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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计-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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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蓉远远站着,也不敢近身。

    苏绾手一招:“绿蓉。过来让我瞧瞧。”

    “姑娘……”绿蓉垂下头去,隐隐啜泣着。

    她的手又放了下去:“罢了,你们替我更衣吧!”

    “是!”

    那些宫娥毕竟是有嬷嬷们教化过的,举止之间甚有皇家风范,绾发梳髻,环佩相衬都有一定的章法。苏绾暗暗吃惊,大约是因为怀煜书平日里也是个会惯女子的人,所以这些宫娥方才才会如此大胆逾矩。他们都没想到怀煜书会撒这么顿火脾气吧?所以都惊吓住了。

    为她拾罢细妆,更衣整装,苏绾的雍容立现,葳蕤自生。只不过头发因为剪短了,这会儿只能绾个十分简单的清水髻,用银绞丝儿双步摇侧边儿点缀,额中缀有金红的叶形额贴,既端庄又十分清新爽洁。

    身上的蓝衣是怀煜书特别吩咐的,她自个儿心里明白,那会子在苏园,怀煜书见到她的头一面她着的便就是蓝色的衣裳。可见此人心思,倒也并非如自己先前想的那般。细细思索一番,她忽然对怀刺史的身份有些疑惑。缘何怀煜书会在谈及到怀刺史时,如此面露不屑甚至是厌恶呢?

    她抓起镜前的银梳细细梳着半长的发,忽然记起什么,说道:“妹妹们大约不知道,我已作他人妇,还是将头发都梳起来吧!”

    众宫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倒还是绿蓉收拾了心情慢慢走了过来,接过苏绾手中的银梳:“姑娘,还是让我来吧!”

    苏绾愣了下,银梳自手中慢慢地抽了过去,银质质感润滑,在秋季的气温中有股透凉,而那凉意此刻正像是掬在掌中的一泓水,正渐渐地流失。

    绿蓉的模样周正,倒不是说生得如何俏丽美妙,只是让人瞧着如股清泉似地,水水汪汪的,并不矫揉造作。十分自然。苏绾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白皎皎,那个年纪小小便已埋骨荒山的姑娘,心中一痛,那银梳便没拾稳,手掌一抖便掉了下去,“当”地一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砖上。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绿蓉立刻跪了下来,害怕得紧。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初尝宫乱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初尝宫乱

    “呵……没事儿。”苏绾低笑。俯身去扶绿蓉。

    谁知绿蓉杏眸一转,细白的手腕如灵蛇一般缠上来,从翻飞的绿袖茵间赫然亮出了一把匕首。那锋芒如黎明后那寸蟒白,如蛇腹的鳞片泛着冷冷光华。

    苏绾一愣,已经本能地转过身侧边儿躲开,回过神立刻错手扣住绿蓉的手腕,膝盖一顶便将那把匕首给撞了出去,飞到半空里“桄榔”一声砸到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面上。

    绿蓉错愕不小,呆呆任由苏绾扣着自己的手腕已忘了反应,众人更是被她的妄想行刺之举给吓在了原地。

    那声匕首落地铿锵明脆,好似生生那将刚硬的大理石给砸出了坑一般。穹顶上飞绕着那声余响,盖住了所有人粗重的呼吸。若非苏绾反应快,那一刀定是插入苏绾喉咙里的无疑,绿蓉想置她于死?

    苏绾的震惊程度不在其他人之下,她这是第一次来宫中,这些人也仅是见着第一面,她跟绿蓉无冤无仇,她缘何要杀她?还是下的如此狠手想一刀就结果了她!

    她细细想来,忽然一愕,轻轻松开了她。

    绿蓉再次震愕,颓然跪坐到了地上。眼泪淌地似化开的冰山一般。哭得急了,便只能用手捂住面庞,恨不能立刻就死去。

    “啊……有刺客——”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奔了出去,紧接着便接二连三地窜逃起来,横冲直撞地奔出门去。

    “你……你为何要杀我?”

    绿蓉嘤嘤泣着不答话,将头埋入两膝间。

    苏绾也不敢再靠近她,她是有备而来的,便是极有可能考虑过行刺失败会如何,所以也极会做两手准备亦或者第二次袭击。她退开了几步,正欲再问什么,门外已经奔进来一队侍卫,夹起绿蓉便要走。

    “姑娘救奴婢,绿蓉错了……呜呜呜……姑娘,救救奴婢啊姑娘,绿蓉真的错了!”绿蓉豁然挣脱开侍卫的手扑到苏绾脚前,拉住她的衣袂便啼哭不绝。

    苏绾本能地退后,但裙角被扯住实在退不到哪儿去,她也知绿蓉这被带走,恐怕是性命堪庾,可是……她能做什么?

    那帮侍卫哪儿能容得绿蓉再向苏绾讨饶,立刻过来将人拖走。

    “啊……你们放开我,姑娘啊……绿蓉不想死,姑娘救救绿蓉,啊啊……”绿蓉的惨叫回响盘绕在屋子里,那些翻飞的青帐似乎每一层里都有声音渗透进去,然后一层一层地过滤。形成撕扯的回音。

    “姑娘……呜呜呜……绿蓉错了,绿蓉不该,救救奴婢……廷尉大人,绿蓉错了,你饶了绿蓉吧……”

    绿蓉的声音已隔了厚重的宫墙,却挡不住叠加的回声。清晰入耳,让苏绾有些发懵。

    这便是后宫?这便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这便是——看不见的汹涛怒浪啊!

    怀煜书,他还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的儿子,但宫娥之间尚且为他如此,若是有一朝一日,她面对的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她所睥睨的是永兴江山,那么——后宫里该还会有多少的隐晦沉涩,那些无休止的纠缠与相斗?

    她为这忽然而来的却步心生惶恐!不,为了剡洛,她顾不了那么多,即便她活下来,缠绕在这样的纷纷扰扰之间,做困兽之斗,也在所不惜。

    她一定要助剡洛完成他自一出生便注定要完成的事!

    “姑娘……”方才跑出去宫娥们都相继低着头回来。

    苏绾震了下,回过神。一一瞧过她们的脸庞。精细而又年少,那些岁月在肌肤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完好如玉,也堆积出了长年深宫一贯的卑微表情。她无声而叹,难怪常说深宫红墙寂寞烟,扫了红妆退峨眉。饶是你一朝得宠,能保得住一世受宠吗?只怕是今宵风光,明日便珠残粉退颜色尽了。

    她有些冷淡地扫过众人脸面,举步轻巧,弯身拾起地面上的银梳,递到几人面前,软软的嗓音却富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夹制住一排宫娥:“谁来?”

    “呃……”众人都瑟缩了一下。其中一名水青色宫装的宫娥悄然向前了一步,低着头说道:“姑娘,让奴婢来吧!”

    苏绾的手伸了过去,将银梳递给她:“好!”她一眼便认得,这人便是第一个反应冲出去喊侍卫进来的宫娥。

    她渐渐抬起头,露出一双狭长杏眸似烟雨朦胧,悬胆瑶鼻立芙蓉,唇色润泽绽桃色,俏脸水溜溜儿的,仿佛一掐便能掐出把紧肤水来。刘海平齐,鬓发帖耳,十分地小家碧玉。那双耳垂晶莹剔透,嵌着一双血红的宝石耳扣,越发衬得她的皮肤白皙之中透着微红,仿佛是五月荷花初露尖角,耐看地很。

    “你叫什么?”苏绾淡问。

    “奴婢……双莲。”

    “双莲?”苏绾愣了下,嘴角缓和。双莲。岂不就是并蹄莲吗?这名儿取地可真好兆头,不过进了宫,可还如何得双呢?

    双莲小心翼翼地接下苏绾手中的银梳,慢慢上前扶着她坐入梳妆镜前,细细柔柔的动作有着江南女子全数的风韵。

    为苏绾将留下的头发都拢起,折股辫儿抹上头油,便小心地用一双镶绿色宝石的凤鸟对钗别住,添了几分**的妖娆。

    这对凤鸟可选地着实地好,绿莹莹的闪着一抹水光,鸟头朝外,嘴中衔下串珠及肩,端庄秀丽无以复加。

    苏绾对镜相看,忽然有一丝错觉,此刻站在身边儿的人,怕是个有心之人啊!她抬眼看了看双莲,拉过她的手说道:“年方几何?家在哪儿?”

    双莲甜笑,一双眉宇婉约秀丽。她慢慢福身说道:“回姑娘,奴婢今年十六,家……在南方。”

    “这路途遥遥的,怎么到宫里的呢?”

    双莲面色浮起淡淡的红晕:“回姑娘,奴婢本家迁至京都,是廷尉大人钦点进宫侍奉怀丞相及廷尉大人的。”

    “哦……”果然如此!苏绾心道,怀煜书啊怀煜书。你再如何对她属意,非卿不娶,那也依旧逃不了你的****本性。这一屋子的宫娥,怕是个个都跟怀煜书有染!啧啧啧……她这是到了个鸡窝还是鸟窝呢?

    她起身,一听怀刺史也在这边儿住着,心有诧异,便循序渐进地问道:“怀丞相……怕是不好服侍吧?”

    这话一问,在场的几位宫娥都低笑了起来,气氛稍稍缓和。

    双莲用手背轻轻捂着嘴,稍稍偏过头去笑得花枝轻摇,待笑过了才又转过头来。咽下口气儿说道:“丞相大人不常过来的。”

    “嗯?”苏绾起疑。

    “呃……”双莲微咬着唇,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苏绾耸眉,知道若是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些人是决计不会说的,想从她们嘴里头捞出什么东西来,非得下些功夫不成。她眯了眯眼笑道:“不说这些了。”她抬头看了看外头天色隐隐暗下,便问道,“我在这儿昏睡了多久?”

    “回姑娘,你是昨儿个早上被送到这儿来的。”

    “什么!”苏绾“噌”地站了起来,脑海里一股晕晕旋旋的,立刻用手撑住梳妆台。她竟然在这儿睡了两天了?那郭襄子黄叶他们呢?他们会被怀煜书带去哪儿?还有那个穿红袍官服的究竟是何人?为何他要将自己引致怀煜书这儿?

    “姑娘,你怎么了?”双莲扶住她,问道。

    苏绾摇头,笑了笑:“没事儿,大约是才醒过来,脑中还不是很清醒。要不带我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这……”双莲犯难了,“姑娘,廷尉大人有交代,若无廷尉大人亲自陪同,姑娘是断不得擅自离开这儿的。请姑娘体谅咱们做奴婢的吧……”她噎噎嚅嚅的,表情很是歉疚。

    怀煜书竟然想软禁她?苏绾屏息,静静看着门外那楼台飞檐,斗拱雕梁的淡影横疏清浅,心中隐隐发紧。

    他还不知道剡洛的身份,自己也不可打草惊蛇。那就罢,苏绾咬唇想了片刻,抬起头来说道:“我累了,想歇会儿。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娥们齐声低应,便相应地都退了下去。

    她也不便再多问什么,这些人都不是省心之人,大约都留着心眼儿准备向怀煜书去说些什么。她倒是不怕醋坛子倒翻,而是怕怀煜书知道太多,这样便为行事增加了许多障碍。不过在这儿倒是有一样好,现如今怀刺史的地位非同寻常,该从他身上入手才成。不过他不常来这儿,而她又不好离开……这却有些困难了。

    宫娥们为她阖上门扉,光影黯淡了下来。坐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灯架影子清浅倒影在石面上,将屋子里烘出了一层淡淡如霞光般的颜色。

    苏绾呆坐在镜前仔细忖着,也不知今夜怀煜书还会不会过来寻难她。她目光一皱,忽然飘见不远处的柄闪亮亮的匕首,眸光顿时亮了起来。正好,进宫之前为避嫌而卸了所有兵器,她正愁无防身利器不好对付怀煜书,这下子可就壮了胆儿了。

    她笑着过去,弯身捡起匕首,伸出两指抹过薄刃,虽然比不上李铁匠手里打造出来的,但好歹也是宫里的东西,差不到哪儿去。正将匕首放到身上,门扉“嘭”地一声呗推开,一道晚风掀起垂天长帘扫过苏绾的面门,她呆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身。

    怀煜书一脸平静,正站在门槛之外负手凝眸。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一十八章 春江花月夜

    第三百一十八章 春江花月夜

    时空陡转,前****,江水滔滔怒浪席卷,那白花花的浪头一拍一个碎在岸上,溅湿了成坯成坯的黄土石沙,像搅乱的无数漩涡,中空而且黑暗。芦苇丛低摇,贴着水面儿被风捋出一道道褶皱的涟漪,延绵着伸展向江水中央。

    风间,凉秋,有些寒意。

    夜中才收却的小雨浇了一地的寒湿,那些深色的水迹有些拖脏了尾裙,绣凤边金的喜服闪着一丝低迷的灼灼之色,像在水中的一簇火莲。

    璎灵站在院子里,黑眸凝起寒意,对着门庭下那道珠帘冷冷瞧着:“剡洛,我最后再来问你一次,你当真要我嫁给程东?”

    屋内的灯影有些婆娑,模糊的一团人影织在窗户上,虚幻地如一滩水迹。

    里头暗寂无声,剡洛的身影一动不动。

    璎灵发狠了,握起拳头说道:“哼……你若是不出来回答,我立刻就出去告诉那一帮老少爷们儿,让他们知道安阳王如今正秘密在这儿!”

    “你敢!”剡洛终于忍不住动怒。

    “我又有何不敢?”璎灵挑衅地道,仿佛惹怒他已成了她还在他眼里的证据。

    珠帘晃动,双门启开,剡洛着一身的水蓝,仿佛海底的一尾鲛神。他眉宇轻结,睨着璎灵:“怎么了?当初不是你自个儿答应嫁给程东的吗?我逼你了吗?”

    璎灵听到这话有些恼怒:“我一直等着你来告诉我,跟我说别嫁给程东,可是你没有!剡洛,你真狠啊……你们夫妻二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狡诈,欺我璎灵一人孤苦,哼……”

    剡洛心里被刺了一下,没错,他最大的错便是不该给璎灵承诺。那样一个承诺浮华,却没想到会成了如今束缚他婚姻与爱情的枷锁。若璎灵过的不好,他的确会非常心痛自责,可那不是爱情,那是愧疚!

    他缓和了表情,柔和唇角的冷冽,轻声说道:“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亏欠了你,但并不代表,因为这个我会无限步的妥协。璎灵啊……我可以给你地位给你荣耀,给你想要的许多东西,甚至是一个号夫婿,我想程东他也是个对妻子呵护备至的人。这些还不够吗?为何独独一个后位,你却如此割舍不下?”

    “你觉得你给我的这些能抵得过后位?哼……若真如此,好,你让苏绾下来,你给她这些,看她愿不愿意!”璎灵讥诮道。

    剡洛皱起眉:“绾绾不在乎这些!”

    “她不在乎?”璎灵刺笑几声,“她曾答应我,不沾那后位,可是如今呢?她一步步将我逼出你的视线,她将我璎灵当成什么了?任她玩弄?我告诉你剡洛,我要你看看今夜我究竟是如何颠覆你的计划,我要看看没了我璎灵跟我爹,你会如何惨!哼……”说吧,她立刻提裙往回走,心里酸地化了细妆,腮粉洗掉一半。

    “璎灵啊……”剡洛苦笑地叫住她。

    璎灵顿住,回过身:“怎么,你后悔了?但是我璎灵绝不收回方才的话!”

    “你误会了。”剡洛低笑,“我是想说,你的喜服脏了……”

    “你……”银牙几乎“咯咯咯”地响,璎灵气得想亲手掐死剡洛。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气哼哼地走了。

    剡洛看着那袭红色在灯影下如水迹一半被暗夜浸透,便有些无奈地摇头,进门又将自己关在了里头。

    他岂会让璎灵得逞呢?若让她得逞,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岂不都是豆腐做的了?

    剡洛拿起圆桌边儿的一本书,又静坐下来,心里想着,但愿于中正不会让他失望。若非他早就估量到了璎灵的脾气,这回子定是手忙脚乱的了。

    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外头大院儿里便锣鼓喧天,鞭炮震透,那些硫磺的味道远远地飘散过来,夹着风烟仿佛落进了他的茶水里。他微微皱眉,将茶一口饮尽,忽然间觉得自个儿有些像迟暮的老人,在静静等着生命剥落。

    他的眼神儿瞟了瞟,落到躺在手边儿的那段头发上,那上面有他的,也有苏绾的,紧紧纠缠着,仿佛水草一般。他不经意地笑了笑,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许久,忽然外头几声轻唤:“公子……”

    是金宝的声音。剡洛顿然收好头发,起身开了门,一见外头在高灯大盏的熠熠红辉下,这越发显得黑黢黢凄冷冷的小院儿里站着好几个人。

    金宝打头儿,上前道:“公子,王爷到了。”

    剡洛醒神,微笑:“王爷,久违了!”

    安阳王这才从黑咕隆咚的披风里露出脸来,随行带了好几个侍卫,想是提防着剡洛。

    剡洛一瞧,便笑谑道:“王爷半身戎马,铁胆峥嵘的一生,到如今怎么却怕起我这个愣头小子来了?”

    安阳王闻言面色稍红,僵笑道:“后生可畏啊!”

    “呵呵呵……王爷抬举了!请……”说着侧身让开,将整扇门都露了出来。

    安阳王眉头一皱,呵呵笑道:“苏公子,今夜小雨刚过,外头空气润如酥,你我何不露天叙旧呢?”

    剡洛了然,好个怕死的安阳王啊,胆小如鼠,竟然连他的屋子都不敢进去。他苦笑:“便按王爷的意思吧!”说着递了个眼神给金宝。

    金宝应了声儿:“属下即刻便去唤人过来收拾。”说着便退出了院子。

    安阳王错愕万分,剡洛竟然孤身一人敢于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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