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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洋很敏感,他对田纳说的“您让我怎么谢您都行”特反感!他觉得这句话是在启发他,是她勾引他的开始。刘洋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了,说:“田小姐,你想必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是《百姓日报》的记者,党报是党和国家的耳目喉舌,作为记者是有记者的纪律的,作为人也是有自己的做人准则的。今天我约你来,决不是想跟你做那种事,而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是什么原因让你走上这条路的?!你们干那种事不就是为了钱吗?只要你讲真话,钱我会如数付给你,咱们今天就各得其所。”
刘洋的话还没讲完,田纳就一脸的气愤与严肃,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明显压制着满腔的怒火,不紧不慢地问:“刘先生,请问您,您说不跟我那个,请问那个是哪个?!我为什么要走那条路,请问,那条路是哪条路?!我走上了哪条路?!这条路又是什么样的一条路?!我不说照样给我付钱,这是什么意思?这钱又是什么钱?!您为什么要给我钱?!我一个农家的女孩子,来向您一位党报的大记者请教如何改变穷山区难道也犯法?!”
田纳停了停大喘了一口粗气又说:“刘先生,今天您必须给我讲清楚,不讲清楚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在社会上做人?!
我还有什么脸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田纳本来是假装哭的,但哭着哭着却真的动了情,真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伤心起来。
刘洋没想到她会如此厉害地反戈一击,他一下紧张了许多,一时无言以对。刘洋心里想,不管她是哪种人,我得先给她个下马威。便说:“趟那条路的人与众不同,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还问我凭什么?首先凭你往宾馆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多次打电话!”
“打电话怎么啦?打电话也犯法吗?哪个条文规定女人不准给男人打电话?!”田纳哭着抢过刘洋的话说。
“打电话是不犯法,关键是着你说什么?”刘洋突然提高嗓门又说,“你知道自己都讲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我讲了什么了?啊?你说我讲什么了?!”
“你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当时听的又不只我一个。有何洲新闻界的朋友,还有何洲公安的朋友。”
刘洋说话的口气缓和了,因为当时并没有别的记者和公安听电话,这完全是他瞎编了。刘洋自己心里在想,我凭什么就说人家是妓女呢?妓女身上又没有背块牌子,脑门上又没贴招牌没做广告,就凭人家头发发黄?头发黄是当今中国女人学外国女人的一种时尚,我办公室有位新分来的小姐天生一头外国女人式的黄头发,令多少青年男女羡慕得流口水,头发黄焦就是妓女?演员、歌星们天天演出天天要吹头,个个头发发黄发焦,你能说她们都是卖淫的妓女吗?!
刘洋深感自己惹出了大麻烦,他不知这场麻烦如何收场。他真希望此时有人来电话,哪怕是妓女来电话都行。
田纳自己心里有谱,我往宾馆打电话无可非议,您讲到中央去我都不怕,我不告你侵犯人权就算便宜了你!但她对刘洋讲的她来电话时,有何洲的记者和公安一起听了她讲的话,田纳蒙了,心里直打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讲了些什么不该讲的话?他们抓住了什么把柄?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公安盯上她了?掌握了她?只有公安或只有记者她田纳都有足够的能力脱身,她就怕公安和新闻几个单位绞在一起……但田纳还是没有就此甘心,决不能就如此轻易地栽了!即使要栽,也要么鱼死,要么网破!田纳说:“刘先生,难道我找你反映情况,向你讨教,我就成了卖淫女吗?卖淫女就是只找男人聊聊?”田纳说话的口气明显不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了。
“是的,一个不相识的女性要求跟记者聊聊,这很正常,作为一名记者还应该主动去这么做,因为记者有一项工作,就是要经常找各行各业,不同层次的人聊天,这叫深入群众,了解情况,要不党报怎么当好耳目喉舌?”刘洋停了停又说:“你刚才说我把你当卖淫女了,我发誓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确实我说过‘那个’,说过‘给你钱’,给钱和那个任何一本书上也不可能会解释成就是卖淫女呀?!你田小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实话,我在大学是学音乐的,学音乐的人对声音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你一共给我来过四次电话。田小姐,你说是不是?
田纳一下软了。她记得自己的确是来过四次电话,但她记不清自己到底说过没说过不该讲的话,四次中哪一次说走过嘴?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该说卖淫女三字!她恨自己说话不严谨!她恨自己不老练!她恨自己把自己栽了!她恨刘洋太老奸巨猾!……
田纳伸手拿过茶杯,像品茶师似地喝了几口。她在慢慢地改变坐的姿势,腰不如先前那么直,胸不如原先那么挺,头不如先前那样昂,脸上的严肃慢慢在散。
刘洋从她的神态的变化断定他做过那种事,但她是极善良的人,她来找他确实不是为了做那种事。她说她是来向我请教山区致富的经验,很可能是真的,但刘洋不相信她本人是山里农村人。刘洋深感有些话讲到她的痛处了,他决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刘洋说:“自古以来,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做那种事的人都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自愿,一种是被迫。主动自愿者属坏女人,是犯法,因种种原因被迫者是无辜的,属受害者。古人云:人面带三分相。我自从来何洲住进这家宾馆八八八房间,接到那种女人的电话无数,她们对我说的话我这个大男人都没法儿说出口,但谁有你的声音和语言与那些人不同。说实话,就因为我答应你来,弄得何洲满城风雨,多少朋友来劝我不让我与你见面。”
“他们怎么知道我要来见你?”田纳很惊奇,抢过刘洋的话头问。
“你是不是在楼下大厅给我打过两次电话?”
“没错,我在楼下给你打过两次电话。”
“那就对了。你两次在楼下给我打电话时,正好有新闻界的朋友来看我,人家看着你拨的八八八,又听见你和我讲话。”
田纳心里害怕了,何洲的记者盯上她了。她更加觉得刘洋是个好人,他没有任何企图,冒着风险答应她——一个山里丫头的请求,田纳心底一股热流直往上涌。
刘洋接着说:“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得出你很纯朴,很善良,我千方百计强迫自己不把你往那种人想,即使你真的做过那种事,成了那种人,我认为依田小姐也一定是被迫的,绝对不是自愿的!如果你以前被迫做那种事,只要从现在起不再去做,愿意重新做人,愿意悔过自新,我刘洋愿以人格和生命担保,你过去做过的事我决不向外说,并保证帮助你找个好工作。”
刘洋的话触动了田纳的灵魂深处,她哭了。
她双手使劲儿捂住脸。刘洋又说:“说实话,田小姐,我听到你的声音和见到你本人,你给我的印象是一致的:我认为你本质善良、聪明、漂亮、举止高雅,如果你去当模特,去大公司搞公关,或者自己开公司,你都会很成功,都会十分出色!但我十分不解,你怎么会偏偏没去走那些可能会成功的路呢?像你这么漂亮、聪明的姑娘在家一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要是她们知道你在外面不学好,赚脏钱,还不把她们气死了?”最后几句话刘洋的声音很低,明显有点儿变调,他是惋惜,他是痛心。
田纳放声大哭起来。
刘洋说:“你哭吧,把苦水都哭出来。”
田纳哭过之后抽泣着说:“我爸妈早就不在人世了。”说完她又泣不成声。
“你别太伤心了,来,喝口水。”刘洋把茶杯递给她又说:“你现在回头走正路还不晚,一个人走错了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
田纳依然抽泣着。
第四章
刘洋起身在卫生间弄来一条热毛巾递给田纳:“你的妆哭花了,擦擦脸吧。”
田纳赶紧站起来,双手捧住毛巾,心里涌动一股热流。
她嘴唇连续翕动,但没说出话来,她面对着刘洋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她这么多年在外,打过交道的男人不少,但没遇到一个男人关心过她,田纳感动了。
刘洋看出田纳内心受到了感动,刘洋抓紧时间找话题打开局面,说:“田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电话的?”
田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真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做。”
“怎么,你是不是雇了侦探?”刘洋笑着轻松地说。
田纳重新坐在沙发上,放好毛巾,说:“我是在一个茶馆里认识你的。不,不是认识,是见到你,当时您给一位先生讲山区应该如何致富。您的口才真好,讲得很精彩。说实话,当时真把我给迷住了!但本想当时就请教您的,但在何洲——这种场合你们肯定会,会误会的。”
“只听我说话就能知晓我的一切,那你一定有特异功能了?”刘洋哈哈笑着说。
“不,后来我跟踪您了,在宾馆服务台花八百块钱又查过您的证件。”
刘洋心里怒火冲天,他恨宾馆不是东西!这不是出卖顾客吗?这不是让人家住你这里没有一点安全感吗?刘洋心里想:“这件事我跟宾馆决没完!这还了得,不成了黑社会!”
刘洋明白,这事不能跟田小姐发火,她没有错,她是花了钱的。刘洋扫了田纳一眼,突然他哦了一声,又说:“你就是那——”刘洋没把话的后半句说出来。他想起来了,当时白玉贵对他轻轻地讲过“有只鸡盯上你了!”当时刘洋真想看看这只鸡长得什么样,但白玉贵不让转过身去,怕他在何洲让鸡们缠住。刘洋只用余光偷偷地看一眼她的背影,但他始终为未能一睹何洲这只好看的鸡而遗憾。现在,她找上门来了,而且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刘洋后悔了,她真的是冲着山区致富经验而来的,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过头了,但刘洋还是无法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哈哈一笑说:“你这半个老乡还真厉害,是前苏联克格勃还是美国情报局?”
田纳也一笑说:“我既不是克格勃,也不是美国佬的情报局,我是安全部。不怕您笑话,您的气质,您的山区致富经验,那么多好的主意不得不让我百折不挠地想来认识您!”
刘洋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活泼,美丽又可爱的善良姑娘,他觉得应该向她表示歉意才好!他说:“田小姐,真对不起!
我把你错当成——请你原谅。”
人心都是肉长的,田纳深感刘洋是个好人,是个很善良而又善解人意的人,善良的人就怕遇上比自己更善良的人。
田纳再也不愿把自己的事隐瞒下去了,她要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在何洲的事都告诉他。她说:“刘先生,您没有错,错的是我,我是——”田纳欲言又止。
刘洋心里很高兴,但又很惋惜。他说:“田小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不管什么样的事我都绝对不讲出去,如果你需要我帮助,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帮你。”
“我——我是做过那种事,可我找您绝不是要做那种事,是真的,请您相信我,我要有半句假话我遭雷打,出门让车撞……”
“田小姐,快别这么讲。我相信你,我不相信你就不会约你来。”刘洋忙劝她。
田纳表现得更加羞愧与悔恨,她用极低的声音说:“刘先生,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但我绝不是那种只追求快活的下贱女人,我从小就立志要改变家乡贫穷面貌,您不知道我们家……”
田纳又哭了。
刘洋很惊讶,他没想到她会那么老老实实地跟自己讲实在话。刘洋说:“世界上没有不犯错误的人,关键是你自己以后怎么走,田小姐,拿出勇气来,与过去一刀两断,抬起头来做人,没有改不了的错误,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你有困难我尽力帮助你,包括改变你家乡的穷面貌,作为记者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我的力量肯定不够,但还有你家乡的当地政府。”
田纳彻底感动了,她来何洲几年还没有遇到一个男人说帮助她的话,假惺惺的都没有过,所有的男人都只是为了占有她,要她让他们过得快活,让他们满意,让他们尽兴!田纳泣不成声地说:“我从没遇上一个好人,刘先生您是第一个,我,我怎么这么晚才遇上您啊?”
刘洋使劲儿劝田纳,越劝田纳越哭,越伤心,刘洋劝着劝着,自己也受到了感染,话也说不成句了。过了好一阵子刘洋才说:“田小姐你能对我说你究竟是怎么走上那条路的吗?我看得出,你是被迫的。”
田纳低头不语,显然是有顾虑。为打消田纳思想的顾虑,刘洋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她:“我拿人格担保,保证任何时候都不出卖你,都不把你的事讲出去,如果我说的话没算数,你就按这名片上的地址写信到我单位告我,告我用暴力把你那个过,让我身败名裂,让我丢饭碗,让我去坐牢!”
田纳摇摇头,带着满脸泪水微微一笑说:“你是真心想帮助我,我信任你。刘先生,请你相信,我不是那种伤天害理的女人。即使你真的把我出卖了,如实地登了报,我田纳也不会那么去做,因为我确实做过那种事,那是事实。”说完,田纳将刘洋给她的名片又递给刘洋,说:“请您在上面签个名,我留作记念吧。”
刘洋在名片的背面写上刘洋两字。
看得出,田纳很满意,她说:“您的字就像您本人,真满洒!”她欣赏了好一阵,最后她羞涩地低下头,好像有话要对刘洋说,欲言又止。
“你尽管说,我的保证一定算数。”刘洋看出了她的表情。
“我,我……”
“没关系,你尽管讲。”
田纳犹豫了好一阵子说:“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讲吧。”
“我讲了你也不会答应。”
“你还没讲就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我——嗨!算了,我还是不讲的好,讲了会让你为难的。我不能给您出难题。”
“只要我能办到,就是天大的困难我都会去尽力的。”
“是真的?”田纳天真的样子问。
“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刘洋这样说也是鼓足了勇气的,但他相信一点,田纳绝对不可能向他提出要做那种事的请求,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现在她的思想正处在十字路口,我答应她很可能就是拉她,我不答应她很可能就是推她,因此,刘洋又说:“田小姐,你的请求总不至于让我去犯错误,或是让我犯法吧?如果是,你千万别讲;如果不是,你就尽管讲。”
“刘先生,我决不会缺德伤害你。”
“我想你也不会,那你就说吧。”
“您可别后悔。”她像有个东西要抛出让他去接的模样,说,“刘先生,我可真的说了啊。”
“我听着,你说。”刘洋心里还真的有些紧张了,他不知道她的那个请求到底是不是他能做到的事。
田纳突然埋下头去,不好意思低声说:“我家什么亲人都没了,就我一个人,我想认你——我想认你做哥。”她说完立马又好像后悔了,她又说,“我知道您为难。”
刘洋脑袋嗡地直响,他做梦都想不到她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他大她二十多岁,二十多岁当她哥完全有富余,但要命的是她做过那种事,她是鸡!我认这么一个女人做妹别人会怎么想?更要命的是做这种事的女人难改。刘洋真的为难了,但自己夸过海口,不答应不是一般的失面子,而想挽救她就更难了。刘洋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答应,很高兴你做我妹。”
“哥,您真的答应我了?”田纳孩子般地拉着刘洋的手激动地说,“哥,你真好!哥,我跟你保证,从今后我一定重新做人,决不给哥哥丢脸。”
刘洋心里稍微轻松一点,他无可奈何地握着田纳的手说:“我相信你说得到也能做到。”
田纳自己的心里清楚,刘洋的表情已经告诉她,他的答应是很勉强的,他不可能完全相信她,因此,田纳又说:“哥,您以后看我的行动吧。”
田纳真正的家乡是湘北的一个大山里,叫瀑布湾的地方。
她告诉刘洋时,却说成是湖北的水多湾。她说水多湾好多好多水,但那么多水没给湾里带来一点好处,全都是白白地流走了。水多湾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但人们的生活不像自然景色那么美好,男人们穷得找不起媳妇,谁家有儿子谁家就准备个丫头换儿媳妇,或者是卖女儿买媳妇。田纳的爷爷当初没找到堂客就立下宏愿:将来一定要生个儿子,有了儿子当牛做马也要送他出湾读书,识字,学了本事回湾里来好好把湾里人弄得有吃有穿。可事与愿违,他给了婚就是不生儿,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