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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鬼蛇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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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起身的那段时间,她也在偷偷地唱歌吗?
  “你怎么不唱了呢?”
  她的发问让大元意外的尴尬。
  “我唱什么了?!”他气乎乎地反问。
  “你干嘛要生气呢?我真不知道你不希望别人听见你唱歌……”
  “我什么也没唱。”
  “你当然没唱,只要你死不承认谁也不能认定你唱了。”她严肃地说,可是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大元极为恼火。
  “没意思。没话找话。谁愿意理你?”
  “别生气了,小弟弟。”
  “你多大?谁是你小弟弟?”
  “哪来这么大火气呢?真是莫名其妙,我十七了,叫你小弟弟不应该吗?”
  他冲口而出:“我也十七!”
  “你哪一年出生呢?”
  “……”
  “不用现算了,算出是哪年就是哪年?我要是再问你属什么的,你怎么回答我?”
  大元不再犟嘴了,她比自己高半头呢。
  “你刚才唱的不准,走调了。最后一句应该是5 4 3 16 5432 6——你唱成了……”
  她的声音比青岛小伙美多了,并且她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白眼。大元已经在随着她唱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压低声音,直唱到太阳露脸,周围有人走动,大元能够很准确地唱完整个歌子了。这时他发现,她长得很美。
  “你家在什么地方?”
  “东北,最远的北边。你呢?你家在哪儿?”
  “就在这儿,隔壁那个院里。”
  “你怎么没出去串联呢?”
  “我刚刚从峨嵋山回来。你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大元非常骄傲。
  “那我带你出去玩吧,我是老北京了。”

  一个人来北京不假,但大元隐下了来天坛是两个人的事实。他在心里断定李德胜一个人回铁道科学研究院应该不成问题,便将错就错,让她以为他来天坛也是一个人。当时他只是想着她能带他一道去玩,假如他说还有一个同伴(而且是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她一定不会和他一道出去玩了。这道理很明白,大元反应也够快的。
  她已经知道了他叫大元,但他们单独在一起时,她总是叫他小弟。当天晚上,他们一道去了她家。推开门,她就喊了起来。
  “妈,我捡了个小弟回来。”
  “这孩子,怎么一天不回家?”
  “人家都饿了。妈——快点弄饭吧——”
  她妈妈已经不年轻了,鬓有白丝眼角鱼尾纹也很明显,听说她爸爸年龄还要大。母亲疼女儿也喜欢大元,他们吃的热汤挂面,大元碗里有三个鸡蛋呢,汤面有股好闻的香油味。
  “妈,你说他多傻,多傻……他妈不让他出来。他自己跑出来了。他妈在后面骑自行车追。他就左拐右拐,跟他妈藏猫猫,有好一阵他钻在男厕所里。直到他妈离开才出来……他讲时笑死我了。妈……”
  她边说边笑,不时把面条喷出来,大元觉得有趣极了。
  “大元,你妈妈要急坏的,你们是孩子,不明白当母亲的那份心,抓紧回去吧,啊?”
  大元含着半个鸡蛋,听话地点点头。吃过饭,大元过去掀开钢琴盖子,用手指触一下。
  “伯母,琪姐说您会弹琴。”
  “妈,弹个曲子吧,我小弟还是个歌唱家呢,弹那支,‘湍急的河边’,再慢点,就这样。”
  就这样,林琪和大元的友谊开始了。
  “你乐感很不错,可是嗓子太差了,简直不可救药,你当不成歌唱家了。”林琪郑重其事。
  大元坚信不疑,也郑重其事地点头作答。
  被大元抛弃固然让李德胜气恼,但是大元的坦白也同样让李德胜不再小肚鸡肠。
  很奇怪,在此之前大元几乎从没体会过那种千回百转的心事,任何事情都不会钻到心里去,而且赖着不走。这一次不一样了,十三岁的小男子汉第一次有了心事。这种奇异的最初的体会,他无法把它关在肚子里,他也生平第一次有了要找个人吐露心事的欲望。李德胜刚好就是那个人。
  听他磕磕绊绊许久才讲完他和林琪的那点事,李德胜以为大元简直就不像是大元了。
  “你分明是在闹恋爱嘛。”
  “你肯定?”
  李德胜摇头,“我班里的同学也闹恋爱,女生的肚子很快就给搞大了。你跟他们不一样,可是听上去就是那么回事。”
  大元像是一下成熟了十岁,他蹙着眉,开动他的脑细胞。
  “我们不是闹,充其量只是谈谈而已。我们谁都没碰过谁,怎么可能出你说的那种事呢?你说闹恋爱,听着怪别扭的。”
  “光说不练有什么意思?闹就是练啊,来真的。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听着糊里糊涂的。”
  “那种感觉很好啊,在一起什么都没说,可是又觉得什么都说了。虽然才见过两次面,就像已经熟悉一辈子了。”
  李德胜说:“十三岁的一辈子?你的一辈子也太短了点吧。”
  大元说:“她跟别人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我的感受。跟她在一起,天空不一样,街道不一样,什么什么都不一样。”
  “你是不是有点中邪了?怎么语无伦次的。”
  “我知道你不信。没见过她本人你当然无法相信。我和她约好明天去北大,你也一块去好吗?我想让你认识她。”
  “我不去北大。原来定好的,我明天去清华。我们是同一个方向,明天可以搭同一班车。”
  在李德胜见过林琪的那个晚上,大元急切想知道他对她的印象究竟怎么样。他在李德胜的脸上没有看到他所期待的那种赞许的表情,这让他先有了几分沮丧。
  “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我们是真朋友,有话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言过其实了?”
  “没有啊。你说你的感受一定有你的道理。”
  “可是我在你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你希望看到什么?”
  大元摇头,“你对她的印象不怎么样。”
  李德胜迟疑,“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说呗。不然我们还算什么朋友?”
  “她人漂亮,也很可爱。可是我觉得有一股叫人心里发冷的阴气。我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如果你要听我的意见,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我怎么觉不到你说的阴气呢?跟她在一起我的心情一直非常好,就像阳光一直在我身上,又温暖又开心。真的。”
 
  李德胜说:“就当我没说吧。或者就当我压根没见过她。”
  大元说:“干嘛那么小气?你是男子汉,是真朋友。朋友之间不一定什么都互相认可,你说是吧?朋友就要讲真话。”
  李德胜有好一阵没说话。忽然又开口了:
  “真话。离她远一点。”
  “琪姐,一样的歌你唱就好听,青岛的那个小白脸唱出来就贱了巴唧的,好歌都让他糟践了。”
  “不喜欢你这么称呼别人,他没名字吗?”
  “他那些同伴都叫他二明。”
  “这个二明怎么你了?你最近总说他!”
  “我看不上他那份德行。”
  他不能告诉她,因为尿炕的事,二明使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会笑他的,假如她知道这事的话,她是个爱笑别人的姑娘,而大元的自尊心又过分地强,这是一对矛盾。
  “你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你怎么了?”
  “他们都要走啦……肿得很厉害吗?”
  “上下眼泡都鼓起来了。你那么伤心。”
  “有的人再也不回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真傻,两个人不是两座山,两座山到不了一块,两个人总能到一块的。”
  “可是中国那么大啊。他们又都在不同的地方。”
  “别再掉泪了。傻小弟,和姐姐分手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琪姐,我不和你分开。”
  “尽是傻话,你不是也要走了吗?”
  大元说不出话。
  林琪忽然使劲抱住大元,在大元脸上响响地亲了几下,大元脸红了,左顾右盼,好在附近没人,他记住了她的弹性很强的结实的身体。林琪心情一定很好,从她那更美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
  大元对林琪更加依恋,不是蜷进林家那个小蜗壳里,就是一道出游,他们每天形影不离地胶在一起。林琪经常像姐姐一样替大元拢平不驯的头发,她的手指又暖又软。可是她干嘛要亲他呢?弄得他心慌意乱,弄得他总是以为她还要亲他。他不知道他是期待她的吻呢,还是恐惧她的吻,反正他常常觉得她又要来吻他了。大元简直有点神经质,可他才十三岁。那天,他终于既突然又平静地问她了。
  “琪姐,什么是爱情呢?”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歌子里不是常常唱到爱情吗?”
  “那是些??歌曲,我的小弟中毒了。”
  林琪笑得喘不过气,脸也憋得通红。
  “都是你教我唱的。中毒也是你的毒。”
  “我成罪魁祸首了。你呀——”

  2 不同的骄傲

  关于这场伟大的激动人心的革命,大元还记得另一些并不很激动的时间,那些时间从来都很平淡,但他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呼吸畅通,都有一种经久不衰的新鲜感。
  李德胜病了,发烧长时间不退。卫生所给他开了六天病号饭,而打饭的任务历史地落在大元身上。李德胜吃病号饭,大元以为天经地义。但是换了别人,大元可能就不这么以为了。刚好那个青岛小白脸也在吃病号饭,大元根据他每天那份精神劲儿断定他是装病。不知道。病号饭好吃也不好那么下三滥啊,大元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号人。
  李德胜比任何其他人都更清楚大元的心思。十三岁的大元到底还是个孩子。
  比如有某个早晨,某个十三岁的串联学生从某接待站的住宿处爬起来,他的被窝由上下两条毛毯组成,而两条毛毯都精湿一片,他会以此为骄傲吗?
  回答显然是否定的,这一点肯定没有疑问。虽然说尿床是大元的老毛病了,他也仍然不能够处之泰然。在医学上尿床是一种病症,在人们观念上这却是没出息的一种表征。为了遮丑,他穿着湿裤头沤得小肚子疼,毛毯的尿处也给叠在里面,两三天才干。每夜臊气在毯子里和他的体温搅在一起,由他一个人慢慢受用。
  即使这样,青岛小白脸子也一个劲儿地嚷嚷。
  “哪来这股臊味儿,是不是有人晚上懒得出去解手,尿在屋里了?”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大元下乡后,他们好多人都是这样,青年户里臊气比化肥仓库也不差。串联接待站比知青户强不了哪去。可是大元恨小白脸,他真想跟他打一架。有一个不利的情形,他们是三个人。大元是自己,即便勉强加上李德胜,他们也处在绝对劣势。有道是寡不敌众,动手打架十之八九要吃亏。大元提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先动手。
  他们是青岛的一个叫“四方”的技校学生。最高的一个足有一米八,瘦得像秫秸,刮二级风恐怕也得抱树,他叫大个儿。小白脸叫二明,另一个性情沉闷,他们叫他老蔫儿。
  大个儿穿四十五号鞋,是双黑色回力牌篮球用鞋,据二明说,他还是厂篮球预备队队员呢,二明常替大个儿的脚吹吹乎乎。
  “咱厂球队在山东省也有名气,你不信到山东打听打听。大个儿的脚在队里最大,他穿的那双鞋就是厂里在上海为他订做的。他买鞋买遍了全国,哪儿都买不到这么大的鞋,结果呀,你说怎么样?他后来到北京东风市场,把鞋帽部的鞋样子买来啦……”
  大元不以为然。
  “四十五号就算大吗?我比他矮多半个脑袋,现在就穿四十三号,等我长他那么高,四十五号算啥?”
  “得了,你也想长他那么高?你现在抬脚能顶到大个儿下巴就算不错了。”
  “我才十三。你怎么知道不能长那么高?”
  “你们东北佬哪有一个高的?”
  他们两个大笑,好像捡了什么便宜。
  “告诉你二明,东北像你这么矮的倒是不太好找。东北怎么不比你们青岛强?”
  “隔一道墙吧。全国哪个不知道青岛是海滨胜地,你们东北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东北没有海?你翻开地图看看,长长见识,渤海湾三分之二都是东北的,中国最北边的海岸线都在东北!”
  “青岛造火车头,就是我们厂!大名鼎鼎的四方机车车辆工厂!你好意思说东北也能造火车头?”
  一直没吭声的他们的同伴老蔫儿抬起头:“乱讲话!最早造火车头的,就是东北的长春机车车辆工厂。”
  同伴的倒戈让二明张口结舌。
  大元乘胜追击,“不瞒你说,锦州用的安全火柴倒是青岛出的,青岛出火柴头吧?啊?”
  全屋子的人都笑起来,大大捧了大元的场,大元不免得意起来。火柴头!哈……
  “二明,你老跟他逗什么?他才多大?”
  老蔫儿劝阻二明,但大元听不出好赖话儿。
  “小怎么样?不如你吗?”
  大元的斗势使老蔫儿哭笑不得。辛亏老蔫儿有涵养,没和他一般见识。不然吵到何时真是难以预料。
  李德胜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大元,你还去不去天坛了?”
  “去,当然去。”
  整个屋子里大元是最小的一个,也许整个串联大军中他也属于最小的一代了。
  由于放进了那趟专列,通县镇城顷刻之间涌入两千东北客人。当然,这不过是全北京三百万红卫兵的一千五百分之一。在北京城内,两千人也许不算什么,但是通县不是北京,二千人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说是一种势力亦无不可。这一点大元感触至深。
  住室以炉火取暖,而炉子是他们到达后四天才安好的,全部室员都是一趟车来的,清一色九个学生。大的二十三岁,是两位未来的大夫,医学院学生,小的要算大元。大家都睡地铺,睡在日本人叫“榻榻米”的稻草垫子上。
  大元人小自尊心可够大,他生怕被别人瞧不起。不巧的是,常常有些人就是瞧不起比自己小的人,他们爱称大元们小嘎子,小崽子。
  “哎,小嘎子,守着炉子不会添点煤?”
  两位老大哥提议让小老弟挨近炉子睡。大元知道,老崔怨他没看住火,炉子灭了。
  大元没搭茬儿,装聋作哑。他讨厌老崔。
  “哎,你听着点儿,注意看好炉子。”
  干嘛那么让人过不去?谁该谁的呢?
  “我故意让炉子灭的,我怕烧得太热,你起夜上厕所着了凉。”老崔比他大三岁。
  “小??嘎子挺难拨拉呢?!”
  “老娘婆伺候你落地时,是不是把尿布塞你嘴里了?满嘴臊味儿你自己也不恶心?”
  “哎呀!你他妈的皮紧啦?”
  李德胜劝过:“老崔啊,别没大没小。”
  “没你的事儿……”
  “没我的事你就动手试试。别不懂好赖。”
  大元挨了一拳,上唇在牙上垫破了,他吐出两口血沫子,顺手操起火铲抡过去,第一下打在肩上,第二下打在腮上,第三下给一位老大哥拦下了,大元一挣撞掉了对方的近视镜,恶战算是结束。老崔倒在地铺上,半个脸紫里泛红漫出血丝,衬衣肩头一大块黑乎乎的铲印。没有可怜他的,他是自作自受。
  老崔送给大元几句不能兑现的警告:
  “你等着!咱们俩没完!等着!!”
  和老崔的第二次交道又是打架。那是在影院里看电影。大元和李德胜坐在一起。
  上次打架被王班长狠狠剋了一顿,大元和老崔分别作了检查。当本院负责人关指导员问及他们来自何处时,关指导员不禁笑了:
  “嗬,你们还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巴掌。”
  说得老崔也笑了,大家都笑了。
  左边出事了,人们纷纷站起往左边拥,影院里本来就黑,这下乱成了一锅粥。是老崔。三个南方人唧唧呱呱地吵着一齐捶他,李德胜迅速拨开人群挤到跟前,大元紧跟在身后。三个南方人给这突然袭击镇住了,但马上另有几个南方学生来帮他们,李德胜的眼睛青肿起来。
  大元急中生智喊了一声:“有没有东北的?有没有?”
  这一嗓子和东北口音救了驾,整个影院哄起来,此呼彼应:
  “东北人挨打了!快上!”
  “抓住那几个南蛮子!别让他们跑了!”
  “东北人!东北人都伸手!”
  “东北!东北!东北!”
  大元也挨了几下,好在都不太重,那几个南方学生都趴下了。
  那以后,老崔几次主动邀李德胜大元去喝一顿啤酒。李德胜谢绝了。
  “李德胜,你说咱们咋帮上老崔了?”
  “我也糊里糊涂的,一看那几个家伙打老崔火气就上来啦。”
  “听说是老崔先骂人家的……”
  “那时候顾不了谁对谁错,要早知道……跟你们混了这么久,我也像个东北佬了。”

  1 开天眼。男孩见识了世界的精彩

  此一行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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