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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梁凤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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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父母把我接回家去前,见了主持,那师傅说:
  “‘孩子的命是好的。然,施主,请谨记我一席话,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上天是公平的,必在大顺之后,予人大逆,又在大逆之后,予人大顺。总之,顺逆两境,轮流替换,不会有偏袒,不会有例外。如果施主一家,到这孩子一代还属大顺的话,就必在这一代之后,出现大逆了。’”
  “当时我父母十分紧张,忙问:
  “‘有何化解之法?’”
  “‘没有。天命如此;真要避过大逆的话,只有放弃大顺。’”
  “‘如何放弃呢?我们根本不知道顺由何处来?’”
  “‘施主如果真的信佛,就把这孩子长期送予佛门,过无风无浪的平淡日子,司徒家反而有源远流长的福份。’”
  “当时父母吓一大跳,要把我永远留在佛门,当然的舍不得。”
  “母亲于是苦苦的跪地哀求,如何有化解大逆的法子。”
  “主持把她搀扶起来,在挚诚的教化道:
  “‘但望峰儿能在他的一生遭逢多些劫难,或多有小逆,方有大顺,那还能挡一挡大劫。否则,就要看他是否能娶到个福慧双修的女人,把她的福荫带到夫家来,以对衡咎戾了。’”
  “当时父亲很不以为然,道:
  “‘师傅,我们上两代都是正经从商的人,并没有做过什么违离本心的坏事,轮不到我司徒家有大逆吧?’”
  宋圣瑜听得急了,忍不住插嘴问:
  “那主持怎样答?”
  “他微微笑,向我父母合什为礼,再说:
  “‘顺逆是有定数的,顺之后而逆、逆之后而顺,这是天道运行之理,与人的为善与作恶不一定有关系。上天总不能永远庇佑一个家族、一处地方、一个国家。’”
  “父亲仍相当不满,嚷道:
  “‘这就好比有些人根本不用因为你曾对他不起,而出手谋害你一样,上天也不必因人为善作恶而定夺他的奖赏与处分。总之,人人都要分尝甘苦,无一幸免,视此为公平?是这个意思吗?’
  “主持合什引退,再不跟父亲争辩下去了。”
  宋圣瑜追问:
  “这以后呢?”
  “父亲总认为是寺里的和尚看我样貌精致,聪明伶俐,故而希望砌辞把我留住,最低限度父母会跟他们讨价还价,再让我住上几年的样子,故此,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尚且忘了整宗事,何解你仍以此萦绕心上?”
  “圣瑜,我是越想越觉得那主持有道理。你看看我们周围的人与事,如果把所有的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而把那种种的不好,分批发放至其余人等头上去,那又是否公平呢?世界不会单单是善恶到头将有报的,冥冥中自有主宰的话,它不会太偏私。这是我笃信的。”
  “峰,这么说,你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大顺?”
  “对。凭良心说,这是无可置疑的,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未逢大逆,那就是我无缘撑得见了,我怕会在我殁后而至,累你受苦。”
  “峰!”宋圣瑜抱住丈夫那对骨瘦如柴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去,吻了又吻:“容我说一句真心话吧!”
  司徒峰怔怔的望住妻子。心上仍有微弱的、却仍是清晰的牵动。就在这一刻,他告诉自己、他舍得下人世间的一切,唯独舍不下宋圣瑜。
  “峰,没有了你在我身边,就必然是一个至巨至不可抵挡的大逆。我现今勉力的使所有人都习惯,没有了任何人任何事,生活仍可以如常畅顺。他们或者能办得到;但我不能、决不能!峰,我实实在在的不能没有了你!”
  宋圣瑜伏在司徒峰身上,重新哭得像个小女孩。
  恩爱夫妻,面临生死离别,那种凄凉,不足为外人道。
  人到了生死关头,能有那种只要对方活下去,就什么都答应,都不介怀的心情,就证明真爱之所在!
  分离实在是太痛不欲生的一回事了。
  那天之后,司徒峰的病情急转直下,一直陷入昏迷状态,一连七天都没有醒过来。
  宋圣瑜追问林日华,如何是好?
  林日华以他那惯常的手势,一把握住了宋圣瑜的双臂说:
  “司徒峰现今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的。”
  言下之意,是叫宋圣瑜让他安详地退引吧!
  果然,延至第十天的一个清晨,当护士走进病房来,替司徒峰料理药品及营养剂注射时,发觉他已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宋圣瑜一直在医院内留宿,也是太累了的原故,她斜卧在客床上打瞌睡,护士走到她跟前去,轻轻地把她推醒,柔声地说:
  “司徒先生过世了!”
  没有呼天抢地、没有哀号悲鸣,宋圣瑜如常的走近丈夫,深情款款地望他一眼,俯下头去深深的吻在他冰冷的脸颊上。
  然后宋圣瑜静坐着,直至司徒震与司徒巽等赶来,把她带回家去。
  司徒峰的丧礼,极尽威煌架势。说得难听与直率一点,非但整个殡仪馆大礼堂坐无虚席,连站着的地方都欠奉。很多来尽礼的,较疏情谊的亲朋戚友,都被知客好言劝谕,不必等大殓,鞠过躬就可以了。
  扶灵的几个人,都是财经企业界内最顶尖儿的巨子。听说,司徒家谢绝了政府的两位司宪,没有领受治丧委员会的提议,以政府高官增添丧礼的隆重与架势。
  宋圣瑜通过司徒巽给各人的借口,是:
  “父亲是个商人,对政治一向淡泊,不敢劳驾,只望几个走得近的商场朋友,既有私交,又在平日生意上很能帮父亲一把的,为他作最后的致意就好了。”
  这背后究竟有何道理在?司徒家没有人再作深入的解释。
  人们开始揣测,认为这是宋圣瑜世故老到之处。丰隆企业近年跟内陆的关系好到不得了,也就无谓在司徒家这件大事上忙不迭的表现出亲英的姿态来。
  这究竟是不是实情?连司徒震与司徒巽都不敢在母亲极度难过之时,为寻个水落石出而多生枝节,出口追问。
  实际上,这番安排,的而且确是宋圣瑜匠心独运之举。她跟在丈夫身边这么多年了,哪有不知道他心事意向之理。
  近年来,司徒峰对本城政府的态度极为冷淡,甚至鄙夷,绝对绝对跟他的政治思想无关。在司徒峰的意念内,民族观念与政治思想并不需要混为一谈。
  司徒峰虽在上海出生和长大,要说真正的成长和壮大,还是在于香江。他对本城有一份浓不可解的深情,正如他经常在妻子面前所说的那番话:
  “没有香港,没有我们,没有我们,也没有香港。既要感恩图报,亦毋须妄自菲薄。”
  人杰地灵,相得益彰。这其中的人杰,有香港人的份,且占一个非常大的比重。
  谁认为香港单单凭英国佬的栽培而有今日,真是过分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大不列颠帝国没有额外优待东方之珠。她对所有殖民地都是一盘投资,配合着其间的人、事、地域、环境,而作出各种一应措施与制度,放置资金,将之培育,到头来,万变不离其宗,只为英国国库敛财。
  香港人一直是英国佬的运财童子,忠心耿耿的好伙计,当然对之礼让三分,无非是看钱份上而已。
  本来任何人与国,在商言商,都是未可厚非。
  司徒峰是个生意人,当然晓得从这个角度去看事分析,并作合理程度之谅解。
  最令他反感的还是香港主权铁定要回归中国之后,港英政府在处理香港的甚多问题上所用的手腕与所持的态度,好比业主一旦宣布要收回物业,被迫结束营业,那店铺的管理层一方面安排清货大撤退,最紧要尽量套现。
  对于辛劳苦干的员工,不但不安不抚,诚恐尾大不掉,还尽量变些掩眼法出来,免得过就减少赔偿,冻结公积金。总之,忙不迭地出齐八宝,为祖家开源节流。
  另一方面呢,赶忙看看有哪一处可以埋伏机构,硬将店铺的一些维修管理工夫牵制着,好使大大的一条尾巴得以留下来,结业之后,还能借故联系,轻则大肆收费,重则仍牵制命脉。
  以司徒峰的家资及背景,当然极多机会听闻政府的声气,洞悉她的走向与企图。
  司徒峰一向的品性都崇尚好头好尾,恩怨分明。
  司徒家也曾有过多次结束某些生意的经验。譬如五O年代假发业崛起,六O年代末式微,司徒峰就决定结束其名下拥有的本城最大的假发厂,对曾帮他赚过大钱的员工,一律厚奖。非但依足劳工条例的遣散额赔偿,且另外再给予半年薪金。
  下属能转到丰隆企业其他业务上头继续效力的,无任欢迎,否则会嘱咐总公司的人事部,设尽办法把那些失业的同事安排到别家厂房去服务。
  管理一家一国抑或一个机构,手腕虽异,其实来来去去都在一些相同的大原则下办事,看那个掌舵人的良心而已。江湖上一般的有正邪两派,亦无非如是。




七'梁凤仪'


  司徒峰自己是宅心仁厚,怎忍见港英政府那种飞鸟尽、良弓藏的狠心手段。单是一个居英权的争取,已经使英国人的嘴脸立时三刻图穷匕现,司徒峰的丰隆企业包括金融生意在内,港英政府如何使尽手段在证券业内作夺权控制之举,以谋英资在九七年之后仍能掌握本城经济命脉,如今无须争辩,历史会证明一切。风水佬欺人十年八载,港英政府的真面目只待六年后就会纤毫毕现了。司徒峰屡屡感慨,其他的,就更不用多说了。
  再退一步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英国人站到米字旗下去细想,所作所为岂只并无不妥,简直是分所当为,建功立业之举。穷英国拥有殖民地之年,他们的风格个性心肠手段,全部统一,兼几百年不变。
  两阵交锋,哪一方败下阵来,指骂对方弱肉强食,也真要留有余地,谁叫你自己弱,人家强呢?
  然,最令司徒峰难受兼不忍的,莫如一些政府内的华人高官,在世纪末无论如何也算是大时代的今天,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以依傍港英政府的势力为荣,肆无忌惮的炫耀人前,就真是太令人反胃了。
  别的不说,跟司徒峰先后在剑桥一起留学,毕业后回港打政府工至今,已高官厚禄的邱力新,就已经令司徒峰极之失望。不知是不是司徒峰敏感,自从以英军用地为借口又白白送掉一亿元予英国国库之后,司徒峰每一听见邱力新在他跟前赞扬自己的洋上司,讲他如何如何的备受重用,跟英国来的特使如何交情深厚,司徒峰就通身起了鸡皮疙瘩,完完全全的不自在。
  他曾把这种感觉告诉宋圣瑜:
  “我们这一代也不会经历什么国族大战,去对自己的一点血缘表示忠贞了。现在无非是面对这九七问题,若还不晓得珍惜自己的声名与情操,而盲目地表扬自己今时今日在港英政府身上捞得的好处,是不是太令人难过了?”
  宋圣瑜劝慰他:
  “力新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且,人也真要为口奔驰,哪个打工仔不需要听命于人。峰,公平一点,难道要职员一旦看到老板有什么不是,就立即辞职以示抗议吗?还未到这个地步吧!”
  司徒峰是最听妻子劝的,当即收起埋怨,并不造声,心里头当然仍有极大的不快,宋圣瑜是看得出来的。她只好继续说:
  “树大有枯枝,这是必然的。然,你的另外一位老同学郭炳辉,就没有令你失望了吧?”
  郭炳辉也是跟邱力新一道出身的政府高官,派在金融科任事,跟司徒峰,就更谈得来,且更多话题。
  很多港英政府在金融界里头的部署,在现阶段都不能公开分析与批评,有着的担忧与感慨,也只有两老朋友促膝谈心时,才来个不吐不快。
  郭炳辉就曾感慨地说:
  “很多政策与步骤,我们再高级的华人官员都是临到要实施的关头才知底蕴,分明是对本城金融业的长远前途有所影响的,可是又怎么办呢?只得在心里难过,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真要辞官归里才是正经?还有一阵子就可退休了,只望快快捱完它,好让手上的积蓄丰富一点,安享晚年。我是不是很窝囊呢?”
  警觉自己窝囊的人就不是窝囊了。
  始终是那撮死捏着末代风光,无视民族意识的人肤浅而已。
  司徒峰拍着郭炳辉的肩膊说:
  “老弟,有心而无力是没法子的事,有时候也真轮不到我们力挽狂澜于既倒,如果你愿意,提早退休,助我一臂之力,这几年在商界还是可以发展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多谢你的厚爱,我不作此想了,这些年经历太多,意兴阑珊,但求早日退归园林,遥祝香江无恙就算了。”
  对于郭炳辉的无奈,司徒峰是寄以无限谅解与支持的。
  也除了他之外,这近些日子来,司徒峰很刻意地减少与官场中人私交来往。
  宋圣瑜自明他的心意,并且对丈夫的这份执着,予以极大的尊重。他们夫妻经常剪烛交心,司徒峰就曾清楚地说过:
  “外头的人以为我们看风驶舵,因而亲中。那是太漠视我们有一颗热炽的爱祖国爱民族的心了。
  “有谁比我们司徒家的人更知道从前发生在上海的事情,有谁比我们更难忘往事?然,记住了历史的教训,认定会重蹈覆辙,对本城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宋圣瑜在丈夫面前是敢言的,她率直地问:
  “希望中英都一改惯性作风,对我们香港人公道厚道一点是人同此心的,你会不会厚此而薄彼,只把希望付诸于中方身上,反而认定英方无药可救?”
  司徒峰立时间坐直了身子,一派大老爷的派头,说:
  “偏心是人的本性,要偏心的话,为什么要选不同肤色、不同血统的人来偏?一定要信任与承受选择错误的损失和后果的话,我更只愿死在中国人的手里。”
  宋圣瑜其实最欣赏的就是司徒峰这种顺乎人性发展、毫不扭捏造作、甚而不是无懈可击的纯良正直。
  司徒峰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智慧有正义有偏袒的,异常可亲可爱的真人。
  如今,这个真人与世长辞,不到黄泉无相见了。
  宋圣瑜的伤心,既深且切,不足为外人道。
  当心知死去的一个人,不可能再为世上的任何人所代替时,那份绝望是痛苦得不能形容的。
  宋圣瑜现今唯一的安慰也就只有勉力遵行死者的意愿,做着一宗宗他生前最喜欢的事,包括了迫令自己安稳祥和健康地生活下去。
  宋圣瑜在考虑司徒峰治丧委员会的扶灵建议时,她拿笔把郭炳辉与邱力新的名字擦掉,就是因为她深知司徒峰的心意。
  既然郭邱二人在社会地位与关系交情的表面上都无分彼此,就无谓厚此薄彼,引起更多的揣测。
  豪门富户连摆一席酒的宾客排位,都讲究至极,要钻研清楚谁个背景与凭藉、谁与谁的关系和恩怨,以便正确传递主人家的讯息和心意,又何况是丧礼这么一件大事?
  繁文缛节之多,直弄得整个司徒家人仰马翻,久久都不能回过气来。
  一切复归平静之后,当然是要处理司徒峰的遗产问题。
  司徒家有基金之设,早在司徒福的遗嘱内已经订明。司徒峰从基金的每年受惠,如今,按照司徒峰的遗嘱,分为五份,妻子占两份,其余三名子女各一。
  基金的数目极为可观,虽不能自由动用,却是司徒家的人世代不用愁衣食的保证。
  至于司徒峰的主要资产,其实都放在丰隆企业旗下的各盘生意上头,母公司的控股股权,司徒峰一样分成五份,跟基金受益人的分配无异。
  只有其他零碎的有价证券及现金,司徒峰全部拨归宋圣瑜名下。反而是君度大酒店的百分之四十五股份,则分别遗赠给儿子司徒震百分之二十五,两位女儿司徒巽与司徒菊分别是百分之十。
  这份心意也可以理解的。
  其他司徒峰所有之有价证券,无非是随时可套现的投资,并不需要劳心劳力管理。那就送给妻子,看成是增加她的私房钱好了。
  至于君度大酒店则负有家族的声名在上头,无论如何应由司徒姓氏的人继承。至于君度的管理权,无疑是要放在司徒震之手,故此,司徒峰决心给儿子多一点的鼓励,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君度大酒店也因为司徒峰的去世与史云龙家族的注资,而使董事局有了个新局面。
  司徒震顺理成章地补选为主席,史家的两个董事席位分别由劳子均与史俊杰执掌。
  第一次董事局会议上,司徒震的表现并不见得特别出色,他有点过分木讷,比起劳子均这条过江猛龙的谈笑风生,言而有物无疑失色得多。这就更令司徒震不大愿意积极表现自己。他的心态无疑是不打无把握的仗,故而决不发招,也不接招,宁可静观其变。
  劳子均很晓得利用史俊杰的心理,他在极尽挑拨离间的能事。于是乘机在董事局会议后对他说:
  “姓司徒的一亮相,就知斤两,完全不是你的对手。我们赶快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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