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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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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

敌国,卻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

兵而赍盗粮”者也。

夫物不产於秦,可宝者多;士不产於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

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於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卒用其计谋。官至廷尉。二十馀年,竟并天

下,尊主为皇帝,以斯为丞相。夷郡县城,销其兵刃,示不复用。使秦无尺土之

封,不立子弟为王,功臣为诸侯者,使后无战攻之患。

始皇三十四年,置酒咸阳宫,博士仆射周青臣等颂始皇威德。齐人淳于越进

谏曰:“臣闻之,殷周之王千馀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支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

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臣无辅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

非所闻也。今青臣等又面谀以重陛下过,非忠臣也。”始皇下其议丞相。丞相谬

其说,绌其辞,乃上书曰:“古者天下散乱,莫能相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

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所建立。今陛下并有天下,别

白黑而定一尊;而私学乃相与非法教之制,闻令下,即各以其私学议之,入则心

非,出则巷议,非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不禁,则主势降

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诸有文学诗书百家语者,蠲除去之。令到满三

十日弗去,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有欲学者,以吏为师。”

始皇可其议,收去诗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使天下无以古非今。明法度,定律令,

皆以始皇起。同文书。治离宫别馆,周遍天下。明年,又巡狩,外攘四夷,斯皆

有力焉。

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归咸

阳,李斯置酒於家,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廷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

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大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驽下,

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

也!”

始皇三十七年十月,行出游会稽,并海上,北抵琅邪。丞相斯、中车府令赵

高兼行符玺令事,皆从。始皇有二十馀子,长子扶苏以数直谏上,上使监兵上郡,

蒙恬为将。少子胡亥爱,请从,上许之。馀子莫从。

其年七月,始皇帝至沙丘,病甚,令赵高为书赐公子扶苏曰:“以兵属蒙恬,

与丧会咸阳而葬。”书已封,未授使者,始皇崩。书及玺皆在赵高所,独子胡亥、

丞相李斯、赵高及幸宦者五六人知始皇崩,馀群臣皆莫知也。李斯以为上在外崩,

无真太子,故祕之。置始皇居辒辌车中,百官奏事上食如故,宦者辄从辒

辌车中可诸奏事。

赵高因留所赐扶苏玺书,而谓公子胡亥曰:“上崩,无诏封王诸子而独赐长

子书。长子至,即立为皇帝,而子无尺寸之地,为之柰何?”胡亥曰:“固也。

吾闻之,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捐命,不封诸子,何可言者!”赵高曰:“不

然。方今天下之权,存亡在子与高及丞相耳,愿子图之。且夫臣人与见臣於人,

制人与见制於人,岂可同日道哉!”胡亥曰:“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

诏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譾,彊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德,天下

不服,身殆倾危,社稷不血食。”高曰:“臣闻汤、武杀其主,天下称义焉,不

为不忠。卫君杀其父,而卫国载其德,孔子著之,不为不孝。夫大行不小谨,盛

德不辞让,乡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故顾小而忘大,后必有害;狐疑犹豫,后

必有悔。断而敢行,鬼神避之,后有成功。愿子遂之!”胡亥喟然叹曰:“今大

行未发,丧礼未终,岂宜以此事干丞相哉!”赵高曰:“时乎时乎,间不及谋!

赢粮跃马,唯恐后时!”

胡亥既然高之言,高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臣请为子与丞相谋之。”

高乃谓丞相斯曰:“上崩,赐长子书,与丧会咸阳而立为嗣。书未行,今上崩,

未有知者也。所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高之口耳。事将何

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高曰:“君侯自料能孰与

蒙恬?功高孰与蒙恬?谋远不失孰与蒙恬?无怨於天下孰与蒙恬?长子旧而信之

孰与蒙恬?”斯曰:“此五者皆不及蒙恬,而君责之何深也?”高曰:“高固内

官之厮役也,幸得以刀笔之文进入秦宫,管事二十馀年,未尝见秦免罢丞相功臣

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诛亡。皇帝二十馀子,皆君之所知。长子刚毅而武勇,

信人而奋士,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於乡里,明矣。高受

诏教习胡亥,使学以法事数年矣,未尝见过失。慈仁笃厚,轻财重士,辩於心而

诎於口,尽礼敬士,秦之诸子未有及此者,可以为嗣。君计而定之。”斯曰:

“君其反位!斯奉主之诏,听天之命,何虑之可定也?”高曰:“安可危也,危

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贵圣?”斯曰:“斯,上蔡闾巷布衣也,上幸擢为丞相,

封为通侯,子孙皆至尊位重禄者,故将以存亡安危属臣也。岂可负哉!夫忠臣不

避死而庶几,孝子不勤劳而见危,人臣各守其职而已矣。君其勿复言,将令斯得

罪。”高曰:“盖闻圣人迁徙无常,就变而从时,见末而知本,观指而睹归。物

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权命悬於胡亥,高能得志焉。且夫从外制中谓

之惑,从下制上谓之贼。故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摇动者万物作,此必然之效也。

君何见之晚?”斯曰:“吾闻晋易太子,三世不安;齐桓兄弟争位,身死为戮;

纣杀亲戚,不听谏者,国为丘墟,遂危社稷:三者逆天,宗庙不血食。斯其犹人

哉,安足为谋!”高曰:“上下合同,可以长久;中外若一,事无表里。君听臣

之计,即长有封侯,世世称孤,必有乔松之寿,孔、墨之智。今释此而不从,祸

及子孙,足以为寒心。善者因祸为福,君何处焉?”斯乃仰天而叹,垂泪太息曰:

“嗟乎!独遭乱世,既以不能死,安讬命哉!”於是斯乃听高。高乃报胡亥曰:

“臣请奉太子之明命以报丞相,丞相斯敢不奉令!”

於是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丞相,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长子扶苏曰: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

有馀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秏,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

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

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封其书以

皇帝玺,遣胡亥客奉书赐扶苏於上郡。

使者至,发书,扶苏泣,入内舍,欲自杀。蒙恬止扶苏曰:“陛下居外,未

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

安知其非诈?请复请,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为人仁,谓蒙

恬曰:“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属吏,系於

阳周。

使者还报,胡亥、斯、高大喜。至咸阳,发丧,太子立为二世皇帝。以赵高

为郎中令,常侍中用事。

二世燕居,乃召高与谋事,谓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

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安宗庙而乐万姓,长有天

下,终吾年寿,其道可乎?”高曰:“此贤主之所能行也,而昬乱主之所禁也。

臣请言之,不敢避斧钺之诛,愿陛下少留意焉。夫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

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

恐为变。且蒙恬已死,蒙毅将兵居外,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且陛下安得为此

乐乎?”二世曰:“为之柰何?”赵高曰:“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

收族,灭大臣而远骨肉;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

所亲信者近之。此则阴德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群臣莫不被润泽,蒙厚德,陛

下则高枕肆志宠乐矣。计莫出於此。”二世然高之言,乃更为法律。於是群臣诸

公子有罪,辄下高,令鞠治之。杀大臣蒙毅等,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

矺死於杜,财物入於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

公子高欲奔,恐收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乘舆。

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厩之宝马,臣得赐之。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

为人臣不忠。不忠者无名以立於世,臣请从死,愿葬郦山之足。唯上幸哀怜之。”

书上,胡亥大说,召赵高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高曰:“人臣当忧死

而不暇,何变之得谋!”胡亥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

法令诛罚日益刻深,群臣人人自危,欲畔者众。又作阿房之宫,治直道、驰

道,赋敛愈重,戍徭无已。於是楚戍卒陈胜、吴广等乃作乱,起於山东,杰俊相

立,自置为侯王,叛秦,兵至鸿门而卻。李斯数欲请间谏,二世不许。而二世责

问李斯曰:“吾有私议而有所闻於韩子也,曰‘尧之有天下也,堂高三尺,采椽

不斫,茅茨不翦,虽逆旅之宿不勤於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粝之食,藜

藿之羹,饭土匦,啜土鉶,虽监门之养不觳於此矣。禹凿龙门,通大夏,疏九河,

曲九防,决渟水致之海,而股无胈,胫无毛,手足胼胝,面目黎黑,遂以死

于外,葬於会稽,臣虏之劳不烈於此矣’。然则夫所贵於有天下者,岂欲苦形劳

神,身处逆旅之宿,口食监门之养,手持臣虏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也,非贤

者之所务也。彼贤人之有天下也,专用天下適己而已矣,此所贵於有天下也。夫

所谓贤人者,必能安天下而治万民,今身且不能利,将恶能治天下哉!故吾愿赐

志广欲,长享天下而无害,为之柰何?”李斯子由为三川守,群盗吴广等西略地,

过去弗能禁。章邯以破逐广等兵,使者覆案三川相属,诮让斯居三公位,如何令

盗如此。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以书对曰:

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

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

是故主独制於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

而顾以其身劳於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

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適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

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

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为

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

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缪矣。谓之为“桎梏”,不亦宜乎?

不能督责之过也。

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

商君之法,刑弃灰於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

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

庸人不释,铄金百溢,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

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搏百镒;而罚

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泰山之高百仞,

而跛牜羊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牜羊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堑之

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

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

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於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

可不哀邪!

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於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说论理之臣间於侧,则流漫

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於世,则淫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

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磨俗,

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断,

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涂,掩驰说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揜明,内

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说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

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脩商君之法。法脩术

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

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

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

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

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

书奏,二世悦。於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二世曰:“若此则可谓

能督责矣。”刑者相半於道,而死人日成积於市。杀人众者为忠臣。二世曰:

“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

初,赵高为郎中令,所杀及报私怨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恶之,乃说二世

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朕’。且陛下富於

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於大臣,非所以示神明

於天下也。且陛下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

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居禁中。赵

高常侍中用事,事皆决於赵高。

高闻李斯以为言,乃见丞相曰:“关东群盗多,今上急益发繇治阿房宫,聚

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固也,

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不坐朝廷,上居深宫,吾有所言者,不可传也,欲见无间。”

赵高谓曰:“君诚能谏,请为君候上间语君。”於是赵高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

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间,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

“吾常多间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辄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

赵高因曰:“如此殆矣!夫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而丞相贵不

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

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高闻其文书

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且丞相居外,权重於陛下。”二世以为然。欲

案丞相,恐其不审,乃使人案验三川守与盗通状。李斯闻之。

是时二世在甘泉,方作觳抵优俳之观。李斯不得见,因上书言赵高之短曰:

“臣闻之,臣疑其君,无不危国;妾疑其夫,无不危家。今有大臣於陛下擅利擅

害,与陛下无异,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罚,以威行之,期年遂

劫其君。田常为简公臣,爵列无敌於国,私家之富与公家均,布惠施德,下得百

姓,上得群臣,阴取齐国,杀宰予於庭,即弑简公於朝,遂有齐国。此天下所明

知也。今高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於齐也。

兼行田常、子罕之逆道而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玘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

恐其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高,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

絜行脩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

少失先人,无所识知,不习治民,而君又老,恐与天下绝矣。朕非属赵君,当谁

任哉?且赵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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