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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匣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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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儿八成是方红袖的女儿,只怕是看上我小相公了!”想到此处,她目光与云映淮相对,紧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搂住云映淮的脖子,扑到他怀里道:“相公,相公,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向云映淮身后瞄去,只见那少女一听“相公”二字登时俏脸一白。初彤暗自得意,但脸上仍大哭不止,将眼泪全蹭在云映淮的衣襟上。
  云映淮只道初彤受了惊吓,心中一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莫哭,莫哭,我在这儿呢。”然后将她横抱起来,对众人道:“人已经找到,可受了惊吓,劳烦林总管安排一间厢房,好让她休息一下。”
  林总管道:“前方不远有一处水榭,云公子随我来。”云映淮点点头,跟在那人身后走了出去,初彤又偷偷瞄了那少女一眼,见她神情惨淡,这才心满意足的靠在云映淮胸前,闭上了眼睛。
  林总管将云映淮引到水榭前,云映淮刚要进门,却听背后一个清润的声音道:“云大哥,她……她真的是你的妻子?”
  云映淮身形一顿,道:“这是云某的私事,郡主就不要过问了。”
  蔺采薇听后几步跑到云映淮面前,俏脸上一片急惶之色:“那……那我表妹婉笙怎么办?她……”
  云映淮神色一凛,语气却极轻极淡道:“郡主,前尘往事,勿要再提。”说罢抱着初彤走进了房间。
  蔺采薇在门口狠狠跺脚道:“有你后悔的一天!”说罢咬咬嘴唇,转身跑了。
  云映淮进屋轻轻将初彤放在软榻上,然后便要起身,初彤的小手紧紧箍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松,云映淮轻哄道:“你松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初彤将头埋在云映淮胸前,闷声道:“不放!我不想喝水,你陪我坐一会儿。”
  云映淮想起刚刚初彤哭得好不伤心,不由怜意顿起,伸出双臂将她环在怀中。坐了片刻,只听初彤轻声问道:“婉笙是谁?”
  云映淮低下头,只见初彤正忽闪着明眸望着他,脸上泪痕未干,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抹了抹初彤脸上的泪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她是个故人了……你若想知道,等一会儿我便告诉你。”
  初彤点点头,顿了一下,而后趴在云映淮耳边小声道:“小相公,妖……谢家的二夫人来了,不过她已经死了,但是王爷、侧妃方红袖和你师娘白素雪也做了陪葬,统统都死光啦!”
  云映淮浑身巨震,失声道:“什么?”
  初彤使劲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然后用极小的声音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的讲了一遍,她本就能说会道,此刻更把四个人的的言语神情学得惟妙惟肖,待说到丁无痕是白素雪和丁品松之子时,云映淮动容道:“怪不得师兄改了姓,行走江湖用的是‘丁无痕’的名字。”初彤只把印章那节隐去不提,讲完之后无限遗憾道:“若是你师娘没死便好啦,让她证明你的清白再好不过,可惜,可惜。”
  云映淮面色苍白,口中喃喃道:“死了……竟全都死了……”初彤知道除了方红袖,剩下三人和云映淮怕是都存了千丝万缕的关联,她虽懒得管人家死活,但看到云映淮愁颜惨淡不由心中黯然,刚想安慰几句,却见云映淮闭上眼睛沉思片刻,而后又睁开眼道:“你说过府内有人见到你和蔺姬在曾一处,若是旁人问起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你该如何回答?王爷死了,兹事体大,怕是……”
  初彤道:“不妨,我都想好了,我到时候便说二夫人把我带到林子边上,点了我的睡穴,我便什么都不知道啦。届时你再替我作证,几年前你进谢府寻仇,和我一道给二夫人下毒,今日她到王府恰巧遇上我,便来找我报仇。”
  云映淮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说罢紧紧抱了初彤一下,站起身道:“我现在要出去,你在屋里乖乖的,这里极安全,你不要四处走动。”说罢又从靴中掏出一把极短的匕首递给她,让她做防身之用。初彤本不愿让云映淮走,但也知留他不住,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云映淮一出门,初彤立刻将随身的锦囊打开,将双匣和印章一股脑的倒在软榻上,而后眉花眼笑道:“还是老子英明神武,知道把这要紧的东西随身带着,否则万一下一刻亡命天涯,宝贝双匣放在别处,万一取不回来可就糟了。”其实在得了双匣和一枚印章后,初彤曾打开过碧玉匣想看其中究竟,但竟发现匣中空空如也,她以为其中的机关已经被取走,故而心中愤恨,骂了半天祖宗,可又觉那匣子精美无伦,也能买上几千银两,故而一直戴在身边。机缘巧合,她今日又得一印章,所以迫不及待像把白玉匣打开一探究竟。初彤将新得印章插入白玉匣的凹口处,然后轻轻用力旋转,只听“咔”的一声,白玉匣轻轻弹开,将匣子凑到火光下一看,匣中仍然空空如也,初彤“呸”了一声,将玉匣甩在榻子上大骂道:“呀呀呸的!云伴鹤你个老匹夫,大骗子!什么宝藏,纯粹是蒙老子的!枉费老子辛辛苦苦搜集齐了,结果空欢喜一场!”
  她骂完又想到那匣子也是难得的稀世美玉,值上不少银子,所以摸摸鼻子悻悻的将匣子捡了回来,口里不住的暗骂倒霉。她刚想合上匣盖,可指头无意间摸到玉匣中竟凹凸不平,她凑到烛光下,竟发现原来在玉匣盖子和底部竟雕刻有密密的山川河流,技法精湛,栩栩如生。她忙将打开碧玉匣,将这双匣平展开合拼成一处,一张极小的地图便展现在眼前了。初彤双目放光,口中喃喃道:“乖乖,原来云伴鹤老前辈不是骗人的,双匣之中藏着天大的秘密,这云顶门真的有宝藏!怪不得传说中若强行打开匣子,里面的秘密也会随之玉石俱焚!”
  她捧着匣子在火光下细细端详,只见那图的正中绘了一座连绵的青山,气势高耸,直入云端,青山下方有细密的溪流,千条万缕交汇在一起。碧玉匣上,那青山的旁边刻着“火莲山”三个字;而在白玉匣处,有蜿蜒绵长的两座山峰,山峰的相交处刻了一朵极美祥云,初彤点了点头道:“是了,这祥云便是藏宝之处。若是只打开白玉匣,仅能看到火莲山,却无藏宝具体之所;但只得了碧玉匣,怕是只能看见一朵祥云,却不知此山是何山啦!”
  她将图看了几遍,烂熟于胸,而后取出云映淮留下的匕首,将盖子和底部的图案尽数损毁。而后她只留下一枚印章,将其余的双匣和印章放在锦囊中,自言自语道:“王爷死了,府里马上便要大乱,若是来了官差将这要紧的东西从我身上搜出来可就糟了!”
  初彤向四周望去,却见那水榭当中陈设甚为简单,只有桌椅并一个软榻,没有可藏东西之处。她再抬头一望,看见纵横交错的房梁房椽,不由喜道:“就是那里!”而后她爬上桌子,深吸了一口气,“哈”的喝了一声向上纵身一跃,一抬手便将锦囊放到了房梁上,而后“哎哟”一声,狠狠摔坐在地。
  此时却听外面一阵喧哗,呼喊声,脚步声,此起彼伏。初彤推开窗子一望,只见外面火光点点,无数侍卫直奔竹林而去。初彤合上窗子搓着手道:“大乱!大乱!看来王府今晚会是个不眠夜!”她此刻已经得了双匣的秘密,心情大为舒畅,现在就算天塌下来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打开门高声喊来一个小丫鬟,要了点心茶水,坐在水榭里美美吃了一顿。过了一会儿,有官差带她前去她问话,初彤自是将编好的言辞轻车熟路的说了,待回到水榭,初彤折腾了半日,早已精疲力竭,便倒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初彤睡眼朦胧的醒了过来,她坐起身,身上盖着的外袍便滑落到地上。初彤看看袍子,知道是云映淮今日所穿,举目望去,只见窗子半敞,一个云映淮坐对天边一轮弯淡月,手里拎着一坛酒,自斟自饮,月色清辉洒在他高大的身影上,竟显得格外萧索颓然。
  云映淮已喝了半个多时辰,酒入愁肠,很快有了醉意。他擎着酒坛刚要痛饮,却觉手腕一紧,一个甜软的声音道:“吃几块点心再喝酒吧,我特地给你留了一碟子呢!”而后一双白嫩的小手端着一只斗彩缠枝蕃莲小碟出现在他眼前,碟子上端端正正摆了五块形状各异的小点心。云映淮盯着点心一愣,抬起头来,只见初彤正笑吟吟的望着他,眉弯嘴翘,双目中隐含关怀之色,更显娇美难言。她拿起一块芸豆卷在云映淮口边晃道:“你尝尝看,味道很是不同凡响。”初彤见云映淮面带忧色,一双秋水目只定定的看着她,沉吟不语,她心道:“怕是小相公见到了竹子林里的房间惨景,心里正不痛快,我讲个笑话逗他开心好了。”
  此时云映淮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杏儿……你说,你说王爷和蔺姬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初彤见他眉宇间神色甚是惨淡,心中一软,伸出小手在他眉间抚了抚道:“不管他们是不是,总之都已经去了阴曹地府啦。他们几个人的恩恩怨怨怕是用一百个算盘也算不清,如今把所有恩怨都带走也算干净,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云映淮苦笑一声,从衣襟里掏出那玉梅花道:“我小时候一直戴着这玉梅的,但后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师父又送给我一块凤纹佩……我一直记着这玉梅花,温润光洁,花蕊上还有一抹红,所以那年在谢家看见你脖子上戴着,我一下子便认出来了……听了蔺姬那日中毒后的疯言疯语,我日后到王爷,心中都将他视为父亲一般尊敬,心中想起蔺姬也每每感到愧疚,但如今,如今……”云映淮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道:“师娘待我也极好,她怜我无父无母,对我精心照顾,每逢年节都亲手给我缝制衣衫鞋袜,想不到她到头来竟惨死在王府中。”
  初彤听他语气,知道云映淮一天之内失去几个亲人,心中哀痛莫名,她放下点心,俯身抱住云映淮的脖子道:“你莫伤心,小相公,以后我便是你的亲人,我天涯海角都会和你在一处。”
  云映淮闻着初彤身上淡淡的香气,心中顿时一暖,他原先只道初彤是个无赖刁蛮,心狠手辣的小泼皮,当日因为群芳剑法才迫不得已将她从金阳王府里挟持出来,这一路也只是想尽方法迫她画出剑谱好将她快点摆脱。只因他当初许诺要保护她无性命之忧,才一路上事事护她周全,但想不到这小丫头却有几分侠义,行事出人意表,到头来竟是三番五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他心中暗道:“我是在最落魄的时候碰见这小丫头的,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几次危险关头都没有弃我而去,她愿意和我同生共死!男女情爱正浓时,都说今生今世生死不离,但真事到临头,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呢?现如今,也只有她是我的亲人了!”想到此处云映淮不由心怀激荡,长臂一伸,将初彤抱到腿上,秋水目深深看着她闪亮的眸子,低声道:“你……你真把我当做相公么?”
  初彤瞪圆了眼睛大声道:“那是自然了!”说完难得的扭捏了一下,低下头摆弄着衣角,雪白的脸上染了薄薄一层胭脂色,嗫嚅道:“你,你不会觉得我太奔放了吧?你若不愿意,今后我便不叫了……”云映淮见她腼腆娇憨,竟有形容不出的明艳,心里不由漾起柔情,刚想开口,冷不防初彤又抬起脸,戳着他的胸口道:“即便我不叫你相公,你在心里也要时时记得你是我的小相公,要严守夫道,不许与旁的女子眉来眼去,老情人旧情人也都给老子统统断个干净!你除了我之外再勾三搭四爱上谁,我定会去把她杀了,然后藏到天涯海角,让你永远都找不见我!”
  云映淮看着她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由怔了怔,愕然道:“你怎的变脸变得那么快?刚才还算温婉,一转眼的功夫就成母夜叉了。”
  初彤哼了一声道:“我只要想到今后有狐狸精勾引你,你娶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房的姨太太,我便义愤填膺,激愤难平!我今日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若敢娶小老婆,我便去纳男妾!我……”
  云映淮听她说得原来越来越不像,微一皱眉,低头便吻住了初彤的唇。初彤轻轻一颤,只觉一股酒香混着男子清冽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唇齿纠缠间,初彤不自觉的伸出手臂勾住了云映淮的脖子,此时只觉云映淮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唇,温热的气息拂到她脸上,模糊道:“哪有什么狐狸精姨太太?平白没有的事儿,你倒先醋上了。”然后他亲了亲初彤的面颊,双臂将她搂紧,轻声道:“等平王府的事情一结束,我们便去找丁无痕问个清楚,洗刷了我的冤屈,我们择个吉日成亲,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叫我小相公了。”
  初彤大喜,脸上立时焕发出照人的神采,一把攥住云映淮的大手道:“此话当真?”而后弯着嘴角笑道:“云大侠,云门主,你在江湖中赫赫扬名,人人都说你慷慨重义,一言九鼎,你如今应承我了,一定要算数,万万不可骗我!不可明日一早你便说是酒喝多了讲的醉话,不肯认账了!”
  云映淮见她神色天真烂漫,不由微笑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会骗你一个小女子?此话当真,十足的真金,万万不是开玩笑的。师父送我的凤纹佩你从今往后便戴着,算作我送你的信物。”
  初彤欣喜若狂,捧着云映淮的脸“吧唧”亲了一下道:“妙得很!等成亲之后,你定要随我回南淮给我娘亲上坟,告诉她我嫁人了!”说到此处初彤不由黯然道:“自从离开南淮,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娘亲坟头上的青草也不知长得多高了……”
  云映淮点头道:“很好,即便你不说我也一定要陪你回去看看的。”
  初彤参得了双匣的秘密又和云映淮定了终身,内心的喜悦自是无法形容,只想手舞足蹈一番,又好像觉得自己似是在梦中。她平静一下心情,靠在云映淮胸前坐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小相公,你再说一遍,你不是骗我的吧?”
  云映淮敛容道:“自然不是!”
  初彤叹了口气道:“我刚刚听那郡主说什么‘表妹婉笙’,婉笙,婉笙,我已经听过这名字好多次啦,如今又知道她是郡主的表妹,身份自然更不一般。小相公,婉笙到底是谁?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她长得很美么?她有很多银子么?她武功很高强么?你……你很喜欢她么?”问完之后初彤又在心中一一否定道:“漂亮也没什么,小时候听老鸨子说‘佛靠金装,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窑子里的姑娘本来姿色平庸极了,可扯上几尺花布一收拾,立马是个俏丽的小佳人儿!我也买几件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好好打扮打扮,马上叫小相公眼前一亮!等老子把宝藏挖了自然就富甲天下,她再有钱也不会比老子有钱;再说,老子没什么武功,不还照样救了小相公几次?关键便是小相公现在还喜不喜欢她。”
  云映淮微微一怔,提到“婉笙”他只觉有一道窈窕的倩影从脑海中闪过,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掀起一阵波澜,他闭上眼睛又睁开道:“我十岁那年,师父曾在王府中暂住,指点王爷的子女习武,我跟着师父住进王府,跟他们一道学文习武。王爷的几个孩子小时候都顽劣,常常找机会作弄我,我每次都默默忍着,远远躲开。但惟独有一个小姑娘对我很友善,她是公主的女儿,暂住在王爷府中,因天生体弱不能习武,所以每次都在旁边观看。我对她一直毕恭毕敬,并不同她说话。一次小郡主骗我站在水塘边,世子一把便将我推了下去,当时已经是深秋,水里冰冷入骨,我挣扎半天才从水里爬了出来。其余的孩子站在水塘边看着我瑟瑟发抖的样子都幸灾乐祸。”
  初彤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岂有此理!这几个孩子太可恶了!如果落到湖里的人是我,就算是世子我当场招惹不起,但事后我定要让他们好看!不过,你经常受那样的欺负,你师父难道不护着你么?”
  云映淮叹道:“我那时本不愿去王府,但师父执意要我同去,说我和世子他们是一样的人,将来定要身份显赫,同皇室子弟一道学文习武是理所当然。”说到这里他心中猛地一震,暗道:“师父当初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大有深意,莫非师父是因着我的身世才将我带到王府来?否则我一介布衣,怎能同皇室平起平坐?”
  此时初彤催促道:“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云映淮回神,接着道:“是了,我忍了又忍,终于按耐不住,冲上去揪住世子便打,旁人怎么也相劝不住,冲动之下便拧折了世子的胳膊。”
  初彤“啊”了一声道:“重伤了世子?你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妙了!”
  云映淮点头道:“不错,王妃抱着世子涕泪涟涟,一定要将我重打责罚。王爷问起事情原委,其余的孩童自然心向世子,均撒谎说我不是。我跪在厅堂之上被人陷害冤枉,却无从辩白,心中悲愤莫名。打伤世子必有重罚,即便是师父护着我能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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