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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也很不喜欢，不过混口饭吃罢了。”游栅倒也不生气，只是表情古怪的挨着秦臻坐下。
“什么？”秦臻受刺激般拉开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定的安全度下。
听到游栅满不在乎的说着不过是混口饭吃，心跟被炸开般。当现实跟理想重叠的时候，那种幻灭的滋味是如何，跟自己崇拜的人被亵渎的两种际遇，同时被游栅踩到。秦臻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发愣。
“给……”游栅把手中的毛巾塞到秦臻手里，扬起脑袋对着他。
“干什么？”
“帮我擦！”游栅说的很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帮你擦，你又不是没有长手。”
“打了一晚上的字，疼……”脑袋又往秦臻跟前蹭上几分。秦臻被他这种撒娇的举动，弄得无所适从，只好拿起毛巾盖游栅细软的头发上，轻轻揉捏。
“那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连班都不去上！”
“我去不去上班就那么重要么？该离婚的不还是离，有区别吗？”游栅没有回答秦臻的问题，相反从大大的毛巾下面，露出闪闪发光的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秦臻心想是不是所有的作家都跟游栅一样，有双重性格。短短时间他又不认识他了。
“还是我不在，你会想我？”
秦臻愣是跟不上游栅的节奏，说着说着居然又绕到他身上了。他懒得跟他扯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原先幻灭的打击，已经够让他喘不过气。
“唉……”游栅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捏着秦臻抓住毛巾的手，似乎感觉游栅要做什么，秦臻急忙撤开自己的手，像避忌什么病菌似的。
“我要回去了！”
“吃完饭再回去吧！”游栅想了会，笑笑走进厨房，“不介意的话，只有鸡蛋而已。”
游栅诚恳的样子，跟先前倒是有很大的区别。秦臻也不好拒绝，实际上他也惦记着游栅的手艺，更何况还有那本没看完的小说。
游栅应该比秦臻想象中要好的多，做饭的样子也是一丝不苟的。高高的个子在厨房中穿梭居然也有一点点家的味道。秦臻叹息若是局里那些实习小姑娘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尖叫成什么样。
吃完饭秦臻自觉留下来，帮忙把碗洗了。他向来自觉，不是因为游栅做了饭他就理所当然的就洗碗，只是这样做他安心。从小爸妈就教他，在别人家不能跟在自己家比，别人再客气那也是别人的待客之道，作为客人也应该有客人的自觉。爸妈去了后，秦臻就很少去亲戚家，一个人带着妹妹什么活都做，更加不想过分的依赖别人，这简直成了一种自卑，害怕自己做不了，而被别人嫌弃，更害怕忘记了做客人的自觉而被说，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没有家教。这些东西他都深深的埋在心底，连妹妹他都不曾说过，他想等到真正有人愿意倾听他的时候，那大概就是上天开始眷顾他的时候。抱着这样的念头，日子过的也不是很艰难。
“你有心事？”
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游栅，冷不丁的出声，吓到正在沉思中的秦臻手一滑，手中的碗就掉进池子里。
“果然……”游栅笑笑，捡起洗碗池中的碗放在龙头下冲洗。两人并排站立，肩并着肩，手臂摩擦着手臂，暧昧的要命，如果性别转换一下，宛如夫妻俩。秦臻悄悄的往边上躲闪，下午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
游栅偏过脑袋，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的秦臻心里发毛，浑身都不对劲。
“你……你看什么？”
“别动！”
秦臻不动，游栅微微低头快速的从秦臻嘴角擦过，短暂的双唇相贴，令人意外的脸红心跳。来的太突然却更加火热。秦臻马上低下脑袋，手里的碗被洗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害怕我？还是讨厌我……”游栅温柔的语气中透着愉悦。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是同性恋，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感情不是靠这些就能滋长的……”秦臻低着头，他知道说这些话一定会伤到游栅，但是不说，他心里憋的慌。明知不会有回应还给对方希望，那不是玩弄感情的骗子，还是什么？
“笨蛋！……难道你没有一点感觉？”游栅放下手中的碗。
“这跟感觉没关系，男人……都是很容易……那个的！”秦臻一直不肯抬头，害怕看到游栅被伤到的样子。
“傻瓜！”
用湿湿的手，搂着这只水嫩嫩的清蒸蛋。游栅叹息。
秦臻被他面对面搂着，拍拍背，下巴靠在彼此的肩膀上，亲昵的肢体接触居然透出来的全是忧伤。
到这一刻他才清楚，自己多么不愿意伤到这个拥住自己的人，总是一副无所谓样子的人，其实是最有所谓的人。秦臻开始有点了解他了，然而却是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了。
“我要回去了。”
“也好……我送你吧！”游栅想了一会，笑笑松开他，进卧室拿了见衬衫换上。秦臻被这忽如其来的温情给弄糊涂了，“只是回家而已，没必要弄得这么隆重吧！我又不是女人……说什么送不送的。”
“我想为你这么做！”
秦臻毫无防备，脸跟着就红了。别别扭扭的跟着游栅出了门，一起坐进电梯。狭小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种压抑的气氛就这样慢慢从脚跟升起。游栅偷偷握住秦臻的手，拇指缓缓的摩擦。
“不要这样！”秦臻抽出自己的手，“你这样我很为难。”
游栅也没有觉得尴尬，微笑依然保持的很好，替秦臻正好歪掉的衣领，“我只是想这样。”
“这……这不是你想就能怎样的问题？”秦臻无奈，游栅总是有意无意的做这样细小的举动，让他很困扰，“我很苦恼，也……很烦！”
“……”
“说了我不是同性恋。我将来要跟女孩结婚，要一个孩子，就这么简单。这些东西你都给不了……”
“我真的只把你当朋友，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道歉。”
“叮”电梯到了，门打开了。秦臻正准备出去被游栅狠狠的拉住了，在门关上的瞬间又用手挡住，一连好几次，两人就这样僵着，幸好这个点人很少，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怪异。秦臻理亏的低着头，只是不停的去抠游栅握住他手臂的手。
“你松开……”那么用劲的手，似乎连指甲都掐到肉里了，真的很疼。秦臻忍无可忍的对上游栅面无表情的脸，也恼了，“你发什么神经，别像快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开！”
游栅忽然睁大眼睛，松开了手，凄凉的一笑，说了声“抱歉”。
秦臻喉头滚动了几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仅仅是看到了那一丝类似绝望的微笑，就全然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走吧！我就送到这里。”说罢一推，就去按电梯里的键。
秦臻被这样一推，猝不及防的就到了电梯外，就在他身后电梯再次“叮”的关上了门，在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不会再对他打开了。想道歉也无从说起。
二十五、疏远
说了很绝很难听的话，秦臻很后悔。游栅凄凉的样子，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晚上都没法睡着，疲乏的赶去上班。进门就看见游栅坐在位置上抽烟，看到秦臻来了，点头问个好。
这种平和的态度让秦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糟糕，游栅很平静，连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更不像被伤过。
但是很快秦臻就发现事情要比他想象的更糟，游栅完全是在躲着他，他完美的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个无形的屏障。若是在两个空间或许还要好些，同在一间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眼神一天中也能撞见好几十次。可是每次游栅都跟被电击般，闪的飞快。连做事交流间都加上了“请、麻烦、谢谢……”之类的词。
秦臻心里难受，完全招架不住，想多说上两句都会被礼貌的打回。两人虽然在同一间办公室，其实除了家常，工作上并没多少交集。就这样沉默着，很明显就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秦臻憋着难受，他虽然希望游栅不再对他有那种希望，但是这样冷漠的距离让人心寒。
“游栅！”考虑了很久他还是硬着头皮先开口。
“恩？有事？”对面的男人抬头。
“对不起，昨天我那些话说的太难听了。”
“没什么，事实就是那样，你也是就事说事。”男人笑笑低头继续工作，仿佛那问的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般。
“……”
秦臻接不上话，只觉得自己被远远的隔在游栅的世界之外。游栅见秦臻似乎没有话要说了，就起身出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背后还跟着一个人，是有一段时间不见的方林，手里居然捧着一束玫瑰。
“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带着恶心巴拉的东西过来，要不然你就给有多远滚多远。”游栅一脸的不屑，几乎拿看垃圾的眼光来看那束花。
“恭喜你嘛！新书出版！改天正式上市的时候送我几本哦！我们事务所的几个女孩都是你疯狂的fans哦！”方林把花献宝似的献到游栅面前。
“拿我的书去讨女孩欢心，不错！一石二鸟！”游栅爱理不理的在电脑前坐定。
“哟……你吃醋了！”方林乐呵呵的靠近游栅，被游栅一掌拍开，“小琪说要为你庆功，就在月底。”
“随便啦！又不是第一次出书。”
“那……秦臻也去吧！虽然我不是很欢迎……”方林靠在游栅的椅背上，看着对面发愣的秦臻。
被忽然唤到名字的秦臻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游栅就已经帮他做了回答，“他不太喜欢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所以就不要算他了。”
秦臻心头咯得慌，接不上话，昨天赌气似的话被当真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其实游栅说的还算委婉，末了还附上一个微笑。秦臻几乎是被动的点点头。那边方林一笑，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嘴角是没完没了的讽刺，“你的书若是没营养的话，那还真是……啧啧……好精辟的评价！真他妈的合我意。”
“一边去，你要看我还不给，也不知道是谁成天跟在我后面催，我还以为你是出版社派来的催稿的。”游栅横了方林一眼，淡淡的扫了秦臻一眼，那种漠然的眼神让秦臻心彻底寒了。他真的被划分到游栅生活圈外了，而这个人好像真的被自己伤的很透。
“你躲开我的两年里，我可是靠着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活过来的，你看我都发育不良了……”
“你要是发育不良？你还能满足你那些床伴么”
“嘿嘿……你又吃醋了？”方林嬉皮笑脸的从背后拥住游栅，手就沿着游栅的手臂划拉下去，直接摸到游栅的大腿上。当事人没什么感觉，对面的秦臻倒不自在了，一张脸红的跟大虾似的，，坐立不安的捏着笔在桌上乱画，为自己无法克制的想象而尴尬。
似乎是故意刺激他似的，方林赖着赖着，顺势就在游栅脸上亲了一口。秦臻简直如遭雷击，手上的劲很大，几乎要把笔捏断。听着两人的谈话，秦臻发觉若不是游栅处处拉着他，他在游栅的世界一点立场都没有。
“想活着出这个门，你就给我自觉坐到对面去。”游栅偏偏脑袋，躲开方林又靠过来的嘴。“我做完这点就可以走了。”
“走？你下午不上班了？”听到游栅说要走，秦臻猛的抬头。
“上呀！只是出去吃饭而已。”游栅笑笑，“再说等会不是怀怀要来么？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秦臻默不吭声的低头看桌上被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纸发愣，是呀！原先游栅就经常跟方林出去吃中饭，今天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呀？可是怎么就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两人都不说话，游栅埋头整理文件，填档案，似乎根本不在乎秦臻异样的反应。倒是方林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看着平静的两个人，笑得很狡猾。
游栅做完工作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正好怀怀来了。两人正好打个照面，游栅笑着夸怀怀变漂亮了，也夸怀怀跟秦臻很配。听到秦臻耳里变得不是滋味了，拉过怀怀，躲开游栅带笑的眼神。
秦臻看着有说有笑离开的两人，觉得极其难受，似乎他才是从头到尾犯错的那个。说到底他也是被游栅逼的说了那么一句过分的话，却比那做了那么多过分举动的人还要可恶了。干脆谁也不要理谁好了。
气呼呼的上班、下班，努力去忽略那个根本就不易忽略的男人，毫不避忌的看他跟方林调情。甚至萌发了在他面前跟怀怀亲热的念头，虽然觉得很不正常，但他还是做了。对方却只是微微一笑，夸两人感情好之外没有任何破绽而言。让秦臻觉得自己居然跟孩子般无聊，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举动。游栅的反应很正常，却让他难受，他不是喜欢他么？怎么能做到这么平静？他宁愿他干脆跟自己打一架，也不要这样跟陌生人般生分。
二十六、妹妹
然而事情永远不会一件一件的来。接到妹妹学校电话的那个下午，秦臻正趴在桌上发愣。一听到妹妹的班主任说，妹妹已经一个礼拜没来上课了，他吓得连电话都掉到了地上。对面的游栅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秦臻再次捡起电话，说了句“我马上就到。”连招呼都没打，就冲出了办公室。
到了学校才知道，妹妹不仅仅是一个礼拜没来上课了，还结识了一帮社会青年，成天逃课。以前做得不是很明显，因为成绩优异，班主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最近却是更加离谱了，成绩下降不讲，连课都是成天成天的逃。下个学期就步入高三了，原本还有希望上重本的苗，估计上二本都有问题了。
秦臻一急，抓住那年轻的班主任就吼：“怎么早不通知我，人丢了才通知我，你们学校就是这样对家长负责的吗？”
年轻的班主任怕是从来没见过这样激动的家长，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吭声，倒是边上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老师，跑过来拉开秦臻的手，把年轻的老师护在背后。
“郑老师为了你妹妹费了多少心血，你这个连妹妹整天逃课都没察觉的家长又付出了多少？”一来就争锋相对，秦臻被对方吼得一愣，他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许老师，秦先生也是太着急了。您别说得这么难听。秦沁也还小……”郑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老师给挡到背后。秦臻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个老师，恨不得从他们眼里能把妹妹给挖出来。
谁也不能理解他多么在乎这个唯一的妹妹，说什么不关心，那也只是外人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才这样说。妹妹比自己小五岁，虽然年龄上足以形成代沟，但是一直乖巧的妹妹有多么听话，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每天帮忙打扫房间，准备便当，好好学习，从来都不让自己操心，甚至大多时候都是妹妹在照顾自己。这么乖的妹妹怎么会变得这么叛逆？
“秦先生你也别太着急，这是我从班上同学那里问到的，秦沁可能会去的地方的地址。我们分头去找找吧！你这样干着急也没用，找到人才行呀！”
郑老师从桌上抽出一张纸递给秦臻，秦臻一看上面写了一大串地址，发懵，“这么多？”
“你妹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全市大大小小的酒吧都去过，一个晚上都能玩好几场，这些还只是常去的。”
“你……”秦臻揪住许老师，拳头就要挥上去。
“秦先生……许老师说的……也是事实，我想我们还是先找到人再说吧！”郑老师拉开秦臻挥上去的拳头，硬是扯开脾气暴躁的两个人。
秦臻说了句抱歉，拿起那张纸就出去了。他太激动了，以至于连平时的风度都忘记保持了，恶狠狠地瞪了许老师一眼。等找到妹妹，一定要投诉他。
一家一家酒吧去找，从天还亮着一直找到天黑到透。秦臻恨透了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快乐的表情，唯独他苦着一张脸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最后毫无所获的出来。一直找到十一点多从最后一家酒吧出来，都没有见到妹妹的影子。那边郑老师打电话过来，也说没有找到。秦臻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抱着最后零星的念头跑回家，根本不像有人回来过的样子。想也没想就又出了门，毫无目的的在酒吧最多的那条街游荡。抱着或许能碰到的念头，一直在晃，从街头走到街尾，来来回回几十遍，跟疯子似的。
“秦臻？你怎么会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臻说不出的欣喜，这是游栅的声音。能在这个时候遇到游栅，让他一直漂在空中的心稍微落了地。
不想回头却还看到了方林。这两个人似乎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要亲密。
“我……我来看看……”秦臻抓抓头发，掩饰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欣喜，也掩去自己的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