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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十一年前,王佩璋已经疑心“程乙本﹝即今乙本潜鹑嗣俺涑谈咝薷哪怖模愿牡媚敲椿怠!钡秩衔赡苄圆淮螅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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犴都是苏州萃文书屋印的。甲、﹝今冶久恳车男锌睢⒆质婵诘热N淖志」懿煌揭持兆苁侨∑氤梢桓鲎郑拭恳称鹌志蠖嗍嗤5谝话偈呕氐谖逡常礁霰咀油耆嗤蛑本褪且桓霭妫豢赡苁潜鹑嗣懊ヌ妗
现在我们知道中间另有个乙本,也是萃文书屋印的。三个本子自甲至乙、至今乙,修改程序分明。今乙本袭用乙本引言,距甲本决不止三个月。究竟隔了多久?
今乙本与甲本每页起讫之字几乎全部相同,是就着甲排本或校样改的,根本没有原稿。杨继振藏百廿回抄本当是今乙本出版后,据以校改抄配,酌采他本,预备付抄,注有“另一行写”、“另抬写”等语。不过是物主心目中最好的本子,不见得预备付印传世。
“兰墅阅过”批语在第七十八回回末,或者只看过前八十回脂本原底。第八十回回末残缺,故批在较早的一回末页。还有一个可能,是这抄本落到别人手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本子,请专家鉴定。批“兰墅阅过”,自必在今乙本出版后若干年。
封面秦次游题“佛眉尊兄藏”。影印本范宁作跋,云不闻杨继振有“佛眉”之号,疑杨氏前还有人收藏。道光乙丑年(一八二九),这本子到了杨氏手里,连纸色较新的誊清各回也都有损坏残缺。抄配今乙本各回既已都这样破旧,今乙本应当出版很早,不在乾隆末年,也是嘉庆初年。
“……甲乙两本,从辛亥冬至到壬子花朝,不过两个多月,而改动文字据说全部百二十回有二万一千五百余字之多,即后四十回较少,也有五九六七字,这在‘红楼梦’版本上是一个谜。”(俞平伯“谈新刊‘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现在我们至少知道不全是程高二人改的,也不都在两个月内。
汪原放记胡适先生所藏乙本的本子大小,──米突想系“仙提米突”误──分订册数,都与原刻乙本不同。但是初版今乙本一定与甲乙本完全相同,页数也应与乙本相同,比甲本多四页,始能冒充。乙本几乎失传,想必没有销路,初版即绝版,所以书坊中人秘密加工,改成今乙本。目的如为牟利,私自多印多销甲本,不是一样的吗?还省下一笔排工。鉴于当时对此书兴趣之高与普遍,似乎也是一片热心“整理”红楼梦。
剩下唯一的一个谜,是萃文书屋怎么敢冒名擅改。前文企图证明今乙本出版距乙本不远,高鹗此后中进士,入内阁,这二十多年内难道没有发觉这件事?
汪原放、赵冈、王佩璋三人举出的甲本与﹝今冶静煌Γ灿卸吒隼樱谥卸桓鲈谇鞍耸亍G鞍耸卮蠖际且冶靖牡模笏氖厝际墙褚冶靖牡摹=褚冶靖那鞍耸兀挥辛礁隼印U找话愠椴椴庋榉ǎ獗壤绻嗟闭返幕埃褚冶靖牡拇蠖荚诤笏氖亍
萃文书屋的护身符,也许就是后四十回特有的障眼法,使人视而不见,没有印象。高鹗重订红楼梦后,不见得又去重读一部后出的乙本,更不会细看后四十回。也不会有朋友发现了告诉他。后四十回谁都有点看不进去,不过看个大概。
高鹗续书唯一的证据,是他作主考那年张船山赠诗:“艳情人自说红楼”,句下自注:“传奇红楼梦八十回后俱兰墅所补。”在那时代,以一个热中仕进的人而写艳情小说,虽然不一定有碍,当然是否认为妥。程高序中只说整理修订、“截长补短”,后人不信,当时一定也有好些人以为是高氏自己续成。这部书这样享盛名,也许他后来也并不坚决否认。
山西发现的甲辰(一七八四年)本,未完的第二十二回已补成,同程甲本而较简。吴世昌认为是高鹗修改过的前八十回,作序的梦觉主人也是高氏化名。
高氏一七八五年续娶张船山妹,倘在甲辰前续书,当在续弦前好几年。张妹嫁二年即死,无出,在程高本出版四年前已故,距赠诗已有十四年之久。张认为妹妹被虐待,对高非常不满,这些年来不知道有没有来往,也未必清楚红楼梦整理经过。但既然赠诗,岂有不捧句场之理?这也是从前文人积习。
此外还有高鹗“重订小说既竣题”一诗:
“老去风情减昔年,万花丛里日高眠。昨宵偶抱嫦娥月,悟得光明自在禅。”
吴世昌自首句推知高氏昔年续作后四十回,现在老了,“只能做些重订的工夫”;否则光是修辑红楼梦,怎么需要这些年,“昔年”也在做?这样解释,近似穿凿。乙本引言作于“壬子花朝后一日”,诗中次句想指花朝。上两句都是说老了,没有兴致。下两句写昨夜校订完毕的心情,反映书中人最后的解脱。“抱嫦娥月”是蟾宫折桂,由宝玉中举出家,联想到自己三四年前中举后,迄未中进士,年纪已大,自分此生已矣,但是中了举,毕竟内心获得一种平静满足,也是一种解脱。看高氏传记材料,大都会觉得这是他在这一阶段必有的感想。他是“晚发”的。砚香词中屡次咏中举事,也用过“嫦娥佳信”一辞。
后四十回旧本一定在流行前就已经残缺了,不然怎么没法子从别的本子补上?我们知道程高与今乙本的编辑手边都有后四十回旧本,因为屡次改了又照旧本改回来。程高序中说:“更无他本可考”,是否实话?会不会另有个甲本抄本,由程高采用?还是甲乙本同是统由高鹗修改补写的?
甲辰本的第二十二回已补,将原定宝钗制谜改派给黛玉,此后贾政看了宝玉的谜,“往下再看道是:‘有眼无珠腹内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打一物。贾政看到此谜,明知是竹夫人,今值元宵,语句不吉,便佯作不知,不往下看了。”未说是谁做的,是补写者聪明处。除有神秘感外,也还有点可能性,同回贾环的谜也既俗又不通。甲辰本批:“此宝钗金玉成空”。似是原意。宝钗怎么会编出这样粗俗的词句,而且给贾政看?联想到第七十九回香菱说“我们姑娘的学问,连我们姨老爷时常还夸呢!”令人失笑。
到了程甲本,当然已经指明是宝钗的谜。是甲本改的还是续书人改的?还是本来是续书人代补的?后四十回的诗词虽幼稚,写宝钗的口吻始终相当稳重大方,似乎不会把这民间流行的谜语派给她,怎么着也要替她另诌一个。但是如果书中原有,他也决不会代换一个。
一七九○年左右,百廿回抄本与八十回抄本并行,可见有一部份读者不接受后四十回。如果并行的时期较早,甲辰本或者是酌采续书人改动前文处,第二十二回那就是他补的。但是一七八四年还没有百廿回本之说。
竹夫人谜似乎目光直射后四十回结局,难道除了续书人还有第二个人设想到同一个明净的悲剧收场──宝玉遗弃宝钗──不像所谓“旧时真本”宝钗嫁后早卒,宝玉作更夫,续娶沦为乞丐的湘云;与另一个补本的钗黛落教坊。这是单就书中恋爱故事而言,后四十回的抄家根本敷衍了事,而另外两个本子想都极写抄家之惨,落教坊也是抄没人口发卖,包括家属。
这两种补本似乎也是悲剧。最早的三部续红楼梦倒都是悲剧,不像后来续的统统大团圆。这是当时的人对此书比较认真,知道大势无法挽回。所以补第二十二回的人预知宝玉娶宝钗、出家,也许并不是独特的见解。
大概不是续书人补的。那么在他以前已经有一个人插手,在他以后至少也有一人──后四十回有个接错的地方,似是程高前另人加工,添了一段。还添了别处没有?周春“阅红楼梦随笔”记一七九○年有人在浙买到百廿回抄本,这本子的后四十回是简短的旧本,还是扩充的,如程甲本?前八十回有没有甲本的特征?
周汝昌说“乡屯”戚本改“乡”,俗本均作“村”,想必是指后出的坊本。甲本直到光绪年间,乙本与今乙本都简称“屯”。东北的屯最多。高鹗原籍辽宁。如果甲本的编辑是南人──北人也或者是东北、河北最熟悉这名词──一定会把第三十九回这个“屯”字与后四十回的许多“屯”字都改了,高氏重订乙本时已经看不到,不及保留。甲本不但没改,添写部份还也用“屯”字,如前引“差人下屯。”
乙本引言对后四十回显然不满:“至其原文,未敢臆改,俟再得善本,更为厘定,且不欲尽掩其本来面目也。”可见程高并不是完全没有鉴别力。但是高鹗重订乙本,所改的全在前八十回,后四十回似乎分毫未动。为什么他们俩赞扬的反而要改,贬抑的反而不改?理由很明显:甲本前八十回改得极少──大部份是原续书人改的──而后四十回甲本大段添改。是高氏自己刚改完的,当然不再改。因此甲本也是高氏手笔。
至少我们现在比较知道后四十回是怎样形成的。至于有没有曹雪芹的残稿在内,也许已经间接的答覆了这问题。当然这问题不免涉及原著八十回后事的推测,一言难尽,改日再谈。正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红楼梦插曲之一
上次写“红楼梦未完”,预备改日再谈八十回后事。无如红楼梦这题材实在浩如烟海,就连我看到的极有限的这么点,也已经“乡下人进城,说得嘴儿疼”。千头万绪,还在整理中,倒已经发现“红楼梦未完”有许多地方需要补充,就中先提出高鹗与袭人这一点。
高鹗对袭人特别注目,从甲本到乙本,一改再改,锲而不舍,初则春秋笔法一字之贬,进而形容得不堪,是高本违反原书意旨最突出的例子。恨袭人的固然不止他一个,晚清评家统统大骂,唯一例外的王雪香需要取个护花主人的别号,保护花袭人。但是高鹗生平刚巧有件事,也许使他看了袭人格外有点感触。
吴世昌著“从高鹗生平论其作品思想”──载文史第四辑──内有:“高鹗在戊申中举前似乎还有一妾(?)和他离异,自去念佛修行。‘砚香词’的末一首‘惜余春慢’显然即指此事。原词曾有涂改,照录如下:
春色阑珊,东风飘泊,忍见名花无主。钗头凤拆,镜里鸾孤,谁画小奁眉妩?曾说前生后生,梵呗清禅,只侬(原作‘共谁’)挥尘。恰盈盈刚有,半窗灯火,照人凄楚。
那便向粥鼓钟鱼,妙莲台畔,领取蒲团花雨?兰芽忒(原作‘太’)小,萱草都衰,担尽一身甘苦。漫恨天心不平,从古佳人(原作‘红颜’),总归黄土。更饶(原作‘纵凭’)伊槌(原作‘打’)破虚空,也只问天无语。
此妾大概原为乐户或女伶(‘名花’),[按名花通指妓女,倘称女伶为名花,恐怕会被打嘴巴子。]在高家还生下了孩子(‘兰芽忒小’),又要伺候高鹗的衰迈老母(‘萱草都衰’),大概也是受不了痛苦(‘担尽一身甘苦’)才离开他的。据本书末所附的‘砚香词校记’,知‘惜余春慢’词下原有标题‘畹君话旧,作此唁之,’知此女名畹君,与高鹗结识已久。离异以后,他还常去找她。集中有一首‘唐多令’的小题是:‘题畹君话箑’,其下片全是调笑之词。另有一首‘金缕曲’,原稿上有被重钞此词的纸片所掩盖的题记:
不见畹君三年矣。戊申秋隽,把晤灯前,浑疑梦幻。归来欲作数语,辄怔忡而止。十月旬日,灯下独酌,忍酸制此,不复计工拙也。
词中说畹君是他‘故人’,呼她为‘卿卿’。又说,‘一部相思难说起,尽低鬟默坐空长叹。追往事,寸肠断。’下片似乎说畹君要他‘重践旧盟’,使他十分为难,以致回家以后,还在‘怔忡’。另有一首‘南乡子’,题为‘戊申秋隽喜晤故人’,中有:‘今日方教花并蒂,迟迟!’等语,即指‘金缕曲’中与畹君相晤之事。又有‘临江仙’,题为‘饮故人处’,也是艳情,则此‘故人’亦即畹君。‘遗稿’七律‘幽兰有赠’:‘九畹仙人竟体芳,托根合傍沅湘’,似亦赠畹君。(注:‘兰’、‘畹’意义相关,系从‘离骚’‘余既滋兰之九畹兮’一语而来。)”
畹君在高家“担尽一身甘苦”,似乎中馈乏人,只有这一个妾操持家务。高鹗一七八一年死了父亲与妻子,一七八五年续娶张船山妹。这该是丧妻后续弦前的四年间的事。出来是否与续弦有关?
在那个时代,婚前决不会先打发了房里人,何况已经有了孩子。想必是她自己要走。“兰芽忒小。孩子那么小,大概进门不多几年,极可能在前妻死后。高鹗那时候是个不第秀才,教读为生。青楼中人嫁给一个中年塾师,也许是图他没有太太,有一夫一妻之实。也许答应过她不再娶。因此一旦要续弦,她就下堂求去。
“钗头凤拆”句用陆放翁故事,显指与婆婆不合,以致拆散夫妻。这位高老太太想必难伺候,畹君的地位又低,前妻遗下子女成行,家里情形一定复杂,难做人。姨太太当家,倒像拙著“怨女”里面,不过那姨太太本是母婢,这是外来的妓女,局面的爆炸性可想而知。“萱草都衰”显然不止他一个母亲,畹君方面也有父母靠她,想必也要高鹗养活,更是一条导火线。
也甚至于高太夫人也像“怨女”内的婆婆,用娶填房媳妇作武器,对付子妾,老闹着要给儿子提亲。刚巧有这张家愿意给,因为家境太坏,做填房可以省掉一副嫁妆。十八岁的能诗少女,从前的读书人大概谁听了都怦然心动,也难怪高鹗禁不起诱惑。
吴世昌推测畹君是因为带孩子伺候婆婆太辛苦,“(‘担尽一身甘苦’)才离开他的”,仿佛是他死了太太,家务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操劳过甚而求去,适得其反。
高鹗在一七八六年以前北上,到过边疆,大概是作幕。但是一七八六年就又回京乡试,依旧落第。当是一七八五年续弦后不久就北行。有没有带家眷?
张船山庚戌哭妹诗:“我正东游汝北征,五年前事尚分明。那知已是千秋别,犹怅难为万里行。……”五年前正是一七八五年,他四妹张筠嫁给高鹗那年。东游、北征是从北京出发,还是从他们家乡四川?北征那就是远嫁到北京。
她葬在北京齐化门外,哭妹诗又有“寄语孤魂休夜哭,登车从我共西征。”参看“船山诗草”题记上他自己的行踪,他们家一直在四川。但是卷二有“乙巳八月出都感事”,也是一七八五年。那次东游北征既是兄妹永别了,一定就是那年八月别妹出都。北征当是跟着丈夫到塞上。
高鹗“金缕曲”前题云:“不见畹君三年矣。戊申秋隽,把晤灯前,浑疑梦幻。……”
一七八八年秋天中举,已经与畹君三年不见了。三年前正是动身北上的时候。回京后一直没见过面。
“南乡子”也是记“戊申秋隽喜晤故人”:“今日方教花并蒂,迟迟!”言下大有恨晚之意,仿佛等得好苦。想必三年前分手后,北上前见过不止一次,未能旧梦重温。
“惜余春慢”上似言下堂后入尼庵修行,自应笃守清规。三年后怎么又藕断丝连起来?
从前的妇女灰心起来,总是说长斋礼佛,不过是这么句话。“那便向粥鼓钟鱼,妙莲台畔,领取蒲团花雨?”本是个问句,是说:哪里就做尼姑了?同一首词上又云“从古佳人总归黄土”,畹君并没死,想也不过是常对他说死呀活的。“曾说前生后生”,这些都是例有的话。“东风飘泊,忍见名花无主”,显然出来仍操旧业。本来她还有父母要养活。关于她的词还有一首题为“饮故人处”,当然不是尼庵。
张筠家学渊源,有“窈窕云扶月上迟”句为人称道,相貌如何没有记载。短寿,总也是身体不好。如果长得不怎么好,任是十八岁的女诗人也没用。高鹗有许多诗词她也未见得欣赏,年纪又相差太远,心里一定非常委屈。高鹗屡试不售,半世蹭蹬,正有个痛疮可揭。心里又另有个人在。相形之下,婚后也许更迫切的需要畹君。
高氏“月小山房遗稿”有这首无题诗,吴世昌推断作于一七八六年或更早:
荀令衣香去尚留,明河长夜阻牵牛。便归碧落天应老,仅隔红墙月亦愁。万里龙城追梦幻,千张凤纸记绸缪。麻姑见惯沧桑景,不省人间有白头。”
“万里龙城追梦幻”指北上,到边城追求一个渺茫的目标。次句牛郎被银河所阻,夫妇不能相会。首句荀令是三国时人荀彧。传说“襄阳记”上有“荀令君至人家坐幙,三日香不歇。”喜庆的时候在户外张着帷幙,招待客人,这是比喻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