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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由几乎不花什么代价，就将压在头上那一座大山推翻。虚泫成为巴蛇的阶下囚，从此再不见天日，申由终于在天涯海角当家作主，不仅接管父亲的权力，享受东海各宗递上来的供奉。他已到真仙大圆满之境，得了这么丰沛的资源，于修炼上更是一路坦途——到了这个境界，修道最重要的除了运气之外，就是丰厚已极的财力物力支持了。
（未完待续。）
第1941章 鸿蒙元气
其次是隐流。虽然宁远商会和得愿山庄都在神境之战中损失惨重，并且宁小闲本人也中了心毒，可是堂堂神境都成为了巴蛇的俘虏，变作神魔狱第一层编号为四的囚徒。伴随如此巨硕的战利品而来的，还有隐流和撼天神君更加响亮的名声。
同时，中京为请长天出手，还免去了宁远商会今后三百年内在中京缴纳的三成市税，以及宁远商会发卖会的一百次税金，这是一笔日积月累的惊人财富；同时宁远商会更是藉此机会，和官方的关系走得更近。
当然，璇玑落网也是最重要的收获之一。将这幕后黑手逮着，宁小闲才算长长松一口气出来——毕竟被这么个家伙成天惦记和算计，犹如芒针在背，谁也不会舒服的。
而从大局来看，摩诘天和镜海王府互斗导致损失惨重，各折了一名大员在南赡部洲。镜海王府取蛮祖残骸之事尤其隐蔽，结果这消息还走漏出去被摩诘天知道。皇甫家都不是好相与的，事后必然醒悟过来是申由背后搞鬼，所以早晚要和沉渊家族算清这一笔账。
虚泫也不是愚钝之辈，静下心即将前因后果想得清楚透彻，这时只得长叹一声：“巴蛇，我有事相求。”他太自负了，才酿出今日大祸。
长天抱臂站在一边，这时淡淡道：“可是要我守望沉渊一族？”
“是。”虚泫巨大的眼睛望向宁小闲，“我也接了天谕，恐怕蛮人早晚还要大举踏上南赡部洲。虽说天涯海角远离尘世，然而就我所知，自蛮祖往后，蛮人一向睚眦必报。我只怕申由这回得罪了镜海王府，日后引祸全族。”
换作六、七年前，对于虚泫提出这般请求，宁小闲必感惊讶：儿子一心一意想要他死，为何老沉渊居然不计前嫌要保他性命？可是今时今日，她只在转眼间就明白过来：申由弑父之心虽可诛，然而虚泫既已入狱不能复出，那么守护沉渊一族的重担就落到了申由身上。为了自己的子嗣和血脉着想，虚泫也要想办法保住申由、保住沉渊一族。
作为一族之长，为了家族的存亡兴衰，他甚至可以抛却个人的仇恨和偏见。
只听虚泫接着道：“若你肯答应，我以一缕鸿蒙元气相赠。”
这一下长天的凤眸顿时金光闪烁，显然也极震惊：“你居然握有鸿蒙元气？”
虚泫苦笑：“这缕鸿蒙元气也是我无数年前偶然所得，否则沉渊原非神兽之属，资质普通，为何我能修至神境？现今我可以将它存在元珠中赠出，你必然知道怎样使用罢？”
长天想也不想道：“若隐流无虞，我会尽力护你族人周全。”如果隐流、宁小闲都身处危险当中，他自然不会去管什么沉渊一族了。
他这般说道，虚泫反而点头：“合理。”身体中顿时透出微微的绿光来。
他的身形厚重如山岳，原本质地比花岗岩更坚硬，可是绿光自内向外透出，将它的身体映得透明如灯笼。这光芒清新、莹剔，仿佛春日里的湖水，又仿佛最上好的翡翠，一眼就使人心生喜悦。
未几，虚泫腕足抬起，尖端慢慢挤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绿色圆珠，宁小闲伸手，这珠子就落进她掌中，甫一和她肌肤相触，她就不由得动容，只因这绿芒当中带出来无限蓬勃昂然之意，真是令她身体中的乙木之力都泼溂溂兴｜奋起来。
这是强大、蓬沛、纯净至极的生命力，虽然与乙木之力并非同源，却能成为完美的补充。
鸿蒙珠虽然体积极小，可是凝结出这么一颗珠子，虚泫立刻萎顿下来。他原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再分化出自己的生命力，原本光滑水亮的身躯都缩小了整整一圈，表皮更是出现细小的裂缝。他睁了睁眼：“幕后黑手，会过得比我更糟糕罢？”
长天微哂：“那是必然。”璇玑对神境毫无恭谨之心，妄图挑动两大神兽互斗以渔利。神魔狱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必然让璇玑真正体验何谓生不如死。
虚泫点了点头，将自己盘了起来，体积一下子缩小成原来的三分之一不到。宁小闲也知道此事告一段落，挥了挥手，狱灵即将这名囚徒送去了四层的大湖当中，以履行她先前的诺言。
才出了神魔狱，长天直接将她抱起，大步走回霜云殿。虚泫将自己的腐毒收回之后，他的伤势火速康复，如今胸膛上那道可怕的伤口只剩下一道红痕，再有小半天功夫也会消失。
宁小闲舒舒服服倚在他胸口，突然听他道：“自今日起，禁足两个月。”
“喂！”连得愿山庄都不能逛游了吗？她好不容易才将谨春园的景观修复了，自己还没看上几眼。
“伤在心腑，要静心、少动、多养神。”他沉下脸，殿内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我授你的蛰伏之法，早就该用起来了。”
蛇类的蛰伏，自然就是沉眠了。她去年睡了整整大半年呢，眼下大婚将至，她才不想长眠，只得嘟着嘴应了。
长天也知道这丫头好玩好动，不希求她能长睡，但指望她静养就是：“我这一路回来，听到隐流放出的风声，说你重伤未愈。你正好借此机会休养一阵，那许多闲杂事务都由旁人接手就是。”
宁小闲在他的注视下乖乖爬床，视线却舍不得从他俊颜上移开。自家郎君长得好看，多看两眼总感觉多占了两次便宜。眼看他起身打算离开，她一把拽着他的袖角：“慢着，怀柔上人怎么来了？”
“怀柔在镜海流域杀人之后，一直流连不去。”怀柔上人虽然生性冷硬，却不是傻瓜。当初一怒之下夷平镜海王府，事后回想，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此依旧在附近追查线索。“虚泫受白虎偷袭，受重伤而逃。再往前就是水路，白虎又赶回中京，我恐他逃走，就在半道儿上给怀柔传了一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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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2章 旧案元凶
虚泫是海生的妖怪，在陆地上一身本事十成发挥不出来六成，一旦重新钻入江湖当中，长天对付他的难度系数又要增加，因此必定要在他重新入水之前截住他。否则若是被他逃走——啧啧，神境的复仇可是疯狂又可怕的，就连长天也没把握一定能护得身边人人周全。
他没有明说，但宁小闲明白，神境之间的战斗极度凶险。受了伤的猛兽越发凶狠，受了重伤的神境，恐怕反击起来更是威力绝伦，加上虚泫的攻击带有十分奇特的腐毒，因此长天缀在虚泫后方亦是小心翼翼，不敢托大。这时候，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再找一名外援。
“你跟他说了什么？”她很好奇呵，以怀柔上人的石头脾气，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请得动的。
“我说，我疑似找到了灭岩炭城、夺‘七日谈’的幕后真凶。他若想追查，现在就得赶到。”
幕后凶手简直不将神境威严放在眼里，怀柔上人难得栽这么大个跟头，于此事始终耿耿，现今听到长天这般说辞，直接撕裂了虚空杀到。
这话说出来，宁小闲不由得微怔，旋即恍然：“果真如此，原来仍是璇玑！”她手头杂务太多，璇玑落网之后由涂尽细审，宁小闲甚至没有时间见他。
长天倒不是诳骗怀柔上人，他的的确确有所怀疑。若是将“七日谈”事件和这一回宁远商会正在经历的定海珠案放在一起，立即就能看出其中的共同点来。抛开细节不谈，这两起事件都有一个鲜明的特色，那就是明明幕后真凶是蛮人，却多用凡人或者低阶修士成事，并且计划周密谨慎，环环相扣。被利用的这些人并不晓得幕后真凶是谁，因此后者一直都能躲在最安全的角落。
就和丹青圣手都有自己独特的画风可循一样，这些谋篇布局的智士也有自己爱用的套路。定海珠事件当中折射出来的诡计手法，其实和岩炭城的凶手如出一辙。
他们和皇甫铭打过多次交道，其行事霸道凶狠，这绝不是他惯有的风格。
也即是说，宁小闲这一次出手，无意中逮住了“七日谈”事件的真凶！长天虽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中京和得愿山庄后来发生之事，却只凭着这几点就能推断出，怀柔上人与自己目标一致，可以借力。
怀柔上人出现在战场上遇见两强相争，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彼时虚泫正被长天堵截，原本就处于劣势，突然见到又一个神境降临，当然是毫不客气地先发制人。怀柔一踏出虚空就被他袭击，又见虚泫重伤在身，并且这还是海生的妖怪，在陆地上并无根基，就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站排了。
沉渊的腐毒对敌无往而不利，蜚蛭又能潜入对方皮肉当中作祟，这令对抗虚泫的难度直接上了一个台阶。可偏偏怀柔上人的真身是实打实的大石头，没有半点血肉，对阵虚泫的时候，天生就占优势。就算腐毒能够熔金铄铁，又怎能把这块在极北之地经受了亿万年霜刀风剑的岩石奈何？
所以这场战斗尽管打得艰苦卓绝，但依旧是以长天和怀柔上人的胜利而告终。三大神境鏖战之处称为浯山，原本是一座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中州地势平坦，沃野千里，要寻到一处崎岖可不容易，这也是长天费了许多力气才将虚泫逼入了这里，若在浯山压不倒他的话，只消翻过山岭，后头就是一条滚滚大江。沉渊若能逃到那里去，从此逃出生天，巴蛇方面也会平添无数麻烦。
幸好，终是在这里截住了。事后宁小闲接到隐流探子的回报，浯山被尽数夷平，绵延万里的几条巨大山脉全被轰倒，其最高峰原本海拔三千多丈（万米），这场神战之后，山峰不见了，原地只留下深达三百余丈的深坑——最多过上两年，这里就会形成蜿蜒的湖泊。而浯山的消失，也令从北往南的湿润暖风再没有了屏障，从此吹向南方大地，将丰沛的水汽输送过来。浯山以南的气候自此改变，在今后百年之间，即有上百万凡人迁到这里定居、生产，数十个巨型城市拔地而起。这是神战带来的意外后果，略过不提。
沧海桑田变幻，无须数万载之久，只在朝夕耳。这就是神境的威力。
忙碌数日无休，又有伤在身，宁小闲这时已有困意。她强忍着呵欠道：“怀柔都跟来了，你打算怎办？”
“将璇玑交出，了结此事。反正落到怀柔手里，他只有死路一条。”怀柔上人这回在抓捕虚泫的过程中冒了风险出了力，自然不能让他空手而回，“璇玑的记忆都由涂尽读取出来，我们慢慢查阅就是。”
对这处理方式，宁小闲自然没有意见：“万万没想到，璇玑居然是纯正的人类。”甄远真人是完完全全的修士，所以打从一开始，她追查的方向就错了，也就没有疑心到这人身上。“原来当初一起前往天外世界的，不止有蛮人。”
这是涂尽读取了璇玑及其手下的记忆，才反馈过来的结论。上古之战以蛮人败退天外世界告终，然而当时一起随同撤走的，其实还有大量的凡人，以及刚刚在南赡部洲舞台上崭露头角的部分修士。这些人在上古时期服务于蛮族，因此蛮族退走之时，他们在南赡部洲也面临着被赶尽杀绝的命运，不得不随旧主一起离开。
璇玑就是纯正人类的后代，所以身上不带一点煞气，修炼的也是人族修士的神通，如此，可以在南赡部洲便宜行事。他是摩诘天的“六卿”之一，位高权重，掌握着大量普通蛮人都不知晓的秘闻，宁小闲这次擒住他，于隐流日后行事极有裨益。
长天见她眼皮都快睁不开，兀自强撑，不由得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一记：“睡罢。”修长的手指从她脑后拂过，她只觉脑部放松下来，很快沉沉睡去。
（未完待续。）
第1943章 小半妖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多月。
待她再睁眼，首先闻到的是绝不会认错的香气，而后望见霜云殿外已经开出了金灿灿的花海——
丹桂飘香的时节都即将过去，繁花盛开的背后，已经带出一丝丝秋霜的气息。
这段时间里宁远商会和隐流各项事务终于回归正道，继而有条不紊推进。宁小闲的嫁衣已经补好，现今已送去附上各种阵法，宁远商会和得愿山庄在两大神境交战过程中受到的损伤也基本修整完毕。有长天坐镇，整个得愿山庄重新又变得郁郁葱葱，大树参天。
不过令她懊恼的是，自己这一觉睡得太久，居然错过了宁远商会在中京筹办的第一次发卖会。
这一次发卖会上出现众多奇珍异宝，成交率高达七成，可谓首战告捷，这也标志着宁远商会在中京这等巨贾富商云集之地终于站稳了脚跟，同时拉起了自己的人脉和网络。
好消息还有两个：
在她昏睡期间，黄萱和弱萍都已经带夫携子赶到中京。
弱萍的夫君在汨罗手下当差，撼天神君大婚，奉天府自然要派人前来祝贺，她也就随着队伍一并前来。而黄萱和沉夏能够临场，却是因为两位神境的大战过后，虚泫再也没有返回东海，其子申由独揽东海治权，首先向隐流索人——可想而知，长天完全不理会，而申由也不过是表态作样，并非真心想接回老爹，所以大家都略过了这事儿——其次却是放开了对东海的封锁：申由向来主张开放海陆、互通有无，虚泫的上一个命令将所有东海宗派禁锢在原地，显然非他所愿。
东海封锁既然解除，灵虚界的人马终于可以赶赴陆地了，所以这几天得愿山庄里实是热闹得很。
弱萍带着丈夫孩儿前来拜见，宁小闲也如愿以偿地看到荷妖和狼妖结合生下来的娃儿长的什么模样：
四只活蹦乱跳、乱流口水的小狼崽子，一放到榻上就到处乱爬。
她当时就指着这几个小家伙，对弱萍不满道：“怎地长得和你一点儿也不像？”
旁边的侍女都在捂嘴偷笑，唯有花想容心直口快：“女主人，若和弱萍长得相像，那便是动也不能动了，岂非无趣得紧？”
宁小闲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纯血的妖怪生下来都是原身，待修至化形期才能变幻人形。这个规律只有蝠妖等寥寥几个妖种才不必遵循。
弱萍夫妇大概在胎儿未生下来之前，就给它们换了血，从半妖变作了纯血的狼妖。否则似弱萍这等荷妖产下来的后代，那也就是一株水中的植物，平时倒是好照料了，就是不好逗弄玩耍。
她也明白，弱萍夫妇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毕竟狼妖是战力更加强大的妖种，弱萍为了孩儿的未来考虑，也会同意将它们换作丈夫的血统。
主仆二人已经年余未见，这一回重逢，弱萍大喜落泪，两人说了几个时辰的话儿还觉意犹未尽。宁小闲又给四个小娃送出了丰厚的见面礼。
越两日，就是沉夏、黄萱伉俪到来。
沉夏的幼女倒是保持了人形，到现在也不过未满周岁，连识人都不能。小脸虽然还未长开，眉目间依稀能看出类似黄萱的俏皮和水灵。这孩子生得倒好，全身都是粉嫩嫩地，唯在后背上有一片薄薄的龟甲，用衣服一遮就看不出来了。
宁小闲给自己的乾女儿送出四色礼品的时候，也忍不住好奇：“怎地她还是半妖之身？”
沉夏微微一笑：“既已生下来，就要等到六岁以后再给她换血了。”
说到这里，宁小闲才想起来，许多父母都会为半妖孩儿在六、七岁年纪实施换血之术，盖因这时孩子体质强健、命灶旺盛，可以承受施术带来的压力。她犹记得在梦中德水城见到的汨罗幼时影像，也是五、六岁大、黑发狐耳的小半妖形象。正是因为他在六岁生日时要接受换血之术，变作纯种的天狐，大娘才急不可待地想杀掉他。
不过她还有疑问：“怎不在娘胎肚子里就换血？”
实施换血术的最佳时段有两个，一是孩儿犹在娘胎当中，二是生下来六、七岁年纪。
不过沉夏却轻咳一声，走开了，留下黄萱在宁小闲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这才恍然大悟：“呀，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这一天傍晚，宁小闲和长天说起此事的时候仍然笑不可吱：
“黄萱家的闺女白白嫩嫩，亏得没像沉夏的原身那样生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