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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作者:纳兰容若-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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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前程给蒙住了眼睛。”   
  不等萧遥回话,萧远已是在旁边冷笑一声:“你这笨蛋,只会后知后觉装聪明,你自己怎么什么有用的事也没做,就会在这里坐享其成。刚才若不是别人出手,你还能在这里逞口舌之利。”   
  容若拍拍脑袋,“哎呀”一声,做张做智地说:“说得也是啊!刚才幸亏柳先生出手。柳先生不肯随萧遥谋反,可见心念大体,故意不通知屈寒山,让他因一时义愤,闹上一闹,引出萧遥布伏的人手,可见心思慎密。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你不是一向看我不顺眼吗,让我吃点儿亏也无妨啊}柳先生到时大可推说营救不及。”   
  柳清扬在旁微微皱眉:“容公子说笑了。”   
  容若冲萧远眨眨眼:“不会是你叮吟他要护住我的吧?”   
  一直冷然看待一切变化的萧远,莫名地勃然大怒:“我要护着你?你做什么白日梦!”   
  “不是吗?我还真以为相处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有点感情,你会忽然间发现,不忍心看我死掉呢!”   
  萧远铁青着脸:“你这个白痴。”   
  容若耸耸肩:“或许我真是个白痴,不过,没准你也就刚刚发现,其实你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讨厌白痴。”   
  在二人说话之间,柳清扬已是目光扫视全场,然后拱手道:“诸位。”   
  这时,在场诸人,早已不知所措,被眼前变化震得目瞪口呆。这么多人精子,被柳清扬一叫,竟是连回礼啊!打招呼啊!都忘了,人人张口结舌望着柳清扬。   
  柳清扬看得心中也是一阵惨然,这里哪一个不是伶俐人,否则怎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而今却被逼得无所适从。明明是为了保护济州而聚在一起,却偏偏被莫名其妙发生的事逼得不得不参与到一场谋反当中。就算抛开那些被萧遥联结的死党不论,其他被迫参与的人,此刻都处于非常难堪的境地。刚才为保命所做的一切表态,此时已足以让他们失去所有的财富、荣耀,甚至是生命了。   
  “各位今日齐聚于此,商量的本是如何抵挡梁军、卫护济州的大事。未料有人心存逆谋,意图乘此聚会,屠戮南方诸郡的精英人物,以助梁军奸谋得逞。幸得一众勇毅之士,奋起反抗,终得以诛杀逆贼,擒拿叛党,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堂内站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不知道柳清扬这番话,实是担了天大的干系,替他们谋求遮掩这桩大事,几乎所有人都立时反应过来。   
  “是是是,全仗柳老英雄神功盖世,才得诛杀奸党,救护我等性命。”   
  “对,我们全是为保卫济州而聚,几乎中了奸人诡计,丧命于此,幸亏有柳老英雄在。”   
  “柳老英雄是济州的大恩人、楚国的大豪杰,今日深恩,我等铭记于心。”   
  被迫发誓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抢着表示自己对柳清扬的感激。   
  而本来与萧遥关系亲密的人,此刻的脸色都异常难看,每个人的衣服都让冷汗湿透了,张惶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找脱身的可能。也有人厚着脸皮,跟着众人一起,大声感激柳清扬,就好像他们本身也是被迫陷入这种困境的无辜之人。   
  眼前一片烦扬之声,柳清扬脸上却没有得意之色,反倒显得有些悲凉之意。   
  容若轻轻叹息一声,脸色也不轻松。   
  萧远淡淡道:“你操心也太过了。”   
  柳清扬苦笑道:“我和你不同,你从京城来,我却一直是济州人,多少见面,情份总在,怎好忍心看他们万劫不复,更何况,就算不为着他们,为了济州,也不能再让什么乱子闹大。在场的人,任何一个都有着让济州受影响的能力,若是全受株连,济州短时间内,只怕繁华不再。何况,还有梁国军队,随时会举兵来犯,我们岂可闭门自乱。”   
  “那也要掩得住才行。”   
  柳清扬看着眼前一大堆人,各自心机各肚肠,也觉头疼无比,最终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你做梦吧!你们梦想着保护萧逸的江山,他会谢你吗?今天的事,在场的,有几个人脱得了身。”萧遥放声大笑起来:“你们真的信得过彼此吗?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想去告发,想去邀功的。就算你们想自保,这里的仆役、下人,就不指望着立个大功,飞黄腾达?还有陆大人,你肯定也希望早些关起门到书房去写表章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摇摆不定的人,最后有什么下场……”   
  “够了!”   
  柳清扬一声厉喝,如炸起一道惊雷,震得萧遥一阵血气翻腾,身不由己,后退数步,一跤坐倒,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柳清扬虽然喝住了萧遥,又掌控了大局,但心中并不觉得高兴。他心知自己这一喝之威,虽然震住满堂上下,却压不住人们心中的鬼魅。   
  刚才萧遥一番话,已是挑起了所有人的心结,必会令得在场诸人,人人猜疑,个个提防。往日见面尚有三分情,如今却要天天在心中算计着什么人会去出头告发。这种状况发展下去,最后只怕会弄致人人自危,为求自保,必要使尽手段,去灭其他人的口,济州不攻自乱了。   
  柳清扬心中念头飞转,终于转身对容若深施一礼。   
  容若连忙伸手托住:“柳先生这是何意?”   
  柳清扬诚恳地说:“我不想追究容公子你到底是谁……”   
  他看看萧遥,再望望萧远,明显是心知肚明地道:“但相信公子有悲天悯人之心,今日之局,公子若肯出面,必能保全许多人。”   
  容若知他苦心,忙道:“先生希望能救护众人的心意,我十分敬佩,必会尽力而为,只是……”   
  他有些苦涩地笑笑:“不敢欺瞒先生,我未必有做主之力,最终结果如何……”   
  旁边的萧远冷冰冰地道:“你这个傀儡自然是没有做主之力的,不过,今日一议,柳先生立不世之功,平乱局于顷刻,要不然济州大乱,南方诸郡皆反,再加上梁军四起,只怕萧逸再大的本事,也要头疼一番的。这个人情,他也不能不还,是吗?”   
  容若脸上神色忽的有些怪异,然后轻轻叹息一声:“柳先生怜天下百姓,忧济州前途,最终不曾与萧遥联手,反而假意合作,骗出他的真正实力,这些心意,想是无人可以否定,只是,说到大功,却是未必,只怕……”   
  萧远冷冷道:“你说的可真轻松,如果今日他不出手,后果你想过没有。”   
  “如果今日柳先生不出手,后果,也不过是整个苍道盟跟着其他人一起沦入万劫不复之境,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柳清扬听得长眉一扬,一时间竟是英气勃然:“容公子可是以为,若是举兵,就真的必败无疑……”   
  容若叹了口气:“不,我只是知道,你们根本没有举兵的可能,一旦议定谋反大事,只怕今日堂中任何人,都走不出府衙半步。”   
  萧远眼神一跳:“你是什么意思?”   
  柳清扬脸上也现讶异之色:“恕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容若无可奈何地笑笑,大声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站出来吗?”   
  他声音很大,在整个内堂中回荡,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四下看,但却没有任何人,有特别的动作。   
  容若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这才摇摇头:“我从没有侮辱过你的智慧,所以,请你也不要侮辱我的智慧……”   
  他目光看定一人,徐徐道:“明若离,明先生。”   
  每个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望向那个身材瘦长,表情谦恭,衣着朴素,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永远不会引人注目的普通下人。   
  他只是堂内一个端茶送水的下人,一直站在柳清扬和容若身后,一直身处在阴影里。   
  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和那个圆滚滚的,已经死去好一阵子的日月堂前主人,济州最叱吒风云的人物,有任何相同之处。   
  可是,所有人的疑问还不及化成言语、变成声音,那个垂手低头的仆役,已抬起了头,踏前一步。   
  只是这一抬头,一举步,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明明只是普通的面容,却让人心中生起一种凛然之意。   
  刚才还弯腰躬身的人,只在一挺腰,一抬头间,竟给满堂诸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就似明珠蒙尘,被人视作瓦砾,可一旦抹去尘埃,便有万丈光华,无人可以忽视。   
  一股无比强劲的风,忽然完全不合情理的在四面密封的内堂之中呼啸起来。   
  众人纷纷惊呼着往屋角后退。   
  萧远一个翻身,从椅子上跃起来,跃往墙角。   
  楚韵如面上满是震惊之色,娇躯在强猛劲气中微微颤动。   
  容若努力想要撑过去,却觉胸口如压万斤大石,连呼吸都无法做到。他情知不妙,伸手一拖楚韵如,急急往墙边退。   
  而包括萧遥在内,几个被制穴道,或受了伤,来不及退走的人,无不是面无人色,在强烈气劲的冲击下,失去了知觉。   
  整个空间都像被钢刀一寸寸斩开撕裂,四周有无数无形的漩涡,仿佛要把人吸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人们顾不得贵贱之别、立场之分,顾不得平时是朋友还是敌人,不约而同,手牵着手,靠着彼此牵系的力量勉强站立。   
  所有人里,只有性德仍旧轻松的站在墙角,不受任何影响。   
  这等轻松自在,看得容若眼红无比,真不敢相信这家伙,其实早就失去了力量。   
  性德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在他耳边淡淡地道:“我可以在空间中给自己营造一个纯虚空的状态,就好像我的存在只是个幻影,这样高手较劲的劲气再强,也拿一个幻影没办法。”   
  四周都是刺耳得让人难受至几乎要吐血的气流尖啸,身体四周似乎有无数气劲冲击,所有人都在惊呼,在尖叫,在彼此呼喝,可是所有的声音却都传不到被刺激到麻木的双耳。偏偏性德的声音却可以穿越一切有形或无形的屏障,清晰地响在容若耳边,却不让旁人听到一丝一毫。   
  容若听了,不觉在心中暗叹一口气,这样的性德,如果没有失去力量,如果可以不受限制地施展他的能力,该会是强大到何等地步的存在啊!   
  这一念尚未息,满堂的风声忽的一寂。就像它忽然出现一样,忽然消失。   
  劲风消失之后,就只听扑通连声。原来是好多人刚才竭尽全力支援,可是现在心神一松,全身酸软,便身不由主,跌倒在地上,一时间,竟连站都站不起来。   
  内堂中央只有两个人还站着。   
  那么强烈的气劲,那似乎足以毁灭世界的强大力量,却像连他们一片衣角都不曾掀起,一丝头发也不曾拂乱   
  两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静静凝视彼此,眼中的光芒,明亮到极处,让人想起宝刀与名剑相撞的火光。   
  正是柳清扬与那无名的瘦高个仆人。   
  只有真正最顶尖的高手才会生起的感应,使柳清扬在这仆人忽然一抬头,一举步间,已是无声无息地发出一股气劲向他袭去。   
  一开始,他或许只是想略做试探,却没有想到,因此而惹来的反击,如此狂猛、激烈、迅疾、强大。   
  这种强大,让他不能躲遴,这种强大,更激起一个高手,真正的斗志豪情。   
  就在刚才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个最顶尖的高手,不曾动一指,挪一步,却几乎燃尽了所有修为真气的内劲对拼,让这满堂宾客都吃足苦头。   
  气劲与杀机的交迸之中,两个人都已是无数次险死还生,偏偏在外人看来,竟是连动也没有多动一下。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满堂重量级的要人,如果不是考虑到真个完全放手一搏,搞不好整个内堂都会被他们的气劲弄致破裂粉碎,可能他们真的会就此纵情一战,直至分出生死了容若自己也是双脚发软,要不是性德在旁边轻轻扯他一下,搞不好他也一跤坐到地上,大大出丑了。   
  此时容若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苦笑:“二位,我知道你们是顶尖儿的好手,一代宗师的功力,自是普通人难望项背的。不过,下回要过招也好,要比拚也好,麻烦记得先清场,行不行?”   
  柳清扬眼神一直死死盯着那瘦高个的仆人,半分也不肯轻忽,容若的话竟是听而未闻,只是深深望着自己的对手:“我原本是不太相信容公子的判断的,刚才只是意在试探,如今倒是不信也不行了,明兄!”   
  瘦高男仆——明若离微微一笑,平庸的脸上,是神秘的笑容:“好久不见了,柳兄。”   
  柳清扬若有所思地缓缓道:“明兄,恕我无礼,以往也与明兄切磋过武功,虽然明兄有所保留,但我也可以断定,明兄的武功应当略逊于我,何以今日重逢,明兄不但容颜转变,就连武功也是突飞猛进至此呢!”   
  他询问的语气并不急迫,但心中的讶异、惊疑,却是可想而知。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改头换面,甚至连身形都变了,或者有些让人奇怪,但不至于如此牵动心恩,最最重要的,依然是武功上的变化。   
  武功突飞猛进,对于一个学武的年轻人来说,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但是武功达到柳清扬、明若离这种境界,几乎已是到了百尺竿的最顶端,所有武功修练已入极致之境,不知道再进一步,是什么方向,更不明白,怎样才能踏前一步。   
  历代以来,多少宗师,纵成为武林传说的神话,却因为无法突破自身的局限而郁郁一生由此可知,发生在明若离身上的变化,对柳清扬来说,是多大的震动。   
  明若离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稀奇,我只不过修习了一门失传已久的武功而已,倒叫柳兄见笑了。”   
  他转头看向容若:“我不明白的是,容公子如何认出我的?”   
  容若笑一笑:“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为什么?”   
  “说来惭愧,我有一点晕血的毛病,见了血就会不舒服。可是,同时我又很喜欢下厨房,杀鸡杀鸭宰鱼切肉的事,常常做。”容若眨眨眼:“明先生想到什么了吗?”   
  明若离苦笑了一声:“容公子晕血,可是你只晕人血。”   
  “对,这是个奇怪的毛病对吗?”容若笑笑:“当时在密室中,看到满地的鲜血,我居然一点犯晕的感觉都没有,那个时侯,我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不过你的尸体完全生机断绝,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高手大人物验看,按理说,如果有假,也不可能瞒得住,所以我虽然心中生疑,不过也不敢肯定,只有将计就计,接下日月堂,看看这背后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而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戏剧化了。一方势力的宗主死去,莫名其妙把偌大势力交给一个根本没多大交情的年轻人,他手下所有人,立刻发誓向对方效忠,甚至以死相逼,迫对方接受。年轻人接手权力,顺顺当当,没有任何问题,随便做一点点事,手下就一个个感动得誓死效忠。这一幕幕都太让人觉得熟悉了,多少传说故事中的主角,都经历了同样的故事,都是莫名其妙被赋予重任,还是在别人又哭又劝又寻死觅活的情况下才勉为其难接受,轻松得到一堆人效忠,这些情节真的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人们照着古老传说的俗套剧本所演的一出戏。”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四集 覆雨翻云 第八章 故人再会   
  容若没说话,往左右看了看。   
  萧远唇边有一丝冷晒的笑意,眼神一片漠然,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生死,都已冷然的淡漠。   
  柳清扬面容平静,无悲无喜,只是眼神深处,有着一丝沉痛,一缕留恋。   
  再向四周看去,那些绝望的表情、乞怜的眼神,还有,无望的漠然。   
  容若心中忽的一痛,伸出双手,一手抓住柳清扬,换来他讶异的眼神,一手拉住萧远。萧远本能地一缩手,却因为容若手中用力而不能挣脱,微微皱眉,看了容若一眼。   
  萧逸的眼神也在这时,微微一闪。   
  容若却一通笑得阳光灿烂:“三哥,柳先生,你们与萧遥假意合作,都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平定这场乱局。摄政王千岁,必会有重赏的,我们一起去拜见摄政王吧!”   
  柳清扬看看萧逸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神,深深吸了口气,徐徐抽手出来:“容公子,多谢你的热心肠,我看大可不必了。”   
  萧远冷笑一声:“又来多事,只怕你份量不够。”   
  容若浑若不觉,伸手重又拖住柳清扬的手:“柳先生,我知道你一心只为国家百姓,不是为了功名封赏,不过,朝廷又怎么会掩功饰非,赏罚不明呢?”   
  他看向萧逸,依旧笑得一片爽朗,眼神却异常坚定:“对不对啊!摄政王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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