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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善詠此者也。
——《孔子之美育主义》(1904 年)
审美境界乃物质境界与道德境界之津梁
夫岂独天然之美而已,人工之美亦有之。官观之瑰杰,雕刻之优美
雄丽,图画之简淡冲远,诗歌、音乐之直诉人之肺腑,皆使八达于无欲
之境界。故泰西自雅里大德勒(按,亚里十多德)以后,皆以美育为德
育之助。(中略)及德意志之大诗人希尔列尔(按,席勒)出,而大成
其说,谓人日与美相接,则其感情日益高,而暴慢鄙倍之心自益远。故
美术者科学与道德之生产地也。又谓审美之境界乃不关利害之境界,故
气质之欲灭,而道德之欲得由之以生。故审美之境界乃物质之境界与道
德之境界之津梁也。于物质之境界中,人受制于天然之势力;于审美之
境界则远离之;于道德之境界则统御之。(希氏论人类美育之书简)
——《孔子之美育主义》
文学者,游戏的事业也
文学者,游戏的事业也。人之势力,用于生存竞争而有余,于是发
而为游戏。婉娈之儿,有父母以衣食之,以卵翼之,无所谓争存之事也,
其势力无所发泄,于是作种种之游戏。逮争存之事亟,而游戏之道息矣。
唯精神上之势力独优,而又不必以生事为急者,然后终身得保其游戏之
性质。而成人以后,又不能以小儿之游戏为满足,‘于是对其自己之感
情及所观察之事物,而摹写之,詠叹之,以发泄所储蓄之势力。故民族
文化之发达,非达一定之程度,则不能有文学。而个人之汲汲予争存者,
决无文学家之资格也。
——《文学小言》
诗歌者,描写自然及人生者也
诗歌者,描写人生者也(用德国大诗人希尔列尔之定义)。
此定义未免太狭,今更广之曰:描写自然及人生,可乎?然人类之
兴味,实先人生而后自然。故纯粹之模山范水,流连光景之作,自建安
以前,殆未之见。而诗歌之题目皆以描写自己之感情为主,其写景物也,
亦必以自己深邃之感情为之素地,而始得于特别之境遇中,用特别之眼
观之。故古代之诗所描写者,特人生之主观的方面,而对人生之客观的
方面及纯处于客观界之自然,断不能以全力注之也。故对古代之诗,前
之定义宁苦其广,而不苦其隘也。
——《屈子文学之精神》
“诗歌者,感情的产物也”
诗歌者,感情的产物也。虽其中之想像的原质(即知力的原质),
亦须有肫挚之感情为之素地,而后此原质乃显。故诗歌者实北方文学之
产物,而非但薄冷淡之夫所能讬也。观后世之诗人,若渊明,若子美,
无非受北方学派之影响者,岂独一屈子然哉!岂独一屈子然哉!
——《屈子文学之精神》
古代南方文学之想象力“伟大丰富”
然南方文学中又非无诗歌的原质也。南人想象力之伟大丰富胜于北
人远甚。彼等巧于比类而善于滑稽。故言大,则有若北溟之鱼:语小,
则有若蜗角之国,语久,则大椿冥灵;语短,则蟪蛄朝菌。至于襄城之
野,七圣皆迷:汾水之阳,四子独往:此种想象决不能干北方文学中发
见之。故蟪列书中之某部分,即谓之“散文诗”,无不可也。夫儿童想
象力之活泼。此人人公认之事实也。国民文化发达之初朗亦然。古代印
度及希腊之壮丽之神话,皆此等想象之产物。以我中国论,则南方之文
化发达较后于北方,则南人之富于想象,亦自然之势也。此南方文学中
之诗歌的特质之优于北方文学者也。
——《屈子文学之精神》
领悟“真理”与创造“意境”
今夫人积年月之研究,而一旦豁然悟宇宙人生之真理,或以胸中惝
恍不可捉摸之意境,一旦表诸文字绘画雕刻之上,此固彼天赋之能力之
发展,而此时之快乐决非南面王之所能易者也。
——《论哲学家与美术家之天职》
何谓“意境”
然元剧最佳之处,不在其思想结钩,而存其文章。其文章之妙,亦
一言以蔽之,曰,有意境而已矣,何以谓之有意境?曰:写情则沁人心
脾,写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其口出是也。古诗词之佳者,无不如是,
元曲亦然。明以后,其思想结构,尽有胜于前人者,唯意境则为元人所
独擅。
——《宋元戏曲史》
诗歌与哲学之异同
特如文学中之诗歌一门,尤与哲学有同一之性质。其所欲解释者皆
宇宙人生上根本之问题,不过其解释之方法:一直观的,一思考的;一
顿悟的,一合理的耳。读者观格代(歌德)、希尔列尔(席勒)之戏曲,
所负于斯披诺若(斯宾诺莎)汗德(康德)者如何,则思过半矣。
——《奏定经学科大学文学科大学章程书后》
“哲学与美术之所志者,真理也”
夫哲学与美术之所志者,真理也。真理者,天下万世之真理,而非
一时之真理也。其有发明此真理(哲学家),或以记号表之(美术)者,
天下万世之功绩,而非一时之功绩也。唯其为天下万世之真理,故不能
尽与一时一国之利益合,且有时不能相容,此即其神圣之所存也。
——《论哲学家与美术家之天职》
哲学综合真、善、美三者而论其原理
教育学者,实不过心理学、伦理学、美学之应用,心理学之为自然
科学,而与哲学分离,仅曩日之事耳。若伦理学与美学,则尚伊然为哲
学中之二大部。今夫人之心意,有智力,有意志、有感情。此三者之理
想,曰真、曰善、曰美。哲学实综合此三者而论其原理者也。教育之宗
旨亦不外造就真、善、美之人物。故谓教育学上之理想,即哲学上之理
想,无不可也。
——《哲学辨惑》
“感情之最高之满足必求之文学美术”
人于生活之欲外,有知识焉,有感情焉。感清之最高之满足必求之
文学美术。知识之最高之满足必求诸哲学。叔本华所以称人为“形而上
学的动物”,而有形而上学的需要者,为此故也。
——《奏定经学科大学文学科大学章程书后》
诗歌写善恶二佐的“内界之争”
夫岂独宗教而已,历史之所纪述,诗人之所悲歌,又孰非此善恶二
性之争斗乎?但前者主纪外界之争,后者主述内佯之争,过此以往,则
吾不知其区别也。
——《论性》
“美术者,上流社会之宗教也”
若夫上流社会,则其知识既广,其希望亦较多,故宗教之对彼,其
势力不能如对下流社会之大,而彼等之慰藉不得不求诸美术。美术者,
上流社会之宗教也。
——《去毒篇》
“一切之美皆形式之美也”
一切之美皆形式之美也。就美之自身言之,则一切优美皆存于形式
之对称、变化及调和:至宏壮之对象,汗德(康德)虽谓之无形式,然
以此种无形式之形式能唤起宏壮之情故,谓之形式之一种,无不可也。
就美术之种类言之,则建筑、雕刻、音乐之美之存于形式,固不俟论,
即图画、诗歌之美之兼存于材质之意义者,亦以此等材质适于唤起美情
故,故亦得视为一种之形式焉。释迦与马利亚荘严圆满之相,吾人亦得
离其材质之意义,而感无限之快乐,生无限之钦仰。戏曲小说之主人翁
及其境遇,对文章之方面言之,则为材质;然对吾人之感情言之,则此
等材质又为唤起美情之最适之形式。故除吾人之感情外,凡属于美之对
象者,皆形式而非材质也。
——《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
“优美”与“宏壮”的区别
美学上之区别美也,大率分为二种:曰优美,曰安壮,自巴克及汗
德之书出,学者殆视此为精密之分类矣。至古今学者对优美及宏壮之解
释,各由其哲学系统之差别而各不同,要而言之,则前看由一对象之形
式不关于吾人之利害,遂使吾人忘利害之念,而以精神之全力沉浸于此
对象之形式中。自然及艺术中普通之美,皆此类也。后者则由一对象之
形式越乎吾人知力所能驭之范围,或其形式太不利于吾人,而又觉其非
人力所能抗,于是吾人保存自己之本能,遂超越乎利害之观念外,而达
观其对象之形式。如自然中之高山大川、烈风雷雨,艺术中伟大之官室、
悲惨之雕刻象、历史画、戏曲、小说等皆是也。此二者其可爱玩而不可
利用也同。
——《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
“眩惑”与“优美”“壮美”相反
至美术中之与二者(按,优美、壮美)相反者,名之曰眩惑。夫优
美与壮美皆使吾人离生活之欲,而入于纯粹之知识者:若美术中而有眩
惑之原质乎,则又使吾人自纯粹之知识出,而复归于生活之欲。如“■
■”“蜜饵’,《招魂》《启》《发》之所陈,“玉体横陈”,周昉仇
英之所绘,《西厢记》之《酬柬》、《牡丹亭》之《惊梦》,伶元之传
《飞燕》,杨慎之赝《秘辛》:徒讽一而劝百,防止沸而益薪,所以子
云有靡靡之诮,法秀有绮语之诃。虽则梦幻泡影,可作如是观,而拔舌
地狱专为斯人设者矣。故眩惑之于美,如甘之于辛,火之于水,不相并
立者也。吾人欲以眩惑之快乐医人世之苦痛,是犹欲航断港而至海,入
幽谷而求明,岂徒无益,而又增之。则岂不以其不能使人忘生活之欲,
及此欲与物之关系,而反鼓舞之也哉?眩惑之与优美及壮美相反对,其
故实存于此。
——《红楼梦评论》
自然美:“总为自家生意遂,人间爱道为渠媚”
落落盘根真得地。涧畔双松,相背呈奇态。势欲拼飞终复坠,苍龙
下饮东溪水。溪上平罔千疊翠。万树亭亭,争作拏云势。总为自家生意
遂,人间爱道为渠媚。
——《苕华词?蝶恋花》
时、空、因果,“知物之式”
笃生哲人,凯尼之堡。息波众喙,示我大道。观外于空,观内于时。
诸果粲然,厥因之随。凡此数者。知物之式,存于能知,不存于物。匪
言之艰,证之维艰。云霾解驳,秋山■■。赤日中天,烛彼穷阴。丹凤
在霄,百鸟皆暗。谷可如陵,山可为薮。万岁千秋,公名不朽!
——《汗德像赞》
“天眼所观,万物一身”
觥觥先生,集其大成。载厚其址,以筑百城。刻桷飞甍俯视星斗。
懦夫骇焉,流汗却走。无眼所观,万物一身。搜源去欲,倾海量仁(原
注:但指其学说言)。嗟予冥行,百无一可。欲生之戚,公既诏我。公
虽云亡,公书则存。愿言千复,奉以终身。
——《叔本华像赞》
“一切物之自身,皆意志也”
叔本华于知识沦上奉汗德之说,曰:世界者吾人之观念也。一切万
物皆由充足理由之原理决定之,而此原理吾人知力之形式也。物之为吾
人所知者,不得不入此形式。故吾入所知之物,决非物之自身,而但现
象而已。易言以明之,吾人之观念而已,然则物之自身吾人终不得而知
之乎?叔氏曰:否!他物则吾不可知,若我之为我,则为物之自身之一
部,昭昭然矣。而我之为我,其现于直观中时,则块然空间及时间中之
一物,与万物无异;然其现于反观时,则吾人谓之意志而不疑也。而吾
人反观时,无知力之形式行乎其间,故反观时之我,我之自身也。然则
我之自身,意志也。而意志与身体吾人实视为一物。故身体者可谓之意
志之客观化,即意志之入于知力之形式中者也。吾人观我时得由此二方
面;而观物时只由一方面,即唯由知力之形式中观之,故物之自身遂不
得而知。然由观我之例推之,则一切物之自身皆意志也。叔本华由此以
救汗德批评论之失,而再建形而上学。
——《叔本华之哲学及其教育学说》
“美之知识,‘实念’(理念)之知识也”
于是叔氏更由形而上学进而说美学。夫吾人之本质既为意志矣,而
意志之所以为意志有一大特质焉,曰:生活之欲。何则?生活者,非他,
不过自吾人之知识中所观之意志也。吾人之本质既为生活之欲矣,故保
存生活之事为人生之唯一大事业。且百年者,寿之大齐,过此以往,吾
人所不能暨也,于是向之图个人之生活者,更进而图种姓之生活。一切
事业皆超于此。吾人之意志志此而已,吾人之知识匆此而已。既志此类,
既知此矣于是满足与空乏,希望与恐怖,数者如环无端,而不知其所终。
目之所观,耳之所闻,手足所触,心之所思,无往而不与吾人之利害相
关,终身仆仆而不知所税驾者,天下旨是也。然则此利害之念竟无时或
息欤?吾人于此桎梏之世界中竟不获一时救济欤?曰:有。唯美之为物,
不与吾人之利害相关系,而吾人观美时,亦不知有一己之利害。何则?
美之对象非特别之物,而此物之种类之形式;又观之之我非特别之我,
而纯粹无欲之我也。夫空间时间既为吾人直观之形式,物之现于空间皆
并立,现于时间者皆相续,故现于空间时间者皆特别之物也。既视为特
别之物矣,则此物与我利害之关系,欲其不生于心,不可得也。若不视
此物为与我有利害之关系,而但观其物,则此物已非特别之物,而代表
其物之全种,叔氏谓之日“实念”。故美之知识,“实念”之知识也。
而美之中又有优美与壮美之别。今有一物,令人忘利害之关系而玩之而
不厌者,谓之曰优美之感情。若其物直接不利于吾人之意志,而意志为
之破裂,唯由知识冥想其理念者,谓之曰壮美之感情。然此二者之感吾
人也,因人而不同。其知力弥高,其感之也弥深。独天才者,由其知力
之伟大而全离意志之关系,故其观物也视他人为深,而其创作之也与自
然为一。故美者,实可谓天才之特许物也。若夫终身局于利害之桎梏中,
而不知美之为问物者,则滔滔皆是。且美之对吾人也,仅一时之救济,
而非永远之救济。此其伦理学上之拒绝意志之说所以不得已也。
——《叔本华之哲学及其教育学说》
(二)诗的创作论
美术之目的,描写“人生之苦痛”,
求得“暂时之平和”
美术之务,在描写人生之苦痛与其解脱之道,而使吾侪冯生之徒于
此侄梏之世界中,离此生活之欲之争斗,而得暂时之平和。此一切美术
之目的也。
——《红楼梦评论》
大诗人“以人类之感情为其一己之感情”
若夫最高尚之嗜好,如文学美术,亦不外势力之欲之发表。希尔列
尔(席勒)既谓儿童之游戏存于用剩余之势力矣,文学美术亦不过成人
之精神的游戏,故其渊源之存于剩余之势力,无可疑也。且吾人内界之
思想感情,平时不能语诸人,或不能以荘语表之者,于文学中,以无人
与我一定之关系故,故得倾倒而出之。易言以明之,吾人之势力所不能
于实际表出者,得以游戏表出之是也。若夫真正之大诗人,则又以人类
之感情为其一己之感情。彼其势力充实,不可以已,遂不以发表自己之
感情为满足,更进而欲发表人类全体之感情。彼之著作实为人类全体之
喉舌。而读者于此得闻其悲欢啼笑之声,遂觉自己之势力亦为之发扬而
不能自已。故自文学言之,创作与赏鉴之二方面亦皆以此势力之欲为之
根柢也。文学既然,他美术何独不然。
——《人间嗜好之研究》
文学者,“知识与感情交代之结果”
文学中有二原质焉:曰景,曰情。前看以描写自然及人生之事实为
主,后者则吾人对此种事实之精神的态度也。故前者客观的,后者主观
的也;前者知识的,后者感情的也。自一方面言之,则必吾人之胸中洞
然无物,而后其观物也深,而其体物也切,即客观的知识实与主观的感
情为反比例。自他方面言之,则激烈之感情亦得为直观之对象,文学之
材料,而观物与其描写之也亦有无限之快乐伴之。要之,文学者,不外
知识与感情交代之结果而已。苟无锐敏之知识与深邃之感情者,不足与
于文学之事,此其所以但为天才游戏之事业,而不能以他道劝者也。
——《文学小言》
“天下之事物,非由全不足以知曲,
非致曲不足以知全”
一切艺术悉由一切学问出,古人所谓“不学无术”非虚语也。夫天
下之事物,非由全不足以知曲,非致曲不足以知全。虽一物之解释,一
事之决断,非深知宇宙人生之真相者不能为也;而欲知宇宙人生者,虽
宇宙中之一现象,历史上之一事实,亦未始无所贡献。故深湛幽渺之思,
学者有所不避焉;迂远繁琐之讥,学者有所不辞焉。事物无大小。无远
近,苟思之得其真,纪之得其实,极其会归,皆有裨于人类之生存福扯。
己不竟其绪,他人当能竟之;今不获其用,后世当能用之。此非苟且玩
惕之徒所与知也。
——《国学从刊序》
“静中观我原无碍”
小斋竟日兀营营,忽试霜蹄四马轻。萤火时从风里堕,雉垣偏向电
边明。静中观我原无碍,忙里哦诗却易成。归路不妨冒雷雨,兹游快绝
冠平生。
——《五月二十三夜出阊门驱车至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