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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嵬、林之风他们都还没有走开。大家都看着陈默;目光怪怪的。
确实是太累了;回到自己的宿舍;陈默草草洗了一下澡;把自己扔在床上;马上就睡着了。睡梦里;陈默梦魇不断;耳边总是回响着狂风的呼啸和那莫可名状的隆隆声;眼前是倾泻而下的泥沙和飞石。陈默梦见自己处在滚滚的泥石流中;心里充满了恐惧;想要逃离这危险的地方;双腿却怎么也动不起来。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搁在床头的手机尖锐地把他从梦魇中解救出来了。陈默迷糊地伸手去头顶上拿了手机;刚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了龙永寿焦急的声音;陈部长;不好了!
陈默的睡意一下子无影无踪。他强作镇静;说;永寿;不要急;慢慢说。
在龙永寿嘶哑而带着哽咽的叙述中;陈默呆若木鸡。
半夜时分;灯笼坪救援现场再次发生大规模滑坡。正在救援现场施工的武警官兵和民工被埋在数百个立方的继发滑坡体下。经过清点;有七个人被埋;其中二名武警战士;三名民工;一名水利局工程技术人员。要命的是;宣传系统也有一个员工被埋;她就是彩虹。
陈默呆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焦急地大声问道;你确定了是彩虹吗;她怎么上去的;什么时候上去的?
龙永寿那头虚弱地回答;已经确定了。易为书记来后;县电视台要抢在前面全程报道抢险救援场面;组织一个现场报道组自带了一台发电机去了现场;彩虹作为主持人也在里面。就在彩虹采访一位武警战士的时候;滑坡突然发生了。
陈默一时无语;亲眼目睹了滑坡的巨大威力;自然知道这再一次滑坡意味着什么。陈默哑了一会儿;说;永寿;加紧组织救援;要注意安全;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陈默打了司机小刘的电话;叫他立即把车开到自己的宿舍来。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是县委书记董嵬。显然;董嵬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董嵬声音低沉地通报了灯笼坪再次发生滑坡的消息。嘶哑地说;陈默同志;请立即去常委会议室;我们立即召开常委会。
不一会;小刘把车开过来了。陈默上了车;只说了一声去县委。小刘见陈默脸色凝重如霜;也不敢问。小车迅疾地向县委那边驶去。到了县委;只有董嵬和林之风;彭一民三个人有气无力地坐在常委会议室里。大家都闷头抽烟;谁也不说话。
一支烟没有抽完;常委们陆续都来了;还有副县级以上干部;看来这个常委会要开成扩大会了。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
张子诚也来了;右肩上包着纱巾;外面罩了衣服;使得他的样子有些怪怪的。张子诚目光阴沉;谁也不理睬。陈默倒是觉得;张子诚肯定是背负了不少的压力;不由得对他怜悯起来。
主持会议的是县长林之风。林之风说;大家都知道了。就在刚才;灯笼坪救援现场再次滑坡;正在开展救援施工的武警战士和民工有七个人被埋;现在正在紧急施救中。为了不影响领导休息;我们还没有报告给孝义书记和易为书记。据现场传来的消息;目前滑坡面还相当不稳定;随时有第三次、第四次滑坡的可能。下面;请县委书记董嵬同志作指示。
董嵬的神情显得非常疲倦;他看了大家一眼;声音嘶哑地说;同志们;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县委在不到七个小时的时间连续开了两次会议;情况大家都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救援。另外;省委、市委领导都驻在我们县里;这件事要不要及时向领导通报。大家都发发言吧。
陈默默默地听着大家的发言;开常委会甚至是常委扩大会;谁先发言谁后发言都是有一个规矩的;不能乱了规矩。大家发言的内容;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要不要立即报告易为和龙孝义上;救援问题倒像是不成问题了。有人认为;没有必要立即报告;影响领导的休息;另一些人则认为要报告。而认为要报告的人;又分为两种观点;一种是立即给两位领导报告;一种认为先报告市委书记龙孝义;易为书记那边;由龙孝义去说。
陈默是最后发言的。陈默说;既然省市领导坐镇指挥;县里就应该把所有的信息都及时向领导进行通报。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没有专业救险队伍;要向省里求助。而向省里求助;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易为书记去协调。
陈默发言后;又有一些人赞同了他的发言。于是会议就定下来;由董嵬和林之风去宾馆;先给市委书记龙孝义汇报;再由龙孝义联系易为的秘书和警卫进行汇报。
散会后;陈默叫小刘立即开车赶去灯笼坪现场。一路上;陈默心里不知道翻滚着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彩虹那娇美的脸不时在面前晃动着;含情脉脉而又含怨绵绵。有很多时候;陈默心里有一种深沉的宿命感。感觉在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掌控着每一个人的命运。贫困与富贵;落拓与通达;都掌握在那双看不见的手上。如彩虹这样美丽的女人;实在不应该遭受那样不幸的命运;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平处。含着一种剜心的痛楚;陈默眼中不由得溢出泪来。陈默噙着眼泪的样子让司机小刘不经意地看到了;他不由得踩了刹车;默默地把车上放着的纸巾扯了几片递给陈默。
到了现场;陈默听取了现场救援总指挥和武警中队长的汇报;作了一些指示。特别指出了要在救援过程中注意安全;防止再次滑坡的发生。陈默知道;这些指示其实毫无意义;但作为驻点的领导;他必须要赶到现场作这冠冕堂皇但毫无意义的指示。
天亮后;易为、龙孝义、董嵬等也再次来到了救援现场。握着易为和龙孝义的手;陈默不禁流下泪来;以至于易为轻声地安慰他说;陈默同志;你辛苦了。
领导都到后;陈默心里那根绷着的弦就松了下来。一松下来;就觉得头有些痛。龙永寿发现了;问;陈部长;您怎么了;你的脸那么红;是不是生病了?陈默虚弱地一笑;说;头有些痛。龙永寿说;我给你找医生看看。
陈默说;永寿;不要那么紧张。现场有医疗队;龙永寿还是把医生给叫来了;量了一下体温;38度多。医生开了药;说;陈部长;这里没有检查设备;不能确诊;您必须回县医院去检查治疗。陈默就笑;说;大惊小怪做什么;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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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中午;陈默的手机突然就响了;把陈默吓了一跳。罗娜热带风暴造成陇水乡下手机信号中断几天;他甚至把手机都给忘了的。陈默掏出手机来;是董嵬的号码。董嵬开口就说;陈部长;永寿同志已经给我汇报了。你身体不好;不要在那里硬撑;立即回县城来治疗。
陈默笑着说;谢谢董书记;我没事;能撑得住。
董嵬严肃起来;说;陈默同志;你要服从县委的决定。我已经派120急救车来接你了。
陈默立即惊慌起来;说;董书记;急救车就不用了;我马上回来;我有车。
董嵬这才笑了;说;陈部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如果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交代?
陈默把龙永寿也叫上了车。龙永寿在乌龙乡坚持五天了;眼睛熬得血红;胡子拉碴;瘦得都快脱形了。有必要换上罗兰上去抵挡一阵;让他休养一下。
回到县城之后;陈默直接就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正如他自己预料的;他确实是患上了重感冒;加上过度疲劳;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
一住进医院;陈默心里就彻底放松了;那种身心俱疲的状态一下子释放出来;打着点滴立即就睡着了。醒过来时;值班的陈引告诉他;彭一民来过了;送了一个花篮。
陈默问还有谁来过。陈引回答说;还有张子诚;来医院换药时顺带来看了一下;走了。陈默说;陈引;以后我睡着时;领导来你一定要叫醒我。陈引就听出了话里的责怪意味;不好意思地说;他们不许啊;我怎么敢。
陈引为陈默弄来了晚饭;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说;部长;你睡着的时候还做了梦;讲梦话。
陈默停下手中的筷子;疑惑地看着陈引;问;我说什么了?
你叫了彩虹的名字。部长;你对下属真是太好了。哦;我忘了告诉你;彩虹的遗体已经挖出来了今天晚上就能运回来了。
陈默心里抽了一下;问道;通知她的家属了吗?
陈引的声音突然黏稠起来;说;彩虹姐没有亲属;她妈妈去年已经去世了。
陈默眼眶红了。
吃了晚饭;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陈引打开了病床前的电视机。中央台新闻联播后;是本省新闻。头条就是省委副书记易为紧急赶赴灯笼坪滑坡救援现场指挥抢险救援的新闻。易为腆着肚子;一脸凝重地拿着一个电喇叭在向着救援人员讲话。接下来;是陈默接受记者韩娟采访的画面。新闻画面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飞过;罗娜登陆前;我台就派出记者前往各地抗灾现场采访。因为罗娜造成陇水县通讯中断;该图片是记者托人到楚西市上传回台里的;所以时间上慢了一天……
陈引也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评论。陈默却抓过电视遥控;一下子把电视给关了。陈默的脸凝重如水;陈引吓得不敢吱声了。
我想安静一下。大概觉得自己太过分;陈默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陈引轻轻地退出去了;陈默闭上眼睛;不出声地流起泪来。
彩虹的遗体运回来了。一回到县城;罗兰就来到了陈默的病室里;汇报了丧事的安排;灵堂拟在广播局大院里;因为天热;彩虹的遗体不容易存放;买了很多冰块来存着降温。
彩虹的遗容整理了没有?陈默轻轻地问道。
罗兰说;天太热;遗体容易腐烂。决定后天就火化;时间短;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
不行!陈默轻轻地然而是不可抗拒地说。要对烈士的遗体进行整理;彩虹是个女同志;要让她漂漂亮亮地走。
罗兰奇怪地看了陈默一眼;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于是回答说;是;我马上去办。
接下来罗兰汇报了一下彩虹治丧委员会组成人员的名单。这时陈默才清醒过来;一起牺牲的共有七个人;彩虹的丧事是不可能单独办理的。陈默无声地长叹了一声;说;治丧委员会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来做;县里会一起办理的。这毕竟是我县建国以来一次殉职人数最多的事件;县里应该有一个说法;给这七个人以一定的待遇。
罗兰说;悼词我已经要广播局安排人写了;明天上午可以送来;到时是不是请您审查一下。至于致悼词;我级别太低了;还是您来做合适。
陈默不看她;自言自语地说;彩虹同志没有任何亲属了。悼词你致;我就代表她的亲属;以她的哥哥的名义说几句话吧。
明白了陈默的想法;罗兰嘘唏不已。陈默给她的印象是沉稳而敏感;行为举止中规中矩。而今天;陈默的这种近乎荒诞然而却坚决不容辩驳的想法;让她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陈默;而不是一个冰冷的职务载体。在凡事讲究中规中矩的官场;一个宣传部长代表一个漂亮女下属的亲属致辞;会引起多少的联想;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这是可以想见的。
聊了一会儿;罗兰走了。陈默因为手上还插着针;心里焦急;却只能躺着不动。正躺着;门就开了。陈引跑进来说;部长;领导来看你了。陈默就见董嵬走了进来;接着就是易为高大的身影。易为的背后;是龙孝义等人。韩娟挤在一边;手里提着摄影机;一直对着领导。
陈默连忙撑起身来。易为紧走两步;亲切地握住了陈默的手;把他轻轻地放在床上;说;不要动;不要动;好好躺着。
龙孝义也微笑着走到了病床的另一边;说;陈默同志;易书记刚从抢险现场回来的;心里记挂着你;就来看你和其他受伤的同志了。
谢谢领导关心;我的病没有什么。陈默感激地说;又问道;救援进行得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易为慈父一样笑着;拉着陈默那只没有插针的手;嘘寒问暖起来。陈默一一回答了。易为最后抬起头来说;罗娜热带风暴;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也是对我们的领导干部一次严峻的考验。这次抗击罗娜;涌现出了一大批英雄人物;密切了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通过了这次考试;合格;不;是优秀!
大家鼓起掌来。掌声中;易为再次和陈默握手;说;陈默同志;祝你尽快康复。
龙孝义等人也先后和陈默握手道别。最后;韩娟也伸出手来;说;陈部长;好好修养吧;再见。韩娟笑得很灿烂;估计是因为这次来陇水抓到了不少新闻的原因。
病室里安静下来;陈引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热泪。陈默只是苦笑;陈引还年轻;是容易激动的时候。而在陈默的心里;这不过又是一场作秀。明天晚上的新闻联播;将会准时出现省委书记易为亲切看望抗击罗娜受伤人员的新闻。
一个宣传部长;成为一个新闻事件的道具;这在陈默看来;不啻一出滑稽戏。
第三天下午三时;陇水县一万多名干部群众聚集在县委大礼堂;沉痛追悼在抗灾救援行动中牺牲的七位烈士。大礼堂里;哀乐低回。正面高高悬挂着灯笼坪抗灾救援牺牲烈士追悼大会的黑底白字横幅;下面整齐地摆放着七副灵柩。灵柩前竖着死者的大幅相片和名字。每一副灵柩都覆盖着党旗或者国旗。从主席台开始;无数的花圈一直摆到了门外很远的地方。第一个花圈是省委书记兼人大主任黄明送的;接下来;分别是省长;省委副书记;省、市、县各级所有领导都送了花圈。
追悼会由县委书记董嵬亲自主持;县长林之风致悼词。致悼词前;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介绍了七位烈士的生平事迹。致悼词后;一个死者的亲属代表致辞。陈默预想中的代表彩虹亲属致辞没有实现。最后是遗体告别仪式。陈默跟在县委常委们后面;绕着七具灵柩转了一圈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彩虹灵前的相片。那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上彩虹微笑着;眼光流转;弯成了一轮新月。高挺的鼻子下;一张小嘴微微翘起;似乎在调皮地想对他说什么。就是这个人;不久前还跑到省委党校来;告诉他她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陈默的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抗击罗娜后;考虑到大家都很疲劳;县里决定放两天假。陈默回到了楚西市;扎扎实实地陪着妻子和儿子度过了两天时间。这两天;陈默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孩子睡着时;他就闭上眼睛;陷入一种凌乱穿凿的思绪中。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他经历了那么多的生与死的瞬间;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一个人;无论他多么的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经历了生与死的瞬间后;他就会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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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舒芳上班以后;陈默有一会儿打开了书房里的电脑;无意中就发现了一个秘密;舒芳竟然开始写起小说来了。小说的名字很有意思;《风流总被雨打风吹》;一看就是情感类的小说。陈默翻了一下;舒芳语言很好;简洁而清丽。读了几千字;陈默就在小说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了。
放假期间;陈默和龙云联系了一下;想请他约见一下市委书记龙孝义。龙云告诉他说;现在还不是机会;罗娜虽然过去了;但造成的损失太大;龙书记这段时间非常忙。陈默想了想;说;那以后再找机会吧。有了合适的机会告诉我一声;龙书记来了以后;我还一直没有拜会过他呢。龙云笑着说;你放心吧;这点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是多年老弟兄了。
听说陈默回来了;陈良也来家里坐了一下;陈良在楚西的业务发展得不错;同时修了几栋楼房;有市财政书局的;还有国税局的;单子不算大;也不算小了。陈良很有想法;说;哥;我准备做完这几桩业务;就拉出来单干了;自己成立一个公司;自己替自己打工。陈默不知道要怎么说;陈良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看起来;自己的这个同胞兄弟;还真是一个人才。陈默不说话;舒芳却很高兴地说;就是要这样;有了一定的资金、经验和客户资源后;还是自己干的好。陈良说;经验和客户资源还是有了一些;问题是资金。现在贷款不容易;不过我还是有办法的。又说;酉县那个建筑公司;虽然说已经改制了;其实还是脱不了吃财政饭的那一套;死板得很;社会主义竞争不赢资本主义;这个我是看透了。
陈默见陈良说得有些离谱;忙说;陈良;你嘴里也没有一个把门的;胡嘞嘞什么。这些话不能乱说的;祸从口出。陈良笑;说;哥;你是从政的;嘴巴紧一点是必要的;我一个做生意的;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因为陈默回来了;有人带孩子;岳母就回了酉县。陈良说;哥;我看你们请一个保姆吧;总不能累着老人走来走去。陈默说;我和你嫂子这点工资;维持生活还勉强;哪有钱请保姆;再说;也没有合适的。陈良笑着说;你这个官也当得太窝囊了;别人是升官发财;你是官没有升;财也没有发;请一个保姆;一个月也就六七百块钱;一张发票也就解决了。舒芳连忙打断了他;说;陈良你说些什么;你这样教你哥;要是你哥犯了事;谁来照顾我们娘儿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