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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虎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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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侄请老伯……” 
  话末完,俞老人喝声“打”!五花石脱手而飞。 
  他一把抓起五颗五花石,不慌不忙抖手疾弹。 
  五颗五花石几乎同时飞出,但并不成一线,仔细察看,方可看出五颗五花石排成箭镞形,但彼此距离并不是完全相等规则的。 
  奇迹出现了,五颗五花石射向俞老人投出的一颗,响声似连珠,投出一颗被击得左右飞飘。当被第一颗石子击中时向左飞,恰好被左面的石子击得折向右飘,接着又石面的一颗所击中。如此左右折飞,六颗石子同时跌浇在壁角下,空中撞击的奇景,外行不易看清,只看到六颗石子快速绝伦地互相撞击而已,蔚为奇观。 
  俞老人呵呵一笑,说:“哥儿,你可以使用这盒五花石子。” 
  “谢谢你,老伯。”他拾回五花石兴奋地道谢。 
  “哥儿,你知道往昔老朽不许你使用的原因么?” 
  “老伯恐怕小侄手法不熟,误伤人明。” 
  “这是其中原因之一。” 
  “还有别的原因?” 
  “是的,老朽怕你辱没了五指飞花暗器之王的名头,不得不禁止你使用。” 
  “这……谁是五指飞花?” 
  “我。” 
  “老伯你……” 
  “你走吧,后会有期。” 
  “老伯……” 
  俞老人不再多说,举手含笑送客。 
  他只好告辞,前脚出门,后脚柴门已闭。他摇摇头举步回走自语道:“俞老爷子不仅是一位草野奇人,必定也是早年的江湖一代大豪。” 
  刚到达聚宝山的北麓、两侧的树林突然射出两个青影,一跃三丈,捷逾电闪。 
  路北端,五个黑衣人抱肘而立,相距约十余丈,向这一面虎视眈眈,每个都佩了兵刃。 
  后面,也有两个人,正是先前三岔路口所见的两名村夫,那位十分熟的大汉大叫道:“就是他。” 
  两青影拦住去路,两双虎神光闪烁。两人皆年约四十上下,魁梧精悍脸涌杀机,各佩一把长剑,双手叉腰拦住去路。 
  高翔极少与江湖人接触,对江湖朋友陌生是紧,看这两位仁兄来势不善,不由一怔。 
  听到叫声他扭头回望,两大汉不知道是不是指他而言?他感到有点迷惑。 
  右首的青衣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客气地问:“阁下你姓高?” 
  他又是一证,毫不迟疑地答:“不错。高山流水的高。” 
  “名翔?” 
  “不错。” 
  “你的胆气委实令人惊讶。” 
  “尊驾的话带有刺呢。” 
  “反正阁下心里明白。” 
  “在下大惑不解。请教,有何贵干?怎知在下的姓名?你们是……” 
  “你是高翔,对不对?” 
  “对,你们……” 
  “那就找对人了。” 
  “你阁下贵姓大名……” 
  话未完,大汉突然冲上,宛如电光一闪,好快,看到人影一动,便已近身,两个指头已点到了左期门要穴。 
  “咦!点穴术。”他叫,扭身避招,身形挪动眼看并不快,但恰好处,刚好避过点来的指尖。 
  “噗”一声响,他一掌劈在大汉的右肩。 
  “哎……”大汉狂叫,收不住势,右肩一沉,直冲出两丈外,脚下大敌几乎卧倒。 
  另一名中年大汉吃了一惊,火速拔剑。 
  剑刚出躺,人影已近。 
  中年大汉一骇,想后退出招。 
  高翔像怒鹰般飞扑而至,凌空飞跃,“噗”一声闷响,一脚踢中大汉的右肩井,横空飞越大汉的顶门,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大汉身后丈余外,飘然着地。 
  大汉仰面便倒,砰然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翻出丈外爬不起来了。 
  “捉凶犯!”路两端的人大叫。 
  他不想生事,哈哈一笑,钻入路旁的密林,一溜烟走了。 
  大汉们一面追,一面在后面大叫:“快抓住谋杀二爷的凶犯,快……” 
  他这才明白了,一面飞掠一面想:“这些人好没道理,你不能平白被冤屈,哼!” 
  聚宝山本来是游人赏景的地方,站在山顶四在俯瞰城廊。万家烟火与近云峰相衬,遥望大江如带,龙蟠虎踞的石头城一一展现眼下。因此,登山的人络绎于途。 
  但雨花台下可不是游人可以到的地方,派有官兵把守。当年方孝孺就义殉难处,这位风骨嶙峋的一代大儒就刑时,鲜血溅在一块大石上,这块大石全染红了,像一块玲珑的红玉,谣传这是忠臣义士赤胆丹心的结晶。他死了,满门十族被诛,共死八百七十三人。 
  方孝孺死了,至今已有一百六十年,至今未蒙皇朝昭雪。但经常有些忠义士偷偷前来祭奠他的英魂,冒万死前来表示心意.可知公道自在人心。万一被官兵抓住,脑袋搬家小事一件,连累满门抄斩才算可怕,但仍有人前来冒死上香祭奠。 
  附近一里方圆不许人畜接近,游人只在远处张望,默默凭吊这位千年不朽的忠臣烈士。 
  他窜出一座树林,眼前出现另一座疏落的老梅林,梅树丛只,有一群穿着入时的游客男女.乘山轿放在一旁,一看便知是豪门贵族的家小在此地游玩。 
  喊叫声隐隐传来,清晰入耳:“抓凶犯,抓谋杀许二爷的凶犯……” 
  二十余名男女正在倾听喊叫声,听到枝叶簌簌,所有的目光皆向他集中,他绕右便走。 
  蓦地,一名公子爷打扮约二十余岁的青年人虎跳而起,抢先截住进路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这位青年人一表非俗,英气勃勃,双手一伸拦住去路,作势上扑,居然不像是公子哥儿,赫然有行家的招架,颇不等闲。 
  他念笑止步,笑道:“站住就站住,这地方不能来么?” 
  “你是不是凶犯?” 
  “废话,我额上刻着凶犯二字么?” 
  远处站着一位罗衣胜雪的小姑娘,手执团扇俏立树下,像是玉女临凡,刚发育但尚未成熟的身段十分动人,注视着两人打交道。 
  青年人剑眉一轩道:“不许强辩,快说。” 
  “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凶犯。” 
  他呵呵笑,说;“兄台这些话岂不白问了么?即使在下是凶犯,也不会告诉你,对不起?” 
  “这……” 
  少女莲步轻移,徐徐走近说:“哥哥,不必问了,等那些公人到来便知分晓啦!” 
  “对,你得留下,等追来的人辨认你是不是凶犯。”青年人大声说。 
  “你要等他们来,我可不能等。” 
  “不能等也得等。”青年人坚决在说。 
  “我偏不等。”他笑容可掬地说,举步便走。 
  青年人一声低比,人似狂同般冲到,左手疾伸,迎面就是一记“欲拒还迎”,掌劲似乎毫无力道,五指微张,这一招可拍、可登、可抓、可勾,变化无穷。高手出招,第一招出左手,以虚招占多数,以试探对方的实力,高翔却不作此想,他已看出这位青年掌势有异,决不是虚招,因此不想接,向左一闪,“巧手佛云”虚拨来掌。 
  糟!他无意反击,这一来立即失去先机,被对方找出了弱点。 
  “接掌!”青年人气吞河岳地冷叱,招变“金雕献爪”,右掌焕然吐出,变招快逾电闪。伸出的是掌,但五指略弯,沾身时必定用抓而不用拍。 
  指尖行将沾衣,左足一点,横飘八尺、险之双险地避过一抓之厄。 
  “可惜!”少女惋惜地叫。 
  青年人一抓落空,如影附形跟到,大喝一声,一脚飞踢高翔的下阴,下毒手了。 
  高翔无名火起,用上了绝学,身形一显,像是鬼魅幻形,明明看到他向右大挪移,最后却在左方出现。青年人的腿从他身侧擦过,一脚落空。他右手一抬,便托住了青年人的膝弯,借力打力向上一掀,喝道:“你给我翻!” 
  青年人收不住势,脚加速上踢,但反应快极,危急中扭腰吸腹,右掌猛地斜劈而出。 
  “噗”一声响,高翔的左肩挨了一掌,凶猛沉重的震撼打击力道,打得左肩欲裂,又痛双麻,马步立即虚浮,不由自主退了两步。 
  “嘭!”青年人来一记后空翻,翻得太猛,双脚控制不住,背脊着手脚朝天。 
  高翔冲上叫:“站起来。” 
  青年人滚开跃起说:“等着你。” 
  高翔这次不再客气,一闪即至,攻出一招“鬼王拨扇”.攻取上盘。 
  青年人不知是虚招,扭身一掌向拍来的掌根。 
  “倒!”高翔大喝,掌半途撤招,右足一跳,正中对方的膝弯。 
  “嘭!”青年人第二次躺倒。 
  高翔直迫至对方身侧,沉喝道:“起来,你还有机会。” 
  青年人一跃而起,糟了,拳影入目。“噗”一声左颊挨了,一记重击。但他挺得住,大喝一声,竟然能反击来—记“黑虎掏心”。 
  高翔手上的劲,因对方的反抗程度而逐渐加强,刚才他只用了三成劲。左手“手拂五弦”拨开来拳,右拳加至四成劲,来一记“霸王敬酒”,“砰”一声正中对方的下额,青年人狂叫一声,第三次倒地。 
  他不再跟进,呵呵一笑道:“算了,老兄,再来一次,你就爬不起来了。” 
  青年人坐在地上猛摇头,似乎想摇掉脑袋的昏眩感,毗牙裂嘴对他说:“你……你这厮的拳头好……好重。” 
  他模摸肩膀被掌击处,笑道:“你也不轻,纨绔子弟能有三五百斤劲道,值得骄傲。 
  喂!贵姓?” 
  “我姓方,叫士杰……” 
  “转身!”高翔身后突传来银铃似的叱喝。 
  他先前并未看清少女的脸貌,但一听便知少女在找麻烦,身形急转。 
  “接招!”少女低叱,尖尖玉指突然光临。 
  他一眼便看清眼前少女的清丽花容,看到她那双一泓秋水,也像宝石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到她粉颊醉人的笑涡儿,不由心中一跳,哪敢接招,猛地向下一掀,斜飞两丈外,撒腿便跑。 
  少女怔在当地,喃喃地说:“他……他是人是鬼?人怎会有这么快?” 
  “当然是人了,你看我被打得好惨。哼!我还要找他分个高下。”方士杰悻悻地说。 
  “哥哥,难道你还没有看出他对你手下留情么?再找他准倒霉。” 
  “你练的是佛门禅功,能不能胜他?” 
  “不知道。”小姑娘慎重地说。 
  “他会不会是凶犯?” 
  “我敢替他保证,他绝不是杀人凶犯。”小姑娘斩钉截铁地说。 
  高翔一面飞奔,一面自语:“多美的动人小姑娘!她那双明眸像是捆仙绳,捆得人浑身不自在。我要在两年后出门历练闯荡江湖,千万不要招惹她,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他口中警告自己不要招惹这位令他心动的小姑娘、但小姑娘的丽影,已经深深地进入他的心扉了。 
  追他的人早就不见了。他一口气奔近两里外的聚宝门,往城里一钻,走了个无影无踪。 
  慈姥山的事、开始令他心神不安,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 
  他以为摆脱了追逐他的人的捕役,却末留意他走得太匆忙,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南京城里城外,目下已是风声鹤唳,暗潮激荡、不但官府的眼线密布,金陵三剑客的朋友更是遍布每个角落,无孔不入,留意所谓“凶嫌高翔”的踪迹,重要的首脑们,皆藏有他的图像、以便按图索骥。 
  他不进城倒好,进城便麻烦了。 
  聚宝门外的来宾楼,是本朝年建的十六楼之一,位于街旁。他匆匆而过,吸引了两个穿水湖绿长袍的中年人。两人互相打眼色,会意地点点头,脚下一紧,一打手式跟踪便追。 
  大功坊,是城南的豪门贵族住宅区、左带秦淮,右通御街、那儿有中山王城内的宅第,本地皆称为中山王府,园林之胜、为金城之冠。近秦河一段,距户邰员外郎李大人的菁园尚有百十步。 
  这条街宽大笔直,两侧槐柳成荫,往来的行人甚少,但车马却多。 
  南京叶虽不是天子脚下,仍是国之南都,因此管制甚严。从衔上的行人服式中,便分别身分的尊卑,交通工具,也可看出身分。乘车轿的人,如不是女眷,便是大官,武官必定骑马,只要你有钱有势,除了黄衣与马步辇,你爱穿什么都可以,乘车坐轿百无禁忌。 
  蹄声得得,对面来了一人一骑,雕鞍上,安坐着一位少年郎,玉面朱唇,人才一表,一看便知是鲜衣怒马的豪门子弟。 
  他举手相招、叫道:“嗨!诗彦兄,一向可好?” 
  少年即勒住坐骑,一跃而下,身手矫捷轻灵,带住缰抱拳一礼。大笑道:“哈哈!托福托福。老学长好,何时返家的?这趟到过那一些名山胜境?” 
  高翔上前长揖为扎,笑道:“年余步见,你更俊啦!离家年余,半月前返家,乏善可陈,沿途费光阴而已。诗彦兄,小弟正要找你。” 
  “走,到舍下一叙。” 
  “不。小弟请你见五城兵马司石城副指挥赵人人的长公子新安兄。” 
  “你……你找他?有麻烦么?”诗彦惊问。 
  “是的。” 
  “此非说话之所,走,到舍下……” 
  “不行,此事非同小可。” 
  “到底是……” 
  “小弟返家时途经慈姥山……” 
  “哎呀!”诗彦惊叫。 
  “什么?诗彦兄,有何步对?” 
  “前天我与新安兄游栖霞,他谈及慈姥山的事。你就是那位高翔么?” 
  “翔是小弟的小名,你……” 
  “糟了,这件事恐怕要交给五城兵马司承办。老天!你怎么把许老二给宰了?那些江湖亡命……” 
  “天知道,小弟与许老二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我……”他将那天的经过说了,最后说:“永安镖局的李镖头德弘,与家父是知交,他保了一趟暗镖到武昌、不敢走不路,派一名伙计带了假镖乘船上行,他带了红货走旱路。伙计的船夜泊太平府,恰好泊在小弟的船旁。伙计认识小弟,也知道小弟会三两手拳脚。李镖头也在家父口中,知道小弟在振采书院有一月逗留,因此命伙计至太平投书、寻找小弟速至慈姥山相见,有要事相问,所以我依信上所指定的六月十五午正到慈姥山会合。岂知人没碰上,却见了许二爷的尸体。” 
  诗彦摇头苦笑,叹口气说:“你不该拒捕的。到了官府你可以分辩哪,这一来、岂不是弄巧反拙么?” 
  他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你不知道那些公人多么横蛮哪!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与赵大公子交情不薄……” 
  “目前不能找他。英奇兄,你知道许老二的事么?” 
  “我一无所知。” 
  “我们不能令赵大公子为难.走,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你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找谁?” 
  “龙江关递运所大使周公子……” 
  “你是说周年兄周启明?” 
  “正是他。” 
  一马双骑出了仪风山,驰上至龙江关的大道。 
  龙江关位于江畔,设有两处税局。后来罢宝船之后,这座唯一替黄帝子孙夺得世界海上霸权的关隘,失去了它的重要性了。 
  上月初,关上的官兵与南京的居民,也曾忙了一阵,哄动全城,那就是当今皇上派往海外的寻宝专使,去十四年终于平安返回中土。这艘宝船不是去扬威海外,而是奉命至西南海寻找龙涎香和珍珠异宝,一去十四年航程数十万里,只找到六匣龙涎香。专使去时发如墨,归时须似霜,皇帝老爷一时高兴,可苦了这些跑腿的小臣民。 
  静海寺在卢龙山麓,这是三宝太临奉救修建的大寺,也是代表黄帝子孙海上霸权的象征,它也是代表感谢上天庇佑三宝太临扬威海洋信物。这座寺代表了黄帝子孙海上霸权的最盛期里程,也代表了海权没落的耻辱记录——后来清政府对外的第一件不平等的条约便是在此签订城下之盟。 
  从寺西向北近折入一条小径,这是一处贩未走卒杂居的贫民窟。 
  两人在静海寺寄了马匹,诗彦领先而行。到了一座硼屋前,向屋前站着的两名育衣人点头为礼说道:“小生是周公子的同窗……” 
  “走开,任何人也不准入见。”一名大汉叫。 
  诗彦脸色一沉,沉声说:“我大功坊菁园的少主人,非进去不可。” 
  两大汉一惊,退了两步,先前发话的人惶恐地说:“原来是李大人的公子,得罪得罪。请进。” 
  高翔大惑,讶然向要李诗彦问:“诗彦兄、你是说……周年兄在此地?” 
  “不错。”诗彦心情沉重地说,上前叩门。 
  柴门拉开,一股臭味外溢,里面的景象,令人酸鼻、天气炎热,棚屋窄小,一房一厅,厅只能说是外间,只可容纳三两个人,多一个连转身都成问题。 
  内间没有门,用一条破布帘张挂隔开,只可挡住中间的视线。没有床,地上铺了一张破草席,堆了两三位女眷,看不到她们的上身,大概是避客,不敢出来。 
  外间的壁角下,三块石头架了一个灶,放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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