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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射天雕两个心里,这时的雪槐,就是天神。
回军南下,走了半日,到了一条小河边,全军休息做午饭。
先前射天雕两个极力主张撤军,但真正撤军南归,两人却又都闷闷的,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雪槐知道为什么,雾雪两族剩余的战士虽然回去了,但这一仗是输了,风神八族也完了,剩余的这一万七千战士回去惟一的结局,只是战死在自己祖先的土地上。
雪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
一个人走到河边,看着河水,不知怎么地,雪槐突地又忆起那日初进风神原,小山上,维巴老爹象一只凶狠的老猴子一样吊在敌人身上的情景。
五族精锐已尽数被围在闪灵原,余下的老弱病残绝不是二十多万红毛鬼的对手,但风神八族从来都是不屈的民族,虽是老弱病残,也必将浴血死战,当日维巴老爹那一幕,将再次上演。
想象着那种悲壮的情景,雪槐心头象压了一块大石头,他突然特别的恨自己,当日为什么不取回天眼神剑,那么现在的情形就绝不是这个样子。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狐女族将族灭人亡,风神八族也将是这样。狐女,石敢当,射天雕,海冬青,善沙,红枫,还有维巴老爹和他的儿子媳妇孙儿,所有这些人,都将在不久之后死去。
在雪槐的眼前死去。
看向小河,雪槐心中的痛,正如这不绝的河水。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雪槐心中不绝的呼唤,猛地想起这些日子天眼神剑屡屡显示的神迹,心中一动,想:“天眼神剑的灵力到底有没有在跟着我?如果跟着我,那么?”
想到这里,心中狂跳,深吸一口气,念动无念咒,无思无念,随即将灵力放开,尽力去感受神剑的灵力。
不出他所料,他刚将灵力放开,立即便碰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正是神剑的灵力,两股力量瞬间融到一起,同时间雪槐眼前一亮,他突然看到了很多东西。
他看到了闪灵原中的霜千里,正在狂攻东峡口,而闪灵西峡已被波罗率红毛鬼封死,而在他身后数十里处,牙勃里正率领七八万红毛鬼翻越啸灵山向他狂追而来。
还有,东面风族正和攻城的红毛鬼苦战,西面冰族也是一样。
他似乎突然之间生了一只天眼,这只天眼可以随意的看到风神原上的一切。
雪槐睁开眼睛,狂跳的心似乎要从胸腔中蹦出来。略略一想他便明白了,那是神剑的剑眼,剑眼可以看到一切。
也就是说,他通过剑眼,可以看到一切,红毛鬼的一举一动,一切虚实,全在他掌握之中。
这时射天雕来叫他吃饭。雪槐强抑激动,先不吱声,心中盘算。他虽能看透红毛鬼的虚实动静,但无论如何说,他只有一万七千战士,红毛鬼却有二十五万大军。
吃完饭,射天雕海冬青起身整军,雪槐心中已盘算停当,猛地叫道:“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我们应该在这里将红毛鬼彻底打败,救出风电冰三族。”
他的话过于突兀,所有人都是一愣,海冬青看着他,迟疑的道:“但是我们。”
“你们信不信我?”雪槐不等他说完,猛地大叫。
海冬青射天雕对望一眼,射天雕猛地大声叫道:“天海之王,天海无敌,我们信你。”
“我们绝对相信你。”海冬青也纵声大叫:“天海之王,战无不胜。”
“天海之王,战无不胜。”一万七千战士一齐高呼。
“好。”雪槐眼发锐光,道:“你们信我,我就带你们打胜仗,我们虽然只有一万七千人,但一定能打败红毛鬼。”转眼看向海冬青,喝道:“海冬青,你率五千人继续南走,沿途可将残破的衣甲兵器丢掉一些,间中做饭,亦不可减灶,五千人却要装出一万七千人的样子,明日晚间到啸灵城外,立即悄悄折回,抄近路东行,然后翻啸灵山,到冰族寒冰城东幽水埋伏,中途要灭掉一切痕迹,不使红毛鬼追兵查知你们去向,到幽水后,数日后必有红毛鬼败兵来到,待他们渡过大半,你可截住他尾巴斩杀,不可太贪,能斩获二、三千人便算大功。记下了没有。”
雪槐说这一切,犹如雾里藏花,海冬青完全的莫名其妙,但心中却反而兴无比,他深信雪槐的神通,心中认定,越是他不明白的,就越会有奇迹发生,大声应道:“海冬青记下了。”
“好。”雪槐随看向射天雕,道:“即刻拨军,斜向东行,一路偃旗息鼓,明日晚间,须到冰族天冰城外。”
射天雕也大声应了,当即兵分两路,雪槐率一万二千战士,掩旗东行,海冬青则仍往南走,吸引追兵。海冬青先前并不知有追兵,这时便派出探子,探知牙勃里果率大军狂追而来,一时间惊喜交集,对雪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雪槐一路掩行,第二日傍黑时分到了冰族天冰城下,但见城下杀声如雷,红毛鬼正在猛攻,城上冰族战士拼死抵抗,雪槐眼利,看城上抵抗的不都是年青人,也有不少老者少年,甚至还有妇女,情景惨烈之极。
鬼帅铁忽钉此次南犯,手下三大鬼将,牙勃里、波罗、金弹子,其中金弹子领军七万,负责攻打最东面的冰族,这时在天冰城下,至少有三万红毛鬼,而冰族全族也只有三万余战士,沙冰无冰陷冰三城失陷,已死伤万余战士,剩下不到两万人分守天冰寒冰两城,势单力薄,若不是城中老小拼死相助,早已城破,但撑到这日,也已尽了全力,不少地方都有红毛鬼爬上城头,后续的红毛鬼还在源源爬上,城破只在眨眼之间,雪槐大军来得正是时候。
一看城上情景,射天雕目龃欲裂,看向雪槐,雪槐点头,射天雕蓦地长呼:“天海之王率雾雪两族来援,天海之王,天海无敌,杀呀。”大刀一扬,抢先杀出,一万二千战士齐声高呼:“天海之王,天海无敌。”狂杀过去。
红毛鬼正为立马就要破城而狂喜,再想不到身后会有军杀到,顿时大乱,而冰族战士闻得雾雪两族来援,大喜之下亦开城杀出,两下夹击,红毛鬼立时溃败,左右逃窜。雪槐率两族战士一路追杀,直追出数十里外才收兵。
这一场杀,歼灭红毛鬼一万有余,天冰城于城破之即得救,当真喜从天降,合城欢呼。
冰族族长冰滑原率合族老小在城下迎接雪槐,他六十来岁年纪,高挑单瘦,两眼因过渡疲劳而熬得血红,但苍白的老脸上却是一脸狂喜,他认识射天雕,却不识雪槐,一见射天雕便道:“你说天海之王来了,在哪儿?”
射天雕向雪槐一指,道:“雪槐雪将军,虽然他身上没有天眼神剑,但他就是天海之王,不过你信不信无所谓。”
这时的射天雕,对雪槐充满了绝对的信服祟拜,对别人信不信,反而漫不在乎了。
冰滑原一怔,看向雪槐,果然没看到天眼神剑,一时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称呼。
雪槐微微一笑,道:“老族长,正如射天雕所说,我是什么人其实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寒冰城也随时有失陷的危险,我们须尽快救援。”
冰滑原连连点头:“是,是。”却到底没有认同雪槐就是天海之王。
先进城,暂息一夜。天冰城里这时还有近六千战士,当下合兵一处,第二日一早动身往救寒冰城,一路上冰滑原心急如焚,雪槐却是不急,他通过剑眼看到,寒冰城情形远不如天冰城危险,原来冰族这面对红毛鬼的寒冰城和电族的闪灵城一样,都是建在险峰之上,易守难攻,且防守的兵力也较多,鬼将金弹子虽亲自坐阵攻打,却是起效不大。
一日急行,晚间到寒冰城外,红毛鬼却已撤军,原来天冰城下的败兵先已到来,金弹子觉得情势不是太好,他为人谨慎,便先撤军再说,却不是撤往风族季风城与鬼帅铁忽钉会合,而是撤往闪灵原西峡,不过这早在雪槐算中。
入寒冰城,在城门口,雪槐忽地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扭头看去,只见左侧街角,一个老者正看着他,这老者一袭白袍,大约六七十岁年纪,头发胡子尽白,两眼却是亮若闪电,见雪槐看过来,他却垂下了眼光,闪身转过了屋角。
“这老者颇具灵力,他是谁?”雪槐心中嘀咕,一时却无从问得。
寒冰城的防务由寒冰城最得高望重的长老晶一率六大长老负责,晶一年纪还在冰滑原之上,七大长老对雪槐和两族战士的救援同样极其感激,却同样不肯认同雪槐是天海之王的说法,射天雕早已死了心,雪槐更是漫不在乎。
当夜饭后,在议事大厅商议局势,射天雕向冰滑原和晶一等七大长老说了五族联军的事,听得霜千里中计给困在闪灵原,众长老无不惊怒,而雪槐慧眼独具,能保全雾雪两族大军,更具大勇,竟敢以不到两万之众仍来解冰族之围,更叫众长老钦佩,虽不说就此承认他便是天海之王,但却一至同意将冰族残余的一万三千余战士交由他指挥。
雪槐也不客气,道:“感谢各位长老的信任,要我指挥,诸位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冰滑原晶一几个相视一眼,冰滑原道:“雪将军请说。”
雪槐道:“现今情势,金弹子虽退未败,我料他必退过幽水,与封西峡的红毛鬼合兵一处,他先有七万之众,天冰城下斩杀万余,幽水我已先设下伏兵,大约能斩杀三五千人,前后算下来,金弹子该还有五万余人。”
冰滑原叫道:“难怪一直未见海冬青,原来他先去幽水设伏了,我还以为他。”
“你以为他战死了是吧?”射天雕微微一笑,傲然抬头,道:“我们跟着雪将军,绝不会打败仗。”
雪槐接着道:“红毛鬼另一大将牙勃里手下有六七万大军,加守闪灵西峡的波罗两三万人,再加鬼帅铁忽钉手下七八万人,红毛鬼总兵力至少仍在二十万以上,而我们雾雪冰三族联军加一块,刚好三万人可能还不到,闪灵原中虽有十余万精锐,却是半个人也出不来,我们能和红毛鬼拼的,只有这三万人,所以我们这仗得换个打法,不能再象以前一样苦守城池去和红毛鬼对耗兵力,我们兵少对耗不起,要想取胜,惟一的办法,只有放弃城池,在移动中捕捉战机,避实击虚,一口一口的慢慢把红毛鬼吞掉。”
“你让我们放弃寒冰城?”晶一霍地站了起来。
“是。”雪槐点头:“这是我接受指挥一职的惟一条件,否则我不能指挥冰族战士,因为若和你们一道死守城池,最终必是败亡之局。”
“我们苦守了这么多日子,怎么来了援兵反到要弃城了?”
“放弃城池,那族人怎么办?”
几个长老议论纷纷。
晶一略一犹豫,看一眼冰滑原,看向雪槐,道:“这个条件我们恐怕不能答应。”
“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射天雕叫:“天海之王战无不胜,惟有他才能救风神八族,惟有听他的,我们才能以少胜多,打败红毛鬼。”
“年青人说话没礼貌。”听射天雕骂他糊涂晶一可恼了,叫道:“他若真是天海之王,自然他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但他身上没有天眼神剑。”
“岂有此理。”射天雕霍地站起,怒叫道:“你们即有眼无珠,那便死守吧,我们即刻撤军去救风族,如果他们也象你们一样糊涂,那风神八族便是合当灭亡。”
雪槐知道这件事绝不能妥协,便也跟着射天雕起身,刚要出厅,门口突然闪出一个人来,雪槐一看,正是先前在城门口碰到的那白袍老者。
“寒灵风巫。”冰滑原与晶一齐叫。
雪槐一愣,暗叫:“原来这老者是冰族号称通灵第一的寒灵风巫,怪不得有那般灵力。”
冰滑原急步过来,道:“寒灵风巫,你来得正好,这位雪将军。”
但不等他说完,寒灵风巫便举手止住了他。
“你们看到没有,他眼底的悲伤,那深若大海般的悲伤?”自进门始,寒灵风巫便一直定定的看着雪槐的眼睛,老眼亮若银星。
“什么?”冰滑原一愣。雪槐自己也是一愣,方才他的心里确实掠过一股悲伤的情绪,不想寒灵风巫老眼如此之利,竟就看到了。
晶一略一犹豫道:“伟大的神树风巫在他的预言书中确实有说,说天海之王心怜大地的疾苦,因而眼底常有着深若大海般的悲伤,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天眼神剑…。”
“剑是死的,人是活的。”寒灵风巫看向冰滑原和晶一几个,道:“同样的,城是死的,今天放弃,明天可以夺回来,但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若都死在这城里,那到最后城池同样要失去。”
他这话说得透彻,冰滑原和众长老脸上顿时都现出思索之色。
冰滑原看向寒灵风巫,有些犹豫的道:“你的意思是?”
“是。”寒灵风巫点头:“听他的,绝不会错。”语气斩钉截铁。
在风神原上,风巫有着超越于各族族长的影响力,而寒灵风巫素昔又以通灵出名,他极少露面,更极少说话,然一旦开口,一定应验。
冰滑原眼光扫过晶一等七大长老,随即看向雪槐,道:“好,雪将军,我们一切听你的。”
射天雕大喜,叫道:“只要一切听雪将军的,我包你们打胜仗。”
“如果连城池也放弃,我们确实是再也输不起了。”晶一看向雪槐,雪槐能感觉到他眼光中的压力。
雪槐看向寒灵风巫,寒灵风巫也直看着他,晶亮的老眼深不可测。
雪槐微微吸一口气,道:“三族联军明日一早出发,攻打败退闪灵东峡的红毛鬼,最多三日,鬼将牙勃里的八万大军必会杀到,因此最多在三日之内,天冰寒冰两城的百姓及一切粮食物品都要撤出去,只留给红毛鬼两座空城,这件事请族长和七大长老负责。”
几个长老互相对视,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第二日一早,雾雪两族一万二千战士加冰族一万三千战士共两万五千人挥军出城,直指闪灵东峡,傍黑时分到了幽水,海冬青迎上来,一脸喜色的禀报道:“今日响午,果有红毛鬼败兵过幽水,我依将军吩咐,在他们大队过后,截住后军,共斩杀红毛鬼五千,红毛鬼没想到我们在这里有伏兵,全无斗志,争先恐后只往河里跳,最可笑的,是过了河的红毛鬼,数万大军,眼睁睁看着我们在这面砍瓜切菜般斩杀,竟不敢回军来救,哈哈哈,当真好生痛快。”
雪槐虽让冰滑原晶一等负责撤出两城百姓,但其他长老留下了,冰滑原和晶一两个却随军跟了他,这时海冬青说得兴高采烈,他两个却均是一脸惊容。他两个跟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对雪槐不太信任,这时见雪槐如此神算,惊骇之余,怀疑之心不免又动摇三分。
探子回报,金弹子败过幽水后,与东峡守军合兵一处,约有五万余人,此时正伐木筑寨,有死守之意。
射天雕大叫:“好啊,只要不象兔子似的开溜就好。”
海冬青也叫道:“可用信鸽通知霜千里那混蛋,让他全力攻打东峡,两下夹击,把那金弹子夹成金叶子。”
雪槐心中已有定计,并不吱声,下令挥军过河。
幽水到闪灵东峡有半日路程,军到距峡十里,雪槐喝令住军,伐木扎寨,射天雕海冬青等将均是不解,射天雕道:“我们何不趁着连日大胜,一鼓作气打破金弹子的围困,救出霜千里那混蛋。”海冬青也道:“是啊,这里只有金弹子一路兵马,正是机会,否则牙勃里八万大军追过来,那就麻烦了。”
雪槐微微摇头,道:“闪灵峡中困着的霜千里大军是成败的关健,这一点,我们知道,鬼帅铁忽钉更明白,金弹子绝不会轻易放充峡口,峡口地势险要,他兵力又占优,就算我们和霜千里内外夹击,我也可以肯定的说,在牙勃里援军到来之前,我们绝没有破峡的希望,攻西峡也一样,铁忽钉给波罗重兵守峡主要就是防我回军一击时他可死撑三四天,而一旦我们被拖住,牙勃里八万大军在后一抄,我们非全军复没不可。”
他这样一说,无论射天雕两个还是冰滑原晶一全愣住了,个个脸上变色,冰滑原道:“即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扎寨,等着牙勃里来包抄我们吗?”
但不等雪槐解释,射天雕却叫了起来:“雪将军即已看破此中关健,自有奇计,我们脑子笨,还是少问吧。”和海冬青自去伐木筑寨。他两个对雪槐的信任祟拜,实已到了盲目的地步。
歇了一夜,第二日,雪槐命海冬青射天雕各领军五千,轮番去峡口金弹子军前骂战,吩咐不可强攻营寨,只须大骂便是,红毛鬼若出兵迎战,便退回来,红毛鬼必不会远追,待其撤回,又可回军去骂。
射天雕两个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问,奉令而行,不出雪槐所料,金弹子以为射天雕两个是要诱他大军来追,因此虽见射天雕两个兵少,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