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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流逝,似乎过了一年两年,或是更久。
奚玥隐约能感觉到,这里应该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幻境。证据是她对时间的感知很模糊,明明已经过去了几年,可她恍惚间却只觉得过了几天。
就好像放电影一般,屏幕上打出“眨眼三年”,时间线就已经跳跃过去了。
这段期间,奚玥一直以灵魂状态附在卫子菡身上,偶尔会得到身体的掌控权。但往往能掌控的时间很短,最长也就一天。
而卫子熙呢,他已经七岁了,容貌更加精致漂亮,但所受的苦难却一点都没减少。
而且,这几年村子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收成总是不佳,还常常有旱涝灾害,更是让村里人坚信卫子熙就是灾星,所以对他更加排挤欺凌。
原本还愿意保护卫子熙的卫父,此时也对卫子熙越来越厌恶,甚至开始变得跟卫子菡一样,认为是卫子熙给这个村子和这个家带来了灾难,让他们过的那么辛苦。
如果不是卫子熙的母亲拼命保护他,说不定卫父早就把人赶走了。
卫子熙在这样的欺凌中成长,自然是越来越沉默寡言,脸上几乎从来没有笑容。
但他也有开心的时候,那就是卫子菡的身体被奚玥掌控的时候。
虽然那样的时间很短,可是这段时间奚玥会给他治疗,教他练武,教他认字,哪怕表面上总是冷冰冰的,卫子熙却能感受到她的温柔和关心。
就这样,时间慢慢进入夏天。
卫家村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村子里出现了瘟疫。
这种瘟疫的病症和当初苍达部落感染的疟疾很相似,相继的有人呕吐病倒,高烧脱水,最后死亡。唯一与苍达部落不同的是,这些人死后的尸体会变得干瘪漆黑,就像是被人焚烧过一样。
村子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家每户都面临着亲人离世的灾难。
可只有一家人是例外的。
卫子熙他们家,竟然在这样的瘟疫灾难中全部安然无恙。
“是恶魔,这绝对是恶魔的诅咒!恶魔要毁灭我们整个村啊!”
“没错,你们看这些死去的人的尸体,跟被恶魔碰触过的花草一样,都是焦黑的,这分明就是恶魔的诅咒啊!”
“我们村里死了那么多人,只有那一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他们不是恶魔,又怎么可能不感染瘟疫?”
“杀死恶魔,只有杀死恶魔,才能破除诅咒,天神也才会再度赐福给我们!”
卫家村中许多人都失去了亲人,在一阵阵义愤填膺中冲向了卫子熙的家。
黑夜中,所有人举着火把将破旧的小屋团团包围,让他们把恶魔交出来。
2319。第2319章 祭天
卫子熙的母亲紧紧抱着他,哀声哭泣,“子熙不是恶魔,他是我的孩子,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
“他就是恶魔!”卫子菡大声道,“是他害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他该死!”
村里的人冲进屋子,从卫母手中一把拖走卫子熙。
卫母哭喊着冲过去想要将儿子抢回来,却被卫父拦住了,“阿春,从子熙出生开始,这个村子的灾难就没有断过,他为这个村子,为这个家带来的都是厄运,他就是恶魔。为了村子,为了子菡,他必须消失。”
“娘,娘——!!”卫子熙虽小此时却也意识到了什么,朝卫母伸出手,不停地呼喊着,“娘,我不要走,救救我,娘——!”
卫母痛哭道:“他还只是七岁的孩子啊,他什么坏事也没做,求你们放过他好不好?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
说着,扑过去就抱住了村长的大腿,满脸鼻涕眼泪的不停恳求。
村长突然冷冷道:“我们是要将恶魔杀死祭天,祈求天神宽恕赐福我们的,如果你不想他死也行,那就由你代替他成为告天的祭品,你同意吗?”
“什么?!”卫母一下子惊呆了,抱住村长的手也松开。
村长不再理会他,直接挥手道:“把人带走!”
卫子熙被人拎在半空,眼看着卫母放弃了救他,心中一阵冰凉绝望。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看向卫子菡,嘶声大喊,“姐姐,救我,救我!!”
“呸——!”卫子菡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恶魔,我才不是你的姐姐,你去死吧!”
卫子熙很快被带到了祭天的地方。
这里的祭台已经搭建完成,焚香洒酒,村中的巫女穿着华丽的服饰,正在跳着祭祀舞。
在祭台的前方,事先已经挖好了一个巨大的坑。
带着卫子熙的村民就站在土坑旁边,满脸冷漠。
女巫很快念完了祭文,结束跳舞,朗声道:“是恶魔腐蚀了村人健康的身体,带来了灾难和穷困。我已经祷告上苍,将恶魔的躯体献祭于他,天神怜悯众生,只要收到祭品,一定会解除诅咒,还我们健康和平静的。”
话音刚落,女巫朝前方一扬手,一道火光亮起,声音远远传开,“愿天神怜悯众生,消灭恶魔!”
村中所有人都齐齐跪下,大喊:“愿天神怜悯众生,消灭恶魔!”
女巫朝被捆绑起来的卫子熙一指,“把恶魔送进葬坑!”
抓着卫子熙的人手一扬,卫子熙就被扔进了大坑中。
这坑很深,卫子熙摔下去只觉得浑身剧痛,痛的他发出一阵阵呻吟。
他抬头望去,只见巨坑的周围围了许多人,统统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满是厌恶和冷漠。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妇人的哭泣声,“子熙,子熙,我的子熙!!”
卫子熙眼前一亮,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口中大喊着,“娘,娘亲!”
卫母一下子扑到坑边,看着底下的儿子流泪,“子熙,子熙,我苦命的孩儿啊!”
2320。第2320章 别怪我
“娘,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卫子熙声音沙哑地哭喊着。
不管平时多么冷静隐忍,他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面对死亡,面对活埋,没有一个人能够冷静。
卫母却只是哭,哭的肝肠寸断,但再也没有救他的意思。
因为救他,就意味着她要牺牲自己。
突然,站在祭台上的巫女说话了:“肮脏的罪孽,生而带来,死而带去。只有诞生了恶魔的人,才能真正将恶魔埋葬!把铁锹给恶魔的父母,杀死恶魔,这件事,只有他们能干!”
“什么?!”卫母猛地站起身,拼命摇头,“不,这不可能,我怎么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卫父却毫不犹豫,拿上铁锹铲了一把土,毫不留情地送入坑中。
有人把铁锹送到卫母手中,卫母惊恐地摇头后退,“不可以,不可以!”
“阿春,快动手,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是带来厄运的魔鬼。”
“这也是为了整个村子,难道你想我们村所有人都被这个恶魔害死吗?”
“阿春,求你了,我家小宝还病着呢,只有这个恶魔死了,我家小宝才能恢复健康。”
“是你把这个恶魔带来村子里的,这是你的罪孽。只有亲手杀了恶魔,才能抵消你的罪孽!”
“如果你不动手,就跟恶魔一起被埋葬吧!”
卫母泪流满面,惊惶恐惧,被人强压着握住铁锹来到大坑旁边。
坑里的卫子熙发现卫母再次过来,开心地喊道:“娘,娘,我在这里……”
卫母拼命摇头,可是耳边再度传来村人的警告声。
“帮助恶魔的都是恶魔,如果你不动手,我们就只能把你一起推下去了!”
卫母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铲起土倒进了坑洞中。
“娘……”卫子熙呆呆地瞪大眼,看着坑洞上方那陌生的母亲。
那个总是保护他的母亲,安慰他不是恶魔的母亲,现在正打算亲手埋葬他。
卫母一边铲土,一边哭泣道:“子熙,你别怪阿娘,谁让你是恶魔呢,谁让你会带来灾难的,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别怪我……别怪我……”
“娘——!娘——!我是子熙啊!”卫子熙拼命地喊叫,声音嘶哑,宛如泣血,那声声呼喊中充满了愤怒、伤心与被全世界背弃的绝望。
然而,卫母铲土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再加上卫父,和其他的村民。
卫子熙身上渐渐洒满了沙土,脸上身上都是小石子擦出来的伤,他的眼睛也进了尘沙,干涩的生疼。
可是他却不愿闭上眼,他要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最亲最爱的人,是怎样残忍的将他埋葬。
鲜血从额头流淌下来,划过双眼,漫过耳鼻,将他的整张脸淹没。
他满目血红,一眨不眨,盯着上方所有人,仿佛要将这些人的脸牢牢记住。
这样宛如索命厉鬼般的面貌,让卫家村的人都心中发毛,也越加相信他就是恶魔。
“你们看他恐怖的样子,他果然就是魔鬼,是灾厄的来源!”
2321。第2321章 救人
“巫女,赶快祭天,这样凶残的恶魔,死后必然会化为冤魂,继续残害村民。”
“没错,必须要让恶魔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坑中的土越来越多,卫子熙几乎要被淹没的时候。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毫不犹豫得扑入了巨坑中。
那身影一入巨坑,立刻将卫子熙从泥土中提出来,手中利刃一闪,割断了绳索,大声道:“快,跟我走!”
卫子熙原本死寂幽暗的眼眸中陡然亮起璀璨的光芒,反手抓住她,“奚玥姐姐?!”
来人正是掌控了卫子菡身体的奚玥。
她一直在卫子菡体内看着卫子熙经历的一切,被拖走,被丢入坑中,被父母出卖,心中的焦急简直快把她逼疯了。
虽然和卫子熙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这个坚强隐忍善良的小男孩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看到她,奚玥总是会想起自己那还昏迷的弟弟小池。
想起小池当初一次次保护她遍体鳞伤,想起小池冒充她被实验室带走,身体一寸寸被切开,骨头被人搅碎,最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弃在废品处理堆中。
那时候奚玥就曾发誓,从此以后她会变强,绝不容许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强烈的情绪波荡终于让奚玥再度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几乎连一刻的犹豫也没有,捡起了旁边不知谁丢下的一块锋锐的铁片,就直接跳进了坑中。
“奚玥姐姐,是你来救我了吗?”卫子熙声音沙哑的问。
“是我!”
奚玥一边回答,一边将铁片往土坑旁边一扎,抱起卫子熙踩着铁片就要网上爬。
“卫子菡,你在干什么?!你又要包庇这个恶魔吗?”
“啊,他们要上来了,恶魔又要复活了,如果恶魔复活,我们村子就完蛋了。”
“快,快把他们打下去,把卫子菡和恶魔一起埋葬了!”
奚玥带着卫子熙刚刚爬到洞口,就感觉迎面黑影一闪,铁锹重重打在她的脑袋上。
她的战斗意识很强,可到底是小孩的身体,没有灵力没有内力。
这一敲之下,哪里能抵挡,只觉得一阵剧痛,耳中嗡鸣。
紧接着,无数个铁锹朝着她凶狠的打下来,奚玥再也支撑不住,从坑洞边缘重重摔落。
然而即便这样的时刻,奚玥还是转了个身,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着地,而把卫子熙护在怀中。
鲜血从奚玥的脑袋上流淌开去,卫子熙急的大喊,“奚玥姐姐!”
坑洞上方,卫父和卫母被这一番变故惊呆了。
“子菡,你在干什么,快上来啊!”
“子菡,我们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你快上来啊!不要和恶魔在一起!”
最后那句恶魔是卫母喊的,可卫子熙此时却已经毫无知觉了,他只是紧张地看着奚玥。
奚玥心中也是郁闷到了极点,她看着小男孩殷殷看着自己的眼神,艰难地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奚玥如今身上也是遍体鳞伤,想要救卫子熙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2322。第2322章 我奚玥的弟弟
卫子熙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配合着脸上的鲜血,却显得莫名有些诡谲,“奚玥姐姐,你能出现,我已经很开心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奚玥突然抱住他,沉声道:“既然救不了,那我们姐弟俩就一起死吧。”
卫子熙那诡谲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身体也僵住了,随后微微颤抖,“奚玥……姐姐,你……你要陪我一起死?可我是恶魔,是我带来了灾难,我是该死的,你为什么要陪着我?”
奚玥想起了什么,双目微微发红,声音低哑,又带着讥诮,“有谁天生就是恶魔,又有谁天生就该死?就算你真是恶魔又如何,只要你是我奚玥的弟弟,我就不会容许你孤零零的死去。那样的记忆,那样眼睁睁,我品尝过一次就足够了。”
卫子熙的眼泪一下子滴落下来,明明浑身是伤,明明已入绝境,可是他却笑了,笑的异常开心。
就在这时,奚玥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小女孩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惊恐。
她一把推开卫子熙,朝着上方的卫父卫母伸出手,高声尖叫,“爹娘,救救我,我不要死,是这个恶魔控制了我,快救救我啊!”
在这关键的时刻,卫子菡竟然再度接过了身体的使用权。
卫子熙眼中的光芒慢慢变淡,脸上也露出了似哭似笑,又仿佛嘲讽般的表情。
卫父卫母大喜过望,就要想办法把卫子菡接上来。
谁知下一刻,情势再变,卫子菡脸上的惊恐陡然又变为冰冷的决绝。
奚玥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她冷笑一声:“你身为姐姐,受了他那么多保护,却口口声声喊他恶魔,欺凌他。今日,就是你偿还一切的时候。”
话音刚落,奚玥一把拿过插在旁边的锋锐铁片,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奚玥姐姐——!!”卫子熙嘶吼着扑过去,此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奚玥的神情却很平静,胸口流着血,嘴角却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容,“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幻境,是我的心魔,还是你的人生。”
“但是卫子熙,我想告诉你,你不是恶魔,你也不是孤身一人。你隐忍的付出的承受的,也并非没有人看在眼里。你是我奚玥的弟弟,你……很好。”
说完,卫子菡闭上眼,失去了呼吸。
而奚玥这一次也同样完全失去了知觉,所以她不知道,在她离去后,卫子熙呆呆地抱着“卫子菡”的尸体,仿佛失魂了一般。
坑洞上方,卫父卫母哭的撕心裂肺,送下来的泥石也越来越多,慢慢将卫子熙和卫子菡完全淹没。
可卫子熙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死亡的来临,他抱紧了“卫子菡”的尸体,嘴角慢慢扯出一抹笑容。
这笑容和小卫子熙那羞涩、隐忍、干净的笑容完全不同,充满了对世间的讥诮,还带着魅惑的慵懒。
这是属于真正的神域大祭司——卫子熙的笑容。
下一刻,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震荡。
2323。第2323章 渴望
原本还在铲土的村民们一个个仿佛静止般僵立在原地,随后在剧烈的震荡中所有的一切统统崩塌,村民们也都化为飞灰,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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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古境中,疯狂蔓延的毁灭红芒在这一瞬间也慢慢褪去,最后消失。
原本枯萎的草木慢慢长出新芽,随后在秘境浓郁的灵力浇灌下,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四象秘境中,一身红衣的未知,或者说卫子熙睁开眼,脸上那欣然的笑意还没有退散。
只是当环顾四周后,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因为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孩消失了。
而且,他尝试在一到六层秘境中感应,却完全看不到奚玥的踪迹。
卫子熙的眸光一阵幽暗,随后却又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已经察觉到了,元空古境和奚玥是有某种密切联系的。
否则,四象秘境中属于他童年的幻境不会被触发。
想到幻境,想到幻境中那个愿意陪他一起死的女孩,卫子熙那张妖艳俊秀的脸上笑容就变得越来越明艳昳丽,甚至到之后,变成了畅快的哈哈大笑。
“奚玥——!奚玥——!奚玥——!!”
卫子熙一声声喊着奚玥的名字,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渴望,千千万万年来,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那样喜欢一个人,只要想到他就觉得连这个肮脏的世界也变得美好起来。
突然,卫子熙伸手在空中一划,四象秘境瞬间被撕裂出一个空间裂缝。
他缓缓抬脚走入裂缝,等再出来时,却是在一个山谷中。
这个山谷里建着不少朴素简陋的房子,房子围着的中央地带还有一个祭台,而祭台前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