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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呢?
自我意识和恐惧感似乎是一对孪生姐妹,它们如影随形,无法分离。当你的自我意识越强烈的时候,你的恐惧感也越强烈。当你的恐惧感越强烈的时候,你的自我意识也越强烈。达尔文的进化论无法解释你的恐惧感,就像他无法解释许多生命的奥秘一样。
马斯洛试图解释它。在海明威写作《老人与海》的7年前,马斯洛提出了著名的人类需求层次理论。在这个理论中,他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呈金字塔形式排列,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依次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受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他认为,人是不断需求着的动物,当较低层次的需求被满足之后,就会立即转向较高层次的需求,直到最高层次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得到满足。
马斯洛说,生理需求是人的最基本需求。当一个人在饥饿时,不会对其它任何事物感兴趣,他的主要动机是找到食物。一旦饥饿问题得到解决,安全需求就出现了,人们需要远离痛苦和恐惧,需要规律性的生活。接着,他们开始有了社交上的需求,他们需要人与人之间的爱与尊重。最后,自我实现的需求出现了,人们希望自己能够最终成为理想中的那个人。
如果你是一个自我主义者,你就会认同他的这个金字塔理论,因为自我正好就像你苦心建造的一座金字塔。你认为你站得越高,就越受人尊敬,就越能彰显自我。你和埃及的法老们一样,要在天地之间建造一个巨大的自我。这样你就能够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得意洋洋。
按照这个逻辑反推,如果你需要建立一个更伟大的自我,就需要更多人的尊重,就需要更广泛的社会交往,就需要更强大的安全基础,就需要更丰富的满足生理需求的物资储备。这样看来,马斯洛似乎说得很对。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事实:多少年来,你始终无法超越你的安全需求,以致于你只能在生理需求这个层次上徘徊。你可以储备大量的金钱、食物和生活用品,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成为一呼百应的英雄人物,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痛苦和恐惧。
而且,在这五种需求类别上,似乎并不能形成层次上的排列关系。你之所以追求自我实现,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之所以有社交上的需求,也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之所以追求别人的尊重,则是为了建立牢靠的安全基础。换一句话说,当你的生理需求与社交需求、受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得到共同实现之后,你的安全需求才有可能实现。
事实上,你不可能实现那种安全需求,因为自我就意味着不安全,自我就意味着恐惧。以自我实现为最高需求层次的马斯洛理论,不过是一个荒唐的逻辑而已。
自我是一座金字塔
三岁的弟弟问爸爸:“为什么你是爸爸而我是儿子呢?”
爸爸回答:“因为我长得比你高呀。”
弟弟点点头,表示明白。
过了一会儿,他爬到椅子上站着,兴奋地叫道:“爸爸,你看看,我长得比你还高呢!”
爸爸看着弟弟哭笑不得,上去刮着他的鼻子问:“长得比我高又怎样,难道让我叫你爸爸不成?”
所谓自我实现,其实是一个很幼稚的心态。你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停止这种“比你长得高”的游戏。比谁的女友更漂亮、谁的房子更豪华、谁的财富更丰盈、谁的地位更优越。你要造一座最大的金字塔,你站在上面,就像你当年站在椅子上一样,出人头地,顾盼自雄。
小时候的游戏不过是为了好玩,你爬到椅子上还会爬下来。现在你长大了,却把游戏当成了真。自我是一座金字塔,你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却再也下不来了。你站在上面,刚开始感觉还挺好,后来却越来越觉得无聊,再后来,你就害怕了起来。
你问:“为什么我无法摆脱恐惧?”原因很简单,你站得那样高,不恐惧才怪呢!你只要从那个台子上下来,就能立即恢复自由。事实上,你很容易就能够摆脱恐惧,真正的问题在于:你怎么舍得放弃那个位置呢?
你怎么舍得放弃那个位置呢?那是你挣来的一切,是你积累的全部,是你用了全部的财富、全部的心血、全部的情感来建立的一个构筑。一旦放弃了它,就意味着你从此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一旦放弃了它,就意味着你变得一无所有、毫无价值。你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自我是贪婪的,它不仅意味着索取,也意味着害怕失去。
然而,从来就没有什么金字塔。那个金字塔是虚幻的,你站在一座虚幻的金字塔上,幻想着自己是一个伟大的英雄。是的,那个金字塔就是你的幻觉,它从来就没有真实过。
真实的是那一片苍茫的大海。你和那个老人一样,驾驶着一条小船,在大海上漂流,迷惘而又恐惧……(此处省略4800字)。
胜利时刻的莫名惊慌
太阳第三次从海平线上升起来了。现在是第八十七天的早晨,老人和那条大鱼之间的搏斗到了最激烈的时刻。他忍住了一切痛楚,鼓起剩余的所有力气,把鱼叉高高举起,奋力扎进鱼身,就在大胸鳍后面一点儿的地方……他感到那铁叉扎了进去,就把身子倚在上面,把它扎得更深一点,再用全身的重量把它压下去、压下去……
于是,那条鱼闹腾起来。尽管死到临头了,它仍从水中高高跳起,把它那惊人的长度和宽度,它的力量和美,全都暴露无遗。它仿佛悬在空中,就在老人的头顶上空。然后,它砰的一声掉在水里,浪花溅了老人一身,溅了一船。
在那一刹那间,老人感到猛烈的头晕和恶心,眼睛也模糊了。他看见那条鱼仰天躺着,从它的心脏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海水,像云彩般扩散开来。
战斗终于结束了。老人努力眨巴着眼睛,好让他的视觉能够清晰一些。他仔细望着他的战利品。那是一条大马林鱼,看样子它不止一千五百磅重,也许还要重得多。他在暗自盘算,这么巨大的收获,可以折算成多少钱哪?
它是我的财产,老人想。
它太大了,船舱里根本容不下它。老人设法把它绑在船边,就像船边绑上了另一只大得多的船。然后他竖起桅杆,张起带补丁的帆,朝着回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他会时常向那条鱼望一望,好确定他真的打败了它、赢得了它。
有时候,他的头脑也会犯迷糊。那条船和那条鱼像亲兄弟一样航行着,老人望着它们,竟然疑惑着:究竟是那条鱼在带我回家呢,还是我在带那条鱼回家?
这是一个胜利的时刻,天气晴好,老人满载而归,但奇怪的是,他却并不感到快乐。他还记得,当鱼跃出水面,在落下前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中的那一刹那,他确信在此情此景之中暗含着什么莫大的奥秘。
是的,从他出海以来,天气一直很好,尽管现在积云已经堆聚得很高,上空还有相当多的卷云。老人把划破了皮的手浸在海水里,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一个钟点以后,第一条鲨鱼出现了:大马林鱼的鲜血早已泄露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它追逐着血腥味的踪迹,兴奋而又勇敢地蹿了上来。
当财富在那儿的时候
现在,老人占有了那条大马林鱼和那条大马林鱼所象征的财富。然而,他仍然没有找到那种快乐,那种因为丰收和占有带来的快乐。恰恰相反,一种新的、更强烈的恐惧正在孳生。当他看到这条鲨鱼冲过来时,他立即明白了他为什么恐惧。
胜利来得太巨大了,它是不可能持久的,他想。
穷人不能放松的,是对贫穷的恐惧——害怕得不到。富人不能放松的,是对占有的恐惧——害怕保不住。恐惧的穷人拼命地追求财富,结果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加恐惧的富人。
零点调查公司2004年社会安全感调查结果显示,在中国大陆地区,中高收入人群的安全感最低。这个公司的资深研究员袁岳先生介绍说:“从世界范围来看,中国居民的安全感还是相当高的。即使在社会安全感较低的广州,市民的安全感也在50%左右,比纽约、华盛顿等城市都要高。”
当这则新闻发布之后,立即引起社会各界的极大反响。主要的反对意见来自中低收入人群,他们只知道自己对于贫穷的恐惧,却无法体会富人们的恐惧。对于这个调查结果,他们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他们认为,穷人生活压力大,工作收入不稳定,又是容易遭受欺负的弱势人群,怎么反而比富人们的安全感高呢?
其实,安全感和恩格尔系数颇有相似之处。德国统计学家恩格尔曾经说过,在一个家庭中,收入越少,用来购买食物的支出比例就越大;随着家庭收入的增加,用来购买食物的支出比例则会下降。换而言之,越是有钱的人,他们的恩格尔系数就越小。同样地,越是有钱的人,他们的安全感也越小。
越是有钱的人,失去的风险也就越大,他们用于财务管理的成本和生活成本也越大。与此相反,穷人是没有财务管理概念的,生活成本也很低。相比较而言,有钱人的恐惧感比穷人要大得多。尤其是那些富豪级的有钱人,甚至不敢承认自己的恐惧。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古代有一个财主,日子过得很不快乐。他是一个相当富有的财主,娶了七个漂亮的老婆,而且雇了许多用人伺候他们。每天,老婆们都在讨好他,用人们都在奉承他,邻居们也都在羡慕他。可是,他仍然不快乐。
财主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他又苦恼又纳闷,他想:“我这么有钱,这么让人爱戴,为什么感觉不到快乐呢?”
在他家的隔壁,住着一对卖豆芽菜的夫妇。每天凌晨,丈夫就要去菜市场摆摊,妻子则在院子里汲水、淘豆、泡制豆芽。到了中午,丈夫卖完了豆芽菜回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说笑。男人的笑声,女人的笑声,孩子的笑声,就像鞭炮声一样,传送到了财主这边的豪宅里。
财主感到奇怪。一个卖豆芽菜的小商贩,每天能有多少收入呢,居然这样快活?他去问邻居。邻居说,每天的一点收入,不过勉强能够维持温饱而已,图的就是一个穷快活。
财主仍然不理解,他又去请教附近寺庙里的和尚。
他问:“为什么我这么富有却不快乐,邻居那么贫穷却能够欢声笑语呢?”
和尚问:“你一定要找到答案吗?”
财主说:“是的。如果我找不到这个答案,哪怕拥有再多的财富也是无济于事的。”
和尚微笑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说:“我有一个主意,你需要花一点钱,做个实验。”
财主便依计行事。到了半夜,他悄悄地来到院墙边,把一块金元宝扔到了隔壁的穷人家里。第二天凌晨,邻居的女人在院子里发现了金元宝,这个贫穷的家庭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财主站在院墙这边窃听着,他能感觉到,邻家夫妇正在发生变化。这一天,丈夫很晚才出门,女人在家里干活也有些丢三拉四的。这一天,他们的欢声笑语不见了。
第三天凌晨,邻居的女人在院子里又发现了第二块金元宝,情况立即变得更加严重。丈夫再也没有心事出去摆摊,女人也没有心事干活,连孩子也莫名其妙地被笼罩在了一种神秘的气氛里。
第四天凌晨,他们在院子里发现了更多的金元宝,这些莫名其妙的财富把他们弄得更加心慌意乱。这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他们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这些意外的财富,让他们惊惶失措,也让他们心情沉重。那一天,丈夫破天荒地喝醉了酒。那一天,妻子破天荒地打了孩子一耳光。孩子的哭声同样也传送到了财主的耳朵里。
财主再次来到寺庙,对和尚说:“你的实验很有意思,它让我终于明白快乐和烦恼的原因了。”
和尚说:“如此,就恭喜你了。至于那些做了记号的金元宝,你还可以到隔壁去把它要回来。”
财主叹息说:“我做了一件坏事,我破坏了他们的快乐生活,怎么好意思去讨要那些可恶的金元宝呢?”
这是一个让许多穷人意想不到的故事,财富没有给他们带来想象中的那种快乐,反而让他们惊恐万状。这也是一个让许多富人警醒的故事,他们之所以远离快乐,是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有太多的不安全。
当财富在那儿的时候,恐惧就像海底的鲨鱼一样出现了……
穿过双手的疼痛
鲨鱼是一种嗜血成性的掠食者……事实上,老人也是一个掠食者,所有的渔夫都是掠食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渔夫是水面上的掠食者,而鲨鱼却是海水中的掠食者。老人掠夺了那条大马林鱼的性命,却在胜利的归途中遭到鲨鱼的伏击。这正好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强盗遇上了打劫的。”
那是一条登多索鲨。老人看见它那双奇异的眼睛,看见它张大了嘴。接着,他听见它撕裂那条大鱼的皮肉的声音。它咬得嘎吱嘎吱地响,激起了老人满腔的恶意。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糊着鲜血的双手,痛痛快快地扎向那条鲨鱼。鲨鱼咬掉了约莫四十磅肉,然后,它带着那支致命的鱼叉,沉向了深海。
当那条大马林鱼遭到袭击的时候,老人感到就像自己遭到袭击一样。那是他的财产,它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就像女人成了男人的一部分、或者男人成了女人的一部分一样。可是,现在它已经被咬得残缺不全了,以致于老人不忍心再朝它看上一眼。
血腥味还在迅速扩大,更多的鲨鱼会接踵而来的。老人明白,更大的灾难在等待着他。这时,他给自己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后来被许多奋斗者奉为经典名言。他说:“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
糟糕透顶的时刻就快来到了……风持续地吹着,航行很顺利,但老人望着前方,仿佛在地狱中穿行。这时,他看到了两条加拉诺鲨中首先露面的那一条。
“Ay!”他说出声来。这个词儿是没法翻译的,也许不过是一声叫喊,就像一个人觉得钉子穿过他的双手,钉进木头时不由自主地发出的声音。
老人感到疼痛,那是他那双受伤的手忽然发作的一种疼痛。他又要搏斗了,尽管他无可奈何,但他不能回避。也许,耶稣当年被钉在十字架上时,钉子穿过了他的双手,他也同样这样疼痛过吧?
真是奇怪呀,当年海明威描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怎么会联想起耶稣呢?据《圣经》记载,公元33年4月7日下午三点钟,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三天之后,他又奇迹般地复活了。同样是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光,老人也感觉到了类似的疼痛。于是,耶稣的疼痛和老人的疼痛就形成了一种极有意义的对应。
上帝死了吗
耶稣复活了,因为上帝拯救了他。
在古希伯莱语中,上帝这个名词的意思是“来自天堂的人类”。天堂在哪里呢?来自科学的观点,天堂是不存在的,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神话。至于耶稣复活的故事,许多人也认为,那不过是个“闹剧”,不过是耶稣的门徒杜撰出来的骗人的“把戏”。
一些科学家对耶稣时代的事迹进行了探索,他们试图揭穿这个“把戏”中的阴谋。有意思的是,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被弄糊涂了,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也归信了上帝和耶稣。
从耶稣在巴勒斯坦创立基督教以来,对上帝的信仰便持续了2000多年。但在十九世纪的欧洲,这种信仰出现了一次严重的危机。就在那个时候,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令人惊心动魄地宣布说:“上帝死了!”
我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一定是教会借着上帝和耶稣的名义做了许多道貌岸然的坏事,否则人们怎么会忽然怀疑和背叛上帝呢?诚如我前面所所言,把宗教当成工具是多么大的一桩罪恶,于是,这种罪恶便玷污了上帝的令名。
多少年来,为了能够成为上帝的选民,为了能够进入天堂,人们以谦卑、恭顺的伦理方式默默地忍受着现实的痛苦。终于,那些欧洲人再也忍受不了,他们怀疑天堂,他们也不再相信来世。他们背叛了上帝,并且亲手杀害了他。尼采是那样激愤地叫喊道:“上帝真的死了,是我们杀害了他!……你和我,我们都是凶手!”
上帝死了之后,欧洲人便陷入了可怕的虚无之中,一部分人感到焦虑、迷惘、绝望、荒诞、无意义,另一部分人则在自以为是——尼采把前者称为消极的虚无主义,把后者称为积极的虚无主义。积极的虚无主义者认为,既然上帝不存在,那么“一切意志就都是我的意志”。至于痛苦的哲学问题,这个“连上帝也没有解决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