑敏让报单小施给她抛出，〃5万股都清掉〃。郑淑敏尽管也是201室中的大户；但由于所持股票被停牌交易，已差不多半年没做过一笔买卖，最后到大户室来看盘也有点难为情了，更不要说来这儿吃免费午餐了。
〃胜龙开发〃在涨势头上，郑淑敏报出去时委托价是20。50元，但接下来一笔40万股的买单汹涌而入，电脑仅2分钟就把成交回报反馈过来了，成交价为20。75元。〃哇〃，201室中的大户们叫了起来。老宁波说道：〃还好，还好，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下，多赚了一粒'米'，好、好，请客、请客〃。
这一抛使郑淑敏如释重负，压在心头半年之久的心病顿时烟消云散，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心里一盘算；手中现金可回收100多万元，再加上原来持有27万元现金， 这样过日子压力就小多了。
〃好、好；我请客，今日多抛1元，可以请吃好几次了。〃郑淑敏表现出少有的爽气，半年来套得心烦意乱，如今钱拿到手中这才是真正的财富。郑淑敏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讲到那个世界股市大腕人物索罗斯的名言：
〃cash is king〃
即〃现金是帝王〃，觉得相当有道理，如今的兴奋劲多多少少与此有一定的关系。 郑淑敏的潜意识中突然又被传统而又习惯的算帐方式所取代。这一刀割下去，着实损失了20多万元。这20多万元可以买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可以买一辆轿车，可以供女儿到国外去读书，至于母女俩的生活，足够应付好几年。想到此，郑淑敏心中油然产生了种失落感；想想这股市中人也真可怜，赔了钱还要感到高兴，赔了钱还要请客吃饭。此种心态，要是50前鲁迅先生有知，笔下描绘出的阿Q恐怕更加栩栩如生。
股市中兴奋与悲泣往往是相辅相成的，明明感到悲泣但却感到兴奋。
郑淑敏钱是赔了，按其传统的计价法，是抛出才结帐，这意味着一笔操作最终了断。这〃20。75元〃的抛出相对于〃25。18元〃的买进而言绝对是赔了，然而令郑淑敏高兴的是；盘中的〃胜龙开发〃股票走势自拉高至20。80元之后，一路放量下滑；如今的价位已至19。23元了，而且从盘中看，上方的压盘仍然相当大。尽管郑淑敏在这个价位甚至更低的价位上也不会将〃胜龙开发〃股票再买回来；但看到这个价位，庆幸自已从20。75元高价上逃将出来，打心眼里感到欣慰。
做股票套牢并不难受，因为人人都有套牢的经历和感受。要命的是一刀割下去之后，这股票不跌反涨，割到了地板价上。这才是最难受的。
当日收盘，〃胜龙开发〃与开盘价相比跌了1元，报收于〃18。88元〃。该股庄家真是〃发〃财心切，在赔钱出货之中，仍然念念不忘这个〃发〃字。
当晚，郑淑敏请201大户室中的股友们在华亭伊势丹楼上的锦庭吃饭。郑淑敏还将女儿葛晓斌一起带上赴宴。
在宴会上郑淑敏特别高兴，有点笑逐颜开。这是201室中的股友们十分愿意看到的。这半年来，郑大姐下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购买〃新疆铜业〃股票使大家狠狠地发了一笔。而郑淑敏囿于资金短缺却无法参加。这几年来，201室的6个人一直相处得蛮好，有一个人的情绪不好，多多少少会影响大家。如今死钱变活钱了。这以后的机会大家可以共同抓住了。
这几日郑淑敏情绪好，还在于女儿葛晓斌找到了工作这是刘诚松介绍的，在陕西省一家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工作，刚进去几天，领导对她印象还比较好。葛晓斌是旅游专科学校的毕业生，在待人接物上受过专业训练，因此被安排在经纪部做客户经理。为了使女儿能我一点了解客户，今日郑淑敏将葛晓斌带来见见世面。
大家一坐下，郑淑敏开始唱主角了，把女儿的工作安排给大家通报了一下，然后一一把几位朋友个绍给晓斌。
这刘阿姨侬是认识的，对吧，不多多个绍了。这是阿拉室中年龄最大的老伯伯，叫秦贵良，阿拉叫伊老宁波，上海滩第一人股民，是从买延中原始股起家的……〃
郑淑敏十分细致而又耐心地向女儿一个个介绍同一大户室的股友，葛晓斌一个〃舅舅、伯伯〃叫过去。
小山东江姚鲁生平进说话不多，今朝不知哪根经搭错了，说了一句：〃哎，你们家现在都吃证券饭了，现在母女俩一个炒股票、一个报单，什么时候再招一个当营业部经理的妇婿，这三口之家就可以开一个证券营业部了。〃
这一说把郑淑敏说得脸通红，大家并无恶意地开怀大笑。
锦庭的菜还是不错的，柳昙敏酒一喝，说起了戏话：〃现在饭店越开越大，上海有几家饭店差不多开得像麦德龙超市了，一个大厅里密密麻麻全是桌子。我有个想法，以后在家搞大了后，联合起来开一家'股友饭店'，那多好啊。〃
老宁波起劲了，〃哎，蛮有道理格，一间间包房名称就叫延中、电真空、长虹、陆家嘴……〃
〃不对、不对，如果这样，长虹、天大天财的房间天天客满，而'胜龙开发'却没有敢进去吃〃。姚鲁生说道。
〃股票停牌了，房间门口也挂一块停牌的牌子就可以了。〃郁俊良跟着说。
刘嫣红也开始发挥想象力了。〃这家'股友饭店'用的东西全部是上市公司的，出租车进出用大众、强生的，厨房冰箱用海尔的，空调用春兰的，包房电视机用长虹的，装修用北新建材、汇丽的材料，音响设备用小飞乐的，所有家具都用光明家具的，用新锦江、新亚的厨师做菜，领班全部穿杉杉西装，服务员小姐的服装全部叫美尔雅定做，所有厨房用具用闽灿坤的。〃
郁俊良更为起劲，在干了一杯杯酒后，接着神聊：〃咱们这家'股友饭店'，酒水只上燕京啤酒、青岛啤酒、泸州老窖、山西汾酒，近来上市的沱牌曲酒也可以上，另外还有将要发行的五粮液、茅台，反正准备上市的都拿过来用。饮料喝恒泰芒果的，矿泉水喝益力的。哎，对了，延中不是也有矿泉水吗？〃
〃'股友饭店'，蛮好，谁的股票套牢了，就到这儿来解解闷，比如青岛套牢了，就到'股友饭店'多喝点青啤得了，为上市公司多创造点后利润。〃郑淑敏说道。
郁俊良说到底还是个生意人。〃对了，800多个股设800多个包房，每个房间让取这个名的上市公司共同来投资。长虹公司来投资长虹厅，延中公司来投资延中厅。大家知道，人民大会堂的各个会议厅也不是取各省市名称，让各省市自己来投资的吗？〃
老宁波也开始起劲了：〃这东西交关好，每个房间是每个股票名称，以后上市公司开座谈会可以放在这个厅里开，还可以与证券公司联手，吃饭期间吃饭，开市期间可以看盘做股票，晚上8点以后开股市沙龙，大厅开报告会， 小包房开个股讨论会，蛮便当的，你有'长虹'股票到长虹厅，你有深发展股票到'深发展'厅。〃
老宁波这一说，乐得大家前俯后仰。老宁波说得更起劲了，〃你们听说过吗？上海有家异地证券公司，在几年中赚了钱就搞了家房地产公司，造了两幢高层商品房，现在开始出售了，打出的广告就是，为每套房间免费装一电脑系统，足不出户，可以在家里炒股票。这倒好，两幛楼里住的全部是股票大户，居委会也可以叫股民居委会了。〃
刘嫣红脑子比较清爽，〃这样搞，恐怕证管办要干涉的，这可能联手操纵市场〃〃哎哟，这样认真做啥啦，〃郁俊良举起杯子向刘小姐碰杯：〃刘小姐，这叫日里白讲，夜时瞎讲，大家寻寻开心，说着玩玩而已，股票做得累了，大家就讲点轻松的事。说老实话，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开饭店，还不如将钱用来炒股票了。〃
大家会心一笑。股友们就是如此，轻松话题一说，白天的烦恼烟消云散。
郑淑敏平日难得坐在主宾位置上，今日好请客，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断地劝酒劝菜，以尽东道主之谊。喝了点酒后，郑淑敏特别高兴，说道：〃今日承蒙各位光临，以后还得请大家帮忙。〃
〃什么话、什么话，〃姚鲁生刚才说漏了嘴，现在想弥补一下，〃我们是一条战壕中的战友。〃
这话已好长时间没听到了，刘嫣红忙纠正他：〃不对，是股友。〃
〃嘿，对、对，股友、股友。这些年来，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姚鲁生仰起脖子，将一杯红葡萄酒全部干完。
柳昙敏又扯了一个新话题：〃你们发觉吗？咱们这个股市，现在上市公司已遍布各行各业。我可以告诉大家，你们只要想得出这个行业，我肯定叫得出股票名称。〃
〃是吗？我说出一个你讲不出的，就要喝一杯酒。〃老宁波开始挑战，并为他斟满了酒。
〃行、行，绝对没问题。〃柳昙敏绝对自信。
〃废品回收行业！〃老宁波脱口而出。
〃有的，衡阳飞龙。这家公司最初就是从废品回收站发展起来的。〃柳昙敏得意地回答。
大家起哄，硬是让老宁波喝了一杯红葡萄酒。
〃噢，对了，有一个行业肯定没有，〃姚鲁生开始挑战，〃屠宰行业，比如说杀猪、杀鸡、杀牛之类的。你们看，今天咱们这一桌菜，猪肉、牛肉之类的很多，这离不开屠宰这个行业。〃
这一说使柳昙敏一楞，〃肯定有，我想想。对了，上海的大江股份就是一个现代化养鸡场，一天要宰许多鸡，我去看过。还有深圳的那个股票罗牛山，也有个屠宰场，杀猪、杀牛的都有。安徽还有个股票叫安徽金牛的将要发行新股，也有搞屠宰的业务。怎么样，姚鲁生，这杯酒你喝下去。〃
小山东姚鲁生说道：〃这小子看个股，差不多成万宝全书了，我服了，我干下去。〃
柳昙敏越加得意，主动提出了个问题：〃我说一个行业，谁能说出股票名称，我喝两杯。〃
大家一看，这小子主动进攻了，连忙说：〃行、行，你来考考大家吧，阿拉5 个人可以相互商量。〃
〃有一家上市公司生产的产品是计划生育产品，比如避孕套什么，〃见郑淑敏的女儿在，柳昙敏还特意将后面一句说得很轻，然后放声说，〃不要大惊小怪的，大家都是过来之人。〃
这一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郑淑敏和刘嫣红感到有点触神经。刘嫣红忙将话题引开：〃好了、好了，讲点别的行业，这个东西难听的。〃
郑淑敏的女儿葛晓云在边上怪难为情的，脸上通红通红。
大家相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