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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贱客里除了田小维,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覃波的家里也不富裕,可他执意要念一所泸州的民办的影视学校,毕业后拿中专文凭,学校是他自己在网上找的,学费是他跟他老爸争吵无数次要来的,他去得很坚决,也很痛苦!
那个夜晚,是个有梦的夜晚!
覃波带着他的导演梦决定孤身赴泸州求学,田小维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说他以后要当一个商人,巨富的商人,不过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潜力,这丫的经常从外面买一条子烟到学校去卖,一包一包的卖、一根儿一根儿的卖,好歹能小赚个几块钱!
刘山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体育健将,每次校运动会都独领风骚,横扫一大片,初二便是代表县里参加了省青运会,获得了省二级运动员的名头,所以,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运动员,参加省运会,参加奥运会,为自己而战!为国而战!
我的强项是语文,小时候在我妈的棍棒威胁下,三五岁便能背唐诗背诗歌,自打一年级开始有语文考试之后,我的语文成绩就从来没下过全年级前三,并且,拿年级第一的时候居多,也没少写藏头的情诗去逗女孩子开心,给我一个名字,我就可以将它美美的嵌在一首绝对原创的七言绝句里!
那个夜晚,我无比正经的告诉他们,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名满天下的大文豪!
就这样,在那个夜晚的那条乡村水泥路上,我们彼此交换了梦想,有啤酒壮气,有香烟为证,我们说了,我们要奋斗着看时光荏苒、岁月无情,十年或者数十年之后,我们将坐在一起,顶着各自头上最牛逼的光环,覃波是大牌导演、田小维是商业巨子、刘山是奥运冠军、我是著名作家!
四个小青年的梦想,就这样野心勃勃的种下了。
那年,有我和我的兄弟;那年,有我们第一次的疼痛别离;那年,有我们青春的激荡;那年,有我们躁动的疯狂;那年,有我和我追逐的梦!
第088章:等一个电话
手中的香烟燃尽烫手,这才将我从回忆里猝然拉扯了回来。
我赶紧将手中的烟头从窗里扔了出去,恰好看见不远处刘山正在操控的挖机,心中又是一阵难以名状的失落,曾经称霸校运动会的体育健将,曾经的省二级运动员,如今却也和我一样,在这片冷冰冰的工地上开挖机,不为别的,就只为那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来养活自己,如此而已。
生活就是这么操蛋,当我们回忆当年的梦想和说过的豪言壮语时,偏偏让我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并不光鲜的画面,而我本人也恰恰置身于这幅画面中,谁说身在画中就不知画模样的?这个现实的世界是有镜子的,目的就是让你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是一副什么鸟样儿!
此刻,刘山和他的挖机就是我的镜子,这面镜子还有个名字,叫讽刺。
田小维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所向,他攀着我的肩膀,也望着刘山的方向:“记起我们曾经的梦想了吗?嗯……我相信你肯定是记得的,只不过时间久远,它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而且被我们无情的置放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角落里,不知不觉间就渐渐忽略了,可这种忽略不是忘记,只要抹去灰尘,当它面目清晰的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们是否就觉得脸红了?”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不知如何面对曾经的自己!
田小维再次笑了,笑得有些凄然:“我这会儿真想下去问问刘山,问他是否还记得跑步的时候手臂应该怎么样摆动,掷铅球的时候什么样的姿势才够标准……你呢?当初能背下几百首诗词的诗王,现在还背的下几首?还记得唐宋八大家有谁吗?还记得小说的三要素吗?”
“呵……都特么还给徐进(我们初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了!”我讪讪笑道,“当年的理想就是年少轻狂吹的牛逼,现在就成了笑话……不过好在覃波还在他追梦的路上,你也还算不错,至少还在生意场上晃荡,我和刘山就都与当年的梦想渐行渐远了!”
“你少来,这么讽刺我有意思吗?”田小维悻悻的白了我一眼,“你见过连每天的烟钱都要向自己老妈要的商业巨子吗?我的大作家!”
“滚!”我听到“大作家”这三个字不由得就是一阵脸红,于是赶紧扯开话题,“算了算了,谁小时候没吹过几次牛逼呢?你现在去幼儿园问问,他们的理想不是什么科学家就是什么航天员,可长大了有几个能实现的呢?”
我深叹了口气,继续说:“世界在变,我们在变,我们的理想难免也会跟着变……其实理想变了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当初许下理想时的那份信念没变就行了,况且,我们现在不都还活着嘛,我们四贱客也还贱在一起,所以……不用过早的给我们的未来宣判死刑!”
话及此处,田小维似乎也没有了跟我空谈当初理想的兴致,总算是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之中,他一如刚才的认真说:“向阳,刚刚我给说的事情没开玩笑,如果方便的话,哥们儿真想跟你一起学开挖机,或者去跟李十三混着也行……你考虑一下吧,我也再回家好好想想!”
“我还需要考虑个蛋啊,不就是带个徒弟嘛,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倒是你,真的应该回家再好好想想!”我试图再劝说田小维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我想,道理他是都懂的,只是在情绪的左右下暂时蒙蔽了理智而已。
时间,会让他琢磨明白一切的!
因为田小维的耽误,我的施工进度被落下了不少,眼看着下午的时间已经溜过了一半,我赶紧给他下了逐客令:“你赶紧回家琢磨去,我这儿还上着班呢!”
这次田小维没再耍无赖,给我发了支烟之后就跳下了挖机,临走前问我:“晚上还去德庄吃火锅吗?那地儿生意好,要去的话,我好提前预定座位!”
“算了,下次吧!”我冲他摇了摇头,“等到覃波回来之后,我们四个再一起去吧,到时候你小子可不准赖账,还是你请客!”
“说得成!”田小维转身走了,背对着我举起了一个ok的手势,潇洒到没话说。
田小维走了之后,我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追赶进度,虽说这样赶工身体有些劳累,可好在成功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不用被刚才的情绪所困扰,否则估计我这整个下午的情绪都不会好。
其实这也是我故意为之,我不想再徒劳的去追忆当年的梦想,我害怕它给我带来的失落和痛苦,我害怕它影响我现在的生活,它只是一个记忆,如果它能成为我的动力,我自然宁愿时时刻刻都去想着它,梦着它,可要是它成为了我的羁绊,我倒更宁愿一把将它掐死在那个记忆的角落里!
下午收工过后,我没在工地多留,不知道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境,竟然自己回家炒了两个菜吃,把米楠买在冰箱里的菜消灭了干净,再搁着就得坏了。
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炒菜、一个人吃饭,我却并没有觉得怎样孤单,因为今天早上的时候苏麦说了,她今晚会给我打电话的,她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一直等待着电话响起的那一刻。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天空很黑,连星星都很少,而且天气渐渐转冷,我没有一个人去天台喝啤酒的兴致,但却挂念着天台的那五盆向阳花,于是还是上了天台,将那五盆向阳花搬到了客厅里,我是真怕它们给冻着了,至少客厅里温暖些,明早再把它们搬上天台就成了,这事儿我不怕麻烦。
做完这一切,我便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看电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悄然流逝,我还没有等到苏麦的电话,心中不禁开始焦急起来,甚至萌发怀疑,或许她早上那样说只是为了让我专心骑车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承诺,又或许她最后给忘了,毕竟,我绝不是一个值得她一直想着挂着的人。
时间走到晚上十点,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情绪已经由焦急、失落、怀疑,慢慢衍变成了一种愤怒,她明明说过晚上给我打电话的,凭什么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想到她这会儿可能还在北京的某个地点潇洒,而我却像傻逼一样在客厅里一个人这样等着,心中的怒火更是蹭的一声叫燎了上来!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我倒要问问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到底有没有把她早上说过的话当成一回事儿?我已经准备好了质问的说辞,甚至连质问时的语气都了然于胸,可令我更为恼火的是,电话拨通后,她竟然没有接听,很干脆的就给我掐断了!
这尼玛是几个意思?
我瞬间就不淡定了,正准备执着的再次打过去,她却反给我打了过来,我接通电话,还不待她开口说话,便带着火气质问她:“你挂我电话是几个意思?”
“我早上说了,晚上由我给你打电话,当然就不能接你的电话了呀,所以,现在还是算我给你打的电话,我没有耍赖!”
仅仅一句话,我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大半,可又不想表现得这么没出息,所以还是以一副很不爽的口气继续质问她:“你可别跟我耍这些小心思,你老实说,如果我不主动给你打电话的话,你还会不会记得给我打电话的事情?你还打算让我一个人傻逼似的等多久?”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后终于传来苏麦略显愧疚的声音:“对不起嘛,我没有忘记今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事情,只是因为今晚出席社里的颁奖典礼,完了之后又请同事去吃了个晚饭,所以才给耽误了的,晚上又喝了些酒,这才刚刚洗完澡,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的这一番解释,完全扑灭了我的怒火,反而让我心生愧疚,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和交友圈子,我却这样不近情理的责怪她,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忘记我们今天晚上约定的电话,我错怪她了。
虽然我自知理亏,可男人的面子不能丢,所以我还是硬装出了一副疑问的口气:“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苏麦回答的底气很足,片刻之后却又透出一阵窃笑,“你刚才问我,我还要让你一个人傻逼似的等多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晚上是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吗?”
“我……我……当然不是了,我也刚和朋友在外面吃完晚饭回来,正看电视呢,突然想起这件小事情,所以才顺嘴问了下,看看你是不是想耍赖皮!”我胸腔内的心脏一阵乱跳,与她隔着电话竟然都感觉到自己一阵脸烫,不过好歹算是忽悠过去了,我才不会向她承认我一个人像个傻逼似的在客厅里等她的电话等了那么久呢!
苏麦又是一阵窃笑,然后模仿着我刚才质问她的口气反问我:“真的?”
第089章:封面人物
“当……当然是真的了!”
我的回答跟苏麦之前给我的回答一样,不过我的底气明显没有她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我赶紧将话题扯开:“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出席你们社里的什么颁奖典礼,怎么回事儿?”
苏麦果真被我岔开,她回答我说:“颁奖典礼就是颁奖典礼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儿给忘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获奖,所以说晚上给你打电话……如果我侥幸获奖了,就跟你一起分享,如果我空手而归,就等着你安慰呢!”
“我还能安慰你啊?”
我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自打我和苏麦相识起,基本上都是她在扮演安慰我、开导我的角色,而我一直是那个被她安慰、开导的人,我实在难以想象她竟然也会有需要我安慰的时候?
不过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我还是煞有其事的问她:“那么请问,我现在是应该跟你分享获奖的喜悦呢?还是安慰你空手而归的失落呢?”
“你猜?”她调皮的如此问我。
“嗯……我表示很荣幸能共同分享你获奖的喜悦!”我稍稍想了想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获奖了?”她有些疑惑的问我。
“这很明显的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的智商来怀疑我的智商?”我很得意的给她分析,“首先,从你这会儿跟我说话的口气就能听出来,另外,刚才你不是说了嘛,颁奖典礼完了之后,你还请你的同事们吃了个晚饭,如果你空手而归的话,恐怕就是别人请你吃晚饭了吧?”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顿了顿,随即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向阳同学,恭喜我吧,我的专题作品在本年度莱卡影展中国区获得了优秀奖,嗯……获奖的就是我在成都做的这个专题,你也有一部分功劳哦!”
“原来还有我的一份功劳啊?”我也笑着回应她,“嗯,恭喜恭喜,等你下次来成都,可一定要请我吃饭,我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好好谢谢我的!”
她顿时就不依了:“你又想耍赖是不是?我走的时候,明明说好等我下次来成都是你请我吃饭的,怎么又变成我请你吃饭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义正言辞的告诉她,“当时你的专题作品可还没有在我的帮助下获奖,自然是我请你了,可现在你的作品获奖了,奖金绝对不会少吧?当然该你请我吃饭了!”
“一顿饭也这样推三阻四,你还敢不敢有点儿男人的风度?”她嘲笑我说。
“男人的风度?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有这玩意儿的?”反正我在她面前也从来不是什么绅士,干脆就将无赖的形象贯彻到底,随后又很八卦的问她,“你的作品获奖了肯定有奖金吧?到底有多少?你放开胆儿了说,不要怕吓着我!”
“奖金?”她的语气有些诧异,似乎她并没有想到我会问她如此庸俗的问题,可她最终还是回答了我,“这个奖项的奖金倒是没多少,毕竟是我们图片社内部设立的奖项,不是什么国际大影展,奖金和专题费用什么的加在一起差不多五万块钱!”
“五万?”
我差点儿被她这句话给噎死,在我的印象和认知中,她无非就是开着辆jeep牧马人,背着相机来我们成都这个地方潇洒了圈儿,成天玩得各种嗨,快活得就跟神经病似的,玩的同时用她的相机噼里啪啦的拍一堆照片,然后潇洒完了就回北京,再然后,就拿奖了!
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而且听她这口气,似乎这个奖项还不是什么大奖,奖金也相对较少,满满都是嫌弃的味道……难怪她存两年的钱就可以买辆jeep牧马人,照她这架势,买车、买房什么的对于她而言,根本就构不成压力,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富婆啊!
此刻,我突然发现,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至少对于苏麦来说是这样的,因为我并没有由衷的因为她的获奖和成就而感到高兴,反而有些失落和哀伤,真的高兴不起来。
苏麦离开成都回北京的这段日子,我和她之间的联系并算不上紧密,可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和她之间的友谊在突飞猛进,于她在成都的时候有着本质上的飞跃,偶尔的一次电话,甚至是一条微信,总能感受到无比熟悉的亲近,宛如相知多年的老友。
据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而我则坚定的相信,我和苏麦彼此之间的磁场是极其契合的,否则我们为什么在那种挟持的情况下,不愉快的认识,后来还能发展成为朋友?
可是这次她的获奖,却犹如一条鸿沟将我们远远隔开,我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我和她确确实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间的距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最近与她的熟络给我造成了错觉,而现在,我该清醒了,我们不是一类人。
苏麦的心思向来细腻,她似乎洞察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并没有再继续获奖这个话题,换了副口气问我:“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的情绪还没有调整过来,不由自主的就回答得比较悲观:“还不是老样子,每天勤奋的上班把自己养活着,吃得饱,睡得着,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
“你还敢有点儿追求吗?”苏麦似乎很不满意我此刻的状态,她说,“亏我走的时候还送了你一袋向阳花的种子呢,你不是已经种下了吗?它不是已经开始扎根了吗?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我被她说得有些脸红,实在不想令她失望,于是赶紧提了提气势:“谁告诉你我没追求了?我这叫沉稳低调,追求都藏心里呢,难道每天咋咋呼呼的喊口号才叫有追求?”
“好好好,算我错怪你了好不好?”苏麦的语气终于又变得欢快,我也尽量驱散着心里因刚才获奖事件而起的阴霾,正准备向她喊两句口号给自己打打气呢,她却很跳跃的问我:“你那有wifi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可还是回答了她:“我家里没装宽带,不过楼上楼下的都可以偷来用用,我早就已经破了他们的密码!”
“能用就好!”苏麦兴致盎然的继续说,“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