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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 全集-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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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朱为了我断了只手,我还是很需要关心他一番的,连忙问:“老朱怎么了?”
  田纯叹口气,想来老朱也不让他说,支吾了半天,才恨恨说:“还不是他那宝贝儿子!之前老朱攒的钱都让他挥霍光了,又连连来催钱,说没钱就要出大事了,老朱老婆死得早,这个儿子是他的心尖儿,本来指着以后养老的钱,这次全给我拿出来了,让捎给那个败家子。”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也隐约听田纯说过。
  说起来田纯和朱纤细从我这里,或者说从张青莲处拿的可是顶级高薪,八百两银子一个月,给得我肉疼,都赶得上朝廷一品大员了。
  不过,他们在武林中的身份肯给张青莲这样名声的权奸卖命,也是要这么多才买得动他们。
  老朱的儿子也太能败家了,世家子弟也没有让孩子这样花钱的。
  不过,这是人家私事,我也管不着。
  
  把老田叫到锦梓和我房里,很是聊了会儿,老田把房间换到我们隔壁来了,既然找到我,他也不着急去找那个败家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老田,55,我自己都记错了。。。改了。 
                  败家子
  第二日老田要去找那败家子,恰好我看兰倌也累得不行了,马儿们状态都不大好,便跟锦梓和原庆云商量在这里耽搁休整一天。
  既然可以休整一天,我便决定跟着老田去看看,锦梓没表态,却默默跟在我后面,仿佛又回到那个当时擅长稀释存在感的冷漠少年,我心中有点甜丝丝,忍不住嘴角扬起。
  老田对于打听消息和追踪都很有一套,不愧是老江湖,过得一会,便得知那败家子同一帮狐朋狗友昨日歇在此地最有名的青楼,“敏香楼”。
  如此高效,锦梓看老田的目光都有了些许对江湖前辈的尊敬。
  
  我们去的时候大约辰时中,烟花巷里清清冷冷,朱门深闭,除了一些悬挂廊下的红灯笼,未熄的残烛,装饰俗丽的马车,空气中漂浮的胭脂香气,看不出这是花街柳巷。
  早晨轻冷,有薄雾,这冷和着暖暖脂香,仿佛一种说不出名的香花,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说不上好闻难闻,只直觉裹紧身上斗篷,微微哆嗦了下,仿佛在梦中的某个场景。锦梓察觉我的举动,低声责备我:“叫你多穿点。”可是连他的这个举动和话语都仿佛恍恍惚惚,我在雾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被锦梓伸过来的手牵着,老田宽阔的背在前面晃来晃去,一时间仿佛前方是一件永远在前方的虚幻的东西,可以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
  我们在敏香楼后门不太远等着,锦梓怕我冷,跟我挨得很近,墨发在白雾中分外分明,掠过玉一般脸庞,拂在我面上,我便静静站着,体会着他手里的暖,和细微可察的血脉跳动。几乎希望那个不相干的人不要出来好了。
  
  不过人还是慢慢出来了,夜宿青楼的客人们,还真是什么样的都有,不过大致这里的客人从经济层次看上去还是非富即贵,都是绫罗绸缎,珠玉生辉的。
  有那样脑满肠肥的富商,有被酒色掏空瘦得只剩骨架的二世组;有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出来的,也有以扇子遮面,急匆匆窜上马车就走的。
  姓朱的败家子是属于大摇大摆,神清气爽出来的类型,仔细一看,原来竟是昨日在酒楼里救卖花女的那位少侠。
  还不等老田上前,就有一个昨日跟他一起喝过酒的另一位侠少凑过来,跟他笑呵呵地打招呼。
  “昨日听说朱兄一掷千金,终于博得香玲珑姑娘的青睐,这一夜香闺,想来必是万分销魂。”
  姓朱的败家子想来很得意,呵呵笑着说:“香玲珑姑娘不是庸脂俗粉,她说若不是妈妈做主,她一文钱不要也愿意跟着我。”
  另一位少侠跟他一起相顾而笑,说:“朱兄好艳福,年少多金,英俊潇洒,仗剑江湖,谁家女儿不为你倾心?”
  两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那个少侠神情自若地说:“朱兄,小弟最近手头紧,能否借我六百两银子?”言下之意似乎朋友有通才之义,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姓朱的败家子终于面现难色,支吾了半天才说:“我,我……只剩得三百十一两了,秦兄急用么?若非急用待过两日家父给我捎来银子再给你余下的。”
  那位侠少顿时脸色一变,说:“莫非是朱兄因为在下上次所借的五百两不曾归还,托辞不肯借了?朱兄放心,在下不是那等人,所借的银两早晚必还给朱兄!”
  朱少侠急了:“在下岂是这等意思?实是近日钱花得狠了,正在等家父捎钱来。”
  那位借钱的仁兄冷笑说:“朱兄,你有钱去打三百两银子的头面给戏子,昨日的香玲珑,听说朱兄也是一百两给她妈妈,又给她置了两百两的首饰,酒饭不算,连打发龟奴,茶壶都各五两。朱兄如此大手笔,难道却不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妻子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个青楼的婊子?朱兄宁可在青楼大洒黄金,却不舍得借钱给朋友,算什么侠义中人?”
  朱少侠被说得面如土色,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看来不算侠义中人这一条对他打击还是很大的。
  他急急说:“秦兄若是早说,我便把钱都留下了,不那般花法。如今如何是好?这样罢,你先把这三百一十两先拿去,我还有一把宝剑,当时花了两千两买的,你拿去当铺当三百两,等家父钱一到,便赎出来。”
  那位借钱的少侠这才转怒为喜,“朱兄不愧是江湖豪杰,小弟佩服。”接过他的银子和剑走了,连一两都没给他留。
  朱少侠看着他走远,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拍拍空荡荡的袖子,估计开始烦恼自己没钱了怎么办。
  
  我和田纯在一旁看着,几乎气得发抖。
  
  一时没上前,老朱的败家子就自己往前走了,结果刚到拐角,突然就被一个大黑口袋罩住了,几个蒙面人跳下来把他一顿拳打脚踢。
  我傻眼了,这位少侠怎么这么不济事?这么容易就被人暗算?
  老田摇摇头:“老朱太宠他这独生子,根基打得不好,全是花架子,有宝剑在手还能唬唬人,唉……”
  说这就要上去救他,却被锦梓拦住:
  “这些人也没想要他命,让他受点教训。”锦梓脸色淡漠,我却讶然看他,忍不住想笑:锦梓素来不喜欢管闲事,这次居然主动干涉,想必是也看得生气了。
  这些蒙面人也不知是他在哪里得罪了人,说不定就是昨天调戏卖花女的土豪派来的也说不定。
  “老田,我们就不露面了,老朱的家务事论理我们不该管,不过这也太不成样子了,你一会儿去救了他,别给他钱,把他直接带回京去,把这些都告诉老朱,跟老朱说,如果再这么养儿子,下个月开始就没有月俸了。”如果激怒老朱……我低头想了想,也不妨,我不是张青莲,不用养那么多高手,有锦梓在就够了,老田老朱都算劳苦功高,不好叫他们走的,不过这一人一月八百两银子简直是太恐怖了,如果老朱不干了,也不算是坏事……顿时我心情好了,还想着回去清理一下打手们,一般般的就叫他们走路,张青莲是个没数的败家的货,我可不是。
  接着又吩咐,让老田回去会同老朱帮军中派出的人一起去查绑架我们的那个帮派。这次我和小皇帝都吃了苦不说,这么大规模的人口贩卖集团,伤天害理的事情必然没少干,如今虽不算太平盛世,也容不得这般不法之事。
  
  老田受命去了,我和锦梓,原庆云,兰倌也继续出发。
  
  过了十来日,终于到了华山,此山我以前在原来的世界也不曾来过,如今来一看,倒是雄拔险峻,清镌出云,也不知跟真实世界的是否一般模样。
  山道是一点点凿出来的,跟现代的自然不大一样,陡峭得狠,我们找了个山脚下最近的驿站,把马匹辎重寄在那里,锦梓拿了块手下军官的腰牌去办的,那驿丞已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手足无措了,自然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休言别离苦
  原庆云让兰倌留在山下看守行李马匹,不必跟上山来,据说是因为他身体弱。
  兰倌答应了,也看不出高不高兴,我微微觉得原庆云过分,但也不好说什么。
  山景雄奇,路边有大小树木,绿草都回青了,不时还有溪流潺潺。可惜我越走越吃力,全然顾不上欣赏美景。反观那两位,步履轻松,身形潇洒,真是叫人嫉妒。锦梓看我这样,便拉着我些,又低声指导我调息。奈何我身乏体软,已是一步也不想多走,恨不能叫他背我,但一来有原庆云在,二来即便没别人,我毕竟如今是个男儿身,像女人一样撒娇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想了想,我喘着气,对锦梓说:“我……我不行了,你自己上去罢,只怕锦枫也未必很想见我。”
  锦梓想了想,估计考虑到跟锦枫单独见面比较好,还可以兄弟间说两句体己话,便比较欣然地同意了,当然姚大少爷脸上是不会露出来的,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原庆云十分自然地说:“既然如此,那边不远有个亭子,我陪你去那歇息,等这家伙下山吧。”
  我看看锦梓脸色,锦梓冷冷瞥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跟我正色说:“小心危险,万事不要鲁莽,我去去就来,你就在亭子里等我。”
  我一味点头答应,锦梓便转身去了,没了我的负累,他展开轻功,蓝色的身影在山峦云层之间轻纵,几个来回,便杳不可寻,一时间什么“乳燕投林”“倏忽千里”之类的名称都涌上来,我看着他洒脱自在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同原庆云去了不远的亭子歇息。
  
  春寒料峭,山中尤其如是。
  这亭子在半山腰,掩映云雾之中,我裹紧了斗篷,犹觉湿寒。
  突然只剩下我和原庆云二人,便觉得尴尬起来,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头看他一眼,发现原庆云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立在那里,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情。我蓦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什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之类的话,突然明白了那种近在咫尺,想靠近却不得靠近的感觉。
  原庆云对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虽然他一直嬉皮笑脸,仿佛无所谓,但我也明白了他此刻脸上的黯然和寂寥。
  他一直笑着,从来不曾在我面前露出来过,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真实的心情。
  
  我的神色大概也黯然了下去。
  却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说。
  
  过了不知多久,原庆云首先开口说:“那,你是不打算娶妻了么?”
  我被他问得一怔,“是啊,我和锦梓在一起,还娶什么妻?”
  原庆云脸上的表情很空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怕么?”仿佛不是原庆云的声音机械地说着。
  我一笑,颇有些傲然:“你觉得我会怕么?”
  他端详着我,突然微笑说:“你位高权重,妻妾成群也不妨,何况只是为了香火,姚家那小子不会怪你的。”
  
  原庆云是在……试探我么?
  如果我首先遇到的不是锦梓,而是原庆云,大概也会成为很好的一对吧。原庆云洒脱不羁,但也是有真性情,很有魅力的男人。
  与这样的男人寄情山水,遨游江湖,对我,对大部分女人,都是件快事。
  人的际遇很偶然,有时候一辈子也碰不到合适的人,有时候可以碰到很多个。
  但是,人生而双头,四手……后来被拆开,在人间寻觅自己的另一半的神话,长大了就会知道不太真实。
  不管遇到遇不到,这世界上适合你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甚至也不止十个,二十个,一百个。
  你若是在合适的年龄,合适的地方遇到了一个,并且只遇到这一个,那自然是很幸运的。
  如果你一辈子也没遇到,虽然很不幸,也不是没可能。
  但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遇到不止一个。
  有人遇到新的,动心了,扔掉旧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新厌旧”,常情耳。
  自古以来“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闺怨难道还少了吗?
  也有很多人幻想兼收并蓄,新人旧人和和美美,这就是种马文的由来,可惜不过是令人作呕的可笑幻想而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不过是个做人的基本规则。
  假如锦梓也遇到一个喜欢的就要把她弄进来,让我跟她和和美美相处呢?
  既然我先遇到的是锦梓,先爱上的是锦梓,我这一辈子便只爱他一个,他若不先负我,我必不先负他。
  我不愿他与旁人牵缠,我自己当然也不能与别人暧昧。
  即使我再遇到比他好的,哪怕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也与我无关了。
  这本是小孩子都该明白的,可惜却有很多人都不明白。
  所以我朝原庆云微微摇头:“他介意的,而且我也介意。”
  原庆云看我有些怔仲:“若是姚家要继承香火,他得要娶亲呢?”
  我微微一笑:“若你是他呢?你娶不娶?”
  原庆云想了想,摇头说:“我不娶。”
  我淡淡笑道:“你能做到的,锦梓也能。”
  原庆云怔住了,半天才微微扬起嘴角道:“张青莲,你这人真是……不错。”
  他的眼睛却似乎渐远了,伸了个懒腰,慵然说:“我该走了,阿兰说不定等得急了。”
  说着举步便要走出去。
  
  我突然开口说:“庆云。”
  他站住,却没回头。
  我走到他身后,低头想了想,才缓缓说:“江湖浩淼,山高水远,望君珍重,再会……”我心中针扎般一痛,艰难无比,才把最后两个字吐出来,“无期。”
  这两个字却似用尽我全身气力,说出来整个人都无力了。
  原庆云身子一颤,半天才转过身来,脸色苍白,血色全无。
  我心里的难受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手几乎也要颤抖,但是我还是保持了神色的平静。
  他似乎尽了全部努力,才苦涩地笑道:“好。”
  笑容虽然尽力想潇洒些,却还是有点像哭。
  很难看,破坏了他一贯无可挑剔的形象。
  说完这个字,他就走了出去,走得虽然不很快,也可以看出他想尽快离开的心意,脚步似乎也有几分虚浮。
  
  原庆云走得终于也渐渐看不见了,我尽力平息自己心里的难受。
  求仁得仁,又有何怨?
  虽然难受,对他对我对锦梓,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总这样下去,锦梓大约也会有所怀疑不满吧?换了我,也会不舒服的。
  既然没有什么可能,还是让原庆云死了心,对他也公平些。
  其实若是有一天波澜不惊,做个老朋友我也是欢喜的。原庆云本是个可以点缀照亮一段生命的人物,有他做朋友也是件趣事。
  只不过现在,却要说得狠些,叫他死心。
  
  想起来,锦梓和小珠之间,也未必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救过他,他教过她武功,也算朝夕相处过,就算从来不曾动过心,也不会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吧?锦梓那样决绝对待断了掌的小珠,深心里大概也不是很舒服。
  他能为了我这样做,我当然也不会负他。
  
  我安安心心等锦梓下来。
  
  过得半个时辰,锦梓下山来了,身后还跟着貌似长高了些的锦枫。
  看到原庆云不见了,锦梓波澜不惊地问:“他人呢?”
  “先走了。”
  锦梓便什么都没有问,好像再正常不过。
  锦枫绕到我身前,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一番,挑衅说:“半年不见,你老了不少啊。”
  
                  番外:两小有猜
  包府的后花园不算太大,包存鑫也是有名的清官,不吃空饷,不受贿赂,若非出身世家,估计只好像京中有名的穷官姚乾进一般,住着只有两进,五六间房的青砖小院。
  包存鑫跟姚乾进是神交的好友,也是同年,只是碍于姚的御史身份,不好太过亲密,不过三不五时,还是会两家小聚一番。
  包家虽略富,但十年前就莫名其妙没了女主人,所以聚会地点通常在姚家。
  这次,却轮到安排在包家。
  
  包家三公子年纪比起两个哥哥小了一大截,他的母亲和两个哥哥的并不是一个,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从小便以美貌名冠京城,但这孩子从小没了娘,脾气怪癖,不大得他爹欢心。
  
  “三少爷,老爷请你去前厅待客。”包纭身边的大丫环翠眉脆生生地跑过来,青绿色的撒花小袄裹住已经开始发育的胸部,因为奔跑而摇晃震颤着,额边渗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包纭十一岁了,长得唇红齿白,一双黑眼睛神采飞扬,虽然还是个孩子,也可以算得上小小俊美少年了,他眯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丫环的胸脯,又漠然转开视线,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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