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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淮道:“人都死了,要头有什么用?为国捐躯,当然也包括人头。我就怕他现在还活着。”萧谏顿时不语,心道:“瞧不出来一到关键时刻,你这么狠。”
眼见夕阳在天,他去马上拿了水囊和自己的干粮过来吃,依旧是咬不动的厚面饼。高淮坐在那里支着下颌发呆。萧谏想递自己的面饼过来,想想又算了,问道:“三殿下,您不饿吗?”
高淮回过神来,道:“出来不要这么称呼,给人听到了必定起疑心。”
萧谏立即从善如流地道:“好,三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高淮给他叫得一哆嗦,片刻后道:“我马上带有点心,你去取了来。”萧谏依言去取了过来,竟然是金陵老字号雪园的鹅油核桃酥和蟹壳黄夹心小烧饼,用食盒齐齐整整地装着,很新鲜,看来是来回传递邸报的人才带来的。他的口水差点流了出来,拼命忍着,恭恭敬敬地送到高淮的面前。
高淮抬眼看看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垂涎欲滴,道:“把你的饼给我,点心你吃。”
萧谏结结巴巴地道:“那……那多不好啊,这饼你吃不下去的。”
高淮道:“没关系,我吃过比这个更难咽的东西。”
萧谏也就厚着脸皮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赶紧把自己的面饼递给了他,把点心毫不客气地独享了个干干净净。
高淮咬了两口面饼,看看一脸心满意足之色的萧谏,道:“你从前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面饼吧?”
萧谏伸手挠挠额角道:“从前是没有吃过。不过既然从军了,当然不敢挑三拣四的,不饿肚子就行了。实则这面饼细嚼嚼……也挺香的,是吧三殿下?”高淮道:“是,回头等你打仗立了功,赏赐你两大车,你慢慢儿嚼。”萧谏顿住,片刻后道:“人家都是赏金赏银赏美女,你赏我两车咬不动的饼。”
天色彻底地暗下来,附近的百姓躲避战乱,早已走的干干净净,无半点火光。趁着这夜色荒凉,两人摸到了龙门口,翻山而过,山上许多守卫的兵士,却抵不过二人身法快捷,形如鬼魅。翻过了山往洛阳城去的二十余里,赵国的兵营漫无边际地,为了方便起见,萧谏去放倒了两个赵国兵士过来,换上他们的衣衫,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洛阳城中。
洛阳城中行人俱无,唯有来回巡逻的兵士一队队走过。想是被敌国占据了城池,百姓心中惶恐,夜晚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出门。曾经的将军府,处在城中央的位置,已经被赵国给占据了,四周重兵把守。高淮和萧谏翻越围墙混到后花园的假山后,见将军府在这夜色中竟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奴仆丫鬟穿梭不息,丝竹之声绕梁而上,竟是一片盛世的繁华气象。
萧谏低声道:“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高淮道:“想是有人喜欢热闹。萧谏,你再去拖两个奴仆过来,咱们接着换衣服。”
萧谏道:“好!”趁着花草树木的掩映慢慢往前趋,待看到两个提着食盒的男仆走近,捷如鹰鹘般扑了过去,正要一手一个点了穴道扯过来,那两人竟然听到了身后的风声,忽然扔了食盒回身,两人同时出手,带起一股劲风向着萧谏的肩上抓来。
萧谏吃一惊,他反应极快,飞身后退,接着拔刀出鞘,刀势云片一般斜掠过去,两人分别一个凤点头躲开,瞧身手武功竟是不弱,同时反身抽出两把短剑,攻了过来。萧谏横刀相迎,三人默不作声地过十余招,这两人武功很高,对自己这个混进来忽然出手的兵士竟然不做任何质问就开始动手。忙乱中远远地另几个奴仆往这边行了来,听到人语声,三人竟然不约而同地一边拼死打斗一边往隐蔽处躲了过去。
萧谏疑心顿起,忽然低声喝问道:“你们为什么混进将军府?”
黑暗中看不到两人的表情,萧谏却明显感觉到他们震惊了一下,便接着低喝咋呼道:“老实交代!不然我喊人了!”那两人一声不响,下手却狂风骤雨般狠毒起来,似乎想立即就地解决了萧谏,萧谏虽应付得当,却无法再轻易擒获他二人,耳中听得似乎有人声渐渐移近,心中焦急起来,生怕夜长梦多。他这般微一疏神,两人的短剑乘隙而入,萧谏连忙闪避,一人剑风擦着脸颊过去,差点破了相。另一人的剑直攻到肋下,他闪避不开,干脆一刀劈出,逼他回剑自救。那人却也不躲不让,长剑疾刺而至,萧谏心道:“坏了,遇到个不要命的!”这念头电光火石般一闪,却见那人突然间仰身倒下,手中剑远远甩了出去。接着高淮从身边的花丛中无声无息地飞身扑出,刹那间抢到了另一个敌人身前,出手如风,那人的注意力全在萧谏身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瞬间封住了几处大穴。
萧谏看摔倒那人挣扎着正要起来,不及多想,扑上去直接把他按翻了死死压住,伸刀架在了他的颈中,低喝道:“不许乱动!”
那人大怒,压低了声音恨恨地道:“你偷袭我!”
萧谏道:“我没有!”心中明了,定是高淮用了暗器适才出手相助了。
高淮伸手扯住被自己点穴的那人,斜睨了萧谏一眼,看他压在那人身上,却十分瞧不上他这下三滥的打法,低声道:“看你什么样子?还不点了他穴道扯起来!”
借头
萧谏悔悟过来,赶紧出手点穴,和高淮一起扯了两人躲到了花丛深处。洛阳气候适宜,园林中花草树木繁盛精致,隐蔽之处甚多。他将手中那人放到地下,伸手解开了他哑穴,低声问道:“你们不是将军府的奴仆,你们是谁?”
那人道:“你们也不是赵国的兵士!”萧谏和高淮都是江南一带的口音,被听出来很容易。萧谏两眼炯炯瞪着他,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快说,你是谁?”那人默不作声,一脸执拗之色。高淮道:“你不用逼问他,他是青都口音,对这府中的地形看来又熟悉,想来是王将军的旧部。王将军来洛阳时带了一批儿郎,都是青都人。”
青都是东齐曾经的京城,是王婴的故乡。那人被他一口道破来历,惊慌起来,斜眼看着高淮。萧谏连忙很热切地道:“是吗?难道是同道中人?我们是金陵来的,想寻找王婴将军的下落。”
那人犹豫片刻,道:“你们是东齐人?从京城来的?有什么证据?”
萧谏抬头看看高淮,高淮身上携带了龙骑军的黑玉虎符,但却不愿意贸然暴露身份,便摆了摆手。萧谏一想,从怀中摸出了一个蟹壳黄夹心烧饼,道:“你去过金陵没有?这是老字号雪园做出的小烧饼,别处可是没有,你尝尝!”把烧饼一下子给塞到了那人的口中,那人被塞了个满嘴,也不知有毒没毒,惊慌失措下只想吐出来,呜呜几声,难受无比。
高淮诧异道:“你藏个烧饼干什么?”
萧谏道:“我本打算留着当宵夜的。”
那人总算用舌头很困难地把烧饼顶了出来,低声喘息着道:“我听说东齐的大军已经行到了临汝附近,阁下是三殿下带来的吗?”萧谏道:“是,我是三殿下帐下随从,我叫简二,这是我兄长简依。我们为了混进城里,换上了赵国兵士的衣服,没带什么东西,无法给你证据。”
那人沉吟片刻,终于道:“既然如此,都是自己人了,请放开我。我是王将军部下偏将史蓬莱,这位是殷殊。我们也是来寻找王将军下落的。”
萧谏看看高淮,高淮听过这两员副将的名字,便出手解开了两人的穴道,道:“王将军如今究竟是生是死?两位可知晓端倪吗?”
那殷殊只是一声不响,眼光在两人身上打量来去,史蓬莱较爽快,便回答道:“我们将军中了赵国的奸计,赵国派来两个人,一个叫百里蓉,绰号无忧公子,据说是赵元采的娈宠,一个名叫戚嘉,绰号天下无双,据说是赵元采身边第一高手。两人来游说将军投降,结果不知怎地将军中了那百里蓉的奸计,被迷惑了,说是那两人趁着将军迷惑把将军杀了。城中人心惶惶的,被趁机攻下了城池,我们剩余的兵马退到虎牢关一带,和谢将军的部下汇合。我等至始至终未见到将军的尸体,却是不相信。后来听城中的暗探说道将军并未死,只是被囚禁起来,我们就冒死潜回来看看,结果看到那个百里蓉占了将军府,在那里大宴宾客,心里气愤不过,想凑过去暗杀他,结果被你这小子坏了大事!”
他气愤愤地瞪着萧谏,萧谏不以为杵,笑道:“人家能让你的将军不见了踪影,难道你的本事盖过了你家将军?自然也会让你一块儿不见了踪影。你应该先找找你家将军在哪儿,别搞得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好!”
史蓬莱侧头看看殷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殷殊已经默默地打量了高淮和萧谏半天,这两人的母亲都是很纯粹的金陵人,所以两人都拥有一半的南方血统,眉目之间清雅灵动,北方男子却很少生成这样。
殷殊沉吟片刻,道:“看来两位的确是自己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将军府中设得有地牢,我猜将军就关在里面,我们已经混进来悄悄观察了两天,厨上有往里送饭的。但是那地方重兵把守,我等却是靠近不得。两位可否配合一下,去把重兵引开,待我二人进去一探究竟可好?”
高淮道:“还是我们进去吧,我估计真正看守将军的人武功必定很高强,两位若没有必胜的把握,空自打草惊蛇。”
殷殊道:“两位不认得将军,如何能认定将军的身份?还是我们进去吧。”
高淮道:“我与将军曾有一面之缘,可以认出他来。”
殷殊道:“一入地牢,必定备受折磨,哪还有原来的样子?我们跟他年头多了,比较熟悉。”
两人实则都对对方心存了疑虑,只管争执不下,史蓬莱听得心急,道:“这样,各出一个人进地牢,剩的两人想法子引开重兵,如何?”
这个法子虽不妥当,但也将就可行,于是兵分两路,萧谏和史蓬莱一路,去吸引看守的注意力,殷殊和高淮一路,去地牢中一探究竟。
萧谏干这瞎胡闹的活儿很在行,趁着人来人往的混乱去抓了一个丫鬟过来按在墙上,道:“让你赔小爷玩玩儿怎么样了?瞧你这几分姿色,搁街上也就值三两银子,装什么千金小姐!”那丫鬟一言未及发,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史蓬莱在一边呼天抢地:“军爷,军爷,秋香是管家说定了给我做媳妇的!你不能啊!不能啊!”
萧谏一把推开他,道:“谁说我不能!我是能者无所不能!待军爷我我我……我上罢了才能轮到你,又不是要她的命,你怕什么?”
史蓬莱道:“那若是有了身孕算谁的!你不能啊!”
两人热热闹闹地厮打争吵起来,压不住般声音越来越大,登时把看守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接着带队长官过来喝问,一看两人脸生,还没开口说话,萧谏不解释,把那丫鬟一推扭头就跑,在花草树木间一通乱钻,然后这方圆百十丈就彻底乱了。
高淮和殷殊借机悄悄找到了地牢的入口,高淮着赵国兵士服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几个守卫的兵士眼前一花,就被他点了穴,僵立在当场。
两人摸进地牢,殷殊对这地牢甚是熟悉,知道何处能设守卫,连着放倒几处守卫兵士,两人绕到了地牢的重地之所在,一眼就看到了王婴。
王婴被装在一个大铁笼里,他背靠着身后一根根粗如儿臂的铁条上,披头散发,不复人形。殷殊一看之下,立时虎目含泪,低声唤道:“将军!”抢上去抽出匕首,想弄开锁着笼子的铁链,却是空自耗力,徒劳无功。
高淮走近铁笼,道:“王将军,你好。”
王婴猛然抬头,凌厉的眼神投过纷乱的发丝看过来,精光四射,高淮盯着他,看不到他的脸色,却听他哑声道:“你是谁?”王婴的声音很震惊,他没有见过三殿下,却多次见过当朝皇帝高帜,而三皇子高淮,相貌和高帜最相似。
高淮道:“将军,您还记得当今圣上的相貌吗?我名叫高淮。”
王婴道:“记得,您和圣上如此相像,应该是三殿下。末将见过三殿下。”身边殷殊震惊之下,配合很好,手中的匕首“啪”地一声被撬成了两截。
高淮道:“将军是如何失了洛阳?”
王婴颓然,片刻后咬牙切齿地道:“百里蓉,他是个……妖精!”听这口气,他栽到色字上了。话犹未落,却听远远地门口一个冷漠的声音道:“谁在里面?”这一声虽很远,回声却轰轰响,几乎要震破了三人的耳朵。
殷殊低声道:“是戚嘉。”高淮立时侧头对殷殊道:“你去挡住,我来救将军!”伸手拔剑出鞘,道:“此剑名绣重眉,天下排名第五,削铁如泥。”殷殊一听立时会意,赶紧仗剑迎了出去,只盼挡得一时是一时。
王婴道:“殷殊不是戚嘉的对手!”
高淮恍如未闻,举剑斩来,那宝剑削铁如泥,霎时斩断两根铁条,高淮手上用力,将铁条扳开,道:‘将军请出来,高淮还有一事相求。”耳中听得那边打斗之声,夹杂着殷殊的闷哼之声,越来越近,几到眼前,王婴勉强移步钻出铁笼,身上的铁链子哗哗作响,道:“殿下有何吩咐?”
高淮道:“将军,你失了洛阳,罪无可赦,这就为国捐躯了吧,容我借头一用!”
一错
王婴震惊,抬头睁大了双眼,惊讶万分。待看到高淮的神色,忽然间明白过来,手中铁链横扫而出,高淮刹那间形如鬼魅般绕到了他的身后,手起剑落,一剑劈出如霹雳惊空,斩下了王婴的头。鲜血唰地喷洒出去,血腥味迅速弥漫开。高淮伸手拎起了人头,塞入腰间的皮囊里,对着王婴轰然倒地的尸体道:“将军放心,你的家人我会让人照料。”
他杀人如此干脆,如何像个出身富贵的皇子?王婴便是力大无穷、英勇善战也难逃瞬间被杀的命运,只得就这般送了人头给他。
恰恰此时,他身后一个声音忽然撕心裂肺地叫道:“你干什么?!”却是殷殊一身是血,形如厉鬼,抛开了身前的敌手,反身连人带剑扑向高淮,竟如疯了一般。
他的身法远不如高淮快捷,被他一闪身躲了开,殷殊反手出剑,攻向高淮,把戚嘉抛到了一边不管不顾。最好的进攻时机却是稍纵即逝,高淮已经借机展开轻功奔向了地牢门口。他这一走,殷殊在后面狂追上去,戚嘉见到这变故骤生,跟着就追了出去,一掌打在殷殊的背上,殷殊的身子直飞出去,却是砸向高淮,高淮反手出剑,正中殷殊手腕,殷殊手中长剑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他摔落在地,赤手空拳,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行了。戚嘉越过他,接着追击高淮,连着几掌劈出,掌风大作,震得高淮衣衫飞扬,一口气几乎上不来。他见戚嘉内力浑厚之极,似乎犹在自己之上,不想和此等高手纠葛太长时间,便发足狂奔,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地牢。
外面萧谏和史蓬莱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抓刺客之声此起彼伏,整个园子已经乱成了一团。人影交错恍惚,处处杯弓蛇影,也不知刺客究竟在何处。
萧谏实则并没跑远,见地牢这边一出现高淮的身影,快速地又绕了回来,道:“三哥,我在这里!”
高淮道:“戚嘉在后面,快走!”此时一干兵士得住命令,地牢出事儿了,正蜂拥而至,萧谏低声道:“往这边走!”扯着他反身往地牢的方向跑,竟是混在一群兵士中又折了回来。两人穿的本来就是兵士服侍,撵出来的戚嘉怎么也料不到他们会折回来,看到史蓬莱逃逸的方向依旧一片大乱,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这两人躲过戚嘉,趁乱悄悄溜出来,萧谏道:“得手了没有?”
高淮点头道:“想法子混出去。”
这一时片刻,天气却越来越是闷热,忽然天上连着炸开几道闪电,接着就是几声闷雷。两人听到前面响起女子的惊呼之声,一片人声鼎沸,想起来这是百里蓉大宴宾客的方位,只管往前急奔,想早些走出院子,待绕过一丛花树,天上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照的园中亮如白昼,高淮不经意般回头一看,却忽然瞬间如遭雷击,眼前的一幕狠狠地撞进了他不曾设防的心中。
那园中一池湖水,在暴雨前的大风中激荡不已,湖边的花木跟着狂风一起摇曳不止。湖水边,一群女子环绕着一个男子,那人红衣恣意飞扬,飘飘似欲乘风而去。那背影,端正优雅,曲线玲珑,竟是宛如神仙中人。
高淮愣住,一时间悲喜交集,神魂俱丧,不过是个背影,对他却成了致命的诱惑,三年的酸楚伤痛、相思欲绝,刹那间都上心头。他放开了萧谏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那人走了去。萧谏觉出不对,低声道:“三哥!”伸手想去拉他回来,高淮竟是恍如不闻一般。萧谏一下子慌了神,接着再叫一声,见高淮依旧不理不睬,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声劝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了!”
话犹未落,那红衣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反手向后,几道流光疾如闪电,直直打向高淮,高淮竟是不躲不让,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