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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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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湄一笑:“大夫人去到烟波阁了,本是差奴婢去逍遥居请姑娘的,这不又想到大公子守夜归来,需先照料,奴婢就忖着让姑娘多睡一会儿,稍后去请。这回可好,平白不用走这一遭了,姑娘的福气真就给奴婢沾上了!”

    苏绾与苏泊生对望一眼,见他一脸苦笑,显也是事出突然,未防临时生变。

    她将漆盘放入嵌云石茶桌,转首与苏湄随意道:“墨姐姐的身子恢复地如何?”

    苏湄皱了下眉:“本也不该瞒姑娘的,奴婢与墨姐姐互有龃龉,私下并不走近。只不过这次她伤了,奴婢也难过。但若奴婢出口相问或者探望她,墨姐姐定以为奴婢是想笑话她的。天地良心,大家同为苏园婢子即是姐妹,奴婢半分轻视手足的心都没有。至于她身子究竟好不好,见她送盏奉水还算矫健,应当是不坏的了,姑娘大可宽心。”

    苏绾点点头,其实也是无话找话,心想该怎么才能将她支走。忽然“哎呀”了一声:“昨夜那哑巴黄落水,我还不得空去瞧他。湄姐姐心肠好,就代我去上一趟吧?”

    苏湄一愣,失焦的眼神似乎越过了苏绾看向后头静坐品茗的苏泊生,随即又是一震仿佛游走的魂魄归位一般,道:“才说姑娘好心,姑娘又大发慈悲了。奴婢这就去,若哑巴黄已无碍,定回来给姑娘报个信儿。”

    苏绾顿然一颤:“湄姐姐若要找我,当是去烟波阁临王妃那儿找。不是说王妃正唤我过去吗?可巧惠嬷嬷的事情我也得向王爷王妃回禀呢。”

    苏湄点头,又看了一眼苏泊生,便敛衽退出。

    苏绾舒了口气,若是顺着苏湄的话说,让她回来找她,岂不暗指她要与苏泊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颇久吗?如果苏湄无心此说也罢,万一有个心眼儿跑去与寒翠微一咬耳朵,自己可就需受莫白之冤了。

    苏泊生倒是在旁仔细吃着糕点,偶尔咳个一声以示存在。见苏湄出去了,便放下糕点道:“咳……姑娘请随我上楼。”

    “上楼?”苏绾退了一步,紧着摇头道,“有什么话非得上楼才可说?”

    “呵……咳咳……我并非有话跟姑娘说,而是有东西给姑娘看。”

    “东西?”

    “唔……或者说,咳咳咳……是个人!”

    “人?!”

    苏泊生一笑,兀自上楼。

    苏绾愣杵在原地。

    人?她在这里还认识谁呢?为何要让她见这个人?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十章 无处藏身

    苏绾有些迟疑地上楼,楼梯口向东延伸两排单间,皆竖复雕花梨木门,糊肉粉色窗纸,正中阁顶五步一只红木为棱画岁寒三友纺丝灯,灯下各缀七颗自上到下逐渐增大的宝珠串成的黄穗,看起来流光莹动,彩华流转,印在两排房间正中的地板上,落下一圈又一圈的光斑。

    灯里昼夜燃油,余影明灭。苏泊生已推开了最里面那间屋子,在外恭候她。

    苏绾被指引入屋,却见是一进书房,正位一方麒麟脚案头,背后成排用蓝缎做帘的书架,不知里头安放了多少书册。书架东西两面各有矗立两个小巧的白**蟆,含着冰翡翠制成的钱币趴趴而蹲,彷如两只遥相呼应的守财奴。

    苏泊生轻掩住门,走到一只蛤蟆跟前,手心朝下拧住蛤蟆凸起的背疙瘩,只听“旮旯”一声,仿佛是机括扣合的声音,带来一阵“忽忽”响,麒麟案头背后的两个书架顿时呈八字旋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黑缝。

    苏绾吓了一跳,回首看苏泊生以确认目前情况是否算正常。

    苏泊生做了个请示,将蛤蟆嘴中的翡翠钱币取出,握进手心。与此同时,那黑缝豁然亮堂,自里头射出一柱银白透亮的光芒。

    “进去?”苏绾仍不敢确信。或者说,不敢相信飞鸢阁竟然还有这种隐蔽的密室。

    “姑娘请。”苏泊生道,已进入了缝口等她。

    苏绾顿时蹙眉犹豫:“我要见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咳,你进去便知。”

    “……”苏绾屏息看着他,他却目光落落坦荡,心中一时也难辨险恶决定赌上一把。便伸脚进了那条口子。

    口子内是一条狭长甬道,两旁分置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发着冷冷的光辉。

    苏泊生将手中翡翠钱币放入第一颗夜明珠所在的墙角,似乎是嵌合了什么机关,“旮旯”一声身后那个进来的口子应声闭合,夜明珠所发出的光便陡然强了几分。

    苏泊生朝前带路,地势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接踵到了一个全开的石室。

    石室正北一张石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苏绾胸口豁然抽紧,捂住嘴“呵”出冷气叫道:“慧姑?”

    苏泊生隐隐皱眉:“洛陵连夜将她盗了出来。”

    苏绾惊愕地瞪着慧姑的尸身,进一步不是,唯有后退几步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原来苏洛陵昨夜对尸体动的手脚,竟是偷梁换柱!难怪苏泊生会说是给她看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

    石室里干燥异常,慧姑的尸臭裹着灰尘隐约钻入鼻内,苏绾忍不住又想干呕,努力止住之后将背抵在石壁上才站直了:“慧姑在这里,那么驿馆那边的尸体是谁?”

    “之所以将慧姑搬去驿馆,咳,洛陵便已想到了要将她换出来。驿馆内无人认领的尸体常年有个几具,咳咳……”

    苏泊生点到为止,便不说下去了。只是拿眼含笑地看着她,似乎在问是否另外有疑问,他全部有问必答。

    苏绾心中烦乱纷至沓来,一连串疑惑卡在喉间,竟然是什么都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顿了一下,脑中又是一片空白,只能愣愣干看苏泊生,眼光连慧姑半片儿衣角都不愿触到。

    苏泊生大意也是了解的,便将慧姑的身子遮住,缓缓道:“慧姑是服毒而死。咳……洛陵让我带你来这儿,咳咳就是,就是想让你知道,慧姑的死谁都查不到真相,也不必要查。该怎么向王爷回禀,咳咳……全凭姑娘定夺。”

    全凭她定夺?苏绾忽然怒目浑圆:“苏洛陵就是这般看我的?既然他如此不信任我,却为何要将我深拘苏园?”情绪骤起,她眼角不禁意湿了,濡湿的眼眶怎么挣都看不清苏泊生的脸。

    苏泊生神色僵滞,显然有些尴尬。

    苏绾背过身抹去泪光冷笑:“你让苏洛陵放宽了心守祭殿,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没有收回的。”

    “姑娘别误会。”苏泊生也有些急了。

    “误会?”苏绾倏然回首,冷冷盯视苏泊生,忽然凄凄笑道,“慧姑的尸体在你们手中,任凭你们怎么动手脚我能奈何?即便我对王爷如实相告,真话顷刻也能变谎话。”

    苏泊生一双清眉皱地厉害,额上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咳……咳咳咳咳……姑娘,姑娘……姑娘误会了……咳咳咳……”

    “没有误会。”苏绾一颗心不知为何酸地厉害,她转身朝来时的甬道走去,闭上眼使劲将喉间的那股酸涩咽回肚子里。

    “绾姑娘……”苏泊生有些虚弱地叫唤,斜倚在石壁上面如金纸,“咳……慧姑的五脏六腑已被毒噬消融,她现在只有一副皮囊而已,洛陵如何下手动手脚?”

    苏绾转身:“想必这也是苏洛陵的杰作吧?”

    苏泊生一愣,继而有些哀怨地看着她:“你竟,你竟……这么不相信他吗?”

    “他又何时相信过我?”苏绾眼眶一热,一行泪滑下,总觉得心里堵得那么慌。

    苏泊生眉眼扭在一起,气虚地滑落墙壁,向她伸来一只手:“苏绾……咳咳……苏,苏绾……快将我带出去……快,快将我带出去……咳咳咳咳……”昏天暗地的咳嗽顿时让他胸扉一紧,喉口发甜,张嘴一口血沫喷到雪白的石壁上,就此昏了过去。

    苏绾震住,旋即过去将他颓然倒地的身子扶正:“苏泊生?苏泊生?苏泊生你怎么啦?”

    苏泊生眼睑发黑双眸紧阖,身子软绵绵的毫无反应。苏绾将他半架在自己左肩,使力拖上甬道。岂知甬道是向上逐渐攀升的,没拖多远她就有些气喘地眼冒金星,心里暗骂华云英的身子骨怎么这么羸弱。

    好不容易且行且止地到了出口,苏绾照样画葫芦将那片翡翠钱币在暗壳里取出来,“倏”地一声出口闪现,她慌忙拖上苏泊生,刚出缝口,便听到寒翠微的声音:“你真见着苏绾跟大公子在一块儿了?”

    苏湄轻道:“确实见着了。奴婢觉绾姑娘特意将奴婢支开,心中总觉不妥。”

    苏绾脑中“嗡”地一声,直啐自己乌鸦嘴不幸言中,这苏湄果真是长了针眼的。转眼的功夫便已经充当了耳报神,将寒翠微引过来了。心道不妙,赶紧先将手中的翡翠钱币放进蛤蟆嘴中,将背脊使劲拧正,闭合机关入口。

    身后书架“啪啦”一声扣合,寒翠微便已经到了书房门前,只是未推门进来,在外头对苏湄道:“若是一场误会,看我不将你的舌头拧下来。”

    “大夫人……奴婢也稍是这么疑心,并未眼见为实。若奴婢真犯了错,大夫人就看在奴婢忠心侍奉大夫人的份上,饶过奴婢吧?”苏湄听着声音里有丝惶恐。

    此时躺在地上的苏泊生微哼了一声,张开眼来道:“绾姑娘咳咳咳……”

    “嘘——”苏绾伸手捂住他咳嗽的嘴,只觉得一团团水汽喷向掌心。

    苏泊生费解地看着她,脸色苍白:“……你这是?”

    “你夫人来了。”苏绾道,将他扶到麒麟案前的木椅上,顺手伸进蓝缎帘子摸了本书摊在案上,身子撑住苏泊生对他道,“快看书。”

    苏泊生听闻寒翠微过来,便也心知不好,依着苏绾的话将眼对入书面。

    “泊生?”门外的寒翠微道,“你可在里头?”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十一章 华云英

    苏绾的手筋一跳,将右掌按在苏泊生肩头,心知自己绝对逃不过,此时想再入密道已经来不及,寒翠微伸手推开了门。

    她神色俨然被吓住,随即有些生硬地道:“……妹妹也在?”

    苏绾挤出一丝笑:“姐姐来了,我正央着大公子给我指点书中疑惑,这才说起,姐姐便来了。”

    苏泊生勾动僵笑,断断续续应和。

    “是吗?”寒翠微眼神忽然变利,步步挪移向案前,朝书面瞧了一眼,“哟,竟是《扶苏传》?妹妹对历史倒有兴趣?”

    扶苏传?苏绾脑中立刻犯晕,方才匆忙也不知抽了本什么书,若寒翠微问些永兴王朝的历史,自己岂不一问三不知原形毕露了?即刻手心里开始冒汗,想着应对之策。

    寒翠微继续嫣然道:“姐姐对这些所知尚可,妹妹若不介意让姐姐也来一道参详参详?好让姐姐肚中的孩儿沾沾妹妹的书卷儿气。”说着轻轻拍抚小腹,俨然一副慈母惜儿的模样。

    “姐姐哪儿的话。”苏绾嘴中发干,“妹妹也是兴之所至随口问问大公子的,这并非正事。我还得向王爷那儿禀告慧姑的事情呢,只不过一时贪玩儿心起,误了时辰,倒让姐姐亲自找来了。”

    寒翠微掩住嘴笑:“玩儿?”

    苏绾“咯噔”了一下,觉寒翠微的笑里似乎已洞穿了什么。

    但听她笑过一阵后似乎也不想再问自己什么,苏绾胸中的悬石才终得放下,猛然身旁的苏泊生浑身抖了一下,她堪堪放下的心倏然被抽紧,忙扶稳他:“苏泊生!”

    寒翠微脸色陡白,也紧步绕过案头扶住苏泊生:“泊生,你怎么了?”

    苏泊生伸出只手摇摆:“无事……只是,咳咳咳……只是……噗——”一道血柱喷向那本《扶苏传》,将摊开的那页书纸染得一片通红。

    在场三人皆着了慌。苏绾只知苏泊生身怀绝技,但身子骨也是不好,可从没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病。此事在旁人看来自己总是脱不了干系的,届时众目睽睽闲言散语的纵使有条黄河她也洗不清,更别说永兴王朝有没有黄河她也不知道。

    背脊兀自凉了,苏湄惊叫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边跑边呼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大公子发病了,快来人……”

    苏绾被她一阵凄惨的叫唤惊地头皮发麻,将苏泊生扶上自己肩头对寒翠微道:“姐姐在前头指路,先将大公子放到床上去。”

    寒翠微眼角淌泪有些六神无主,听苏绾一说便也蹒跚着朝前走去:“在这头……在这头……”

    苏绾叹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偏生就让她碰上这种事情?心急人命关天,苏泊生已经呈现晕厥状态,脑中立刻飞旋回想以前学的那些急救常识。

    两人急慌慌将苏泊生放到床上,苏绾已经冷汗满面,拍了拍苏泊生的白脸毫无反应,便硬起头皮俯身做人工呼吸。

    “啊——妹妹你——”寒翠微尖叫。

    苏绾闭上眼,脑中也是一片混沌,事后如何解释自己也完全没想过,只是本能地这么做了。想反悔也迟了,便将寒翠微的尖叫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对口吹气。

    苏泊生的嘴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苏绾忽然想到那个还躺在石室里的慧姑,顿时开始反胃。可还是强压住那阵不适,蕴足了劲儿闭着眼睛,吹气——吹气——苏泊生你不能这么死了,否则她就成了罪人,苏园的人不拿刀霍霍将她当柴劈才怪。

    寒翠微兀自尖叫团团转,有些声嘶力竭地质问苏绾干什么,是否想趁火打劫。

    苏绾在心里苦笑,趁火打劫?那也得看苏泊生的料!她决计不会劫一个半只脚在棺材里的人。

    但是人工呼吸了一会儿,苏泊生却全然没反应,苏绾的心顿时抖了起来。此时苏湄叫了一帮子的人进来,不知是急的还是慌的,竟连蹦带跳地将苏绾推开,又将直喘气的楼御医推到苏泊生面前。

    苏湄的力气之大,苏绾一时没站住“咚”地撞到了茶桌桌角,那茶桌用木之硬将她撞地顿时流泪,冷不丁一道影子飞过来“啪”一声,一记火辣辣地耳光甩在右脸上。她眼冒金星,隐约看见寒翠微气得嘴唇发白泪流满腮地怒视着她。

    “哎呀翠微……”临王妃赶紧奔了过来,由苏墨扶着,走地东倒西歪。

    苏绾忽然觉眼前的这一切竟然这么可笑,这些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寒翠微凭什么打她?她眼神一戾推开寒翠微,夺门而逃。

    身后传来寒翠微断续的啜泣与临王妃的软言安慰。

    只有临王喊了她一声:“苏绾——”

    不过那声音竟飘摇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没办法回应,便俯冲下楼,直往苏园大门飞奔。

    一路上撞翻了几个家丁,但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跌翻在地不敢做声。

    也不知怎么出的苏园,街上一阵冷泠泠的风吹来,苏绾才觉离开了苏园。

    原来是到了当初去往苏园时行经的一条街市。

    此时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却也有认得她的:“云英?你不是入了苏园?”

    “苏园?”她喃喃重复,这两个字眼真是可恶透顶!

    “莫不是叫人给撵出来了?”间或有人问她。

    她全不予回应,只是根据脑子里的印象,缓缓摸向留香书屋。

    木匾依旧颓落在地,并无人帮衬着拾起。碎裂开来的匾额因为前几日的雨雪都已开始腐烂。破扉大敞,青苔覆着冰雪未化,枯叟的门轴从里面烂了出来。苏绾轻轻一推,整扇门便“哄”地一声倒地裂开,压住了园子里耐寒的草蒿。

    荒凉地,好似她的心。

    一步一步地往里走,每走一步,苏绾的心就凉下一寸。直到又到了华云英的闺房,那日她们去时匆忙忘关了门,如今正朝她黑漆漆地开着,好像是一头吞噬光阴的猛兽,正匍匐在那里等她过去。

    她摸着木墙进到屋里,回忆起当日苏墨笑着向她讨去《绣宗》时的情景,以为她此去苏园应该是极单纯的一件事,以后的每一日都会像苏墨那样活着,至少不会太累。事与愿违,苏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单纯,而自己在苏园的日子也远比复杂更复杂。从来到永兴王朝的那一刻,或许她的判断都是错误了的。兴许自己被闫爷招去做小,日子大抵也好过一点。

    这漆黑的屋子竟照不到半片光明,起伏的青石地面仿佛比上次有了更深的裂痕,更多的青苔,唯独当初拿走那枚裸簪的地方,依旧有一个浅浅的印子,还是裸簪的形状,但已没了裸簪。

    铜镜模糊,映着苏绾的泪痕,她伸手摸去一层灰,影子便清晰起来。

    “华云英,你到底躲到了什么地方?”苏绾自问,看着铜镜里自己清月般的脸发呆。

    “苏绾。”一个轻灵的声音陡然回应。

    “谁?”苏绾顿时跳起来,往四下里望了一圈,片影也无。

    “苏绾……”那声音还在叫唤,带着些清溪似地明透,仿佛流水一般自远处淙淙而过。

    苏绾惊愕:“华,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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