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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英雄-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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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跟计划的有偏差,但总算还是到了最后关头。潘惊城在等待陈默以鲜血涂抹出今晚的句号。

“当当”两声,开场铜钟敲响。

站在拳台上,看着面前的冯子午,陈默想起的却是潘瑾瑜当初的那个委托。

那天中午潘瑾瑜问他接不接别的活,并非仅指保护潘冬冬,而是还想请他帮忙应对这个晚上可能会出现的所有麻烦。

“觉得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就是最大意的时候,你这边要是能让他们多折腾一会,我在省里办事会方便的多。我得到第二天才能回来,阿虎又去了外地,冬冬跟她妈妈就拜托你了。”以潘瑾瑜的身份地位拜托到陈默头上,无疑透着万分的古怪,但他却表现得仿佛本该如此。

冯子午已在缓步进逼,双臂下垂脚步无息,不单单狭眼如蛇,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条蛇。

陈默没动。三极练家子确实属于从未对战过的档次,但这里是拳台,不是武馆。

潘瑾瑜只说自己有极大可能被带去省里,只字未提当年命案相关。他无疑清楚潘人凤父子会以此发难,但却跟陈默连最基本的解释都没有——正如他从未说起过对陈默,以及对江东卫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陈默并不认为,卓冷山当真是潘瑾瑜所杀。

潘惊城所说的故事足够惊心动魄,只不过陈默觉得像那样打黑/枪,未必真的高明。潘瑾瑜或许是能杀人的人,但绝没可能草率行事,更别说是亲自动手了。陈青岩曾说过,借刀跟操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而潘瑾瑜向来无刀。

“弄死他”赶来帮潘人凤父子捧场的外地客当中,有一人毫不顾忌身份地嘶声狂吼,平日里雍容优雅的画皮早已撕得粉碎。

冯子午悄然扑上,右手直插陈默心口。陈默早在他肩头微动时就已经有了预判,侧身躲过还了一拳。

双方都是试探攻击,都没有出全力。冯子午在后退的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忽然勾了一勾,指端两寸来长的指甲如匕首般绷直,在陈默腕脉上轻轻划过。

鲜血飞溅,陈默的整条手臂瞬间发软,竟如同被电击一般,连抬起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他略微吃了一惊,接连闪过紧随而来的三道重手,退到了拳台另一侧。

截脉刀。

卓倚天之前提到过这门功夫,说是冯子午废掉过不少比他强的练家子,靠的就是不为人知的家传截脉手法。中医讲究经络穴位,几千年源远流长,截脉刀即是衍生而来的破体流国术之一,对外门拳法压制极大。冯子午的祖辈自创化甲成刀,专攻极为凶险的近身贴靠打法。冯子午自小就用药汁日复一日浸泡双手,在炒热的黄沙中贯插到沙子冷却,成年后不但指掌如铁,生出的指甲甚至连利剪都难以剪断。

看着陈默进退如电的闪避动作,冯子午阴冷的眉眼有了变化。

眼前的年轻人并非练家子,但在应变速度和反射神经上却堪比第一流的高手。被自己一招截脉之后,没有贸进,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失措,甚至在躲开三道重手的同时还尝试着还了一拳一脚。

即便退也退得沉稳如岩,这已经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能有自信。冯子午很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单单是拳台的话,应该达不到如此境界。

第二次对攻在片刻后展开,陈默居然率先出手,掠出时双膝弹放的动作如同压到极处的机簧陡然绷直。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在这一刻已经鼓成风帆,掠到冯子午近前时,左脚支地身体一个回旋,右腿已像长戟大斧般砍出。

这是谭腿里的招数,场下卓倚天微微动容。当初她在找陈默麻烦的时候,没少用到谭腿十路劲踢,不曾想今天却被对方照搬了出来。面对截脉刀,踢技确实要比出拳更占优势,但冯子午又岂会这么容易被压制?

冯子午早已察觉对方的下盘功夫是弱项,但这一腿却极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谭腿讲究的是拳三脚七,以拳开门,爆发力最强不过。陈默的弹踢动作凌厉潇洒之极,看上去至少下过多年苦功,瞬间变化如同换了个人站在面前。

难道是扮猪吃老虎?冯子午冷笑,没有骨头般顺着陈默的腿势瞬移半个圈子,双掌已搭了上去。他出手如风,十指跟陈默踢出的右腿一触上,便接连截击多处穴窍。与此同时,他发现这一腿竟是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陈默的右脚完全发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但人在失衡的同时,也合身抱住了冯子午,跟着一记头槌撞上

冯子午做梦也没想到,会遭遇如此悍不畏死的打法。他明明有超过十种以上的杀招,让胸前门户大开的陈默当场变成死人,但双手却被牢牢缠住,等到能够挣脱出来时却已经挨上了那记头槌,鼻梁骨“咔嚓”一声断裂,满脸桃花开。

两人同时倒下,强烈的酸胀疼痛就像在冯子午脑中爆开了无数根沾毒带火的针,他捂着鼻子摇摇晃晃站起,只觉得整个拳场都颠倒了过来。好不容易等到视力恢复了少许,却看见血流披面的陈默已站到了面前,唇角向后扯起。

他自己也撞成了这个样子,却为什么在笑?他是在得意吗?得意这种跟无赖斗殴差不多的套路,也能把我弄伤?

冯子午怒吼,迎上陈默挥来的拳头,连变七次截脉手法,指端利甲如同剃刀,从对方手腕一路切割到肩胛位置。衬衣碎裂如蝶,夹杂着点点赤红飞溅,最终看到一口被逼得逆行的热血从陈默口中狂喷而出时,冯子午眼里的狂怒之色却反而变成了惊恐。

这条胳膊的腕脉已破,血气已乱,正是陈默开场后就被伤到的左臂。

又一个诱饵。

冯子午难以置信地瞪向陈默,看到这个年轻人第一次抬起目光,正视自己。冯子午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摆出防御架势,就被对方单手撕开门户,然后如出一辙的贴身头槌。

地下室死寂一片,骨裂声清晰可闻。冯子午没能再站起来,出气多进气少,半边面颊完全扭曲。

两次撞击让陈默的前额早已血肉模糊,但他的神态仍然平静,站在拳台上看着潘惊城,慢慢弯腰吐了一口口水。

“日他祖母的,赢啦”罗三炮在观众席间怒吼,身边欢呼一片。

“小瘪三……”不少外地客都在骂,却被海州人凶狠的瞪视吓住,很快闭嘴。

“打得不错,有没有兴趣再来一场?你可以休息半个小时,这次一赔二。”潘惊城的脸色不算太好看,他没想到冯子午会输,而且输得这么惨烈。

卓倚天眉峰一挑,刚想开口,却已听见陈默答道:“兴趣是有兴趣,就怕你输不起。”

刚刚在爆粗庆祝的海州大佬全都没了声音,罗三炮又开始在摸降压药。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潘惊城冷笑,吩咐随从先赔钱再收注,照流程办事。

豪宅里所有的护卫和拳手仍在延城公安局协助调查,林轻影正跟梁龙江通着电话,听口气保出来应该不难。潘惊城并不担心会有冷场情况出现,毕竟在山高皇帝远的小城,梁副市长的话事权还算有用。

在真正的对决开始之前,一切不过是铺垫。

潘惊城觉得这样的等待过程有点太过漫长了,就连正在悄然弥漫的血腥味,都透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呵欠,瞥向潘冬冬,跟着微微一怔。

女孩的嘴唇全无血色,眼神却冷漠而镇定,就像是坚冰雕成。即便是坐在身边的贾青和小高都没有发现,她紧握的掌心中早已渗出殷红。

陈默一瘸一拐走下拳台,直接跟卓倚天进了临时休息室,洛璃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等到转过头来,却看见了梁民煞白的脸。

“打拳有什么好看的,太野蛮了……”梁民勉强笑了笑。

洛璃似乎是有所感应,清澈的目光掠过他,投向坐在旁边的方铁衣——这个总是没什么话的瘦削男人。正脱去了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制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腿上。

“一会我去跟他打。”方铁衣淡漠的言语让梁民大吃了一惊。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答应他了?”空荡荡的休息室中,卓倚天一边处理着陈默额前的伤口,一边愤怒地瞪起了眼,“车轮战都他**的上了,就算你打赢了冯子午,也不代表你能把所有人都干翻”

“那个狗屁少爷不单单是冲着潘家,也是冲着我来的。要摸底就互摸,大家一起摊牌怕什么,省的以后没完没了。”陈默估计卓倚天还不知道潘惊城所说的那档子事,否则的话,以她的脾气大概连分析都懒得分析,就直接去找潘瑾瑜拼命了。

“狗屁少爷能冲着你什么?”卓倚天咬着牙问,冷艳到极致的脸庞透着杀气。

“没什么,先不说这个。”陈默好奇地打量着她,“从一开始就是你找我打拳,怎么今天像变了个性子,反而不让我打了?”

“老子怕你死了”卓倚天恨声说。

“死不了的。”陈默躺在了长条椅上,闭起眼睛,“人家拼钱拼爹拼势力,我只有这条命能拼一下。要是连拼命的胆子都没了,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念书打工。”

卓倚天看着他就这么睡着,渐渐开始打呼,眉间的冷硬悄然融化。

心态的变化确实如他所说,从一开始主动找他打拳,再到现在不忍心看他拼命,就连自己也想象不到。海州是个转折点,他真的去了,像头无所畏惧的野兽。在海州开盘后,他总是有多少场打多少场,从不肯后退半步,原本还以为只是他穷怕了,后来才知道他身边有一群老兵要养。

他才多大?挑这么重的担子不累吗?卓倚天还是生平第一次,在别的男人身上找到了父亲那种铁血与坚忍。

尽管这个男人,还不满二十岁。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休息室的门被敲响,陈默爬了起来。

“小陈默,别再上去打了。”卓倚天看着他明显活动不便的左臂右腿,犹豫了很久,才迎上他投来的目光,野性难驯的大眼睛里多出了一丝黯然,“我是条子。”

陈默凝视着对方,良久之后突然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像对待一个远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

“我知道。”陈默笑容温和。

正文第七十九章崩山掌

第七十九章崩山掌

潘瑾瑜从公安厅大楼后门走出时,正是凌晨一点半。

“潘先生,找到阿虎了。”一名贴身护卫快步迎上,低声说道。

半个小时后,潘瑾瑜在国道边下车。占山虎那部奥迪赫然翻倒在不远处的绿化带里,被撞得面目全非。

占山虎受了伤,点根烟坐在那里,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却擦也不擦。一见到潘瑾瑜,他立即跳了起来,哑声问:“潘先生,那些人难为您了没?”

“事情一弄清楚,几个办案的朋友也就没了敌意。”潘瑾瑜借着车灯的光亮,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前面让老廖跟厅里打过招呼,暂时把这边的消息压了压,潘人凤的手下还在前门守着,今天晚上就让他们等在那里好了。”

“我们养了那个扫大街的女的这么些年,潘人凤一找到还当了个宝。从外地回蜀东这一路上,我装着要抢人,他们就拼命开车跑,到了这边两辆车一起顶了我一下,这才把我弄翻了。大概是火气被我弄到收不住,往死里撞我的车,还好我跑得快。”占山虎大笑,就好像谈论的不是什么生死关头,而是无足轻重的生活片段。

“阿虎,以后演戏别太认真,跟车远远跟着就好,命就只有一条。”潘瑾瑜看了看那辆四轮朝天的奥迪,眉头微皱。

占山虎挠了挠脑袋,平日里粗豪霸道的气势早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诧异道:“潘先生,当年明明是姓卓的打你黑/枪,卡膛了才没得手,您为啥一直没把这事挑明?要是早挑明了,哪还有今天这个破事那扫大街的我们养了十年啦,连她家里丈夫孩子,一人一份工资也不知道开了多少钱。有时候我真弄不懂,您这么待那个娘们,无非就是指望她到关键时候说句老实话,不至于被人收买了栽赃嫁祸。可是为啥您要把这事捂下来啊?这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吗”

“也不算捂得太彻底,卓家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潘瑾瑜默然片刻,“这次南市那块地,是我让他给潘人凤的。”

占山虎瞪大了牛眼,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大够用。

“一人做事一人当,冷山死都死了,他的老婆孩子还得往下过。”潘瑾瑜无意深谈,脸色变得阴郁。

这些年都是贾青去卓家看孤儿寡母,卓倚天越长大,就越孤僻。有时候贾青回来常会说,小七的性格像跟她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潘瑾瑜听了只是点点头,却不知该回答什么。

占山虎再粗,也能察觉到潘瑾瑜的异样,不敢再多问,“潘先生,我现在就带兄弟几个回延城去,大小姐还在那边,我怕出什么岔子。”

“不用,陈默在冬冬身边,他年纪虽然小,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潘人凤父子俩就算发难,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所以他多半能应付得了。你们几个陪我在省城兜一圈好了,还有些地方要跑,一些老朋友也得见见,这点时间来的不容易。”潘瑾瑜说。

“陈默?那个小瘪三能有什么用?”占山虎吃惊不小。

“谁都是从瘪三过来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潘瑾瑜上车后靠着后座,微微叹息了一声,“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冬冬的脾气,她从小就没吃过亏……”

见到方铁衣走上拳台,潘冬冬面无表情地看了梁民一眼。

梁民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父亲的头号心腹怎么变成了潘惊城的打手,想到宴会时的情形,这才反应过来。

梁民觉得这个时候或许更应该愤怒,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股森寒。自从上次在健身房被陈默挑过几句,他在梁龙江面前已不止一次提过关于留洋少爷的事情,豪车名宅相关种种,没少费心思。梁龙江最多笑笑,倒是黄艳秋看出儿子在想些什么,帮腔说如今少数富家子弟确实是不像话,有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梁龙江惧内惯了,点头不已,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子的合作方。

在这个夜晚,又有多少人戴着面具,面具之下还有面具。梁民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洛璃,女孩缎子般的黑发和湛蓝眼眸就像是一幅剪影。

大概也就只有她,才始终是这个样子吧……梁民有点感叹,但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方铁衣的登场时机选择得很好,之前冯子午已经算铺平了路,而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再踏一遍。陈默受伤的左臂右腿注定让实力大打折扣,方铁衣很在意这一点,与胜败比起来,他向来不觉得面子能有多少分量。

对战形势的发展也确实毫无悬念可言,陈默血脉尽封的右腿极大影响了行动速度,几个照面下来,已是险象环生。方铁衣如同有形无质的影子,一派游斗打法,每一次挥掌都带着沉闷的气流呼啸声。场下众人甚至有种错觉,一旦陈默被结结实实拍上,便会当场碎成一地的骨肉残渣

陈默的脚步越来越跄踉,贾青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丈夫说过以不变应万变,但她从未想象过延城竟会有如此残酷的血肉格斗,而且站到拳台上的那个还是陈默。

“不会有事的。”除了这句,高渐飞不知道自己还能安慰什么。

高大少在省城逍遥快活,身边美妞走马灯般的换,过的是神仙日子,没想到这次跑来延城散心,却成了心理开导师。

当然,需要开导的对象就只有贾青一个。

陈默超越年龄的心理素质是小高早就领教过的,此刻看着潘冬冬脸上的镇定,他才发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女孩一直在看着拳台,安安静静目不转睛,表现得完全不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小高有点搞不懂她的想法,正如搞不懂拳台边的卓倚天,为什么会神情异样。

“我知道。”陈默说的三个字犹在卓倚天耳边。

方铁衣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一百二十斤,但出手却仿佛铜臂铁掌,力道极其雄浑。他要远比冯子午刁钻得多,有了前车之鉴,从一上场就不曾停步强攻过,只是仗着远远超出陈默的灵活脚步,在游走中寻找机会。

被截脉刀伤到的肢体跟木头没多大区别,陈默完全是拖着那条腿在陪他转圈子,几次诱敌未果,反而被方铁衣抓住破绽,一掌拍来。

方铁衣这一次出手轻到悄然无息,跟之前大刀阔斧的猛力截然不同,手掌起了阵古怪颤动,像响尾蛇的尾梢一样抖了抖,空气中发出清脆响亮的“啪啪”两声。

陈默被拍中的是左前肋,背后衬衫却炸出了一个口子,肋骨当即裂了两根,胸腹中一阵气血翻涌,如同被人塞了个二踢脚进去。

方铁衣见他硬抗一下居然不倒,瘦削的脸上微现诧异,脚步丝毫不停,轻易躲过挥来的一拳。

当初在跟各区混混过招的时候,这个姓方的就总是隐在暗处,从来没出过手。陈默没想到他上了拳台,还是这副绝不正面对抗的德行。诱不到,追不上,防不严——陈默觉得自己像被一张带着尖刺的铁网慢慢束缚,当这张网收到极限,绞杀时刻应该就会到来。

又接连挨了两掌,陈默突然听到卓倚天在拳台边上叫道:“他在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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