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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4番外 作者:水心沙(晋江金推高积分vip13.10.13正文完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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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部拖着长长的线,很多,好像女人的长发,一根根从她皮肤里穿出,拖到地上,再蜿蜒,伸展,一直到离田恬几步远,一张破旧的床上。

    床上同样结了层冰,冰上同样坐着个人,那人也是赤身裸体的,只是自腰部以下被那些头发丝似的红线一根根穿入,同样密密麻麻,不细看,好像穿了条紧身的红裤子。

全文免费阅读 83第三章

    那人是田恬的爸爸。

    法医的报告说;令他死亡的原因并不是那些可怕的红线,而是心脏;他心脏破裂了;因为跳得太过剧烈的缘故。

    照片上那个男人叉开着两腿,仰头坐在床上;一张嘴张得很大;并且扭曲。好像突然间看到了什么令他异常恐惧的东西似的;而他究竟看到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又是谁把那些红线绣在田恬和她爸爸身上的?亦无从知晓。

    也许狐狸知道;在他看到那张照片之后,他说了这么句话:鬼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那么做了,小白。

    狐狸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

    因为这是个在我心里压了很久的秘密;每每想起来;我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秘密只有我和狐狸,以及那两个死去了的人知道……

    那天,因为气温骤然下降,所以我又带了几身衣服去找田恬。可是还没来得及把衣服交给她,却看到了一幕令我至今都还没办法淡忘掉的画面。

    也许是当时天很昏暗,也许是那条堆满了建筑垃圾和废弃家具的巷子太乱,所以让一些人太过笃定,笃定于自己可怕的行为不会被别人所窥知。

    “田恬乖,把衣服脱了,坐到床上去。”

    如果不是乍然间窥到那男人□的背影,我会以为田恬只是病了。

    至今我无法忘记那瞬间胃里涌出来的恶心感,它从一个被田恬称为“爸爸”的男人嘴力说出来,那男人赤身裸体,爬到了自己女儿的床上。

    纵然他并不是田恬的亲生父亲,纵然他因酒醉失手杀了田恬的母亲……

    而这么可怕的话,究竟是怎样从这个“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看不到他说那话时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脑门心一阵阵地发烫。于是冲到门口用力地拍门,过了很久,那男人慢慢吞吞过来开了门。

    你做什么。他问我。

    我找田恬。我没有勇气让他知道我对刚才那一幕的窥知。

    田恬出去了。没好气地关上门,他把我隔绝在外头。而我可悲地竟然没有勇气继续去敲那扇门,去阻止门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梦游似的回到家,看着狐狸,三缄其口,最终还是把事情和他说了。然后说,我要去报警。

    狐狸看着我,修着他的指甲:那么,那丫头将成为本地区最大的笑话。

    笑话?!怎么会是笑话?!我怒。

    他笑笑,吹了吹指甲:一边同情着别人的灾祸,一边幸灾乐祸着灾祸下那些人可悲的可怜,这不就是人?

    我更怒。可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去反驳。

    那怎么办,难道听任这样继续下去?!这么怒憋了半天,我再问。

    他道:自然会有人收拾。

    谁?我问。因他的慢条斯理而气短。

    于是他给了我三长四短七支被烧过,又被熄灭了的香。

    于是我将这些香,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埋在田恬家外头那个十字马路口,长的那些头冲着西方,短的那些头冲着田恬的家。

    于是,在那个热闹而快乐的除夕夜,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死了,可是田恬也死了。

    这并不在狐狸的预料,所以乍一听见,他是有些愕然的。只在见到了现场照片后,他又释然了,并且对我说了那句话。

    “鬼绣。早知道,我就不让你那么做了,小白。”

    只是依旧不明白,鬼绣,什么是鬼绣。

    那晚狐狸让我把那些香放在靠近田恬家的十字路口,又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是什么把田恬的身体弄成那个样子……

    是什么杀了那个禽兽,也同时杀了田恬……

    这些问题,在田恬死后的第七天,我感到我有了答案。

    那天晚上,我在田恬家门口为她做头七。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火盆力的锡箔灰灭了,打着转,无风而起。我循着它们飘散的方向,看到了田恬。

    她依旧穿着那身小学时候就穿着的衣服,成人的脸庞带着孩童的笑。她笑嘻嘻看着我,然后朝我挥了挥手。

    我正想追过去和她说说话,她一转身离开了。这时才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女人,女人的面目很模糊,但看得清带着种柔和的清秀。她在那里等着田恬,等她过去,她就伸出手拉住了她。

    然后,两人手挽着手慢慢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风里站着,陪着一地散落的灰烬。

    慈母手中线,闺女身上牵,临行密密缝,意恐不复归。

    那些线,竟然是一个母亲死后全部的牵挂么。

    好沉,沉得连伤到了女儿的身都不察觉。

    可是女儿呢……

    女儿自母亲死了之后,似乎,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

    (完结)

全文免费阅读 84第一章

    “人是种孤独的个体;即使他再有钱,再有权;身边围绕着再多的人。就算是在人群的蜂拥包围下;他只有他自己。”

    “那妖怪呢?”

    “妖怪,妖怪是以类分的;不是同仇敌忾;就是你死我活。因此妖怪从来都不会孤独;因为除了这两者;它们无类可归。”

    “就没有特例么?”

    “特例?有,但它们都已经死了。”

    “……都死了?”

    “当然也有一些还活着;或许就是那些和你擦肩而过的,或许就在你周围……而这些家伙;往往都过得生不如死。”

    “为什么……”

    “因为它们泯灭了自己的本性。”

    ******

    狐狸说;这世界上存在着许多妖怪,有些肉眼能看见,有些肉眼看不见;有些脾性较好,有些比较恶劣。但无论看得见看不见,脾性好还是坏,你一旦遇到了,最好离它们都远一点,因为它们只有妖性,没有人性。

    狐狸,哪有这样说自己同类的?我问他。

    他听完笑笑,然后,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某种狐狸式的骄傲,他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像我这样一只狐狸,哪有什么同类。

    遇到霜花的那天,是个冬天的早晨。

    印象很深,因为那天特别的冷,冷得就好像那些水泥地都要开裂了,在一股股刀子似的寒风中,肢解出一道道细微的呻吟。

    我在这样的寒冷里第一次见到了霜花。

    霜花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但霜花其实是个男人,确切的说是个男妖。

    和狐狸一样,霜花有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透亮,晶莹,特别是在冰天雪地里乍然出现的时候。那天他坐在一棵树上,冬青树,树上积满了雪,绿的叶托着白的雪,白的雪托着一身白衣的霜花。

    记得那会儿手里抱了很多东西,但依旧挡不住四面八方窜来的风,我被吹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到了那颗树下的时候,风势才弱了些,于是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打算揉揉我那只已经快没了知觉的鼻子,这当口看到了他,确切的说,是他垂在树枝下的脚。

    冰天雪地里的赤脚,这不能不叫人特别地留意一些的。

    那双脚很白净,也很漂亮,悠然自得地晃来荡去,像拨弄着春花似的撩拨着那些绕着枝头打转的雪。

    画里似的情形,让人一时有些忘乎所以。

    所幸不出半秒反应过来,我赶紧把那些东西抱回手里准备马上离开,因为晓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什么样的人能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打着赤脚?

    什么样的人能在零下十度的气温里穿着夏天才穿的单薄衣裳?

    不言而喻……

    迅速抓,迅速塞……

    可是有点不幸。也许因为穿得太臃肿,也许因为十根手指又被冻得不太利索,也许是因为心跳突然加快得让人没法适应……总之,在努力了几次后,那些东西依旧在地上,并且因为我的反复折腾,被搞得凌乱不堪。

    “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这时听见他在树上问我。声音也是清透的,像雪里的冰凌。

    我装着没听见,低头继续努力。

    “不但能看到,还能听到。”他又道。

    只是一瞬间,那声音就从头顶荡到了我身后,这叫我紧张得一下子把刚抓到手里的东西甩到了地上。

    没落地,被他接到手里,他蹲在地上打量着我。这样近的距离才发觉,他的眼睛并非是单纯的绿,也许是被雪光折了颜色,那其实是一种烟灰再渗入了一些孔雀蓝般的色彩。

    像某种古代中东国家的玻璃器具。

    “我叫霜花,”然后听见他又道,很清冷的瞳孔色彩里漾着层并不清冷的微笑:

    “冰霜的霜,雪花的花。萍水相逢,我没有恶意。”

全文免费阅读 85第二章

    我不知道霜花是只什么样的妖怪。

    狐狸是狐妖;杰杰是猫怪,妖有妖性;这是狐狸说的。可是我看不出霜花的妖性属于哪类。他有一双美丽而清冷的眼睛;他有白得像雪一样纯粹的皮肤,连他的头发也是雪白的;好像最上等的蚕丝;晶莹;闪烁;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而除此,我再也没办法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或者;就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是只四处旅行的妖怪。哪里有雪;他就会走到哪里;因为这样才会让他有一种归属感。

    那么,这应该是一只追逐寒冷的妖怪。

    霜花说他曾经住在一座和这里差不多繁华的城市,在很久很久以前。

    同样的繁华,同样的庞大。所不同的,这里难得见到冰霜,更勿论雪,即使是一年一次的冬季。而他所居住的那座城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很难得会见不到下雪,可谓四季隆冬。

    有意思的是,这么一座几乎天天可以见到冰雪的寒冷的城市,名字却叫“无霜”。

    是冷得已经只能见到冰雪而看不到霜,还是住在那座异样寒冷的城市里的人,期望这座城市有朝一日不再那么冷,于是许下的愿望?这点连霜花也不知道,他只说,那是座洁白而美丽的城市,很多很多年以后,他追逐着冰雪的脚步游走过无数个城市,却再也没有见过有那么干净到纯粹的地方。

    那是认识霜花的第二个星期,他告诉我他曾经属于一座叫做无霜的城市。

    那一个星期我经常会在离家不远一处街心花园里见到他。有时候他蜷腿靠坐在树干上,看着各种各样的人在他周围来来往往,没人能见到有那么一只美丽的妖怪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观察他们,他似乎亦享受于此。而当暮色降临,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他会走到秋千边,拍开那些厚厚的积雪,坐在上面吹着风轻轻晃荡。

    久了,开始习惯这妖怪在我视线内的出现,就好像适应杰杰的存在。常会在路过的时候朝他看看,有时候会看到他微笑着望着我,如果我回以点头,他就会朝我招招手。遇到这种状况通常我都是不作理睬的,虽然他看起来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没有恶意,但我不打算冒险。

    只是总不免隐隐觉得他很寂寞,在每次远远看到他一抹苍白的背影摇曳在秋千上的时候。我想起狐狸说过,一座城市几百万的人口,你要能从中间找出三只以上的妖怪,已经属于很不容易。

    人如果独处在异国他乡尚且寂寞,何况一只在几百万人类中,或许连一个同类的踪迹都觅不到的妖。

    所以他才会一直一直追逐着寒冷的感觉游走四方吧,我想。那种追随着故乡的感觉。

    但无霜究竟是座什么样的城市呢,我从没听狐狸提起过。

    ‘无霜无霜,无心无伤。’

    这两句话当然不是我说的。遇到霜花的第三个星期,我再度经过街心花园的时候,霜花叫住了我,他说,“你要不要听我说个故事。”

    “什么故事?”我问。

    “关于无霜的故事。”

    妖怪同人搭讪的方式很多,光狐狸说给我听的,就有好多种。但以讲故事为开头,却是第一次碰见,原本我想不理,但没来得及,因为在说完那句话后,霜花就开始讲了起来,讲那个关于我过去闻所未闻,却存在于一只妖怪记忆里的城市的故事。

    无霜城始建于明永乐年间。

    霜花说,其实无霜并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名字。原先的无霜城,并不叫无霜,在那座城市还属于人类的时候,因为衔接北岭十三个郡,它被定名北岭城。

    可是我对于北岭城也没有任何印象,不论是历史里正二八经的记载,还是民间乱七八糟的流传,我都没有听说过在我们国家这大片土壤上,曾经存在过一座叫做北岭的城市。它占地面积十分辽阔,前后连接十三个郡,这在明代时期,属于相当大一座城邦了。

    很少会有那么大的城市在历史的朝代变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参见我国现今的各个古都,但对于这座规模不小的北岭城,我是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它从没在历史里出现过,包括相仿的名称,因此听后第一个念头,我想,这个妖怪确实是在说故事,一个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对我虚构出来的故事。

    而之所以认定了他在对我编造故事,我依旧还不动声色地听着,那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很寂寞。那样一种显而易见的寂寞,从他那双水晶琉璃似的眼睛里慢慢渗透出来,在寒风中,在四周被风吹卷起来的雪花碎片里,不能不叫人对自己的决定感到迟疑。

    我迟疑了一下,在他刚开口的那瞬。

    于是不得不留了下来,因为之后,就再也没了离开的机会。

全文免费阅读 86第三章

    北岭城曾经拥有几十万的人口。

    这数字在今天看来不多;甚至有点少,但在当时;可说得上是个相当庞大的数字了。几十万人口栖息在这片终年被白雪覆盖的山城里;因为紧贴北方沿边关口,卡着关道咽喉;所以是当时一处相当重要的边防重地。大半的老百姓都是关内军人;其余的那些;靠山吃山;在气候不那么恶劣的时候砍砍柴,打打猎;靠贩卖兽皮和山珍为主要谋生职业。到了隆冬季节,就窝在家里不太出门了;因为一到秋冬;北陵城的气候是相当可怕的,可怕到什么程度?霜花只用了一句话淡淡概括:凝霜成冰。

    凝霜成冰,气温低得可以把霜也冻成冰。

    于是我想,这北岭城到底是现在的哪里。哈尔滨么?还是……黑龙江。但哈尔滨附近并没什么古代的关口,黑龙江……也不是什么山城。

    胡思乱想,终因地理学得太差而放弃,我继续听他往下说。

    由于地处国土的最北,北岭城又有‘北龙足一说,因为它是当年明朝龙脉延伸出来的一个分支。状似足,因此被称作龙足,它是永乐皇帝朱棣的侄子朱允文的封地。

    听到这里我不仅愣了愣。

    朱允文是被朱棣亲手拉下皇座的,在那场有名的靖难之役开始前,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可惜他生性懦弱,空掌朝廷百万大军,竟然敌不过燕王区区五千兵力,一夜间凭空在南京紫禁城内消失。有人说他被迫游走远方,有人说他当了和尚,有人说他自焚于宫里,也有人说,他早就被朱棣密谋暗杀。种种猜疑,总之,他的后事是个谜,只‘下落不明’四个字以概括。因此听霜花这么一说,实在是没法不让人诧异的。

    年轻的建文帝朱允文在被永乐皇帝朱棣拉下台后,没自杀,没被谋杀,没游走四方,更没有当和尚……而是生活在北岭城里,那座无论历史,还是民间传说里都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的城市。

    那城市还是朱棣赐给他的封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说故事,高明就高明在,你不想听,他说了,你听好奇了,他却停了。

    我刚刚开始好奇,霜花却把故事停在了这里,话题忽然一转,他对我说:“听说你开了家点心店,是么。”

    我突兀间点了点头。

    “明天的这个时间,能给我带样点心来么。”他再道。

    “什么点心?”

    “青叶酥。”

    青叶酥是种用芭蕉叶包着蒸出来的松糕,口感很酥,入口就化,因此叫它酥。

    霜花说它的味道就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我问他过去还在什么地方吃到过。他说,你知道么,如果朱允文不是个皇帝的话,也许他一辈子会是个好厨师。

    镇守北岭城的岁月毋宁说是种被幽禁的岁月,虽然没有枷锁和刑具,但有时候环境会用一种更为残酷的方式去折磨一个人的心智。

    每年的十月到四月,对于朱允文来说是难熬的。自小在南方娇生惯养长大的他从没有面对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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