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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丝龙凤结+番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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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度以为已经忘却的旧梦,直到这刻才又鲜活起来,只是,却是不一样了……宁悠远不觉得自嘴角逸出一丝微笑,淡淡的,些许的冷漠感伤。
那边箫子谦也是神思怔忪,好熟悉的景物,同样的人就站在身旁,那晚宛若月下谪仙一般的人儿,此刻,就近在咫尺……那晚的情形是怎么样也忘不了的……箫子谦的目光迷蒙开了,仿佛依稀又看到了那人沐浴在柔柔的银辉下,微风习习,月色皎皎,说不尽的风姿袅袅,万般风情……多少次梦中的期盼,多少回午夜的叹息……那人影仿佛与眼前活生生的人儿重迭在一处,却只得电光火石的一瞬,下一刻却是分开了,明明都是在凝眸浅笑,却是不一样了,是因了这光亮吗?这两个,一个带了满身冷冷清辉,一个洒着满目柔柔暖阳……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是摸了个空,一股说不出的怅然钻进心底,不是这一时的感悟,而是不知在心头积聚了多久的豁然爆发……空了,空了,看着自己空空如野的手指,箫子谦的目光黯淡了下去,是自己的这双手啊,这双手当初松开了,漏走了那一抹只得终身留在心中的皎洁月光……
“表哥……”
“啊?……”
抬眼过处却是宁悠远已站在那亭子中央,正在唤他,箫子谦微眯了双目,看那一身白衣的人,嫣然含笑的站在那儿,身后无边的绿,碧透的湖,却都盖不过那一抹白影的风致,脸上那么光亮的笑容,仿佛有宝光流动般的面庞,那么的秀美,那么的清艳……他变了,整个人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光华,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与上次在东篱院时见到惨烈绝望的他相比,此刻的他,竟像是脱胎换骨了般,整个人说不出的宁静说不出的优美……知道他为什么而改变,知道这变化只是因为他……箫子谦只觉得有些酸,曾不只一次地私下里问自己,可曾后悔了……那答案是早就明晰了的……只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明晰得让人心惊……是的,他后悔了,他比谁都要后悔……这样明亮的笑容本应是只对他一人绽放的,这样灵动的人本应是只属他一人所有的……可是,就因自己当时松了手,这才将一切都遗失了吗?这样深刻的悔意,又让他心中猛的抽搐了起来……不,不,不!……箫子谦的眼神瞬间变得说不出的惊恐……定定盯着宁悠远,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
“唉!~表哥,这些年来,你仍旧是这样……”宁悠远的目光隐含怜惜,轻轻落在箫子谦的身上,慢慢走过来,轻拉了他衣袖按他坐下。这才微微笑道:“让我来猜猜……你现在在想什幺……”宁悠远微一侧目,就见箫子谦错综复杂的眼神,果然正落在自己身上。
“我猜,你一定在想……该不该后悔……是吗?”
箫子谦闻言,只觉得浑身一震,扶着茶盅的手指一抖,就有一片水花撒落出来,落在汗白玉的桌面上,猛一抬头,就迎上了宁悠远一双光华灿烂的眸子,那样的黑,里头一丝狡黠却又难掩惆怅。好熟悉的目光,以往这人每每想出新奇怪招作弄自己的时候,那双动人的眼眸里头就是这样的神色。只是,现在看来竟意外的觉得辛酸起来,全然不是是时的感觉。
“子谦,子谦……谦谦君子……你果真是君子……”不去想是否后悔,只是在斟酌该不该后悔,宁悠远苦笑,那话语微带嘲讽之意,却仍是柔柔的,那目光如此清透,仿佛一下子刺穿了他隐晦的心思,箫子谦脸色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
好一阵子,方才回过神来,就见宁悠远双手捧了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条形包裹,却正是来时见他负在背上的对象。箫子谦心中一动,果然,就见那人素手轻扬,一层层解了……墨黑光洁的琴身,琴尾阳文的篆刻,是“绿倚”!虽早已猜到,但此刻真看到,仍旧觉得气闷得紧……
“你……”
宁悠远只是笑,但那笑容又是如此的直白……还君明珠双泪垂……他却没有泪,有的只是笑,柔和而清冷的笑凝成一根冰晶的针,狠狠地刺了进来。
箫子谦受了那刺痛,苦笑着,手指轻抚上光滑的琴身,这琴啊,他亲手送出去的,而今又回到他手上,这一来一回间,又经历了多少风雨悲欢、爱恨交织?这一来一回间,是十几春秋又或是一梦弹指!
“这样的宝物,不用做定情信物岂不可惜了?”
“好,悠远你说是,那它自然就是“
当年话语又一次再耳边回响,箫子谦忽觉得心中剧痛,胸口更是火热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烈开似的……只冲口而出:“悠远,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早就知道会后悔的……我们重新来过……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宁悠远的语声柔柔的,却好似一桶凉水浇了下来:“表哥……你可还记得,那日在东篱院……悠远说过的话吗?”
从头到脚都是凉……怎么会不记得……
“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比不得以往年少无状,有句话叫: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我如今算是都已经想明白了,你为何还不肯回头呢……”
箫子谦只是在摇头,那目光已微现狂乱之色:“不成,不成……我知道你又在玩儿时的游戏……故意说反了话来……来唬我给你赔不是……是也不是……好!我说,我说……我错了……我错了……”
“子谦,你听我说……”宁悠远面上的神色说不出是惋惜还是悲叹,只指了那粼粼波面道:“你瞧这水,如此清澈,日日流着,看似永无止境……却是不一样的……今天流过的水,明日就不知去向……这刻流过的水,下一刻又不见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原先的流水早不知流去何处,世人只知这流水不断,却不知已是大大不同的了……”
那边箫子谦耳听这话,眼瞧着这滔滔流水,不觉已是痴了,只细细思之,待觉得有满心话说,却又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心却是彻底凉了……
宁悠远静静瞧着箫子谦,瞧得那么仔细,从未有过的那么仔细……面上一抹微笑淡定若风,却是也是凉凉的……
不知呆了多久,府中的一小厮来报,只说是有人求见宁公子。

 


4

 


宁悠远说让请到园中来,不一刻儿就见一抹鹅黄的身影翩然而至,一身淡黄宫装女子,笑盈盈地走过来。
宁悠远笑,心道:果然来了!
“双成,见过箫将军,公子……”
“双成,你怎幺来了?”
真是说得风凉啊,我怎幺来了,你难道不知道吗?那双成眼珠一转,就落在桌上那古琴上,果然啊!也不说话,就自顾自地放下手中包得严实的对象,着实是重啊!~
“咦!~这是什幺?”宁悠远不解,拿眼去瞧双成。
“您自各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双成只是笑,却又拿眼有意无意地瞟了箫子谦一眼,心道:原来这个就是那个最魁祸首啊!只是怎么呆成这样了!不解!
待一层层细细除了那重重包裹,就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件宝贝……你道怎地,却原来那包裹中包袱着的是一具通体雪白明透的七弦瑶琴。那琴身雪白通透不说,竟还似在往外头冒着丝丝冷气,一点点缭散开,用手一触却只是沁人心脾的凉润,那琴弦也是怪,本是透明如冰晶,方才被宁悠远用手轻拂之下竟然成了五彩的,却也只得一下,下一刻收了手,却又成了透明,再听方才,随手撩拨的那一声琴音,高亢清越,琴声纯净竟比之这琴身更加纯净无杂质。
宁悠远瞧着手中的这件稀世宝贝,好一阵子的发愣,好一会儿,却是漾开一丝暖到人心里头的幸福微笑:“是那人让你送来的?”
双成点点头,可不是吗?“说是琉璃国的镇国之宝呢,叫什幺‘冰甍寒玉琴’……”
轻轻抚着那琴弦,宁悠远只是笑:那人啊……这会儿子送这样的宝贝来……不是挑衅示威又是什幺……真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虽是这么想着,心底却是觉得甜甜的,“他还有说什么吗?”
“有,主子让告诉公子说,若是舍不得家里人,多待两天也无妨……”双成一面说着,一面想到那人说这话时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只又把舌头咬了,憋了好半晌,才吞下了满腹的笑。
那边宁悠远瞧她面上古怪神色,也随即明白,那人啊……时至今日还是那么的别扭,却又别扭得那么可爱,那满脸臭臭的样子只让人恨不得咬一口,再狠狠搂进怀里亲他一亲才解气……正想着,却见双成凑过来,套着他耳朵,细声言道:“……可着实是气得不轻呢,脸都青啦……”
宁悠远听了自是心疼不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说了要两不相疑,却还是这样!
“你同他说,就说我晚些就回来……对了,告诉他,这琴我很喜欢……”
双成点点头,施了礼说告辞,只是临走前又得意洋洋地瞧了箫子谦一眼,那神色活脱脱似在说:“听见没有,人家说很喜欢……”
箫子谦瞧他二人一对一答,竟似全然忘了自己一般,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再见宁悠远面上神色,眼中笑意,就是自己与他相交十几载也是未曾见过的平安喜乐,心中不由又是妒恨又是灰心,原来,他爱他竟是这样的深……直到,双成临行前瞧来那一眼,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不仅他待他情意深重,他待他却更是如珍如宝……桌上那张玉琴虽宝贝,怕是也不及眼前这人,在他心中的万一吧……箫子谦眼瞧着这两张琴,排并排的躺在桌上,一边是晦涩黯淡,一边却是流光异彩……眼中渐渐现出自惭形愧之色,原来,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对宁悠远的情意比之那人真有如营火之光之于皎月之辉……扪心自问,若真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自己的抉择又会是怎样……真的敢携了那人的手执着不悔吗?……真的能不顾一切只为守侯住那人的一抹笑容吗?……不,他不知道……不知道!箫子谦心头剧颤……虽极不愿承认,但那日东篱院中的一幕幕景象是怎么也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原来,只得他才能这样待他,只有他才敢这样待他……箫子谦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这么深恶过自己……指骨几乎捏断,却又怎敌得过心中痛苦之万一……痛苦扭曲的面容,终被浓重得化不开的悲凉所颠覆,片片剥落破碎……
宁悠远瞧着眼前男子俊雅的容颜被痛苦一点点的扭曲,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当日这个人放开了手,若说心中不曾怨恨过,那是骗人的……他恨这人的懦弱,也恨这人的无情……然而,更多的却是悲凉与无奈……十几载的情思,十几载的期待,从未曾想过的会一朝间化为乌有……曾一度心如死灰,只在心中疑惑,这天地人世间,可曾真有真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了,这世间除了真情尚有另一种刻骨铭心的奈何……那段漫长的时光,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梦中无限美景旖旎风光,却终究是空相……梦醒后,一切都已变了……对于宁悠远,他就像是幅隽永的画,永远藏在心中,虽已不再成为午夜梦回时心底的一声叹息,也不再是凝眸沉淀时眼底的一滴泪,但总是不能遗忘的一段过往……
“悠远,你恨我吗?”箫子谦的声音很是无力,却仍旧不肯放弃。
“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瞋。”

 


5

 


宁悠远摇头。他早就原谅了他,当爱已不再,那恨自然也消失无踪。。。只是他仍旧不肯原谅自己罢了。这样的执着,只可惜来得太晚了些。点漆双眸中只一片坦然,清明的目光直对上男子,无爱亦无恨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所以才会仍旧不死心的试探,宁悠远甚至开始庆幸,当初与箫子谦的一翻痴缠只是过往而已。
“表哥,我曾有幸,得赠过一句话,现在也送给表哥吧……”
“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当日荻杨说过的话,宁悠远此刻再说出来,却又是不同了。心中时时牵念的那人现在一定也在盼自己早归,真是,一想到那人,就觉得满心的甜蜜……不远处,假山花数掩映下,忽现一抹淡清身影,宁悠远瞧在眼里不由得会心一笑,俯身抱了那“冰甍寒玉琴”,也不再理会箫子谦,就径自去了。只在经过那假山时,却又忽而漫声言道:“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
箫子谦瞧他身影渐行渐远,就好象逆水的人看见海中唯一的浮木渐渐沉没,只觉得心都灰了,凉凉的没着落……只最后这两句话听来,仿佛混沌的脑海中忽儿开了一条明线一样,一时的清醒起来……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眼前人……
箫子谦喃喃着,直到那边一点白影终于消失不见了。
“夫君……”
低柔的女声,怯怯的叫着,箫子谦回过神来,就见秀远立在身旁,一手握了他手,一手扯了他衣袖正在唤他。
女子秀丽的面庞上,又是轻愁又是担忧,一双盈然美目定定地瞧着自己,看得箫子谦心头一热,莫说是悠远,就是秀远自己也是辜负了啊……眼前的女子,娇弱的身子在风中微颤,怯怯的眼神,隐闪着泪光,那幺样的柔柔地满含期待的目光,箫子谦心中剧颤只一把将女子搂进怀里,脑中满满的都是那句“怜取眼前人”,是了,自己既已辜负了一个,又怎么能再辜负另一个……怀中的女子先是惊愕莫名,随即又是狂喜欣慰,这么久了,直到此刻才觉得是真正触到了他的心……他的歉意,他的感动,他的怜惜……泪水纷涌而出的时候,她知道,虽然这幸福来晚了两年,可终究是来了,不是吗?
等出了箫府已是掌灯时分,宁悠远经不住宁老夫人挽留只得在箫府用了晚饭方才匆匆告辞。……所幸方才席间见子谦夫妇二人却大为和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心中只是记挂那人,在宫里头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唉!真真是越发任性了,自己一刻都离不得……想想这两年里,那人闹的诸多笑话,真是不由得人不发笑……最最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回,楼兰国的使者来朝,那使者既喜音律又善音律,人家只是在宴席间炫耀了两句,那人居然就万般不服气的提出要比试比试,这也就罢了,偏要拖了宁悠远出来应局。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小孩子有了什么宝贝总是会忍不住拿出来现一现的……特别是,小天这样的自大又别扭的小孩,结果自然是我们的小宁以高分取胜了!谁知这孩子还没等来得及高兴,就先把自己给气了个够呛,你道怎地?原来是,那楼兰使者,听了宁悠远一曲琴音已然折服,又见宁悠远天人之姿更越发仰慕起来。关外异族,性情豪爽,当即就对宁悠远大述起倾慕之情来,更兼之那眼神露骨了些,那语气暧昧了些……当事人倒是一派淡定,应对得体的,只把个卫重天气得七窍生烟!当时能忍耐不发也是给了那使臣天大的面子了!……唉!后来每一想到都觉头痛加无奈!这件事,最冤的就是宁悠远了,偏偏那人还气得煞有其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只恨恨的意难平。宁悠远苦笑:本想让他就此长个教训,却又实在看不得他那气鼓鼓的样子。自己反倒要过去哄他,这一哄就哄足了三天,方才慢慢回转过来。其间自然免不了签定了若干不平等条约……唉!~真是,害他一直在谋划的反攻计划又一次的搁浅……唉!~总之,这两年来,这样的事情啊……不说也罢,数数指头算一算,自己要得尝所愿也不知要到何年……
宁悠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行色匆匆,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妥起来,那稀世的宝物“冰甍寒玉琴”此刻正稳稳当当地被抱在怀里,那分量……起初还不觉得,这会儿子却是越行越觉得累赘起来……不由得恨恨起来,那人一定是故意的……对,一定是故意的没错!这一想起来就不由得觉得很不是滋味,恨恨地很是不甘心……那人的诸多可恶之处,也一桩桩一件件的细陈出来……就在前些日子还又纳了新妃,虽说是为了朝中局势的平衡,但是……就是很不高兴……还有,那个“玉妃”,想起来就有气……
……
宁悠远这一胡思乱想,全然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鹅毛大雪,那片片雪花纷落,一刻的工夫就落了满头满身的,抬头一瞧前头就是皇城了。宁悠远笑着驻了足,就见遥摇地一盏灯笼被一人举着,见他来了,那人影忙忙地迎了上来。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果然是那人出宫来迎他。卫重天的脸色也仍旧是不好看,黑着脸走上来,也不说话,只解了自己身上貂裘天青石纹缎披风转给宁悠远系上,又一把接过宁悠远手中的琴囊,旁边早有眼明手快的接了再退下。这才开始忙着用火热的目光把自己久侯的爱人慢慢炜热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瞧着宁悠远却觉得有些不一样,也还是平日那样柔柔地笑着,却是不知道笑得有多坏的古怪样子。
卫重天沉吟,决定先发制人,当即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哼!”

 


6

 


宁悠远听了,也不知觉得多好笑,见他头上一层白色雪花,也不知道在这风口里站了多久了,也是心软,只抬手轻轻拨了卫重天头上雪花,又柔声道:“天儿……母亲非得留着让用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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