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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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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大船笑嘻嘻地应了,悄声道:“二爷,府台夫人还没见过您这两位相好呢,少不了要赏她们头面尺头,给她们几分体面的。”

    李四勤裂嘴笑着,“你让徐二官和曹三娘好好唱,府台夫人和俺一样,就喜欢听个热闹,听个嗓音,至于唱的是什么,也是懒得费心思去弄明白的。”

    齐粟娘原就听莲香说过李四勤包下了两个姐儿,料着今晚必要叫来的,早就备下了见面礼,待得两女上前,仔细看去,不禁失笑,李四勤的相好果然不同凡响。

    徐二官身子小巧,瓜子脸上面容精致,却着了一身男装,头上一根乌黑发辫盘起,发间缠了一条玄色条辫线,线尾织金穗子三寸长,垂在了右耳边,手上执着一根玉萧。上身是蛋青色三镶三牙湖绸长衫,下身是油绿绸子裤,脚上鸦青缎子靴,腰间夹板玉带,缀着荷包、玉佩。

    曹三娘身体丰肥,身子里足足放得下两个徐二官,虽无十分姿色,亦是肤白眼杏,活脱脱一个胖美人,手里抱着个弦子琴。

    两人进了舱,无一丝小心畏惧之意,笑嘻嘻上前跪倒磕头,唱名请安。

    齐粟娘连忙让她们起身,比儿每人送上两匹织金缎子、两匹杭缎子,两根烧金翠花簪子和一对金珠耳坠。

    莲香笑道:“曹姑娘看着越发出落了,最近可没有和二爷动手了罢?”

    曹三娘瞪眼撇嘴道:“姨奶奶不知,二爷如今不行了,奴一巴掌,他就得倒,奴不屑欺负他。”

    满船里媳妇丫头俱是哄堂大笑,桂姐儿边笑边啐道:“二爷那是让着你呢,你还得意了。”

    齐粟娘惊笑道:“曹姑娘竟是个会武的?”

    莲香笑得正咳,顺过气来,道:“不单这位曹姑娘是个练家子,徐姑娘也是个女中豪杰,平日里从不坐轿,只骑马。上回大雨里,二爷因着一些事儿燥了,非叫徐姑娘来唱曲儿解闷不可。大船去请,回来直咋舌头,说徐姑娘一听二爷唤她,二话不说,从二楼直接跳到马背上,甩着鞭子冒着大雨就来了,如今扬州城里都唤她叫徐飞仙。”

    齐粟娘又是好笑,又是佩服,从手上褪下两个缠丝玉镯子,亲手给两人戴上。徐二官倒也罢了,没料到曹三娘手腕丰腴,怎么套也套不进。齐粟娘正尴尬间,曹三娘大咧咧一笑,接过镯子塞进腰袋里,“奴知道这东西是个值钱玩意,夫人的心意奴领了。”

    满舱里女人个个笑得歪倒,齐粟娘握着曹三娘的手笑了半会,也不叫她们俩唱曲儿,和莲香说了几句,让丫头们摆上茶点,叫着桂姐儿、蕊儿一起坐了,又叫徐二官和曹三娘坐。

    徐二官和曹三娘对看一眼,施了一礼,半坐在脚踏上,自有丫头在她们两人面前放上矮四角桌儿,摆上四甜四咸的下茶点,送上两盏玫瑰泡卤茶。

    李四勤在前头等了半晌,只听到后头笑闹成一片,却听不到唱曲的声儿,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让连大船到后头去问。

    连大船回来笑道:“二爷,府台夫人让两位姐姐坐着喝茶吃点心呢,说是不叫她们唱,等着一块儿看神座船。府台夫人说,二爷要想听曲儿,另外再叫去。”

    李四勤知晓是给她们的体面,满心欢喜,也没有非要听曲儿的意思了,自个儿乐呵呵抱着酒坛子喝酒。连震云暗暗摇头,也不管他,看了陈演一眼,“陈大人平日里素喜的苏高三苏姑娘,可要叫她上船来?”

    陈演微微一笑,“今日非是外头应酬大宴,无需叫她。她也不会在这热闹时节出来。况且内子在此,自没有叫她的道理。”

    连震云含笑点了点头,转头招了连大河上前,“神座船到哪儿了?”

    “太阳落山就从天宁寺出来了,到这会儿,不过半里水路了……”

    说话间,便听得梵唱声隐隐传来,划子灯船队已是驶了过来,前舱后舱的人都走出船舱,小秦淮河上的大小画舫皆都避到两边,鼓乐猜枚喝酒之声都静了下来,恭迎神座船。

    蕊儿看了半会,小声道:“果然是正日子,这划子灯船队上挂的灯都不一样了,头一船上的两盏龙灯,奴婢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齐粟娘亦是悄声道:“后头几条船上的灯也越发精巧些……”

    一船两盏挑灯,足足过去了八十八艘划子船,船上麒麟送子灯、蝴蝶灯、八仙人物灯、兔儿灯、蛤蟆灯、莲生百子灯等八十八般灯式,亦是没有相重的,引得游客们啧啧赞叹不已。

    待得楼高三层,被二三百盏船灯点缀得极是华丽庄严的神座船缓缓驶来,两岸上游人,河边的游船上俱有信男信女点起信香,跪地磕拜。齐粟娘眯眼看去,神座船上一片灯影辉煌,内里到底迎的是什么神明,全然看不清。

    “佛告诸善男子善女人。是佛弟子修孝顺者。应念念中常忆父母供养乃至七世父母。 ”

    神座灯后跟着一条僧船,高僧们诵读着《盂兰盆经》,讲述孝子目连为在地狱受罪的母亲祈福的佛经故事,齐粟娘微微闭目。

    “……年年七月十五日。常以孝顺慈忆所生父母。乃至七世父母为作盂兰盆施佛及僧。以报父母长养慈爱之恩。若一切佛弟子。应当奉持是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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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卷 第二十一章 扬州城的万花春(上) 30加更

    第二十一章 扬州城的万花春(上) 30加更

    “大当家,两淮巡盐使曹大人已是解了盐差,回江宁织造府去了,接任的新巡盐使还要两三个月才到职,这会儿扬州城里的盐商们都赶着去巴结府台大人,就想趁着这时节,把曹大人查他们漏报盐课,瞒报官盐数的事儿给压下去,听说请府台大人饮宴的贴子都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府台夫人也出门应酬四五回了。”

    连震云沉吟半会,“他是打算向盐商借银子填河道?已经借到了?”

    连大河低声道:“怕是不用借了,小的听到消息,河道总督府那边已经传了风声出来,说是高家堰拨了专银修治,扬州河道的银子过几日就要拨返回来了。”

    李四勤顿时大笑,“上头那几位爷也该知道些厉害了,俺们是块咬不动的骨头,陈大人也不是软柿子,让他们想捏就捏。”

    连震云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京城里有人递消息给府台夫人没?”

    李四勤一愣,望着连震云,默。默听着,连大河小心答道,“小的没查到有这回事儿,尤其是十四爷那儿,小的盯得很死,应是没有的。”顿了顿,欲言又止,“倒是太子爷那边……”

    连震云微微一愣,“太子那边怎么了?”

    连大河悄声道:“宫里的公公传出。来消息,太子爷鞭打了京里的八旗显贵。四阿哥查户部欠银的事儿,最后也是太子爷给搅黄了,惹得皇上极是不快……”

    连震云半晌没有说话,慢慢站。起,眉头紧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李四勤看了他一会,突地道:“大哥,你是怕……”

    连震云叹了口气,转头看他,“虽是没在京城里,但扬。州城里的的事儿就能掂量掂量。曹大人坏了事,脱不了八爷他们的关系。我们漕帮也被逼得喘不过气来。陈大人如今虽是松了,底下的人经了这回的事,也知道他的厉害,不敢和以往一般没有忌讳地运私盐私货,扣浮财了。这一轮较量下来,还是太子爷这边吃了大亏。”慢慢道:“若是圣眷尤在,什么都好说,若是圣眷不在……”

    连大河低声道:“小的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两江总。督要换人了……听说是皇上的宠臣,九阿哥的姻亲噶礼……”

    连震云一惊,李四勤咋舌道:“两江总督?不正就是。管着俺们这一块儿的事么,要是换成了对头的人……”

    连震云慢慢坐。了下来,看向李四勤,“我也不瞒你,除了上回十四爷来了叫我们去喝酒,八爷手下的人也来找过我。话里的意思,只要我们投到八爷门下,我的官品能至候补四品,也能给你个七品的候补,将来九省漕帮联合统推帮主,直隶、两湖、常州、山东四帮也能支持我……”

    李四勤想了半会,摇头道:“俺不在乎官品儿,俺们也不走官路,官品上了,不过图个办事方便,没得啥实在的好处。至于九省漕帮帮主,俺一直觉着不靠谱,除非皇上下旨要大伙儿推帮主,否则谁打头去争了这个位置,谁就要倒大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大河满脸佩服看着李四勤,连震云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李四勤的肩膀,笑道:“就是这个理儿,既是没啥实在的好处,所以我一直没应。”说话间,又敛了笑容,“但现下的风头看不明白,我这边也不能绝了后路……”转头苦笑道:“怕是得和姓崔的打打交道了……”

    连大河一惊,看了看连震云,见得李四勤没有出声,便也无话,慢慢退了出去。他一路寻思,不知不觉走到了府门口,门头们皆上来请安巴结,“大管事,小的们当心着呢,河里没有半条生船,姓崔的若再是来,绝藏不住。”

    连大船走出府门,扫过小秦淮河中的七八条乌篷船,想起初来扬州那****的腥风血雨,喃喃自语,“大当家连这差点要了命的事儿都能忍——”

    扬州旧城太平街府衙,齐粟娘换上出客的新衣,正坐在妆镜前梳妆,外头脚步声起,陈演一脸欢喜抱着一个小皮匣子进了内室。

    “粟娘——”陈演挥手让比儿退出,关上门,拉着齐粟娘坐在床边,把匣子递给了她,“粟娘,你收着,我已经把咱们的宅子和田地赎回来了。”

    齐粟娘惊讶道:“这么快就借到银子了?也不用急着赎,你先用到河上,等明年……”又推着他笑道:“别把我身上衣裳弄皱了,这可是你的体面,叫那些盐商笑话府台娶的老婆不会打扮。”

    陈演一把抱住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哈哈大笑道:“咱们也没白熬了那些晚上,河道总督衙门那边直接就把河银给拨下来了,我拿到银子立时就去赎了。咱们总算能松口气了。”在齐粟娘脸上重重亲了两口,“今儿晚上的宴你不去了,反正不用求他们借钱,再犯不着委屈你去应酬。我也早些回来,陪你去翠花街去买首饰,多子街去买衣料,只要过几日去程家应个景儿就好。”

    齐粟娘亦是欢喜,“程家也请了连府里女眷去,这样我就不愁没人说话了……”

    陈演柔声道:“程家是八大总商之一,皇上打噶尔丹时捐过例,家里又有子弟在翰林院做编修,也算是儒商,你应酬起来也自在些。”轻轻抚着齐粟娘的脸,“以后那些爷不会再随便扣河银了,你手上也能有银钱自自在在和莲香他们耍玩,便是赏人也不用把自己的头面首饰送出去了……”

    齐粟娘一笑,吻了吻他的唇,“叉麻雀牌虽是我输了不再打,却不是没钱,是坐着不动累得慌。把手上的镯子赏人,那是因为我喜欢李二当家那两个相好的姑娘。”忍不住笑道:“你是没见着那两位姑娘,若是你见着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陈演笑了出来,“你是看着李四勤顺眼,便看他相好姑娘顺眼了。上回在清河我实在没动半个心思,就遭了大罪。我要是真喜欢这两个姑娘,你还不用醋把我淹死?”

    齐粟娘笑个不停,咬着陈演的耳朵,“那你老实说,你在外头有没有背着我找相好的姐儿?”

    陈演耳朵痒得不行,边躲边笑道:“我哪里敢?再说了,那些姐儿不就是为了赚钱么?李四勤可是每月二百两包着徐二官,二百八十两包着曹三娘,连震云包的董冠儿一月足足五百两,哪里有什么真相好?有哪个姐儿又有真心?”

    齐粟娘只听得前半段便大是不依,拧着他的胳膊,“你把外头包姐儿的价钱打听得这么清楚,安着什么心?”

    陈演连连呼疼,抓着她两只手,翻个身把齐粟娘压在身下,大笑道:“我要不把这些事儿打听清楚,我能知道他们到底扣了多少浮帐,赚了多少钱么?夫人明鉴,我实实是被逼无奈……”

    齐粟娘笑得喘气,陈演连连亲了她几口,抱着她低头想了半会,拉她起身,“也不用等我回来了,走罢,我现下就陪你去新城翠花街买首饰去。这阵儿为了补贴家用,你当了不少首饰。我虽是替你赎回来了,也知道不及扬州城的花样时新,你虽是不说,必也是爱这些的……”

    齐粟娘满心欢喜,便把开先想问陈演的事儿抛了开去,只觉无需操心太过。她把身上揉皱的衣裙脱下,换了身新制的碧青色拱壁兰金桂扣身袄儿,白绫挑线裙。侍候陈演脱了官袍,换了身**色杭缎长衫,一起出了府衙后门,慢慢向小东门走去。

    出了旧城小东门,便是新城大儒坊,过了坊便是多子街,陈演笑道:“多子街又叫缎子街,一条街上除了一两家酒楼、药堂,全是绸庄缎铺。”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得意道:“江都县正在清查商铺,我就让他们把扬州官家富室女眷时常光顾的老字号衣衫首饰铺名都抄送了上来,专为陪你出来用的。”

    齐粟娘掩嘴笑个不停,眼见得多子街里人来人往,没人看见,伸出手指勾住陈演的手,拉着不放。

    陈演笑着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悄声道,“好在你不穿旗装,衣袖宽,挡住了叫人看不见……”说罢,一手抓着纸单子,一手紧紧抓着齐粟娘的手,向繁华的多子街上慢慢走去。

    齐粟娘一路看去,果然见得多子街两畔怕不有五六十家缎庄,间或有些裁衣铺子,生意都是极好。

    柜台上摆满杭缎、妆花、闪缎、织金缎等南北各色簇新衣料,不少面目端正,帽沿簪花的伙计怀抱新货,站在店门大声吆喝,兜揽顾客。扬州城里大脚婆娘、小脚媳妇、嫩妇闺女、张狂艳ji在店内挨挨挤挤拣选衣料,好不热闹。

    齐粟娘一路笑着,依着陈演手上的七家的庄子的名号,一一看了过去。到了街心,看到三大明间打通的大铺子,便是扬州府最有名的老字号万花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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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卷 第二十一章 扬州城的万花春(下)

    第二十一章 扬州城的万花春(下)

    两人方一进铺子,便嗅到一阵扑鼻的花香味儿,铺子四角摆了半人高的美人图两耳瓷瓶,插了满瓶醉芙蓉,因着过了午,已是浅红。

    “这位爷,可是要看制女衣的衣料?少奶奶,小店是扬州老字号,都是从苏州、杭州的机织房里进的上等货,您看看,八团花样、大洋莲花样、拱碧兰花样可是如今最时新的。”

    齐粟娘扫了一眼店里拱碧兰花样,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的新衣,对上前殷勤侍候的二掌柜笑道:“掌柜的,妾身的这件拱碧兰和贵店里的花样看着也无多大差别罢?”

    那二掌柜一身细葛布长衫,不急不忙笑道:“听少奶奶口音,怕是咱们扬州高邮人,又到北边儿京城里过见大世面,必不会见怪,小的便也直说。少奶奶身上这身拱壁兰花样儿没得说,是江宁织造顶尖儿的手艺。只是南边儿说到衣式,只有我们扬州最是时新,今年不同往年,首尚樱桃红、膏梁红,再者便是泥金色。碧青色儿虽是好,怕也是前几年的颜色了。”

    陈演听得这万花春二掌柜这般有眼力,不由笑了出来,扫了柜台上的衣料一眼,“掌柜的好一张巧嘴,只管拣选最时新的料子出来看看罢。”

    二掌柜早把他从头到下打。量了个全,更是恭敬小心,“这位爷,里边儿请,容小店奉些粗茶。少奶奶,小店里的花式,少奶奶想是都见过,只有这颜色儿每年翻新,小的就让人把八团、大洋莲、拱碧兰花式各色缎子都给您过过眼。”

    齐粟娘和陈演相视一笑,进了内。间。二掌柜命人奉上了清茶细点,告了罪,到外头去吆喝伙计们取衣料。

    齐粟娘悄声道:“必是看出你的。官腔官样儿了,方才这般小心,如今咱们想装平头百姓也装不成。”她当初不过只是与陈演订了亲,就有些仗势行事,陈演再是行止无亏,这官场上的习气必也是免不了的。

    陈演寻思了半晌,不知是哪句话,哪个地方显了形,。无奈笑道:“我都做了**年的官儿,难免沾上些官场毛病,要不下回咱们换上粗衣出来?我知道你还把以前咱们的粗葛布衣裳、旧棉衣都收着呢。”

    齐粟娘掩嘴笑道:“这万花春名头这般响亮,外间的。客人虽是不多,个个都是穿绸着缎的,咱们要是换上粗衣,怕是连门都进不来。”

    两人正说笑间,万花春的三四个伙计扛着衣料。走了进来,一匹匹放在齐粟娘面前,任她拣选,陈演一边喝茶,一边倚在椅上笑看。

    齐粟娘犹豫半。晌,将大洋莲、拱碧兰两种花样各选了樱桃红、密合泥金两色,又取了一匹墨蓝八团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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