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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虎之前在部落给人的印象就是莽夫一个，此时听他说又要当领，不由有些想笑。但看到比虎身后一众猛兽凶禽，又不敢笑出来。年老些的从这些兽类中看出了不凡，倒是猜想他可能是真学了些本事，不由有些期待。
“哼哼，比虎你好大的口气。如今我尚没有衰老，完全就没有选择下一任领的必要。而且你这些年对部落毫无功绩，凭什么竞争部落领？这些年你在外面，都不知道你做没做对不起我们神巫的事情，现在算不算我们部落的人都得神巫说了才算。你一回来就口出狂言，就不怕我驱逐了你？”
众人没说什么，但之前冲入人群高大汉子忍不住了。这人是淮矢部现在的领，名为典执，也是比虎争夺领的对手。他武力不如比虎，只因才智比比虎高些才出任领之位，平生对比虎最是忌惮。好在后来比虎远走他乡，他才过得舒心如意。现在比虎回来了，他怎么能不介怀？
典执对比虎的忌惮是实实在在的。若旁人让他这般不爽，他早下令砍杀了。但比虎武力不凡，身后又跟着一众猛兽，而且比虎在部落向来有些声望——如今篝火下的一些传说就还是说比虎的——这让他真不敢对比虎乱来，只能用话挤兑比虎。
比虎道：“我生在这儿，养在这儿。遇水曾捕鱼，吃食必对我神巫敬告，我如何能不算部落的人？你当年是因为比我懂得多一些让人吃饱的知识才得了我的领之位。如今我学了很多能让部落改善生活的本事。比你知道的要多无数倍。自然要做回这个领。”
典执道：“我当领这些年，让部落占了这下淮湖，让大家再不怕没有鱼虾可吃。打败了周边五个部落，让部落的人增长了三个八之数。还和上淮湖的人和解，让部落再没有征战之苦。这等功绩岂是你说你学得多就能改变的？”
比虎道：“你做了这些也算不容易。但你能让部落的人一天有三顿饱食热汤，不让孩子去吃草根虫子吗？你能让部落的人冬雪之时，不冷死饿死人吗？你能让孩子从出生到成长，不无病横死吗？你能让我们的战士披甲执锐，以一敌八吗？你能让我们部落的人三五年内掌管上下两湖，让我们的人住满江岸吗？你能吗？我能。”
比虎的话很有煽动性。这些概念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疑都是新鲜的。而此时比虎一身披甲，毛光亮，河部落常年营养均衡的饮食和合理的作息让比虎这些年不但不见老，反而显得容光焕。加上他这些年保持足够的锻炼，让他的体态更加健壮。这让他看起来确实威武不凡。
旁边的典执还保持着原来的生活节奏，三十几岁的他已经显出老态了。仪态上就更加没法比了。
如此一比，众人赫然现，比虎更像一个领。因而对比虎提出竞争领的话没有人提出异议。
比虎的口号无疑说得比典执要好很多。这让典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莫说能不能做到比虎说的了，比虎说的有些东西，他想都没有想过。冬天饿死冷死人不是正常的吗？把上淮湖也占了？上淮湖那几个大部落的人会同意？住满江岸那得多少人？四个八之数？数的过来吗？这么多人不听话怎么办？
典执认识到，比虎真的变了，他直觉这和比虎带来的几人有很大关系，他看往王川几人，眼中露出了戒备之色。再回头看到人群的反应之时，心里更是大骇，张嘴就要仗着领之位下令将众人驱逐出去，哪怕砍杀了比虎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一阵骚动，有人喊道：“神巫来了。”
第310章 比虎的开局
淮矢部的图腾是水神，水没有实形，便把这个图腾转移到了巫的身上，把巫称为水神巫或者神巫。
神巫是个高瘦老者，白须白，看来应该是个经常洗澡的，人显得干净精神。
比虎见他，立马跪到地上，大哭道：“神巫，比虎无用，一走几个春秋，幸神巫得水神保佑，安康健壮，要不然比虎心下不安。”
神巫扶起他起来，说道：“你回来便好。你这一走，我还道你不回来了。回来便好。不管你走多久，只要你回来了，你都是我淮矢部的人。这点无可更改。你大可放心。”
神巫后面的话说得极重，众人都听在耳中，这让典执暗恨不已。
比虎一一介绍了王川等人。王川等抱拳示意。
比虎道：“我这一行出去，南北都有走到。在南边之时，到了河部落之中，曾居住四年之久。这些都是河部落的精英勇士。河部落诸多办法，异于其他部落，让人不愁饥荒寒冷，又有诸多办法治疗伤患病痛，还能教导勇士英勇过人。我欲把这些带来部落，造福我部落众人，还望神巫应许。”
神巫驱散了众人，回头对比虎道：“你刚回来，这些可不着急。你学了什么，可以慢慢和我说，我思量之后再让大家决定。”
比虎一想自己学得东西也不少，一时说完也比较麻烦，于是想先安顿下王川等人顺便见了家人再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想起来了：“我回来这么久，为何不见我女念儿来接我？我女人呢？”
神巫叹息道：“你女人上两个冬天死了。念儿，她嫁到其他部落去了。现在有了一个孩子，都还健康。你回来了，先找地方住下，这些慢慢再说不迟。”
这个时代的男人顾家的不多，比虎原来在部落的时候换过几个女人，都没什么感情。外出几年，几乎都忘了自己最后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也知道这里不像河部落，自己走后，自己的女人不知道会跟了谁，如今听闻她死了，倒也不怎么心疼。
但听说女儿嫁出去的，倒是有些愣神。他在部落时候，少有孩子，这个女儿跟他一起长大，他颇为疼爱。如今他听闻她嫁出去了，这才想起自己女儿现在怕比王川还要大些了。只是想到自己不在嫁出去也算正常。眼下控制部落要紧，听得女儿健康，便放下了这一茬，思量起怎么说服神巫，怎么让部落的人接受他来。
眼下典执有功于部落，要取代他当领并不容易。自己掌握的东西虽然比他强无数倍，但若是部落的人不配合，很多东西完全没有办法展示出来。神巫这番神态，显然只是想把他留在部落而不是想让他出任领。
比虎正想着，典执却在此时插嘴道：“神巫，不是我多事。比虎外出几年，如今心性如何无人得知，交得朋友如何更无人得知。他又有老虎这等猛兽在侧，万一伤人，我们难于预防，实在不能让他们住在部落里。”典执说话时，还指了指老虎们。
比虎道：“这实在可笑。我比虎若是心性变化，还回来部落作甚？我比虎的朋友，个个英勇无敌，若是有什么坏心，还能让你如此侮辱？我比虎原有大洞，乃是我自己挖掘出来的。我回我洞里休息，你还能拦着不成？”
典执寸步不让道：“部落人数增加不少，洞穴居所早已从新分配，你以前住的那个洞穴，早已让他人入住。难道你回来就要将里面的人驱赶出来不成？”
比虎知道典执有意刁难，正要难，王川听出了大概的意思，对比虎说道：“我们人多兽多，住在山洞里也麻烦，不如找个开阔的地方，今天先平整土地住帐篷，明天后天建个木愣子房给他们看看，这样正好帮你说服你的族人。”
比虎听了觉得也是道理，不再说话，只是心里觉得憋闷不已。
地上的伤者已经包扎好了，血一止住，那人便昏睡了过去，呼吸还算平稳，回头再煎些汤药喂给他喝看看。王川让壮牛把他背起来，一行人便去寻找住地。
众人走过淮矢部的居住地，在边上一个林子边选了地方，平地扎营。
王川拿出不少咸肉干出来，分给围观的孩子们，比划着告诉他们，要吃还有，不过要帮他拔些草来喂小象，喂完还可以摸摸小象。孩子们便呼叫着跑出去了。
老虎要喂，王川还让比虎请部落一些长者过来吃饭，因而留下驱虎人煎药照看伤者，让比虎平整土地，王川带着壮牛骑着小象小犀牛出去狩猎了。有小鹰在天上观望，他们狩猎并不太难。比虎怕王川不认路，便拎了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给王川指路。
这孩子瘦得和猴子差不多，坐在小象身上几乎没有给小象增加重量。第一次骑象，孩子紧张到不行，只敢紧紧握着小鹰的支架，小脸苍白。
这一带湖边是山林，远离了湖边，就变成了树木稀少的草原了。走出几公里，王川在草原上现了驯鹿的踪迹，跟着小鹰的指示跟踪一段，看到驯鹿踪迹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别人也在围猎这群驯鹿。
半大孩子小声道：“是苦莫长者他们。”
和别人争抢猎物容易引起误会，王川便和壮牛打了个手势，躲在一棵枝叶新长的大树后观望。
淮矢部的人名字里有矢这个字，王川倒想看看他们的弓箭制作水平如何，战斗力如何。
远方的驯鹿有七八头，正低头吃草。猎人显然已经蹲守很久了。这边下风，有十来人拿着弓箭躲在草木之后。而对面上风处，也有一伙人悄悄拉起半圆。
忽然，一头驯鹿像上风处看了一眼，一声鸣叫抬脚就跑。上风处的人见行踪败露，也不躲藏，个个都跳了起来，大声喊叫。驯鹿们被这么一吓，统统往下风处跑来了。
驯鹿跑到近处，躲在草丛里的猎手纷纷站起来开弓。无奈那些驯鹿跑得极快，只有一头被击倒，另有一头中而不死，跑得慢了，猎手有人拿着长矛不要命追上去，用长矛捅死了。
驯鹿的体重有三四百斤，有两只驯鹿的收获，已经算是丰收了。猎手们便没有追其他的驯鹿，大声欢呼起来。
王川示意前面的孩子抓紧了，跟壮牛招呼一声，便对着其余的鹿追了过去。小象和小犀牛全时候可以达到五六十公里，不比驯鹿慢多少，这个位置正好在驯鹿前进的方向上，因此追上不难。
小象小犀牛一跑出来，便吸引了欢呼的猎人们的目光。等他们看清二兽身上有人，还是用弓箭之后，不由都吃惊看着。
苦莫从驯鹿身上拔下箭，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二兽身上的两人。在这么快的情况下射箭，是不可能射得中的。当年比虎还在，可能可以在奔跑中射箭，但跑可跑不了那么快。
他才这么想着，却见二兽上的两人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那二人在离着驯鹿极远的地方，将箭头抬了起来，射出去了。
“太远了，不可能射得到。将箭头抬起来是能射得远些，但箭哪还有力？这两人……”苦莫喃喃道。
不等他说完，苦莫的嘴就张得大大的，露出了里面的烂牙。弦响之后，远处两只驯鹿应声而倒。远处的二兽没停，往前一段又射倒两只。最后只剩一头驯鹿孤零零得往远处逃了。但这只鹿也没有逃掉。天上一个巨大的黑影罩了下去，对着这只远逃的驯鹿狠啄了几下，那鹿再跑出去不远就一头栽倒了。
苦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对脚下的猎物也不管了。他拿起弓箭，招呼众人道：“围住！杀了他们。”
对苦莫来说，王川和壮牛该杀。先，这是两个陌生人，他们闯入了淮矢部的地盘。其次，这两个陌生人展现出来的能力太吓人了，自己这边近三十人才杀了两头鹿，一头还是拼命才得来的。对方却轻轻松松就杀了五头，似乎一点也不吃力，而且他们的弓比自己的还要厉害。直觉告诉苦莫，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淮矢部，出现了就该杀掉，要不然后患无穷。
王川一看远处的人丢了猎物围过来就知道不妙了，急忙把孩子从小象上提了下去：“告诉他们，我们是比虎的朋友。”
孩子听得是懂非懂，落地一阵脚麻之后，飞快跑向了对面那些人，老远就喊着我们猎了五头鹿，这下子有吃的了。对孩子来说，猎物就是大家的，可不分你我。
苦莫带着人正杀气腾腾围过来，见到对面跑来一个孩子，一看还认识，杀气就去了一半。等听小孩说比虎回来了，这是比虎的朋友。苦莫刚才的寒意早就没有，只想快到回去见比虎。心里感叹，也只有比虎才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啊。
王川放下弓，笑着跟大家招手比划：鹿太多了，大家帮忙搬回去吧。
第311章 弓箭破局
开局并不像比虎想得那么难。用铲子锄头平整土地，那效率在这个时代看来是惊人的。平整土地这等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有人以前和比虎熟识，和比虎聊了聊之后问比虎手里的是什么，比虎却想等房子建起来了给大家一个大大的震撼，不想先说，让很多人心痒难耐。
路上没有准备沙煲，熬药也用铁锅。驱虎人跟了这么久，熬药这种事情基本学会了。
众人看到那飘着药香的奇怪器皿，惊为神物，看得啧啧称奇。想过去看清楚些，旁边躺着几只老虎和下巴上绑着长牙的驱虎人又让他们不敢靠近。
土地本来就比较平整，将地上的乱石铲走，草木挖掉，大概开出水沟来，也没花比虎多少时间。比虎见天色还早，还开了一小段路出来。然后准备柴火，让围观的人去请部落的长者过来。
快下山的时候，王川壮牛才在一众淮矢部的人簇拥下回来。七头驯鹿的猎物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小象小犀牛在，那二三十人估计都搬不回来，哪怕小象小犀牛各背了半头，其他人也背着很吃力，因而走得很慢。
这些背着猎物回来的人看到比虎，态度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他们看到比虎，非但没有距离感，反而有一种崇拜的热切。
等这些人背着鹿肉兴高采烈散去了，比虎问王川：“你们做什么了？”
王川指指自己的强弓道：“我告诉他们，这是你做的。”
跟着去的孩子也道：“我们杀了五只鹿，五只！”
比虎恍然。
王川道：“要是一下子不能成为首领，你先和他们要二百手下带着好了。你说你会做弓，要他们帮手，他们应该会肯的。手下有人，这几天建完房子，就可以先烧一批陶器出来，给他们看看你的本事。然后趁着天气暖种点地，熬鱼胶，制弓，将他们简单训练一下。回头我了解一下周围，给你列个发展纲要。到时候我就该走了。要是那边顺利，秋天我还从这走，你给我点人我带回去教一下，顺便认路跟你这边保持交易。”
比虎道：“这里好像没什么能交易的。”
王川道：“我有些想法了，过几天看看。实在不行先贴一点给你。谁叫我把这些人当子民了呢。”
王川在天黑前将一头鹿剥解好，给自己几人小炒了一点胡乱吃了，其他的切成大块，两个铁锅煮上水，放上这边劫掠来的山药葛根，直接一锅炖。香料什么的没有，一把盐估计就将这些人打发了。
跟着去狩猎的孩子被王川留下了，用一个备用的陶碗给他半碗炒鹿肉，孩子直接用手扒拉着将碗都舔了个干净。王川问他好吃么，比虎在旁翻译，孩子猛点头。王川问他什么味道，孩子就迷糊了。词语的匮乏加上猪八戒吃人参果，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这孩子还没有名字，有个歪嘴的娘，他便叫歪嘴子，王川大手一挥，给他取了个大名，叫大毛。
小孩很机灵，跟王川待了半天，居然能明白王川大部分的手势。回来时孩子们拔来很多草，肉干就是他帮忙分的。王川从锅里捞了一块肉，用树叶抱着让他拿回去给他娘，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让其他孩子们再拔草来，还是他来分肉。
大毛抱着肉高兴得跑了，他离开不久，比虎请的客人便陆续到来。
七头驯鹿的收获，足以让淮矢部的人每人都有肉吃。淮矢部每日会在天黑前集中一次分配肉食，因而比虎强势回归，并造出强弓带来丰收的消息很快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分肉的时候，一众目睹王川壮牛狩猎的猎人更是与有荣焉，跟大家大肆吹捧比虎造的弓箭的厉害，怎么样凭着二人之力，追杀了五头驯鹿。
众人分了肉食散去，个个议论纷纷，议论比虎带回来的老虎，议论比虎造的弓，议论比虎带来的收获和他以前的战绩。这让不少人觉得，也许比虎做首领也是不错的。看，人家造的弓就比别人厉害。
淮矢部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等级比普通的部落要森严些。伦常还没有出现，但对于年老者，功高者，都以长者冠之，在决策的时候，也更有发言权。
比虎回到部落的消息在天黑时候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听闻比虎要请大家吃饭，他们有些不解。部落的肉食基本平分，请人吃饭这种事情鲜少发生，不过为了看比虎造的弓，他们还是纷纷来了，哗啦啦一下子就来了五十几人。
这些人基本都是年纪不比比虎小的人，仗着年老以及有功于部落，来了便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