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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起画娥眉-虚无之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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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答道。
  他顿了一下,站起身,整好自己的衣服,我扭过头不看他。我想要问是不是他救了我?那笛音是不是真的有,又是谁吹奏的?可是忍住了。纵然笛子是他吹的,纵然是他救了我,又能如何?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心对我,我怎能接受,难道我也要跟着他投身于夺取江山的事业中?难道我要去做什么皇后母仪天下,与成百上千的女人分享丈夫?
  我偷眼望着月沣离开的背影,仿佛如同阿福的背影,有被情感重创后刻下的痕迹。我附在枕上,眼中没有泪水,心空了,眼也空了。眼角的余光瞟到地毯上一点碧绿。是那副耳环。我跳下床,拾起起,仔细检查,竟然没有一丝裂痕,完好如初。我将它握在手掌,它依然沁凉入心,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如昨,被瑞娘收拾妥当后,本想出屋吸收新鲜空气,怎知院内大小门外都有护卫守着,服待我的人也空前多了起来,我更愿相信这都是来监视我的。到哪都有人跟着。晚饭时分,大夫人意外着人请我。我想想便去了。什么也没佩戴,只穿着清悠山谷淡绿色棉布裙装。
  
  这一次餐厅摆放的座位与前日不同,案台分列排开,上首位摆了两个更为精美的案台。我被安排坐在末位,大夫人坐在首座一个案台之后,她身旁的案台空着。白云经师,坐在紧挨首座下方的一个案台,另两位夫人则坐在白云经师的对面。白云经师见我进来,投来微笑,我亦以微笑还首。又向大夫人她们有礼貌地打了招呼,但没有施礼,反正我也不是这里的人,现代文明不需要卑躬屈膝。
  
  今天大夫人对我意外客气,言语中带着些慈祥。让我略感意外,随后联想到皇位和幽眠山道一事,刚对她滋生出的一点好感又被忿忿之意抹去。
  
  待大家都坐好后,主人之位的拥有者姗姗来迟。月古人一色淡金色长袍,上面绣着繁复的灵兽花纹,黑发整齐梳入玉观内,真是耀眼如太阳。他眼神平淡,只向大家微点额头,算是打了招呼。与如此奢侈的场合与人员相比,我的穿着实在寒酸的很,月沣的目光掠过我四周,在我耳间略停不足一秒就消逝了。
  
  大夫人开始说话,说的是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反正就是一大堆客套话,这时仆人已陆续端上菜式,这时大夫人的一句话传入耳朵:水儿,玉灵,还不敬上少主。
  帐后走出两人,水如烟和那位叫玉灵的姑娘,分别捧着银质的精美酒杯,走到上首案前,双双跪下,朗声道:水儿,玉灵为少主奉酒。
  我双手托腮远远瞧着,真象一场戏。月沣一一接过,并未饮下,只是放在案上。他微低头,似在沉思。大夫人向他使个眼色,月沣没有理会。大夫人只好道:水儿,玉灵,少主已接酒,他已同意接入二位为妾,还不谢恩。
  什么时代,当个妾还要谢恩!
  
  “不必!”月古人终于说话。“你们下去吧。”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他是认同了母亲的话,还是没有认同。我的耳边响起:“并非所有与责任相关的事情我都得去做,都要违背我的意愿。所以,就算她是我亲生母亲,也办不到!”言犹在耳,眼前人却变得飞快。
  
  哎,我情不自禁轻叹一声,其实我的声音并不响,大约是厅里太静了,所有人刹时将目光转到了我身上。呃……我急中生智,忙着举起案前一个杯子,高声说:“想不到今天有喜事,我无以为贺,就以此酒代为祝贺吧。”说完准备喝下,才发现杯里什么也没有。倒……我只好再说:给我倒杯酒。谢谢。
  仆人忙上前将酒杯斟满,我打算一饮而尽,没等我举起来,有一只苍劲洁白的手伸过来将我的杯子取走了,我一看,是白云经师。他轻声说:好女孩,不应饮酒。说罢他将酒交还给旁边的仆人。
  我木然望着白云经师,这老头怎么这么讨人嫌!区区一杯酒能让我醉?当初毕业时和曲薇他们四个人喝了三十余瓶啤酒,照样安安全全顺顺利利爬上四楼,返回宿舍睡觉。我只好乖乖坐下吃饭。
  这顿饭余下来的时候,还算平静。总算吃完了。
  
  我回到住的地方,没有着急进屋,坐在屋前台阶上,望着天空里的星星。月亮隐在了云层之后,只有星星在一闪一闪眨着眼睛。同意了,是否意味着月古人从今天起就有两位老婆?是不是他们就要在一起了?星星无语闪动着勾起了我一段回忆。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男子都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同时口口声声说爱我?
  记得那是个周末,还下着大雪,我搭同宿舍巴巴拉的车去启文的宿舍,离此二百英里的小城,去得太早,敲半天门才开,启文与一个女孩睡在一起,倘若那女孩是个洋人姑娘也就算了,竟是个体态娇小,姿色平庸的华人女子。启文一向对我呵护备致,比我自已更珍惜我的身体和贞节。我笑了笑,退了出去。两个月后回了国。
  
  一袭白衣从院外进来,我心一跳,以为是月沣,却是白云经师。他象个年轻人一样,大喇喇同我一起坐在台阶上看星星。
  “孩子,在想什么?”
  “天上的星星看似很近,实际上离得很远很远。”
  白云经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问我:“海潮,你明天随我去胜乐山寒汀院小住好不好?”
  “嗯?”
  “难道你还能在这住下去吗?”
  是啊,我怎能在这里住下去,在这萧府住着象遭受百般折磨与煎熬。
  “好。我跟你去。”
  花落无语向君前

  见我很快答应了,白云经师淡然一笑,便告辞离开。凝视他的背影,仿佛隐藏着千年玄机,他究竟想说什么,他的心里究竟还藏有多少秘密?
  
  我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看自己住的那间烛光摇曳的屋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不想进去,因为它看上去象个牢笼。我站起来,打算去屋后花园散散步,瑞娘急忙跟过来,轻声劝道:“姑娘,早点回屋歇息吧,这外面黑,别又……”我笑着打断她的话:“放心,这次我不会到处走的,我只是到花园转转,屋里太闷又热。”瑞娘奇道:“这屋子属凉厦,怎会热呢?要不我再想法子降降暑气。”我心道,热的是我一颗焦燥的心,怎会是屋子。也不想再解释,直奔去后花园。正走着,忽有人影闪到近前,我一愣,原来是田心烈。
  “噫,是你。”这两天倒没有看到心烈。
  “阿喂姑娘,请回房休息。”
  “还早呢,我想到花园透透气。”心烈还是一如既往地叫我阿喂。他见我坚持,便不再说什么,只跟在我身后,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吴江的一幕。停下脚步,回头问心烈:“水如烟姑娘今日被大夫人指给月公子为侍妾,心烈兄,你以为如何?”
  “不知姑娘想问什么?”是心烈露出异样,还是我太敏感?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双眸深锁着重重忧伤。
  “你喜欢水如烟,对不对?”
  “是。”心烈答得痛快,让我一愣。
  “有多喜欢?”
  “我、无言和水儿玉灵梅儿他们从小被大夫人收养,一起长大……”心烈的眼神茫然空洞,我觉得他的眼神是这样熟悉。那是心受了伤,失措无助、无可奈何的眼神,那是月古人也曾有过的眼神。我的心跟着一痛。
  “我明白了,你们是青梅竹马。如烟姑娘知道你喜欢她吗?”
  心烈怔怔看着我,话慢慢流出嘴边。“水儿喜欢少主。”噢,因为水儿心有所属,所以心烈将情感压抑?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争取,就算她喜欢的并非是你,你不去努力尝试,怎知她最终不会选择你,喜欢上你?”唉,古时候的人就是这样,喜欢又不说,也不肯主动追求。
  心烈眼睛亮晶晶水莹莹:“喜欢一个人,并非一定要得到她,只要能看着她过得幸福,就满足了。”
  “嘿嘿,你觉得水儿给你们少主做妾会幸福吗?”
  “少主……不会亏待水儿的。”我无语。
  
  此时,我们站在了花园里一丛粉色蔷薇旁边,花香浮动于四周,月色皎洁,夜风里带着一丝沉醉的意味。
  我突然拍手道:“心烈,你会喝酒吗?”
  心烈略显奇怪看了我一眼,显然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阿喂姑娘,职责在身,不可饮酒。”
  “什么职责?”
  “护卫姑娘。”
  “那不就得了,我请你喝酒。就不能算错了。”
  “不行!属下怎能与姑娘一起喝酒,这乱了章法。”
  “你不觉得人一辈子都守着规矩活,多没意思。”我心里接着说,而且还是不合时宜,没有人性的破规矩。“你喜欢的女孩就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你,这种时刻你居然不想喝点酒,你真不象个爷们哦。”我进一步刺激心烈,心烈果然中招,眼神突然透亮起来。
  “嘿嘿,本姑娘已有一年多没有饮酒了,今天就破例陪心烈兄一醉。”毕业之前喝过一次酒,唯一的一次,让我认识了自己饮酒的潜力,毕业之后再没机会饮酒,也没适合的心情饮酒。不想到了这个古代,却忽然想起了酒,并深感酒目前、此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想不到心烈办事竟不比无言差,不仅取来了一坛酒和杯子之类,还将四门的护卫都打发了。是啊,被一群人监视着喝酒有什么意思,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菜肴之类。好在我和心烈都不在乎。在酒菜选择问题上,我们达成空前一致,喝酒就是喝酒,要什么菜。
  心烈要为我倒酒,我挡住,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说:“好啦,余下的都是你的了。”
  “什么,要我喝一坛?”
  “怎么,区区一坛酒你都喝不下去?!我是女孩,一杯足够。我是陪你喝嘛,又不是替你喝。今晚失意的人是谁,今晚伤心的人是谁?今晚望月叹息的人又是谁?当然是你啊,心烈兄。”
  心烈目光炯炯望着我:“阿喂,你当真一点也不难过,你对少主当真一点情意也没有?”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今天特别高兴,因为我马上要回家了!”我笑嘻嘻对心烈说。“好了好了,快开始吧。”
  我举起杯子,心烈举着坛子,我们开始喝酒。我抿了一小口,入口微辣,却不呛人,勉强能喝,我从没喝过白酒,不知这坛酒属哪一类,易不易醉。心烈饮了一大口。配着他一套烟灰色劲装,样子十分豪迈洒脱。于是我们便开始了我一小口、你一大口的对饮,不象在喝酒倒象在比赛,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样饮酒,真是流俗,没办法,谁叫你我就是俗人呢,不过这会儿要是有一点音乐,嗯,最好是水儿在此弹个曲子那就喝得更美了。”
  心烈眼亮如繁星,道:“水儿最喜欢弹的曲子是《有所思》,最喜欢的花是牡丹,最爱的颜色是红色。”
  “嘿嘿,看来你很了解她。不过她喜欢红色吗?我看她常穿白色衫裙。”
  心烈眼神一暗。“少主喜欢白色。”
  “噢,原来如此。”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惊诧道:“田护卫,你怎么在这里陪阿喂姑娘喝酒?”我一看原来是瑞娘。“是我请心烈兄喝的,多谢他一路护卫。怎么,不行吗?”瑞娘第一次见我沉下脸说话,忙低头答道:“我只是怕姑娘在花园久了,着了风寒,所以送件衣服。”
  “多谢你。不过我不冷,你先休息吧,有田护卫在这,我不会有事的。”我又软言安慰受惊的瑞娘,做下人的不容易啊。待瑞娘悄悄离开后,我回头问心烈:“你真的就甘心吗?为什么不争取呢?就算被拒绝,至少你努力过,至少你将来回忆时不会后悔,不会留有遗憾。你既有爱到刻骨的劲儿,却没有付出的勇气。”
  
  心烈不答,只是默默喝酒。我瞧着他的模样,暗暗叹息,其实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无论古今,面对感情都是一样,虽然现代文明带给我们的是独立和自由,但我们的心仍旧怯懦退缩。
  “要不这样吧,没有雅乐,我就勉为其难唱首歌好了。”心烈欣然点头。我早知自己唱歌不是强项,今晚却实在郁闷,索性就唱一把。但唱什么好呢?按照此情此境,应该选道伤心的曲子,把气氛搞得更悲壮些,让大家更自怨自艾些,但看心烈的样子,我又不愿他如此窝囊。于是决定选一首爱情励志歌曲激励一下田心烈的斗志。我将杯里的剩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对心烈说:“我要唱了,你要认真听。我难得唱歌,何况又没有安静的吉它。”我说的是实话,我一向说的比唱的好听。
  
  爱你等于拥有一片天空
  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你存在其中
  自然而然的轻松
  
  一路到夏天的尾声
  无所谓到过于激动
  我们有笑容
  我们曾心动
  不再是无动于衷
  
  无条件为你不顾明天的安稳
  为你变坚强,相信你的眼神
  不敢想不敢问
  有一天坏的可能
  
  无条件为你放弃单独的旅程
  为你坚强就不怕牺牲
  我的灵魂如此沸腾
  为我爱的人
  
  爱一个人,付出才会完整
  无条件,越爱就越深
  永远不分……
  
  我发现在夜晚唱歌,特别是在夜晚喝一点点酒,怀着微醉的惬意,喝歌的感觉非常之好。我唱完后过了好久,心烈似乎还沉浸在歌声中,这又让我得意了一番,看来现在我说的和唱的一样好。
  心烈一口气将坛子的余酒全部喝完,突将坛子一摔,碎裂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嘹亮。他笑道:“姑娘唱得太好了,我只有摔坛表示敬意。”我哈哈大笑。“田心烈,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谢谢你。只是你醉了吗?”
  田心烈目光闪动,说:“姑娘看我象醉了吗?”
  我缓缓摇头。
  “阿喂你醉了吗?”
  “我若醉了,怎会唱得出这么动听的歌?!”我和心烈相视一笑,好!酒是壮烈英雄的胆气,是激发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却绝不是用来逃避后退的工具。大家各自沉思了一番,最后心烈终于记起护卫的职责,将我送回房中。今晚一场酒喝得舒服痛快,虽然没有醉,却将心底的勇气催生出来。只是我和心烈喝得太投入,谁也没注意到花园一角的月亮门旁站着的两个人。
  
  次日一早,白云经师向大夫人辞行,返回胜乐山寒汀院。我随他一同前往,不曾见旁人有异议,想必经师已与大夫人说了我要随行的事情。月古人自然是见不着。瑞娘坚持与我同行,说大夫人已将她派于服侍我,她必须履行责任。我笑笑没坚持。心烈本来也要同去担负护卫,临行前不知何故,临时被调离。顶替他的,居然是莫大总管。不过莫大总管本就是白云经师的随从,这次回来也不足为奇。
  我将月古人送我的东西全部留在了屋内,只抱着素心兰,瑞娘帮我提着清悠山谷的包袱跟我同车。白云经师由莫总管陪伴坐另一辆车。无人相送,情境较为凄凉,没人送我也就罢了,怎么没人送白云经师?经师看出我的疑问,笑道:来来往往,何必相送。
  
  我倚在车窗前,又一次想起去凌居谷与月古人分离时路上的尘烟,泪水洗过的阳光,那骑在马上的身影,时光飞逝,现在忆起,恍若隔世。眼泪到底还是流了下来。车动了,瑞娘轻声告诉我:“姑娘,好象是少主在随车相送。”我急忙向外张望,遥远处似有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远远的,阳光下,仿佛一团云雾,又象一蓬光茫。是他吗?不是又象是。既然前来相送,为什么不上前来,为什么非要站在远处,让我看得见,却摸不着。这次一别,再见恐怕就成陌路,只等幽眠山道重开,我便要去向不知名的未来,而你呢……我没有再想下去,又轻叹一声。
  一片身心水月间,花落无语向君前。
  
  胜乐山寒汀院是白云经师常住修练的地方,距四方城很近,不过半天的路程。难怪萧府的人安心让我跟着白云经师离开。下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莫总管:莫小蝶是你什么人?
  莫总管诧异道:是我的哥哥,
  哦,那莫总管名字是?
  莫小蛾。
  我听罢哈哈大笑,你们的名字真有趣,那请问经师有没有姓赵的护卫?
  有,叫赵小朵。
  我再次毫无仪态的大笑。笑得莫总管一头雾水,连带着正下车的白云经师也禁不住微笑。还是这里好,山色雄浑壮观,听莫总管介绍,胜乐山是传说中的圣山,曾受佛光普照。最高的山峰长年积雪,衬着夏季蓝天,更是风景无限壮美。寒汀院宽敞、简洁利落,布局居室舒适不奢华。白云经师不管束我的言行,一切吃穿用度都有莫小蛾和瑞娘打点,我乐得自在,安心做一段时间的米虫。只是我的那些伤心,那些思念,无计消除,本以为离开就能离得开所有,怎知离开反而让心更加难受,象拧成的麻花,又酸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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