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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玥看了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属于君鸿博三人和他们朋友苏念璋的时刻,任何人都不该去打扰。
只是,奚玥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君鸿博低沉黯哑的声音,“奚玥导师,你想听听我们和小念的故事吗?”
奚玥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三人。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站起身来,三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可是眼底再没有了从前的阴霾、沉郁,而是变得如少年人般清澈明亮。
云文靖接口道:“那么多年了,这件事我们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可是这一次,我们想要告诉老师。”
奚玥的脸上漾开了悠然地笑容,漫不经心道:“既然你们那么有倾诉**,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吧。”
君鸿博三人:“……”拜托你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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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君鸿博三人身份家世不凡,但因为天赋或其他原因所限,在家族里并不太受重视。
三人一面不屑和那些巴结过来的人相交,一面又渴望得到别人认同、恼怒于看不起他们的人,所以渐渐的就开始不合群,三个人自成一个小圈子。
三人常常结伴同行,直到许多年前的一次万兽丛林中历练。
2136。第2136章 小乞儿苏念璋
几人碰到了十二级的凶兽,狼狈逃窜,却还是受了伤,尤其是白若桓,更是伤了致命处,奄奄一息。
君鸿博和云文靖那时第一次体会到了可能失去朋友的恐慌。
也是在那一次,他们在万兽森林和青云界交界处的偏僻荒村遇到了小乞儿。
这个小乞儿正是后来的苏念璋。
苏念璋本是那村中村民,只是因为两个空冥期修士交战,让这个村庄殃及池鱼,村里的人几乎在一夕之间死了个精光。
苏念璋伤心又绝望,刚刚埋葬了父母,就碰到了重伤倒在他面前的君鸿博三人。
经历过如此大的无妄之灾,因为修士而失去父母,如果是其他人应该是满心仇恨,恨不得杀尽天下修士和武者的。
可是苏念璋却用自己身上仅剩的丹药和食物救了三人,也让白若桓撑到了三家的仆从循着踪迹找来。
君鸿博脸上带着怀念与哀伤,看着奚玥的脸轻声道:“刚碰到小念的时候,他浑身脏兮兮的,又瘦又小,可是养了数月后,却越长越俊俏,那精致的容貌和比女子更白皙的皮肤,几乎能与奚玥你媲美。而且我们还无意中发现,他在医学方面的天赋极其强大,只是接触了医术短短三个月时间,竟然就能通过生死堂的第二重考核。那时候,他还只有十八岁啊,甚至比奚玥你还小一岁。”
说着,君鸿博又讥讽地笑了笑,“可如今想来,我宁愿没有发现他的天赋,也没有把他养的如此漂亮,甚至没有把他带出那个荒村。那样,他或许能活的更好。”
奚玥神色平静道:“你们把他送进了天医谷?”
君鸿博自嘲道:“是啊!我们把他送进了天医谷。甚至因为天医谷的导师说他只是个小小医者无法进内门,我们还特地去找了娄申鸣那个畜生。”
“那时候,我们三个桀骜不驯,对天医谷的大部分导师和学生都看不顺眼,却唯独对娄申鸣尊重又敬畏,如今想来,这个人该是怎样的城府心机,才能数百年如一日的伪装自己?”
有了娄申鸣的担保,苏念璋很容易就进入了天医谷内门。
而且,娄申鸣还对苏念璋极其看重,常常把苏念璋单独留下来教导他,甚至最后对整个天医谷内门宣布,他要收苏念璋为自己的三弟子。
因为娄申鸣对苏念璋的偏爱,他的另外两个弟子肖慕宇和云菲菲都对苏念璋极其厌恶,甚至千方百计的刁难他,可是却被娄申鸣严厉斥责。
很快,在天医谷内门,谁都知道苏念璋是娄申鸣最宠爱的弟子,将来有一天或许会继承他的衣钵。
巴结讨好苏念璋的人越来越多,他在天医谷中的名气也越来越盛。
“一开始的时候,小念也是很开心的,说起娄申鸣的时候,话语中充满了崇敬和孺慕。小念失去了父母,我们都看得出来,小念是把娄申鸣当做父亲一样爱戴着。”
“可是慢慢的小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常常脸色惨白,满脸疲惫。可是当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笑着说,没事情,他只是炼药太累了。”
2137。第2137章 过往
君鸿博死死攥紧双拳,哑声道:“我们真的很蠢。明明应该看出小念出事情了,可是我们却都以为他真的只是太累了。他甚至曾经提出过,能不能换一个导师,能不能离开天医谷……以小念的性子,他该是多么痛苦和绝望,才会说出这些话。可笑我们自诩是他的哥哥,承了他的救命之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几年,常常午夜梦醒,君鸿博都会看到当年的一幕幕场景,还有少年那悦耳却黯然清哑的声音。
——小念,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最近你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不行,我带你去看医师。
——君哥哥,我自己就是医师啊。没事的,这些伤是修炼的时候留下的,我只是太累了,再过几天就好了……会好的。
——君哥哥、云哥哥,天医谷里……允许换导师吗?
——换导师?没有特殊情况,应该不允许吧?小念怎么了?
——我……我能不能不做娄医尊的徒弟,我可以换一个老师吗?或者,就算让我离开天医谷也没有关系。
——小念,你发烧了吗?怎么会说胡话?娄医尊可是天医谷里最厉害也最和蔼可亲的医师,而且他还是天师级的炼药师,你跟着他学习,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是不是因为最近炼药太累了?所以你才想打退堂鼓?不如我跟娄医尊去说说,让他给你的课业减轻一些。
——不……不用,千万别去!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小念,为什么最近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真的只是修炼和学医太辛苦吗?
——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只要,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什么都无所谓……
——君哥哥,这个丹药给你和云哥哥、白哥哥。
——这……这是玄级丹药?是娄医尊炼制的丹药?可是小念,玄级的丹药就算娄医尊也很少炼制的,在整个天医谷都是极其珍贵的,你怎么能随便给我们?快留着自己服用吧。
——不,我不想要它。它们让我觉得恶心。
——小念你说什么?
——君哥哥,你们比我更需要这丹药,你们就收下好不好?这是我如今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
一次又一次,小念在他们面前露出各种破绽,甚至发出求救讯号,可是他们却都没有发现。
直到,苏念璋生辰那一天。
君鸿博三人想要给苏念璋一个惊喜,所以精心准备了礼物,偷偷躲在苏念璋房中,等他回来。
可谁知道,等来的却不仅仅是苏念璋一个人,而是随着苏念璋一起进门,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就露出本来面目的娄申鸣。
娄申鸣把苏念璋推倒在床上,直接扒掉他的衣服,就欺身压了上去。
君鸿博三人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都吓蒙了,直到娄申鸣的手掐在苏念璋白嫩的皮肤上,苏念璋发出痛苦的呻吟,三人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苏念璋裸露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那哪里是修炼受伤的淤痕,分明就是强行欢~爱留下的耻辱标志。
2138。第2138章 悔恨
三人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想要阻止娄申鸣的兽行。
可是,以娄申鸣的修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君鸿博三人的存在。
几乎是在君鸿博三人冲出来的瞬间,他就出手用捆仙索将三人绑缚起来,丢在一旁。
苏念璋看到君鸿博三人,再看看自己浑身赤~裸和那些令人作呕的痕迹,脸上满是绝望与悔恨。
他想要自尽,却被娄申鸣轻而易举地制止。
娄申鸣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对着君鸿博三人,发出兴奋地笑声,“念璋,你瞧,今天有人看着我们两个欢~好,看着师父怎么好好疼爱你,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苏念璋泪流满面,只是不住哀求,“师父,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让我去死!”
“让你去死,你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娄申鸣大笑,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少年压在身下,“不许哭,好好的配合我,否则,我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你这三个好哥哥在你面前,受尽万蚁噬心的痛苦而死!”
苏念璋想要反抗,想要挣扎,想要跟身上的这个魔鬼同归于尽。
可是,娄申鸣的话却成功阻止了他所有的念头。
他就像扯线木偶一样任由娄申鸣摆布,任由娄申鸣将他压在身下肆意的践踏玷污。
因为对苏念璋来说,君鸿博三人是他的哥哥,是他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
他已经在灾难中失去了父母,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
君鸿博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无法遏制自己的颤抖。
他的声音也变得越加嘶哑破碎,仿佛带着哭腔,“我们算什么东西?所谓的君家大少,算个屁。小念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自以为是的把他带入天医谷,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在保护他,罩着他。”
“可事实上却是,这个柔弱的少年,一直在背后守护着我们。为了让我们过得平安顺遂,他把自己的尊严和清白统统踩在脚下,任由娄申鸣那个畜生侮辱他。”
“为什么我们要把他带入天医谷?为什么我们不早告诉他,君家、云家和白家有多强大,强大到,娄申鸣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动我们。”
“小念他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跟着我们进入天医谷。在他眼里,我们不是什么君大少,只是他的哥哥。那时候,我多想对他吼,以后我们保护你,以后我们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君鸿博终于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滑落眼眶,落进泥土里,“当我们告诉小念,我们三人的身份,以为从此以后可以保护他……可谁知道,这一切却成了小念的催命符。”
“小念他早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他根本连一天都不想忍受娄申鸣的侮辱。所以在知道我们不会受到伤害后,他笑着说,太好了。然后,当天晚上就选择了……死亡。”
2139。第2139章 倾述
君鸿博的声音沙哑的再也无法继续。
白若桓用手遮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来。
云文靖抬头望着天空,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低头的时候,泪水一滴滴滑落。
“小念他选择的是和娄申鸣同归于尽,明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医仙根本不可能杀掉娄申鸣,但他还是带上了毒药,自己一个人去找娄申鸣。”
“等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娄申鸣已经让人抬着小念的尸体出来。我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小念死时的模样。”
“他的身体千疮百孔,胸腹鼓胀着崩裂开来,死前应该遭受过极大的痛苦。可是,他的脸上却挂着解脱的笑容,那双眼睛大大的睁着,就好像许多年前我们看见他时的模样,瘦瘦小小的少年,明明遭遇了那样的凄惨,却从没有磨灭本心,从未曾改变。”
“也许在修为、家世上,我们比小念强出太多,可是和小念比起来,我们却是彻头彻尾的弱者。”
奚玥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搭话。
因为她知道,也许这些少年并非是想要把事实真相告诉她,而是因为这件事如大石般已经在他们心中积压了太久太久,让他们渴望倾诉,渴望发泄。
云文靖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哑声道:“我们三个都知道娄申鸣是杀人凶手,可是在天医谷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所有人都说小念是在未经娄申鸣允许下,自己试药,最后因为承受不住药效经脉爆裂而亡的。我们大声咒骂娄申鸣,指责他是凶手,却被天医谷的人嘲笑失心疯,还被关进了惩戒堂。”
“娄申鸣的伪装做的太好了,我们甚至想到去套他的话,用唤影石记录下来,向全校公布他的真面目。可是就如这次一样,娄申鸣轻易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毁了唤影石,还恶意地向我们讲述小念死时的场景。”
云文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哀戚逐渐变为深深的愤怒与仇恨,“走投无路之下,我们动用了家族的力量,可是,娄申鸣只是搬出了医尊的身份,就让我们的家族对我们三个强势镇压。因为在整个暹罗大陆,医尊和天师级炼丹师太少太少了,再加上娄申鸣有好几个影佑使,没有一个家族会希望跟这样一个人轻易结仇。”
“更何况,对于我们的家族来说,我们只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家族顶多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保证我们不受到羞辱跌了家族名声,其他的喜怒哀乐……呵呵,谁会关心呢?”
云文靖笑得无比嘲讽,又说不出的苦涩,“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三人脱离了天医谷内门,来到这水医三班,每天混吃等死。”
“表面上,我们对自己说,是寻找向娄申鸣报仇的机会,可是我们谁都知道,没有机会,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杀的了娄申鸣。”
“我们每日浑浑噩噩过着日子,一直到奚玥你到来。”
2140。第2140章 还活着
云文靖突然停止了声音,站起身朝着奚玥深深一鞠躬道:“奚玥导师,谢谢你。”
空旷的山丘地带一下子变得一片寂静,唯有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君鸿博站了起来,白若桓擦了擦眼泪,也站了起来,朝着奚玥缓缓一鞠躬。
奚玥挑眉,泰然自若道:“因为我的影佑使杀了娄申鸣?”
谁知云文靖却摇了摇头道:“不仅仅是这个,还因为,奚玥导师你让我们看到了,何为真正的强大。同样是面对娄申鸣这样的庞然大物,同样是帮助人,奚玥导师你比我们做的好太多太多。水医三班同学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为他们指明了路,我们又何尝不是……慢慢看清了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君鸿博突然开口道:“还有,谢谢你信任我们。”
奚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突然,她脸色大变,身形一晃陡然朝着天堑断崖的方向飞去。
“奚玥导师?!”
“奚玥,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头,你搞什么?”
三人齐齐跟上,也顾不得断崖魔气的侵蚀了,齐齐站立在奚玥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天堑断崖的另一边,离这里有极远的距离,同样是魔气缭绕,窜上半空,让人只能看到天医谷内门最高的塔楼建筑模糊的影子。
而此时,在断崖上,却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站立着,视线正投向他们这一边。
“这是什么人?”
“身形有些眼熟!”
“他站在离天堑断崖如此近的地方,竟然完全不受影响?!”
奚玥三人虽然也在断崖边,却离断崖还有着百米的距离,而对面那个人却是正好站在悬崖边沿上,只需小小踏出一步,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奚玥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闪烁着震惊、不敢置信的光芒。
就在这时,对面隐隐的传来男子浑厚的笑声,这笑声从低沉慢慢变为尖锐,带着神经质的兴奋与疯狂。
衬着这漫天缭绕的魔气,就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厉鬼的喊声。
“奚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总有一日,你会成为我的……哈哈哈……等着那一天吧!”
笑声戛然而止,而那声音也慢慢消失在黑气中。
对面黑雾缭绕,静悄悄的,阴森诡谲,仿佛根本没有什么活人存在过。
白若桓张大了嘴,满脸骇然,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那是……不不!我肯定听错了?不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云文靖的脸色也一片惨白,他带着希冀和恳求看向奚玥,颤声道:“那不是他对不对?我们明明亲眼看到他死了,连尸骨也没有留下,怎么……怎么可能是他呢?!”
奚玥脸上的震惊慢慢消失,她眯起眼,神色幽冷道:“确实是娄申鸣。”
“不——!!”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就死在我们眼前吗?为什么还能活着?”
奚玥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他毕竟是医尊,到了这个级别的医师,是否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是否能起死回生,谁也不知道。”
2141。第2141章 为什么要走
“或许,他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或许,那空间有古怪。但无论如何,那就是娄申鸣,他骗过了我们所有人。”语气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