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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计-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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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绾……”方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一扯,低下头埋入她的脖颈。他知道剡洛就是如此唤她的,所以就在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他要除掉剡洛的骨血,让苏绾离开他,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西蛮的狼性一瞬间被激发,他甚至开始动手要撕开苏绾裹得紧紧的衣服。

    “方晋!”出于一种保护自己的意识,苏绾几乎都不知道如何做到的,只是等自己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将方晋的右耳咬得鲜血淋淋了。

    一阵血气冲天从嘴里齿缝之中溢出来,勾起她胃里的阵阵恶心,她趁方晋停下之际飞快挣开他,退到大门边儿,扶在门框上抬起头:“若你执意如此,你我——永同水火一般,万世不相容。你可以连同安阳王攻打永兴,但是我与剡洛,会拼死相抵……”

    “我连同安阳王?”方晋哧鼻,目光里有丝难过。

    “别告诉我,卑鄙如你,会想不到这个法子来拓展疆域!”苏绾冷道,随即就转身踏出门槛,头也不回。若方晋真的懂爱一个人,他就一定不会追出来!即便他追出来,大不了……一尸两命!

    黑色幽深的林间山道,影风阵阵,婆娑如缕,地面树丛里到处氤氲着皑皑的霜雾,冷得像钉子一样扎进皮肤。

    她出门蹒跚了两步便觉腹部有些刺痛,不得不靠到墙根下,喘息地坐下来。

    头发被方晋扯得凌乱,闻香玉簪半垂耳边,她颤着手拿下来,想为自己将头发拢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方才被方晋强吻,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她甚至觉得自己背叛了剡洛。闻香玉微凉的质感像浓缩成了一个针眼儿,扎进指尖,让她一瞬间湿了双眼,疼地抽噎出声。

    剡洛说对了,她若是找方晋谈判的话,定会有去无回。果然啊……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她错估了方晋这样的男人,他的占有欲就同对权力的崇拜一样,会疯狂膨胀。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八十章 山雨欲来

    第两百八十章 山雨欲来

    闭上眼睛,半晌没有什么动静。苏绾才确定方晋不会追出来了。她仓促地将头发盘好,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举目四望,却不知何去何从。

    这儿陌生地,她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或许,方晋根本不用出来追,因为他那么自信,自己是走不回大营去的。

    她因为头皮上的疼痛嘶了两声,忽而眼睛一亮,想起在军帐中时看到的月牙。虽说月亮会偏移,但却是她而今唯一能辨别方向的东西了。对星星的方位,她仅限于知道北斗七星在哪儿……可是很遗憾,当她抬起头看漫天繁星的时候,一片雾霭森森,星光被遮住不少,只有斗大的月亮才依稀可辨。

    这苍茫之地,平添悲凉。冬季的干冷,抖着飞霜自九天之上遥遥而落。

    苏绾深吸一口气,跟着月亮一步步朝印象中,最直觉地那个方向坚定不移地走去。按照方晋四弟的脚程,她大约距离大营七八公里左右。七八公里是什么概念,她想想也头晕……一路山峦丛林,错落纷乱,万一迷失方向她就成活生生的白毛女了。

    走走停停了一个时辰左右,却连半片儿营帐都没瞧到。周遭漆黑森然,树木有些密地连光都照不透。那些由掉光树叶的枝杈纠乱成一团麻状的木网,黑得如妖洞一般,将月光都吞了进去。

    她渐渐开始不确信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走对方向?为何自己对这儿没有丝毫印象呢?那西狄戎国的四殿下带自己去小屋的路上,她都是被迫面朝他胸膛的,所以对于具体的路标她是一点儿都没印象。

    转过身子,她朝后望了望,发现一如前路也是茫茫黑水,沉溺如死。忽然眼角撇到一丛荆棘,上头挂着半截布条儿,有几分眼熟,便弯身将它取了下来。就近月光仔细一瞧,竟然是自个儿衣服上的碎布。她立刻检查了一下身上哪处有过破落,果然在下摆那儿找着了一段残碎的破洞。

    她立刻有了信心,这定是那四殿下带着自己奔跑之时不小心钩破的,歪打正着却给她指了明路。她一下确信起来,自己判定的方向必然没错。

    才这般想着,前头便有疾驰的马蹄儿声。她一惊,怕是方晋的人,便立刻缩到一旁躲起来。俄顷便见剡洛的身影在马儿上大抽狠鞭,一声声高喊:“绾绾……苏绾……”

    苏绾立刻两泪纵横,冲了出去:“剡洛。剡洛我在这儿……”

    剡洛眉头微皱,马蹄儿纷沓高亢的声音里陡然听到有人在回应。他立刻停了下来,掉转马头,果见一个娇小的身子在蹒跚着向自己奔过来。他不及思考便翻下马,疾奔过去:“绾绾……”

    “剡洛!”苏绾一投身撞入剡洛的胸怀,既哭又笑,不知何以形容喜悦。喜极而泣这词儿,她终于尝了个透。

    剡洛将她紧紧搂住,胸膛因为心情激荡着大起大伏,将下巴扣在苏绾的发顶,用浓浓地鼻音说道:“绾绾……你没事儿便好,没事儿便好……”

    苏绾的脸就埋在他心口的位置,听着他有些纷乱的心跳,胸腔里仿佛流水一般有“淙淙”而过的声音。忽而听他这么说,她登时酸自心起,掉出来的眼泪旋即被剡洛的衣料吸了进去。她摇着头:“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其实是差一点儿便有事儿了。

    剡洛松开她,捧住她的脸,拇指微微摩挲揩掉她的眼泪,发觉她嘴唇异常红肿,一种莫名的心疼便像烟雾一样。在猝不及防之下就令他失去了方向。他张嘴含住她的嘴唇,轻轻用舌尖****她的伤,用湿润与温和来软坏那个地方曾受过的伤害。

    “不要……剡洛……”苏绾低呼,不想剡洛这样,这无异于拾人牙慧。

    “不要动绾绾……”剡洛固定住她的头,爱怜地一寸寸吻过她的眉宇鼻尖,在她的唇上尝出了许多血腥味儿。最后,他将额头抵在苏绾的额头上,低声问,“他……有没有对你……”问的时候,连全身的血液都在疼。在心中暗暗发誓着,若有机会让他逮到这个不肖之徒,他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没有!”苏绾摇头,“没有……我们的孩子还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岂能容方晋这般放肆!”

    “方晋?”剡洛错愕。

    “……”苏绾顿了一下,而后才将方才所遇之事说了一遍。说到方晋对自己用强时,忽然停下,有意识地看了看剡洛。

    “别说了,我知道了。”剡洛说道,“你如今也大约知道方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一个男人,他最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否认,他不会罢休的。绾绾……我与他,这辈子都是仇敌。但凡我能掌控永兴天下之时,我绝对不会让他方晋有个安宁!”

    苏绾一震,心知打从今日,一切便再不宁静。若是剡洛最终得登大宝,则两国再无宁日。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已无意识地成了个众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金宝高坐在马儿上。漆黑明亮的眸子折射着月光淡晕,遥遥守望着远处相依相偎的两人,微微勾起唇角,飘扬出一丝极浅的弧线。

    这儿尚离方晋那处下榻之地不远,堂堂一国太子又岂会只带十几名随身侍从在荒山野岭,想必还有众多的护卫队暗地里潜藏着。西狄戎国圣上的两个儿子都在此处,看来绝非像方晋自己说的出来游玩这般简单。苏绾担心毕竟方晋那儿人多势众,他们还须尽快与大营会和才是,以免遭方晋暗算。

    剡洛若有所思,听苏绾说回大营,便也点头,抱着她上了马。

    苏绾总算得了个安心,稍稍靠紧剡洛的胸膛,举目瞧见月光迷离之下,前方另一匹马亦掉转了马头,在原地踏着,似乎在等他们。

    她抬起头,用眼神问剡洛。

    剡洛微哼:“是金宝……你总算知道,你一出事儿,那小子有多紧张了吧?幸而他不是方晋,否则我连他一起宰。”

    苏绾笑了笑,已到了金宝近前,向他微微点头:“让金校尉担心了。”

    “少夫人平安回来就好。”

    客客气气的两句话。令剡洛有丝揪眉。他趁金宝压后跟在他俩后头之际,贴在苏绾的耳边问道:“你从来便是对他如此有礼的吗?”

    苏绾眼梢斜他:“不然,你以为呢?”

    “咳咳……”剡洛想了一下,忽而干笑,“我陡然觉得有些同情他……哎……”谁教他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呢?幸而金宝与苏绾认识地晚些,否则他还真不敢保证,如今怀里的人还会是他的。想到这儿,忽然出现了一幅苏绾靠在金宝怀里的画面,登时脸色有些发黑,甩甩头抛却这种想法。

    “哼……”苏绾微哼,“金校尉是个儒将之才。你若将来治世必然用得到他,仔细别将人家惹毛了才对。”

    “嗯嗯……”剡洛应着,心中却隐隐地有丝发愁。就好比在自个儿身边永远放置了一架满弦的精弓,自己稍微有个不妥帖之处,就会遭万箭穿心之苦。金宝这个人,看起来一身文绉绉的,却浑身都是胆气儿,敢做敢说,还敢打他……凡事儿总是板儿对板儿钉对钉,有原则地很。这样的人,最是难以驾驭!

    看来苏绾给他出了个难题啊……

    顾及苏绾方才刚刚遭受到一场动荡,身子最是羸弱的时候,剡洛就把脚步放慢了,免得颠着她,让她不好受。

    两匹马儿便不远不近地隔着,走得有些悠哉悠哉的。苏绾累极,精神紧绷下骤然松弛的一份倦怠感便慢慢袭了上来,无比困乏地靠着剡洛睡了过去。待忽然张开眼睛时,窗外寒阳温煦,有几只斑雀在枯枝上跳来飞去,偶儿呷鸣几声,听起来外头颇静。身旁是团空被,剡洛究竟有没有躺下来睡过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掀开被子下床,苏棋端着漆盘撩起帐帘进来,一见她下床了,立马瞪起眼睛:“姑奶奶少夫人,你别下地,军医说你的身子如今受不得慢点儿寒凉,你下地也得穿厚棉鞋才成。昨儿你的鞋子已经磨破了,如今李嫂子正在赶着做呢!”

    苏绾一看,自己果然赤着脚踩在泥地上,便笑了笑,又跳回床。

    苏棋瞅着她,一副担忧的表情,将漆盘放到一边儿的矮几上,完后用帕子将苏绾的脚擦干净,又扶她躺到被子里。说道:“昨儿真是吓坏我了……你没事儿就好,我真怕公子跟金校尉找不见你。”她拉起苏绾的手,眼眶发红,显是昨儿夜里知道她被掳走,哭了许久。接着她又笑了笑,“幸而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绾回握住她的手,心知苏棋一直是将自己当做一堵坚实的靠山的,甚至是未来,都似乎掌握在她手心上。这样无知单纯的人,若没了她,的确不知在这大营里该如何自处。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两百八十一章 风满楼

    第两百八十一章 风满楼

    这大约是缘分吧。苏园那么大,供她差遣的人又是如此众多,但是她弱水三千,只取了苏棋一瓢饮。随她上天入地,刀枪火海一路走过来,也为她吃尽了苦头,这样的憨傻劲儿相对于方晋相对于怀煜书,都不知道可爱了多少。苏棋就像是一道飞瀑,似乎对她从来都是耿直飞泻,没有回头的。

    苏棋抽回手,将药端过来放在嘴下吹了片刻:“这是军医嘱咐的安胎药,里头还有些治风寒的,我已经放凉,少夫人可以喝了。”

    苏绾微笑着点头,将碗接过来,一口闷了下去,皱紧了眉问道:“公子呢?”

    苏棋摇头:“不知道呢,你们也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来的,旋即公子便带兵出去了,兴许是去哪处练兵了吧!”

    “带兵出去了?”苏绾陡然觉得事情不妙,剡洛这回子出去练个什么兵。他定然是去找方晋去了!这么一想,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又问,“金校尉呢?”

    苏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跟公子一道去了呀……”

    苏绾立刻直起上半身:“金校尉与公子一起出去的?”

    “嗯。”苏棋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便起身去端早饭。

    “棋姐姐,”苏绾咬唇叫住她,“于参将也一道去了吧?”

    苏棋想了想:“好像是。”

    “那营中还有谁人在?”

    “程将军啊!”

    “传我口令,让程将军速速带人去,务必要追公子回来。”苏绾说道。方晋为人有太多不能揣测的地方,他昨夜并未追出来,难道是想引剡洛前去?这样剡洛带去的人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呃?”苏棋愕住,“少夫人,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苏绾颦眉摇头:“你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但愿程东追得上剡洛,免得他与方晋正面交锋,过早地与西狄戎国产生摩擦。这对于目前情势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苏棋应着,仿佛也从苏绾的表情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忙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苏绾嗟叹一声,双掌撑住身子,抬起下巴从窗口眺望出去,视线越过青山叠嶂,一派迷离。

    程东听闻要将剡洛追回来便知事由蹊跷,立马带着精骑三百疾驰出营,在半道上却遇见了剡洛等已然回来,且毫发无伤。他立刻懵住了,不知道这俩夫妻搞什么名堂,迎面上去便问道:“公子怎么折回来了?”

    剡洛眉峰紧蹙。于中正与金宝一左一右,脸色都有些难看。

    他挺识趣儿的,便也不再多问,人安然回来便好,这后事儿还是几人拉下帐帘之后再说不迟。于是便将精骑并入剡洛一行人之中,自己也稍落于剡洛几步,开始跟随着慢慢踱回营去。

    苏绾让苏棋守望在营盘正门,着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来,便立刻撒腿儿奔往苏绾的营帐前去禀告。

    苏绾一听剡洛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着实奇怪,立刻下了床,也不管苏棋大呼小叫便执意要在营帐门口等着。苏棋怕外头风大吹着苏绾,只让掀起一角帐帘。苏绾屏息等着,心里想过万千种可能,或许是方晋半路便拦截住了剡洛,或许是碰着了其他状况,脑子里乱成一片,揣测着有没有损兵,剡洛又有没有受伤。

    可是待剡洛一身戎甲,佩剑与铜质铠片摩擦发出声声沉扣之音站到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时,他只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脚跟一转,却换了方向往程东营帐的方向走去。

    金宝明显地皱了下眉,抬起头盯着苏绾看了片刻,稍后便也随剡洛一道走了。那眉目里的忧虑以及不解,像弥漫在晨曦里的水雾一般化不开。

    苏绾微愕,慢慢将帐帘放下,她心知肯定是碰上了什么事儿,剡洛刚才的眼神复杂而漠然,似乎……似乎对她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疑惑。这令她浑身都像是在被鸡毛掸子搔挠似地,每一个毛孔都难受地紧。

    苏棋也疑惑道:“咦……公子怎么不过来了?”

    “必然是与程将军他们有事相商,你扶我去休息吧!”苏绾掩饰住自己心里的失落,又回到内寝。

    “少夫人,你昨儿折腾了一宿,现在饿了吧,李嫂子备了些好吃的,你尝尝吧!”苏棋边将早饭挪到桌上,边说道。

    苏绾这会儿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不过自己不吃不打紧,怕饿着孩子,便勉强扒拉了一些。

    苏棋收拾了碗筷,又扶她躺下,这才离开。

    侧身躺在床上,苏绾眼神发定看着泥地上一株青黄的杂草,不知何时长起来的。大约是帐里较外头温暖一些,于是这类生命力顽强旺盛的东西便趁机又钻了出来。不过草色不怎么新鲜,也全然没有光泽。

    她微叹息,直到那株草在眼里慢慢放大失真,模糊成一滩青黄的颜色时,才有些疲累地阖上双眸。尽管心中疑问重重。但是不得不等着剡洛回来,等他亲自对她说些什么。

    剡洛在程东的营帐里坐定,只留下了金宝于中正程东三人。众人陪着他静默了几许,程东最终沉不住气儿,便问道:“公子,究竟出了何事儿?但凡你说一声,我程东赴汤蹈火替你摆平。”

    剡洛微皱起眉,不说话。

    金宝瞥了瞥焦躁的程东,说道:“事关西狄戎内政,并非是公子的事情。”可是忽然又觉得这话不恰当,马上沉默了下来。

    于中正呛了呛声儿:“咳咳……呃,这个,公子……要不要请少夫人过来相谈?”

    “不必。这事儿,谁都不许泄露出去。”剡洛眉峰一拧,似乎对于中正的这个提议十分敏感,他话声一落就给予了回应,好像就等着谁说这句话,然后一语给堵回去。

    于中正嚅嘴,最终也再无二话。

    金宝有几分不悦:“公子,少夫人有权利知道。”

    剡洛骤然抬头,冷笑一声:“哦?你是觉得,该让少夫人知道,西狄戎前太子宇文南晋他为什么会被废除太子之衔。放逐到这个偏僻地方的吗?”

    金宝噎了一下,别开头:“他也算是兑现对少夫人的诺言。”

    “算是?”剡洛笑了,“你知不知道他已洞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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