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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一口袋灵魂上路 作者:谢友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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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硬,噎得人说不出话,他们弓着腰,默默地跋涉。地面潮湿,雾气升腾,一步
一滑,每个人的脚印都有一尺半长,仿佛巨人猿的足迹。

    他们进入断层带,向南,能去大岗村;东面和西面,深谷遍布,谷缘被草遮掩,
是看不见的万丈深渊。

    到了扔石头问路的地带,晴天时,扔一块石头下去,很久才能落底,向下喊一
声,回音扩大好多倍。糟糕的是,眼前山水漫涌,扔一块石头出去,只能看见混浊
的水,只能听见嗬嗬水声。乌云汹涌上来,罩满山顶,大白天,天竟完全黑了。张
抱丁发现,他们好像在绕圈子,分不出东西南北,迷失方向了! 张抱丁站住,问:
“哪边是南? ”

    县差和旗差望天,一丝亮缝不透,雨淅淅沥沥下着。

    县差说:“不知道。”

    旗差说:“往前走吧。”

    张抱丁厉声道:“瞎走! 差一步,就能栽进深渊! ”

    县差打个寒战,说:“别走了。”

    旗差说:“等天晴吧。”

    张抱丁说:“等,等到明天兴许能晴。”

    县差说:“总不能在这儿过夜。”

    秋尾冬头,山里气温会骤然下降。旗差一摸怀窝儿,惊叫:“酒葫芦忘带了。”
旗差被自己的发现击倒,像摊泥。

    张抱丁问:“小尾,冷不冷? ”

    呼小尾说:“哆嗦了。”

    都哆嗦了。

    县差说:“在这儿过夜,能冻死。”

    张抱丁道:“山洪下来,连尸身都留不全。”

    “能发山洪? ”

    “这么下雨,好不了。”

    县差道:“那,回去吧。”

    旗差赞同:“回、回去。”

    张抱丁说:“不查账了? ”

    县差说:“我信得过你。”

    旗差道:“你说多少就多少。”

    张抱丁心里高兴,拍拍旗差的肩膀,说:“兄弟,办事得凭良心。那就回去。”

    呼小尾哭丧着脸,说:“回去,回去也不容易! 往北走。哪边是北呀? ”

    县差和旗差都蒙了! 张抱丁说:“可不是,回都回不去了。”

    张抱丁站在水里,瞅天,说:“乌云从北边上来的,那阵有风,雨肯定是由北
向南倾斜落下的。”

    他们细瞅,淅淅沥沥的雨幕倾斜着。

    旗差叫道:“着啊! 顶雨走,就是向北,回去的道。”

    张抱丁蹙起眉头,说:“山坳里,风兜圈子,要是风向变了呢? ”

    县差说:“要是转了西风,转了东风……”

    张抱丁说:“就是变成南风,也不敢走,漫山是水,扔石头是水声,喊叫是水
声,辨不出路,不等到大岗村,早掉进老谷里了。”

    死一样的静。

    谁敢担保刚才风向没有变?!呼小尾抱住膀子抖颤。张抱丁心疼地瞅外孙,忽然
想起,说:“看看衣裳! ”

    三个人愣怔。

    张抱丁说:“都看看衣裳。风向要是没变,右边就应该特别湿,咱们在能辨别
方向时,右侧直接挨淋了。如果风向改变,前后左右就湿得一样了。”

    他们一摸,果然右侧比左侧湿得厉害。县差看完自己,又去摸旗差的衣服,惊
喜道:“你的也是右边湿。”

    旗差摸县差,说:“一样,你小子跟我一样,右边比左边湿。”

    张抱丁道:“风向没变。”

    呼小尾惊喜道:“我姥爷,有头脑呀! ”

    旗差和县差一齐恭维张抱丁:“有脑子,有脑子! ”

    张抱丁迎着雨,大步向前,山水卷起碎石滚下去,声音咔咔啦啦,很坚硬,证
明地面是硬的。他们心中说不出的欣喜,找到北,能回去了! 回家好啊! 县差、旗
差感激张抱丁的救命之恩。大碗乡人感激张抱丁,让他们捡老鼻子便宜,能对付着
过下去了。

                               八  吴府

    吴长安更感激张抱丁,不闹大乱子,民安生,吴府才能安生。吴长安站在大门
外,迎接张抱丁。吴府在腰街,腰街是大碗乡核心,既不暴露在官道前,又不靠后
山。从内蒙那边看,吴家是汉区第一府;从辽西这边论,吴府是出省前最后一个世
家。地理上的临界沧桑感,笼罩着吴府。吴长安五十岁了,头发花白,眼神冰寒透
彻,下巴坚韧,古铜色长袍外面,套件黑缎坎肩,上兜内闪露出怀表金链,脚蹬水
牛皮鞋。吴长安见管家陪张抱丁走过来,撩起袍角,迈下台阶。

    管家一溜小跑,张抱丁疾步上前。吴长安握住张抱丁的手,说:“请请。”

    张抱丁道:“老先生,可不敢! ”

    吴长安拉住张抱丁的手,穿过前庭,六十六只青石空马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一直走进后院,走进吴长安的小餐厅,地上有八仙桌,卧榻上有矮趴趴炕桌,可坐
可卧。窗户竖长,造型奇特,能看见后墙外山峰突兀。厨子将酒菜送上来,吴长安
给张抱丁斟酒,道:“来,就咱俩。”

    张抱丁面对眼前的大山,没有压抑感,只觉得泥土般亲切。张抱丁无家无业,
什么都没有,吴长安倚重他,好像什么都有了! 张抱丁端起酒盅,仰脖儿干了,热
火烧心,泪花闪闪。

    吴长安凝视张抱丁,说:“世道不宁,没有什么人家像我们吴家这样,更仇恨
清朝皇室,更拥戴辛亥革命,更欢迎民国了。没承想,民国气数不长,又来了个满
洲国。”

    张抱丁说:“世达说,关内是民国的天下。”

    “天下天下,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吴长安喝下一盅酒,说,“抱丁,你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 ”

    张抱丁愣住,“啊啊”张着嘴。

    吴长安说:“我家祖先惨死的忌日。”

    张抱丁垂下眼睑,低声道:“啊,总管大人的忌日! ”

    吴家祖上的故事,吴世达用蝇头小楷,写了厚厚一摞。呼小尾从吴黛伦那里,
将吴府的故事拿回家,念给张抱丁听过——吴府的前身,原来是大客店,由旅蒙商
会集资建起来的。清康熙十八年,辽西著名捕快郎元成,翻身下马,走进店里。店
主问:“捕快,有事? ”

    没有要案,不会惊动郎捕快大驾。“钦犯? ”郎捕快道。

    店主一惊,问:“在我这儿? ”

    郎捕快道:“拿簿子来。”

    店丰赶忙捧卜客人登记簿。郎捕快左手撑住柜台,右手拈开最新一页,用眼睛
扫去,此页没有。郎捕快吹口气,一页纸掀上去,鹞鹰似的目光落下,没有;又一
页纸吹上去,店主听见捕快的目光声,心怦怦跳。没有,没有。店内现住三十六位
男女,有北上的旅蒙商,有西去锦州,出关的渎书人,有东归辽阳祖地,怕把骨头
扔在外面的在旗老人,有江湖郎中,算命先生,一家二人转戏班。这些人,想扯根
龙须,够得上吗? 一位客人哼着小曲,从房间走出来,要卜街。客人瞥一眼柜台里
的店主,说:“东家,褥子潮,拿出去晾晾。”

    店主说:“要紧的东西搁好了? ”

    “有吗要紧的? 进去收拾吧。住店的还怕开店的卷走东西? ”客人呵呵笑着,
抬脚出院门,迎面一声断喝:“回去! ”客人吓一跳,院外站着四名捕役。“我去
街上,吃王老二家的锅烙。”“嚓! ”捕役们将腰刀抽出半截,寒光进射。客人一
个踉跄,退同店内。郎捕快头都没抬,继续翻看登记簿。店主对客人说:“没您的
事,回房歇着吧。”客人道:“不能住了,你这个店不能住了! ”郎捕快推开旅客
登记簿,盯那人一眼。客人立即噤若寒蝉,乖乖地退回去。郎捕快自语道:“没有
他? ”

    店主不敢问钦犯姓名,说:“您去西郊大车店查查,那疙瘩人杂。”

    “胡说,他能住那儿? ”郎捕快压低声音,“看见吴小子了吗? ”

    “谁? ”

    “吴小子。”

    “围场总管! ”店主脸煞白,“天! 他犯事了? ”

    郎捕快脸一沉:“为什么不登记? ”

    店主说:“他他他,是常客,压根儿没登记过。”

    郎捕快道:“走。”

    万没想到,皇家围场总管是钦犯! 店主冲出柜台,带捕快向后院飞走。

    郎捕快说:“回头,把他的名字补上。”

    店主拼命点头,郎捕快保护他。不登记住店人的姓名,治你个窝藏钦犯罪,浑
身是嘴也难辩。

    这座三进深大院,每一进深,皆是正房八间,东厢房四间,西厢房四间。房前
回廊环绕,中间青砖甬路贯通。前院住男客,腰院住单身女客,后院是主人一家特
别孰的,常年句房户。也住在后院。店主哪里知道,郎捕快来之前,就由县衙连夜
绘制出了本店建筑图。

    围场总管是常年包房,店主像家人一样,将他安置在后院西厢房。吴总管对人
和善,从不吹毛求疵,好侍候。围场离此地百里,是皇家猎苑禁区,在那儿太孤寂,
隔一程子,吴总管来到大碗乡,嗅嗅人烟味。

    但总管下榻的时候少,空房日子多。来了,就往炕上一躺,要个女人。女人爬
上炕,侍候他抽大烟。按说这种女人,该热闹的,可进屋后,乖得像小猫一样,跪
在吴总管身边,替他烧烟膏,和他面对面,蜷缩着抽大烟,听不见一句浪声笑语。
晌午,女人打发店伙计卜街,买来一托盘饭菜,在门口接进去了。一整天,看不见
吴小子的影儿。

    店主知道,方圆几百里内,就是县太爷,也没有吴总管见识多。总管见过皇上,
见过中堂大人,见过几十位王爷。官场上的人,不摆官派,不吆五喝六吹胡子瞪眼
耀武扬威,甚至蔫声不响,就是作为客人,也没有这般省油的灯。店主对吴总管充
满好感。万没想到啊! 店主领郎捕快赶到后院,见房顶上竟站好了十二位拔刀出鞘
的捕役。他们什么时候上去的,怎么知道上这间房? 店主毛骨悚然! 店主在门外咳
嗽一声。

    里面道:“是东家? ”

    “我进去行吗? ”店主问。

    “进来吧。”里面说。

    郎捕快冲进屋,一步蹿上炕,用刀逼住吴总管的脸:“别动! ”

    躺在烟榻上的女子,尖叫起来! 从房顶跃下的捕役,冲进屋,将女子扯下炕。

    吴小子说:“胭花巷,我招来的。”

    郎捕快道:“让她走。”

    捕役将年轻女子一搡,她跌跌撞撞地跑了。

    吴总管仰躺着,睁大眼睛,问:“郎捕快,怎么了? ”

    皇家围场在县辖境内,公务往来不少,吴总管和郎捕快是熟人。

    郎捕快问:“姓名? ”

    总管道:“啊? ”

    郎捕快喝道:“说! ”

    总管答:“吴小子。”

    郎捕快一把将总管从炕上拎起,厉声道:“皇上御旨:拿下吴小子。”

    那时候,烽烟四起,国外沙俄骚扰,西北噶尔丹闹分裂,云南吴三桂叛乱。清
军弓马废驰,节节败退。

    八旗士兵把大炮埋起来,故意砍伤自己,一人负伤,十几个人护送往同跑。康
熙痛感不保持凶悍之气,屁股不被鞍马磨出茧子,坐不稳江山,于是创建了围场。

    凡入围采蘑菇,砍树,放狗,打枪者,被空手逮住的,在额上刺字“私人同场”
;人、赃俱获的,在脸上刺“盗围者”,赃物没收,处十倍罚金。皇家猎苑,百姓
禁地。

    到了秋天,弓劲马强,兽肥鹰山时,皇上从京城浩浩荡荡出发,驾临围场。康
熙登上看城,举目望去,数十万猎骑,人并肩,马并耳,合围成铁桶阵势。皇.卜
见围内野兽过多,命令部队开个口子,放出一部分野兽,不能“灭九族”。随后,
皇帝首射,万众欢呼,金鼓’震天。依次,王公射,大臣射,最后万马奔腾,大规
模围猎开始。

    是夜,康熙驻在围场皇帐内。这里,成了清王朝的临时政治中心。皇帝向全国
发布政令,军机处、内阁和六部诸帐,照常理事。不过,发出的公文,通通加盖
“行记”大印。

    康熙踱出皇帐,前方有堆篝火,用木杆搭的三角架下,吊只陶罐,装满肥嘟嘟
蘑菇。火舌舔舐罐底,白汽冲得罐盖噗噗跳,汤溢出来,摸着陶罐肚子往下坠,砸
得篝火嘶嘶响。皇上深深吸口气,夜色鲜香,踱到篝火前。看守汤罐的士兵,匍匐
在地卜,不敢抬头。

    康熙说:“好了,去吃吧。”

    士兵爬起来,从火架上拎起汤罐,扑扑跌跌钻进军帐。帐顶开天窗,通气吐炊
烟,帐内官兵脸色幽绿。

    士兵涨红脸,说:“吃,吃! ”

    帐主端起第一碗酒,士兵们齐喊:“哈! ”

    帐主饮毕,士兵们再高喊一声:“哈! ”

    军士们举碗畅饮,纷纷捞鲜蘑舀肥汤。

    康熙面浮笑意,在密集的军帐间穿行,御林军士无声地跟护。康熙听见沙哑的
梳头谣:

    三梳子

    两拢子

    长大了戴红顸子

    像一个老兵的声音? 康熙动情地听一会儿,老兵想儿子了。都盼望孩子长大后,
有出息,给我大清江山做官哪。

    康熙向前踱去,草渐深,夜露晶茕。康熙听了见脚下塞搴响,一束硬挺的蒿草
上系封揭帖,拾起来。皇上吩咐:“举火。”

    两对灯笼同时擎起。康熙站在草丛问,拆阅揭帖,是封匿名信,历数同场总管
吴小子,在禁猎期间,擅自放人偷捕野兽,放进车辆砍伐树木,甚至有人在围场内
搭设窝棚,偷猎鹿茸。康熙愤恨不已! 岂止围场,大胆贼多着哪,头盔一顶,易驼
一峰;腕甲一对,易羊三十只;火枪一杆,易马两匹。官场上的人当官倒,军界的
人就敢去盗卖军火! 康熙疾步返回皇帐,灯火摇颤。皇上扭回头,将揭帖甩给御林
主随,扔下一句话:查实,就地打屁股。

    吴小子被从屋里拖出来,扔在院心。关外仍实施女真族的“习惯法”:“杀人
取民钱重者死;其他罪无轻重,悉决柳条笞背,不杖于臀,恐妨骑马。”马背上的
民族,将骑马看得分外神圣。皇上谕旨“就地打屁股”,吴小子只有死在这里了! 
行刑者手持蟒鞭,鞭梢一丈二长。无人不晓行刑者的功夫,十步外桌子上,竖立二
十五块铜钱。鞭手侧身站立,将长鞭甩起一个大圆,说:“中间的。”鞭梢蛇一样
飞出去,第十三块铜钱溅起一线白光,骨碌碌滚落地上。卜面的铜钱自动落下,一
摞二十四块大钱仍竖得笔直。如果人犯没整明白,或者仇家使了钱,行刑人懒洋洋
地挥动鞭子,噗噗噗闷响,鞭子却像刀切一样,皮飞肉碎,骨头暴露,轻罪判二十
鞭的,能要你的命。若使了钱,行刑人将鞭子抡圆,咔咔脆响,落鞭却虚,棉裤开
花,不伤皮肉。知县判鞭一百,执刑人等于打了三五下。执刑大汉摇摇摆摆走出县
衙后,立即被刁民无赖或遭冤屈的良民亲属围住,拍肩膀搂脖子,将行刑手拉进牛
羊杂碎老汤馆,猜拳行令,山吃海喝。

    皇上拿下的,谁敢含糊! 行刑手一鞭子,把吴小子打瘫在地上。行刑者瞅都不
瞅,鞭梢飞向钦犯的屁股。吴小子惨叫一声,哭了。他招供了,他得罪了他没有放
入围场的人。鞭似飞雨,皮开肉绽,吴小子两只手抠住地砖,抠进地砖缝内,一块
青砖拱起来。吴小子牙齿啃得青砖咔嚓咔嚓响。郎捕快手一抬,行刑手停鞭。郎捕
快蹲下,用手指抠出吴小子嘴里的砖末,问:“留不留话? ”

    吴小子嘴唇嚅动。郎捕快听不清,猜出他担心家属,说:“皇恩浩荡,罪诏你
自己,与家眷无涉。”吴小子点头谢恩,一阵呛咳,吐出一腔血,咕嘟咕嘟,喷涌
不歇,血腥气熏得行刑人睁不开眼睛,直要呕吐。吴小子头一歪,脸色灰败,眼神
像宰杀后的死羊眼,僵直,冰冷了。四名捕役提起吴小子的四肢,向外走,步步淋
血,烂肉啪哒啪哒掉下来……

    后院空了。

    店主端来簸箕,用笤帚将肉渣收拾净,有一块肉,核桃大,还颤着哪! 店主心
惊肉跳,跪在地卜,用湿抹布擦拭砖地上的血污,一把一把……吴小子和善,仁义,
从没短过他的房钱,就是今天的住店钱,也提前给了。平时,吴总管遇见长辈,准
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侧身让老辈人先过去。过年,吴总管骑着马,从百里外嗣场
赶来,第一个向店主家拜年,然后向街卜老辈儿人家拜年。

    店主走进屋里,吴总管的烟枪担在托盘上,冒出袅袅青丝;地上,摆着吴总管
的马靴。店主泪水吧嗒吧嗒落下来! 吴总管从来没让他叠过一次被褥,没让他收拾
过一次房问。住在一个院,吴总管对他的媳妇,能回避就回避,躲不开了,便垂眉
耷眼,客气地叫:“嫂子。”

    店主回到前院柜台,打开旅馆登记簿,抖颤着,恭恭敬敬地补写上“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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