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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天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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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淮沉吟半晌,将辜永不肯交付他虎符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而后道:“我要在聂世焕将军到来前把虎符拿到手。”

萧谏道:“那还不容易,我去给他偷过来。”

高淮摇头道:“不行,我已经打听过了,他随身携带,看得极严。况且就算偷得到手,他若告到我父皇那里,要还给他不说,还得挨骂。要想法子给他骗过来,而且是要让他没办法张口要回去才行。我这几年虽然在金陵,但和朝中的大臣几乎没有交往。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了解吗?有没有弱点?”

萧谏挠头道:“弱点?贪财?好色?据说他娶了三房小妾,不过朝中的大臣都是这样子的,他这还算少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传言说他娶小妾是为了陪着自己玩儿叶子格戏(麻将),或者掷骰子赌钱。正妻管着银子,不跟他们乱来。几个小妾就陪着打。据说他的俸银被掌控的很严,所以输了经常耍赖,结果第三个小妾比较泼辣,见他赖账就扯他的胡子,另外两个跟着学。三哥,你觉得他的胡子看起来稀不稀?”

高淮闻言微笑道:“我还真没正眼看过他,这也想不起来。他好赌?”

萧谏道:“根据传言推断是这样的,不过他就是在家关住门赌,在外面不乱来的,因此知道的人也不多。”

高淮缓缓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低声交代几句话,萧谏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好,这主意可以试试。我这就回军营找人合计去。”言罢起身就走,高淮道:“不急这一会儿吧。”萧谏道:“有备无患,早些商量去。”

高淮本想伸手扯住他,结果犹豫着手微抬了一抬,萧谏已经一阵风般刮了出去。他讪讪地僵在了半空,自己愣了半晌,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天后辜永随着舞阳王入住军营,只等聂世焕大军一到,就发兵渡河。高淮时不时地带着他在军营中巡视查看,介绍各种军营事务给他,看起来推心置腹得很。言语来往中多看了他的胡子两眼,果然很稀。他勉强维持了脸上的不动声色,心里却一片欢乐之声。

这日晚饭后,高淮又依惯例请辜永做最后的巡视。却带着他越走越偏僻,最后经过一处营帐的时候,听里面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似乎一群人兴致很高涨,却又拼命给压抑住了。高淮凝神细听,道:“这群人在干什么?辜大人,来,进来看看。”

两人闯了进去,却见是一干年轻将领聚在一处,围着一张桌子。一看见两人,顿时尴尬无比,其中就有萧谏,快手快脚将几枚骰子拢入袖中,但一不小心又掉出来一颗,给监军大人瞧了个清清楚楚。况且散落在桌子上的零碎银两和几张银票却没有藏得那么及时,夹杂在几坛酒和酒碗中间。高淮看在眼里,问道:“在干什么?”

萧谏道:“没……没干什么。”高淮沉着脸道:“还瞒着本王,你们喝酒赌钱玩儿得高兴,把我丢在一边,我去告诉杨将军,一人二十军棍!”

众将士听得眉头舒展,纷纷道:“殿下若要玩,末将自当奉陪。”萧谏连忙凑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扯到桌前,回头看见辜永,道:“辜大人,你要玩儿吗?来陪陪我们殿下。”辜永两眼已经开始放光,却拼命忍住了,道:“本官在一边观望即可。”立时有人搬了一把椅子来让他坐下,又有一人给他斟了一碗酒过来。

高淮却道:“我没带钱,也不想回去拿了。”众将士纷纷道:“不妨事,小的们怎敢要您的钱呢?”

高淮接着道:“那就没意思了,自古赌债欠不得。这样吧,我先把身上的东西押上,回头拿银子来换。”伸手从腰间的玉带上解下一块翡翠玉佩来,加入赌钱的团伙,不消一个时辰,他被萧谏很不好意思地告知,玉佩没有了,于是高淮又拿了一块和田玉出来,没多长时间,又输进去了。他是初学,手脚笨,反应慢,运气又不怎么好,辜永在一边看得心里恨不得伸一只手出来帮他。

然后高淮又解下一块双比目玛瑙佩饰递过来,他这身上从来没有挂过这么多叮呤当啷的佩饰,结果全砸了进去,最后两手空空,无可奈何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孤身一人,你们合伙欺负我!”

萧谏道:“殿下,我们哪敢欺负您?是您手气不太好。”高淮不理他,回头对辜永道:“辜大人,你会吗?来帮帮本王,输了都算我的。我这先出去透个气,简直气死我了!萧谏,待会儿把本王的东西都送到我帐中去,我拿银子给你兑换!”言罢出帐而去。

辜永头脑一热,义不容辞地答应了下来。

等萧谏捧了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到了高淮的帐中时,天色已经微明,辜永就在后面跟着,干咳两声,神色却甚是尴尬。

高淮微笑,把一堆东西全接了过来,道:“多少银子?”

萧谏随便报了个数,听起来很巨大,辜永听得心里一颤,却见舞阳王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吩咐道:“你们自己兑换分账去。”萧谏道:“是。”

辜永接着咳咳两声,高淮惊异地看他两眼,似乎才发现他,接着道:“萧谏,辜大人的帐也得算上。”萧谏道:“是是是,刚才殿下走的时候有交代,末将已经给加上了。”高淮随手在那一堆饰品上扒拉来扒拉去,扒拉住一个铜匣子,拿小指勾了过来,随口道:“辜大人,本王替你把赌债还了,你的东西,就送给我吧,你若是缺银子,只管明言,我给你,今晚接着玩儿去,只要不让杨将军发现就成。否者他动起军法来,却甚是讨厌。大人您他虽然不敢拂逆,但这面子上须不好看。传到我父皇耳中,也不好听。”

辜永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50

渡河(倒V,请勿重复购买)

辜永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他侧头看看高淮,道:“三殿下,下官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过来监军,绝非有意和殿下为难。望殿下也不要难为下官。”

高淮道:“辜大人放心,我当然不会难为你。父皇从来最宠爱的就是我了,虽然他口中不说,但满朝文武,谁看不出来呢?说到最后,我们是父子,我偶尔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错,他又能如何苛责我?谁若说长道短挑拨了我们父子的关系,也许当时父皇会生我的气,可最后倒霉的还不是那挑拨离间之人?从古到今这种事情多了,辜大人想必饱读经史子集,却不知听说过没有?”

辜永明白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听他语带威胁,却是敢怒不敢言,半晌方道:“三殿下,好好好,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只不要拖累了下官就好。”勉强给他行了一礼,尔后恨恨地瞪了萧谏一眼,拂袖而去。

他甫一出帐,萧谏就忍不住呵地一声笑了出来。高淮斜睨他一眼,道:“笑什么?”

萧谏道:“刚才他赌上瘾了,最后没有了可抵押之物,这块虎符他果然看得很紧,死活不愿意拿出来,我们就起哄,不行脱衣服也可以,脱光为止,有两个一块儿输的弟兄就把衣服给脱了,光着身子在营帐外走了几圈,结果辜大人的脸都发白了,最后才押上这块虎符。三哥,你怎么不留着看热闹?”

高淮道:“我若留下,他就有了戒心,这枚虎符,他决计不会轻易拿出来。他是个文官,若拿着这枚虎符作威作福,要挟几位将军,必定耽误军情还惹人不耐烦。于行军打仗大大的不宜,所以还是我收过来好。”他把那堆配饰来回拨弄着,接着道:“你从前经常跟人赌钱?为什么会赢得这么顺利?你别走了,待会儿和我一起吃饭,过来坐下。”

萧谏连忙依言凑近坐下,高淮道:“我们接下来过了河,走不了多远那就是别人的地盘了。这是太原,这是洛阳,这是太行山,这是太岳山,是太原的天然屏障。”他用他的佩饰摆出了一副简单的地形图出来:“洛阳和太原相距并不是很远,赵国的兵力很雄厚,估计要很长时间相持不下,父皇经常在征战的途中就地取材,但我却不能在敌国的地盘上掠夺粮草。所以我必须在洛阳留一个可靠的人给我从这附近调拨供应粮草。你又不愿意留下,那么让你妹夫留下总可以吧?”

萧谏道:“他也一定不愿意留下,他想跟我在一起。”

高淮慢慢抬起了眼睛看他,忽然道:“我怎么依稀听说,他娶你妹妹,是你逼着他娶的?”

萧谏忽然微微红了脸,道:“没……没有那回事儿!他们那是谣言!我妹夫待我妹妹很好。”

高淮道:“好当然会好,看你的面子也不会差。小谏,你脸红了,你有时候挺会装糊涂的。”萧谏伸手摸摸脸,尴尬起来,转头去不敢看他。恰此时亲兵送了早膳过来,高淮道:“吃完饭再说。”却听帐外韩凛求见,高淮便让人相请,韩凛被他派去查看黄河北的情况,如今回来复命。

待他进了营帐给高淮行过礼,萧谏连忙起身与他见礼,高淮道:“你们都不要客气,坐下和我一道吃饭。韩凛,你说说那边情况如何。”

韩凛就如实禀报:“赵国军队大半驻扎在晋城、阳城、绛县等地,并未在黄河北驻扎多少人马。”

高淮点头,看着韩凛坐下,道:“明白了,赵国水军实力不行,所以不打算跟咱们在黄河上开战了。那边的陷阱埋伏应该是都设好了吧,就等咱们去自投罗网、背水一战了。”他说话的当口,萧谏忽然在案下悄悄扯扯他的袖子,高淮眼光不经意般地扫过他的手,见他指指韩凛,便道:“韩将军,洛阳曾经落入过敌手,民心不稳,也不知有没有隐藏的敌人留下。所以我必须留一个可靠的人在这里协助太守供应粮草,镇守城池,纵然我等落败,占据了洛阳,也是进可攻,退可守。想来想去,觉得你很合适,你留下如何?”

韩凛本已经坐下打算跟着他吃饭,这下子忽然站起身来,高淮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叩头不止:“回三殿下,末将不愿意留在洛阳,末将要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谏级别没有韩凛高,吓得也赶紧跟着站起来,一时手足无措。

高淮连忙过去扶韩凛,道:“韩将军,你不必如此,快起来说话!”韩凛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流泪道:“三殿下,末将离开金陵之前,您念我家贫,怕我牵挂着老母心有旁骛,着人给末将送银两送奴仆,当时家中老母便交代,跟着三殿下出来,便是这条命搭上,也要护得殿下您平安。如何您今天就不让我追随您了呢?这不是逼着末将以死明志吗?”

高淮道:“你起来说话,起来说话!”要把他扶起来,无奈韩凛死不肯起身,只管泪如雨下,高淮只得道:“韩凛,留在后方,组织运送粮草,实则比上阵杀敌更加重要,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韩凛道:“末将出身贫寒,家里请不起像样的先生,上的都是义学,没有受过多少圣贤夫子的教导。这些大道理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殿下您让我死都可以,就是别让我离开您!不然末将真活不下去了!”一边在帐中游目四顾,最后盯着桌腿,瞧那架势是随时打算撞上去,高淮连忙死死拦住。他一向怜惜韩凛出身贫寒,又看他相貌和自己少年时颇有几分神似之色,便一直存了包容提携之心。韩凛就势抱住他腿,嚎啕大哭,高淮伸手轻拍他背,道:“别哭了,来,起来说话。”

桌上是糯米粥和几样精致小菜,还有两笼菊花水晶包子,若是真给他撞上来,这桌好饭就毁了。萧谏在一边呆呆地看着,见此情此景,自己似乎很多余,便伸手抄起一笼包子,转身出帐而去。

还没走出帐门,便听高淮在身后沉声道:“萧谏,去传唤丁无暇过来!顺带请杨将军也过来。”

萧谏手一抖,包子差点骨碌到地下,只得道:“是,末将遵命。”听高淮接着柔声哄劝韩凛:“来来来,我这里有几样好玩的东西,有翡翠还有和田玉,你来挑一样,不喜欢了拿去换银子也行……”

于是萧谏愤怒了,出帐来顺手把包子摔到了草丛里。

两天后,聂世焕大军到,和杨宝桢兵马合二为一,开始大举渡过黄河。

丁无暇谨遵三皇子的命令留在了洛阳。他把萧谏送到了黄河边,兀自不肯回转。萧谏交代道:“妹夫你老老实实的啊,没有我看着你,也不准出去寻花问柳,否则我回来收拾你!”

丁无暇拉着他的马缰绳依依不舍,道:“你一定要顾好自身的安危,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有空了就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否则我晚上睡不踏实。”萧谏干脆跳下马,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妹夫,在他耳边道:“你放心,为了你,为了窈窈,我也一定会回来。”

丁无暇红了脸,但却不舍得让放开,就厚着脸皮让他接着抱着。高淮远远往这边看着,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萧谏视而不见,依旧和自己的妹夫腻歪不休。于是高淮派韩凛过来,义正词严地道:“三殿下说了,这样婆婆妈妈的,延误了行军,让萧将军快走。”

丁无暇只得把扒在自己身上的萧谏用力推开,与他挥手作别,怔怔地看着他打马去了,方才回转洛阳。

大军渡过黄河,待兵马上了岸,是晚择地驻营。众人齐聚中军帐商议进攻事宜。韩凛和萧谏级别较低,按理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却被高淮着人叫了过来旁听,杨宝桢喜欢这二人,也没有反对。聂世焕沉稳精明一个人,更加不会多说什么,只有辜永瞪了他二人两眼,众人均都置若罔然。

韩凛将前几天探得的消息重新对各位将军禀报一番,赵国各路大军从洛阳退兵后重整旗鼓,严阵以待,分别驻守在晋城、阳城、绛县等地。聂世焕问道:“他们的国君赵元采在什么地方?”

韩凛摇头道:“末将无能,未能打探出来。赵国百姓众说纷纭,有说在晋城,有的说已经回转了太原,所以探不出确切消息。”

杨宝桢突然哈哈一笑,道:“想找赵元采容易,让萧谏带着兵马出去多晃两趟,说不定他就闻风而至了。”

萧谏闻言顿时红了脸,杨将军一向如此调侃惯了,他再愤怒,也发作不得。辜永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因为萧谏相帮高淮骗虎符的事情,一腔怨气无处发泄,不敢跟高淮较劲儿,就恨上了萧谏,便道:“下官果然孤陋寡闻,没想到萧太师的孙子,还有这等本事,竟能把敌国的国君引出来。下官是文官,对行军打仗原不懂,但却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就拿你萧谏做诱饵设下埋伏可好?若能捉住敌国的国君,也不失为奇功一件。”

惊魂(倒V,请勿重复购买)

萧谏垂头不语,眉毛头拧到了一起,拧起两个疙瘩来。高淮扫他一眼,看他握刀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明白他是生气了,便打岔道:“还是说正经吧。”

杨宝桢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辜永借机发挥,忙跟着高淮打岔:“来来来,看沙盘。赵国军队分几处驻守,如今我等身在敌国,若是集中兵力攻下一处,也无法接着行军,容易被人抄了后路。我们也须得兵分几路,全面推进了。三殿下看人马如何分配是好。”

众人商议着分配兵马,兵分三路,杨宝桢本打算让聂世焕带原部兵马走左翼,攻取绛县一路,但高淮却执意让聂世焕及监军大人跟着自己作为中路军走沁水、阳城一路,杨宝桢带领旧部走左路,钟若塔及老搭档姚蜘蛛带原部兵马作为右翼走晋城一路。萧谏和韩凛两人依旧跟着高淮。这般分派完毕,众人退散,自回各处筹备。

萧谏气愤愤地出帐而去,直接出了军营。天已黄昏,他碰上了从外面带着一帮军医组织药材才回来的林再淳,身后跟着阴魂不散的五大天王。林再淳见他脸色不对,柔声问道:“小田田怎么了?”萧谏支吾两声,却跟谁都不想多说,便低头而去。接着高淮撵了出来,叫道:“萧谏,萧谏!”萧谏恍如不闻,只管前行,高淮展开轻功追上他,道:“怎么了?杨将军不过是开玩笑,也不是头一回了,何苦这般生气?”

萧谏沉着脸不答话,片刻后道:“那赵元采他故意羞辱我,我上阵杀敌那会儿你们记不得,偏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只管往前走,高淮紧跟着他道:“你这一竿子可是打翻了不少人。怪只怪你自己长成这样,况且你若是不和那赵元采拉拉扯扯的,我们又能记得什么?”

萧谏脑袋嗡地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始跳脚:“我长成这样怎么了?我生来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人家长得好了就是倾国倾城,我就是祸国殃民!三殿下,你说话须先掂量掂量,我和他怎么拉拉扯扯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拉扯了?”

高淮看他气得眉眼都走了形,便微笑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至于气成这样?实则我觉得……监军大人的计策,也许是可行的。据说赵元采好色,若能把他引出来最好,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杀了他。”

萧谏一窒,突然之间一阵绝望,全身的力气一下被抽空了,就近找了块石头自顾自地坐下,半晌方冷冷地道:“你当赵元采是傻子?人家作为一国之君,什么人没见过?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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