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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探案集全集-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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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关节,我怎么会没看出来呢?还有狗!还有藤子!我真该退到我梦中的农庄里去了。快瞧,华生!他来了!现在咱们可以亲眼看看了。” 
  前厅的门慢慢打开了,映着灯光,我们看见教授的高身材。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虽是直立着,却向前欠身,两手垂在身前,就象我们上次看见他那样子。 
  他走到马车路上时,突然发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化,他弯下身去用手和脚爬起来,不时跳跃一下,就仿佛精力过剩似的。他沿着房子向前爬到头就拐过屋角去了。这时伯内特溜出房门,悄悄地跟着他拐过去。 
  “快来,华生!〃福尔摩斯叫道,于是我们蹑手蹑脚地在树丛中转移到一个能看到房子侧面的地点,那是有月光的一面。教授清晰可见,他在长满长春藤的墙脚下趴着,他突然以意外矫捷的动作向墙上爬去。他从一根藤向一根藤爬去,抓得十分牢稳,显然是无目的地为了发泄精力而游戏着。他的睡衣敞开了,在两边拍打着,他看起来活象一只贴在他屋子墙壁上的巨大的蝙蝠,在月光照射的墙上形成了一个大黑方块。过了一会儿,他玩厌了,又一根藤一根藤地降下来,爬着向马厩去了,依旧是那副怪姿势。狼狗已经出来并狂吠着,一看见它的主人就叫得更凶了。它把锁链拉得绷直,狂怒得发起抖来。教授故意趴在狗刚刚够不上他的地方,用各种办法激怒狼狗。他抓起一把石子朝狗的脸上摔过去,抄起一根棍子去捅狗,用手在狗张着的嘴前面晃来晃去,千方百计地逗得狗更加疯狂地乱吠。在我们生气的探险经历中,还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景象,一个不动感情而十分尊严的人物竟然象蛤蟆一般趴在地上,去激怒一只狂怒的狼狗,用各种精巧而故意的残忍方式,弄得狗跳起前脚对他疯狂地扑叫。 
  突然事情发生了!倒不是锁链挣断,而是狗脖子滑出了皮圈,因为那皮套是给粗脖子狗制做的。只听铁链落地的声响,接着只见人狗滚在一团,狗在狂吼,人在异样地尖声惊叫。教授几乎丧命。狼狗正咬住他的咽喉,牙齿切入很深,我们赶上去把他们分开时,他已失去知觉。这对我们本来是危险的,幸亏伯内特赶来,他的吆喝声立刻使狗恢复了理智。叫喊声把睡意蒙眬的马车夫从马厩楼上的房间里给引了下来。“我就知道会这样,〃他摇头说道,“我看见过他这样逗狗。我知道狗早晚会咬到他。” 
  把狗拴上后,我们一起把教授抬到了他的卧室。伯内特有医学学位,他帮我处理咬破的喉咙。犬齿差点切断颈动脉,但出血严重。半小时以后,危险过去了。我给病人注射了吗啡,他陷入沉睡。直到这时,我们大家才喘了一口气,面面相视,开始估量形势。 
  “我觉得应该找一位外科权威来给他看病,〃我说。 
  “不行!〃伯内特大声说,“现在丑闻还只限于家庭内部。咱们是靠得住的。一旦传出家门,那就无边无际了。请考虑他在大学里的地位,他在欧洲的名誉,还有他女儿的感情吧。” 
  “确实是这样,〃福尔摩斯说,“我觉得可以由咱们保密,不再外传,另外,既然我们现在有了行动自由,也应该防止事态再发生。伯内特先生,把表链上的钥匙拿过来。麦克菲看守病人,如有变化立即报告我们。让我们去看看教授的神秘匣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东西不多,但足够说明问题了——一个小空气,另一起还几乎满着;一个注射器;几封字迹歪歪斜斜由外国人写的信。信封上的记号表明这些信正是扰乱了秘书常规工作的那几封,每封都有商务路的发信地址,并有〃多拉克〃的签字。内容只是邮寄新药品的清单,或货款的收据。但另外还有一封信,是有文化者的手迹,上有奥地利邮票和布拉格邮戳。〃这回可有了根据了!〃福尔摩斯一边掏出信纸一边喊道。上面写的是: 
  尊敬的同行: 
  自从尊趾过舍下以来,我再三考虑足下情况,虽有特殊需要治疗的理由,但我仍然主张谨慎从事,盖以往治疗效果表明该药具有相当的危险后果。 
  类人猿血清或可有较好效果。但如我所说,我使用者为黑面猿,因适有此类标本。黑面猿为爬行及攀登类,而类人猿为直立类,故更接近人类。 
  我谨请足下慎重从事,切勿在不成熟阶段将此疗法外传。我在英国还有另一主顾,皆由多拉克做我的经纪人。 
    请每周按时报告疗效。此致 
  崇高的敬礼 
                H·洛文斯坦 
  原来是洛文斯坦!这个名字使我回想起报纸上一段摘录,讲到过一位不知名的科学家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方法研究返老还童术和长生不老药。这就是布拉格的洛文斯坦!他有一种强壮血清,是医学界禁用的,因为他拒绝公布处方。我把这个情况简短地说明了一下。伯内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动物学手册,读道:“'黑面猿,喜马拉雅山麓大型黑面的猿猴,是最大型类人的爬行猿。'这里还记载着许多细节呢。啊,福尔摩斯先生,亏了你的帮助,这下咱们找到根源了。” 
  “但真正的根源,〃福尔摩斯说,“实际是教授的不适时的恋爱,这使得急躁的教授认为非得恢复青春才能达到目的。一个人要是想超过自然,他就会堕落到自然以下。最高等的人,一旦脱离了人类命运的康庄大道,就会变成动物。〃他手里拿着小瓶,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两眼凝视着透明的液体。“等我给这个人写封信,告诉他我认为流传这种毒药是犯罪行为,我们的这件事情将会了结。但同类事情还会发生。别人会想出更高明的办法。但总是有危险性的,这对人类是一种现实的威胁。华生,请想,那些追求物质、官能和世俗享受的人都延长了他们无价值的生命,而追求精神价值的人则不愿违背更高的召唤。结果是最不适者的生存,这样一来,世界岂不变成了污水池吗?〃突然,幻想家不见了,行动家的福尔摩斯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伯内特先生,我看情况已经清楚了。各个细节都得到了说明。狗当然比人更早地发现了变化。教授的气味逃不过狗的鼻子。罗依咬的不是教授,而是猿猴,正如逗狗的是猿猴一样。攀缘对猿来说是一种本能的游戏,他探头到女儿窗口纯粹是偶然的。华生,早晨有开往伦敦的火车,不过咱们还是先到旅馆喝杯茶再赶路吧。” 
 
退休的颜料商 


 

  那天早晨福尔摩斯心情抑郁,陷入沉思。他那机警而实际的性格往往受这种心情的影响。 
  “你看见他了?〃他问道。 
  “你是说刚走的那个老头?” 
  “就是他。” 
  “是的,我在门口碰到了他。” 
  “你觉得他怎么样?” 
  “一个可怜、无所作为、潦倒的家伙。” 
  “对极了,华生。可怜和无所作为。但难道整个人生不就是可怜和无所作为的吗?他的故事不就是整个人类的一个缩影吗?我们追求,我们想抓住。可最后我们手中剩下什么东西呢?一个幻影,或者比幻影更糟——痛苦。” 
  “他是你的一个主顾吗?” 
  “是的,我想应该这样称呼他。他是警场打发来的。就象医生把他们治不了的病人转给江湖医生一样。他们说自己已无能为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病人的情况也不可能比现状再坏的了。” 
  “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从桌上拿起一张油腻的名片。〃乔赛亚·安伯利。他说自己是布里克福尔和安伯利公司的股东,他们是颜料商,在油料盒上你能看到他们的名字。他积蓄了一点钱,六十一岁时退了休,在刘易萨姆买了一所房子,忙碌了一辈子之后歇了下来。人们认为他的未来算是有保障了。” 
  “确是这样。” 
  福尔摩斯瞥了瞥他在信封背面草草写下的记录。 
  “华生,他是一八九六年退休的。一八九七年和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女人结了婚,如果像岂不夸张的话,那还是个漂亮的女人。生活优裕,又有妻子,又有闲暇——在他面前似乎是一条平坦的大道。可正象你看见的,两年之内他已经变成世界上最潦倒、悲惨的家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老一套,华生。一个背信弃义的朋友和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安伯利好象有一个嗜好,就是象棋。在刘易萨姆离他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个年轻的医生,也是一个好下棋的人。我记下他的名字叫雷·欧内斯特。他经常到安伯利家里去,他和安伯利太太之间的关系很自然地密切起来,因为咱们这位倒霉的主顾在外表上没有什么引人之处,不管他有什么内在的美德。上星期那一对私奔了——不知去向。更有甚者,不忠的妻子把老头的文件箱做为自己的私产也带走了,里面有他一生大部分的积蓄。我们能找到那位夫人吗?能找回钱财吗?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个普通的问题,但对安伯利却是极端重要的大事。” 
  “你准备怎么办?” 
  “亲爱的华生,那要看你准备怎么办——如果你理解我的话。你知道我已在着手处理两位科起特主教的案子,今天将是此案最紧要的关头。我实在抽不出身去刘易萨姆,而现场的证据又挺重要。老头一再坚持要我去,我说明了自己的难处,他才同意我派个代表。” 
  “好吧,〃我应道,“我承认,我并不自信能够胜任,但我愿尽力而为。〃于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出发去刘易萨姆,丝毫没有想到我正在参与的案子一周之内会成为全国热烈讨论的话题。 
  那天夜里我回到贝克街汇报情况时已经很晚了。福尔摩斯伸开瘦削的肢体躺在深陷的沙发里,从烟斗里缓缓吐出辛辣的烟草的烟圈。他睡眼惺忪,如果不是在我叙述中停顿或有疑问时,他半睁开那双灰色、明亮、锐利的眼睛,用探索的目光注视着我的话,我一定会认为他睡着了。 
  “乔赛亚·安伯利先生的寓所名叫黑文,〃我解释道,“我想你会感兴趣的,福尔摩斯,它就象一个沦落到下层社会的穷贵族。你知道那种地方的,单调的砖路和令人厌倦的郊区公路。就在它们中间有一个具有古代文化的、舒适的孤岛,那就是他的家。四周环绕着晒得发硬的、长着苔藓的高墙,这种墙——” 
  “别作诗了,华生,〃福尔摩斯严厉地说。“我看那是一座高的砖墙。” 
  “是的。〃如果不是问了一个在街头抽烟的闲人,我真找不到黑文。我应该提一下这个闲人。他是一个高个、黑皮肤、大胡子、军人模样的人。他对我的问询点了点头,而且用一种奇特的疑问目光瞥了我一眼,这使我事后又回想起了他的目光。 
  “我还没有进门就看见安伯利先生走下车道。今天早晨我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已经觉得他是一个奇特的人,现在在日光下他的面貌就显得更加反常了。” 
  “这我研究过了,不过我还是愿意听听你的印象,〃福尔摩斯说。 
  “我觉得他弯着的腰真正象是被生活的忧愁压弯的。他并不象我一开始想象的那么体弱,因为尽管他的两腿细长,肩膀和胸脯的骨架却非常阔大。” 
  “左脚的鞋皱折,而右脚平直。” 
  “我没注意那个。” 
  “你不会的。我发觉他用了假腿。但请继续讲吧。” 
  “他那从旧草帽底下钻出的灰白色的头发,以及他那残酷的表情和布满深深皱纹的脸给我印象很深。” 
  “好极了,华生。他说什么了?” 
  “他开始大诉其苦。我们一起从车道走过,当然我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我从没见到过如此荒乱的地方。花园里杂草丛生,我觉得这里的草木与其说是经过修整的,不如说是任凭自由发展。我真不知道一个体面的妇女怎么能忍受这种情况。房屋也是同样的破旧不堪,这个倒霉的人自己似乎也感到了这点,他正试图进行修整,大厅中央放着一桶绿色油漆,他左手拿着一把大刷子,正在油漆室内的木建部分呢。 
  “他把我领进黑暗的书房,我们长谈了一阵。你本人没能来使他感到失望。‘我不敢奢望,'他说,‘象我这样卑微的一个人,特别是在我惨重的经济损失之后,能赢得象福尔摩斯先生这样著名人物的注意。' 
  “我告诉他这与经济无关。‘当然,这对他来讲是为了艺术而艺术,'他说,‘但就是从犯罪艺术的角度来考虑,这儿的事也是值得研究的。华生医生,人类的天性——最恶劣的就是忘恩负义了!我何尝拒绝过她的任何一个要求呢?有哪个女人比她更受溺爱?还有那个年轻人——我简直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他可以随意出入我的家。看看他们现在是怎样背叛我的!哦,华生医生,这真是一个可怕,可怕的世界啊!' 
  “这就是他一个多小时的谈话主题。看起来他从未怀疑过他们私通。除了一个每日白天来、晚上六点钟离去的女仆外,他们独自居住。就在出事的当天晚上,老安伯利为了使妻子开心,还特意在干草市剧院二楼定了两个座位。临行前她抱怨说头痛而推辞不去,他只好独自去了。这看来是真话,他还掏出了为妻子买的那张未用过的票。” 
  “这是值得注意的——非常重要,〃福尔摩斯说道,这些话似乎引起了福尔摩斯对此案的兴趣。〃华生,请继续讲。你的叙述很吸引人。你亲自查看那张起了吗?也许你没有记住号码吧?” 
  “我恰好记住了,〃我稍微有点骄傲地答道,“三十一号,恰巧和我的学号相同,所以我记牢了。” 
  “太好了,华生!那么说他本人的位子不是三十就是三十二号了?” 
  “是的,〃我有点迷惑不解地答道,“而且是第二排。” 
  “太令人满意了。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看了他称之为保险库的房间,这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保险库,象银行一样有着铁门和铁窗,他说这是为了防盗的。然而这个女人好象有一把复制的钥匙,他们俩一共拿走了价值七千英镑的现金和债券。” 
  “债券!他们怎么处理呢?” 
  “他说,他已经交给警察局一张清单,希望使这些债券无法出售。午夜他从剧院回到家里,发现被盗,门窗打开,犯人也跑了。没有留下信或消息,此后他也没听到一点音讯。他立刻报了警。” 
  福尔摩斯盘算了几分钟。 
  “你说他正在刷油漆,他油漆什么呢?” 
  “他正在油漆过道。我提到的这间房子的门和木建部分都已经漆过了。” 
  “你不觉得在这种时候干这活计有些奇怪吗?” 
  “'为了避免心中的痛苦,人总得做点什么。'他自己是这样解释的。当然这是有点反常,但明摆着他本来就是个反常的怪人。他当着我的面撕毁了妻子的一张照片——是盛怒之下撕的。'我再也不愿看见她那张可恶的脸了。'他尖叫道。” 
  “还有什么吗,华生?” 
  “是的,还有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我驱车到布莱希思车站并赶上了火车,就在火车开动的当儿,我看见一个人冲进了我隔壁的车厢。福尔摩斯,你知道我辨别人脸的能力。他就是那个高个、黑皮肤、在街上和我讲话的人。在伦敦桥我又看见他一回,后来他消失在人群中了。但我确信他在跟踪我。” 
  “没错!没错!〃福尔摩斯说。〃一个高个、黑皮肤、大胡子的人。你说,他是不是戴着一副灰色的墨镜?” 
  “福尔摩斯,你真神了。我并没有说过,但他确实是戴着一副灰色的墨镜。” 
  “还别着共济会的领带扣针?” 
  “你真行!福尔摩斯!” 
  “这非常简单,亲爱的华生。我们还是谈谈实际吧。我必须承认,原来我认为简单可笑而不值一顾的案子,已在很快地显示出它不同寻常的一面了。尽管在执行任务时你忽略了所有重要的东西,然而这些引起你注意的事儿也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 
  “我忽略了什么?” 
  “不要伤心,朋友。你知道我并非特指你一个人。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有些人或许还不如你。但你明显地忽略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东西。邻居对安伯利和他妻子的看法如何?这显然是重要的。欧内斯特医生为人如何?人们会相信他是那种放荡的登徒子吗?华生,凭着你天生的便利条件,所有的女人都会成为你的帮手和同谋。邮政局的姑娘或者蔬菜水果商的太太怎么想呢?我可以想象出你在布卢安克和女士们轻声地谈着温柔的废话,而从中得到一些可靠消息的情景。可这一切你都没有做。” 
  “这还是可以做的。” 
  “已经做了。感谢警场的电话和帮助,我常常用不着离开这间屋子就能得到最基本的情报。事实上我的情报证实了这个人的叙述。当地人认为他是一个十分吝啬、同时又极其粗暴而苛求的丈夫。也正是那个年青的欧内斯特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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