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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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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横冲军使杨守亮,蹑云都将高周彝,忠顺都将胡真,绛州监军毛宣伯、聂弘裕等七
十都继进。贼尚为坚阵,来抗官军。雁门李克用率励骁雄,整齐金革,叫噪而声将动瓦,
喑呜而气欲吞沙,宽列戈矛,密张罗网。于是麾军背击,分骑横冲,日明而剑跃飞轮,
风急而旗开走电。使贼如浪,便可塞流;使贼如山,亦须折角。蹂践则横尸入地,腾凌
则积血成尘,不烦即墨之牛,若驾昆阳之象。杨守宗等齐驱直入,合势夹攻,从卯至申,
群凶大溃。自望春宫前蹙杀,至昇阳殿下攻围,戈不滥挥,矢无虚发。其贼一时奔走,
南入商山,徒延漏刃之生,伫作饮头之器。
    自收平京阙,二面皆立大功,若破敌摧凶,李克用实居其首。其余将佐,同效驱驰。
兼臣所部领万余人,数岁栉风沐雨。既兹平荡,并录以闻。
    五月,巢贼先锋将孟楷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以兵逆战,为贼所败。攻城急,宗权
乃称臣于贼。遂攻陈、许,营于溵水。陈州刺史赵犨迎战,败贼前锋,生擒孟楷,斩之。
黄巢素宠楷,悲惜之。乃悉众攻陈州,营于城北五里,为宫阙之制,曰八仙营。于是自
唐、邓、许、汝、孟、洛、郑、汴、曹、濮、徐、兗数十州,毕罹其毒。贼围陈郡百日,
关东仍岁无耕稼,人饿倚墙壁间,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贼有舂磨砦,为巨碓数百,
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
    赵犨求援于太原。四年二月,李克用率山西诸军,由蒲、陕济河,会关东诸侯,赴
援陈州。三月,诸侯之师复集。四月,官军败贼于太康,俘斩万计,拔其四壁。又败贼
将黄鄴于西华,拔其壁。巢贼大恐,收军营于故阳里,官军进攻之。五月,大雨震雷,
平地水深三尺,坏贼垒,贼自离散,复聚于尉氏,逼中牟。翌日,营汴水北。是日,复
大雨震电,沟塍涨流。贼分寇汴州,李克用自郑州引军袭击,大败之,获贼将李用、杨
景。残众保胙县、冤句,官军追讨,贼无所保。其将李谠、杨能、霍存、葛从周、张归
厚、张归霸各率部下降于大梁,尚让率部下万人归时薄。贼自相猜间,相杀于营中,所
残者千人,中夜遁去。克用追击至济阴而还。贼散于兗、郓界。黄巢入泰山,徐帅时薄
遣将张友与尚让之众掩捕之。至狼虎谷,巢将林言斩巢及二弟鄴、揆等七人首,并妻子
皆送徐州。是月贼平。
    秦宗权者,许州人,为郡牙将。广明元年十月,巢贼渡淮而北。十一月,忠武军乱,
逐其帅薛能。是月,朝廷授别校周岌为许帅。初军城未变,宗权因调发至蔡州,闻府军
乱,乃阅集蔡州之兵,欲赴难。俄闻府主殂,周岌未至,巢贼充斥,日寇郡城,宗权乃
督励士众,登城拒守。洎岌至,即令典郡事。天子幸蜀,姑务翦寇,上蔡有劲兵万人,
宗权即与监军杨复光同议勤王,出师破贼,以蔡牧授之,仍置节度之号。
    中和三年,巢贼走关东,宗权逆战不利,因与合从为盗。巢贼既诛,宗权复炽,僭
称帝号,补署官吏。遣其将秦彦乱江淮,秦贤乱江南,秦诰陷襄阳,孙儒陷孟、洛、陕、
虢至于长安,张眰陷汝、郑,卢塘攻汴州。贼首皆慓锐惨毒,所至屠残人物,燔烧郡邑。
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贼既
乏食,啖人为储,军士四出,则盐尸而从。关东郡邑,多被攻陷。唯赵犨兄弟守陈州,
硃温保汴州,城门之外,为贼疆场。汴帅与兗、郓合势,屡败贼军,凶势日削。
    龙纪元年二月,其爱将申丛执宗权,挝折其足,送于汴。硃温出师迎劳,接之以礼。
谓之曰:“下官屡以天子命达于公,如前年中翻然改图,与下官同力勤王,则岂有今日
之事乎?”宗权曰:“仆若不死,公何以兴?天以仆霸公也。”略无惧色,乃槛送京师。
昭宗御延喜楼受俘,京兆尹孙揆以组练砾之,徇于两市。宗权槛中引颈谓揆曰:“尚书
明鉴,宗权岂反者耶!但输忠不效耳。”众大笑。与妻赵氏俱斩于独柳之下。
    史臣曰:我唐之受命也,置器于安,千年惟永,百蛮响化,万国来王。但否泰之无
恆,故夷险之不一。三百算祀,二十帝王。虽时有窃邑叛君之臣。乘危徼幸之辈,莫不
才兴兵革,即就诛夷。其间沸腾,大盗三发,安禄山、硃泚、黄巢是也。
    夫谋危社稷,将害君亲,轘裂潴宫,未塞其罪,故不俟于多谈也。然盗之所起,必
有其来,且无问于天时,宜决之于人事。
    禄山母为巫者,身是牙郎,偶缘微立边功,遂至大加宠用,总知马牧,特委兵权。
爱天子之独尊,与国忠之相忌,故不能以义制事,以礼制心,遂称向阙之兵,以期非望
之福,此所以为乱也!
    硃泚家本渔阳,性惟凶狡,耳习闻于篡夺,心本之于忠贞。暨弟为乱阶,身留京邑,
小不如意,别怀异图。但乐荒鸡之鸣,唯幸和銮之动,缘幽帅之尝因乱得,谓神器之可
以徼求。
    黄巢亹茸微人,萑蒲贱类,因饥馑之岁,蹑王、尚之踪,志在夺攘,谋非远大。一
旦长驱江表,径入关中,见五辂之蒙尘,谓宝命之在我。
    必若玄宗采九龄之语,行三令之威,不然使禄山名位不高,委任得所,则群黎未必
陷于涂炭,万乘未必越于岷,峨。
    德宗能含垢匿瑕,不佳兵尚勇,不然则取李承之言,不委希烈伐叛,不然则取公辅
之谏,早令硃泚就行,如此则未必有泾原之乱兵,未必有奉天之危急!
    僖宗能知人疾苦,惠彼困穷,不然则从郑畋之谋,赦群偷之罪,如此则黄巢不必能
犯顺,銮御未必须省方。
    盖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蛇螫不能断腕,蚁穴所以坏堤。后之帝王,足为殷鉴!
    史朝义、秦宗权乘彼乱离,肆行暴虐,虔刘我郡邑,僭窃我衣裳,终虽灭亡,为害
斯甚,兹亦沴气之余也。
    赞曰:天地否闭,反逆乱常。禄山犯阙,硃泚称皇。贼巢陵突,群竖披攘。征其所
以,存乎慢藏!
    
      ●附 录    
              重刻旧唐书序
    李唐氏有天下三百年,三代而降,英君明辟若唐文皇,功德固在首列。厥后子孙迭
兴,虽中更丧乱,犹不失为盛朝。而玄、宪二宗至配贞观,与汉七庙同称,何也?其典
章法度贻谋之善,不可及已。盖作唐史者有三人焉:吴兢、韦述、令孤崱私越鸸肷
彦,操笔石渠,而未竟一代。至石晋朝,始敕中书刘等因崱晌模鑫倬攀恚缓
有唐事迹悉载无遗,而撰述详赡,妙极模写,足以上追史汉,下包魏陈,信乎史之良者,
无以加于是矣。奈何宋之庆历,又出新编,大有增损,至使读者不复得睹唐朝一诏令。
历年五百,旧书湮灭,君子不能无病诸。皇上右文弘道,化被四远,由是缙绅士夫,咸
以修缉典坟为己任。此书故有刻本在吴中,惜亦未全。先任提学侍御北江闻人公闻之,
慨然欲寿诸梓,与菁莪共择可托者,得苏学司训沈君,有问学干局,良儒师也。因授之,
俾董厥事,且命广搜残逸,足其卷数。及募士出赀,佐经费,君鸠工堂西大舍中,无啻
三十手,硃墨雠校,不舍昼夜。成未及半,而北江公以忧去,以赀不绍,白之巡抚大中
丞右江欧阳公,公命掌郡事别驾钟侯助其役。未几,府主王侯至任许相以完大巡侍御西
郭陈公尤加赞相,乐书之成,而其事则总于今任提学侍御午山冯公焉。盖学政之台,书
之所由起也。工将毕,士子袁贞辈相率扣子,请先序诸后。子惟三古圣人作为经书,人
极立矣,十九朝史官述为史书,往事鉴矣,去圣既远,后儒蠹经,经不可蠹,犹云翳白
日,日行空自如也,吏又可以新掩旧哉!且文章之作,率视共区宇之全缺。巨唐疆域幅
员万里,其广大与轩后等,是以词华蔚茂有至光焰万丈者,郎舍相踵,既出螭坳亲见,
又遇刘司徒之博洽,乃克成书,其难如此,忽有改图,殆不其然。今日群公云萃,留神
盛举,盖匪创则无以始,弗继将莫能终,至于中间经画,尤艰其任此。殆至宝将出之,
幸会其数天也,伟矣哉!惜子耄矣,而不能卒业,抑不知青云士能观以否。所谓前朝国
势,先贤行事,故黎命脉,班班具存,推之于政,古今一也。有能舍其新而旧是图,将
来挟以为国家用,吾知事业发挥,必当炜烨峥嵘,胜常而不凡也,讵止以资见闻谈说而
已哉!沈君名桐,字大材,号春波,嘉禾望族,学通壁经,累试场屋,知名,以超贡入
胄监,屈就今官,其于斯绩甚勤,且出私帑不之校,斯文不坠,系其承理,之功多也。
因并及之。时在嘉靖十七年秋仲,东吴耄生杨循吉谨序。
                  重刊唐书序
    嘉靖己亥,吴郡重刊唐书,成书凡二百卷,本纪卷二十,志三十,列传百有五十。
石晋宰相涿人刘雰撰。初,御史绍兴闻人公诠视学南畿,以是书世无梓本,他日按吴,
遂命郡学训导沈桐刊置学宫。工未竟而公以忧去。及是书成,以书来属徵明为叙。按唐
兴,令狐德棻等始撰武德、贞观两朝国史八十卷,至吴兢,合前后为书百卷,而柳芳、
韦述嗣缉之,起义宁,讫开元,仅仅百余年,而于休烈、令狐崱源卧黾诮ㄖ卸
止,而大历、元和以后则成于崔龟。从厥后韦澳诸人又增缉之,凡为书百四十有六卷,
而芳等又有唐历四十卷,续历二十二篇,皆当时纪载之言,非成书也。晋革唐命,昫等
始因旧史,绪成此书。然《五代史》昫传不载此事,岂其书出一时史馆,而昫特以宰相
领其事邪?然不可考已。或谓五代抢攘,文气卑弱,而是书纪次抚法,详略失中,不足
传远。宋庆历中,诏翰林儒臣刊修之。自庆历甲申至嘉祐庚子,历十有七年,成新书二
百二十五卷,视旧史削六十一传,增传三百三十有一,续撰仪卫、选举及兵及艺文四志,
别撰宰相、方镇及宗室世系、宰相世系四表,所谓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实当
时表奏之语,而第赏制词,亦谓闳博精覈,度越诸子,良以宋景文、欧阳文忠皆当时大
手笔,而是书实更二公之手,故朝野尊信,而旧书遂废不行。然议者则以用字奇涩为失
体,刊削诏令为太略,固不若旧书之为愈也。司马氏修《通鉴》,悉据旧史,而于新书
无取焉。惟周益公称其删繁为简,变今以古,有合于所谓文省于旧之论。而刘元城顾谓
事增文省,正新书之失。唐庚氏尤深斥之,乃极言旧书之佳,其所引决海救焚、引鸩止
渴之语,岂直工俪而已,自是一代名言也。然则是书也其可以无传乎!虽然,不能无可
议者。段秀实请辞郭晞,有吾戴吾头之语,新书省一吾字,议者以为失实,是矣。而旧
史秀实传乃都不书。夫秀实大节固不以此,而此事亦卓诡可喜。柳宗元叙事尤号奇警,
且郑重致词,上于史馆,若是而不得登载,则其所遗亦多矣。甚者诋韩愈文章为纰谬,
谓顺宗实录繁简不当,拙于取舍,异哉,岂晁氏所谓多所阙漏,是非失实者邪!甚矣作
史之难也!心术有邪正,词理有工拙,识见有浅深,而史随以异,要在传信,传著不失
其实而已。今二书具在,其工拙繁简,是非得失,莫之有揜焉。彼斥新书为乱道,诚为
过论,而或缘此遂废旧史,又岂可哉?此闻人公所为梓行之意也。是书尝刻于越州,卷
后有教授硃倬名。倬忤秦桧,出为越州教授,当是绍兴初年,今四百年矣。其书复行,
而公又出于越,其事岂偶然哉?先是书久不行,世无善本,沈君仅得旧刻数册,较全书
才十之六七,于是遍访藏书之家,残章断简,悉取以从事校阅,惟审一字或数易,历三
暑寒乃克就绪,其勤诚有足嘉者。因附著之。是岁三月望,前翰林待诏长洲文徵明序。
                 重刻旧唐书序
    书以纪事,谀闻为聩;事以著代,间逸则遗。是故史氏之书,与天地相为始终,
《六经》相为表里,疑信并传,阙文不饰,以纪事实,以昭世代。故《六经》道明,万
世宗仰,非徒文艺之夸诞而已也。《尚书》壁存,典训不篸;《鲁史》麟绝,杞宋失征。
继而有作,其惟司马氏及小司马,以迨班、范诸家。八书十志,经纬天人;八志十典,
纮维政事。藏山刊石,繁绍圣经;历汉跻隋,炳发灵宪。是故王教之要,国典之源,代
有征考,若睹蓍蔡。李唐嗣兴,万目毕举,其经画之精详,维持之慎密,虽未上蹑周轨,
亦足并骤汉疆。晋史臣刘昫氏者,爰集馆寮,博稽载典。纂修二十一本纪,首高祖以迄
哀帝,而汶哲具昭。旁修十一志,始《礼仪》以终《刑法》,而巨细毕举。列传一千一
百八十有奇,内以纪后妃之淑慝,外以悉文武之臧否。《宗室》族属,互以时叙;《外
戚》、《宦官》,各以类别。《良吏》、《酷吏》,鉴戒具昭;《忠义》、《孝友》,
褒论悉当。《儒学》、《文苑》,表以著达;《方伎》、《隐逸》,兼以察微。详传
《列女》,以彰妇顺,分传蛮狄,以立大防。卷凡二百一十有四,统名之曰《唐书》。
识博学宏,才优义正,真有唐一代之良史,秦、隋以下,罕有其俪,固后世之刑鉴具在
也。有宋迭兴,分职书局,载辑《唐鉴》于祖禹,继纂《唐书》于昌朝,王、宋诸贤,
相继汇辑,复成一代之新书,遂亡刘氏之旧帙。诠谬司文学,遍历辅畿。爰校《六经》,
兼雠诸史,始知汉、晋以迄宋、元,皆有监本,司成甬川张公,尝奉旨校勘,总为《二
十一史》。刊证谬讹,粲然明备,惟刘氏《唐书》,郁绝不传,无所考觅。积集再期,
酷志刊复,苦无善本,莫可继志。窃惟古人有云:“层台云构,所缺过乎榱桷;为山霞
高,不终逾乎一篑。”悯哉斯言,益用惶怵。乃旁谋学属,博访诸司,间礼儒贤,以探
往籍,更历三载,竟莫有成。末复弭节姑苏,穷搜力索,吴令硃子遂得列传于光禄张氏,
长洲贺子随得纪志于守溪公,遗籍俱出宋时模板。旬月之间,二美璧合,古训有获,私
喜无涯。乃督同苏庠,严为校刻,司训沈子,独肩斯任,效勤四载,书幸成编。匮直千
金,刻未竟业。石江欧阳公闻而助以厚镒,午山冯子、西郭陈子以迨郡邑诸长贰,咸力
辅以终事。数百年之阙典,于是乎始有可稽矣。物之成毁,信各有数,是书之成,夫岂
偶哉!肇工于嘉靖乙未,卒刻于嘉靖戊戌。珠玑璀璨,亥豕尽刊;玉薤精严,尘叶罔翳。
焕新一代之旧文,遐续百王之训典,追配诸史,允备全书。因布多方,以惠多士。余姚
闻人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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