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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 作者:肖克凡-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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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金炳兴奋地说,我吃新社会的饭,您也吃埃我?我跟你不一样埃白鸣岐脸色黯然,不言不语走出账房来到工厂后院。
    大工匠许瞎子带领几个学徒给那尊铁菩萨清砂。清砂就是清除残砂和毛刺,干干净净交活儿。白鸣岐高声嘱咐说,你们可以不信佛,不可以不敬佛。今天给铁菩萨清砂,一不许张嘴说脏话,二不许掏出来就尿,三不许随便敲打佛头。记住了!这是铁佛不是秤砣,你们都给我敬重着。
    一尊铁菩萨,清去残砂,剔掉毛刺,打磨得干干净净。白鸣岐担心热涨冷缩铁佛开裂,装进窑里退了火。出了窑,他亲手扫去煤烟子给铁观音擦了一遍油脂,光光亮亮披了一块红绸子,端端正正入了库房。
    白鸣岐指派王金炳前往居士林,询问金林长铁菩萨宝座何时起驾。
    自从解放军进城,您还没上街呢。外面改朝换代,我拉车您出去看看吧。
    白鸣岐连连摆手说,我不出去看!我就不出去看!这样子很像一个躲避打针吃药的大男孩儿,看着挺可怜的。
    王金炳去了一趟居士林。大门口卖糖葫芦的老头儿说金林长跑了。金林长为什么跑呢?老头儿说金林长一定是害怕共产党呗。
    这句话启发了王金炳。哦,老东家不愿意上街也是害怕共产党吧。买了一只红彤彤的糖葫芦一路快走回到华昌机器厂。看门人嘻嘻笑着说,兵慌马乱的你还出去买糖葫芦,怪不得老东家喜欢你呢。
    走进账房白鸣岐不在,王金炳断定在后院。他成年累月伺候着老东家,老东家成月累月被他伺候着,俩人形成默契。这种主仆默契,好比一锅一灶一锁一钥一刀一鞘,成了一双,合了一对,配了一套。
    白鸣岐指挥工人们填埋防空壕。面黄肌瘦的范金斗手持铁锨说,老东家,这瘦猴儿的冤魂不散埃你闭嘴,哪儿有冤魂?白鸣岐指着范金斗鼻子说,解放军进了城你还留着防空壕做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干,打铺盖卷儿走人,别在这儿给我胡吣!
    范金斗不言语了。虎头虎脑的梁三升接碴儿说,解放啦,我要是在这儿挖出瘦猴儿尸骨就去报案!
    你报什么案?瘦猴儿得病死了,你小子非要弄出一个杀人案埃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白鸣岐顺手把那块“佟小喜之墓”的铁牌扔进壕里,溅起一股尘土。
    工人们不敢说话,抄起铁锨还土填壕。一会儿工夫,瘦猴儿墓牌就埋没了。
    白鸣岐回头看见王金炳,二话不说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只红果儿,嘎叭嘎叭大嚼起来。王金炳低声关照说,老东家,您当心把假牙粘下来。
    梁三升停下铁锨挖苦说,嗨,你比亲儿子还孝顺,赶紧认老东家干爹吧!
    白鸣岐手里举着红彤彤的糖葫芦转身奔向账房。王金炳在人们哄笑里跟随老东家走了。进了账房,老东家端起茶碗询问铁菩萨何时起驾。王金炳小声说金林长跑了。
    不对呀!国民党三青团害怕共产党,吃斋念佛的人也害怕共产党?白鸣岐望着王金炳问道,你害怕共产党吗?
    王金炳一愣。我?我不害怕……
    不害怕就好。白鸣岐从皮袍里抻出一只信封说,李亦墩派来一个军人找你。我说你去居士林了。那当兵的留下这封信让你明天上午去报到。
    报到?王金炳接过信封知恩地说,要不是您教我识字,我还是睁眼瞎呢。
    白鸣岐欣慰地笑了。你小子命好,贵人相助前途无量埃这是一封内容简短的便函。李亦墩告诉王金炳新中国即将成立,工人阶级必然成为国家主人开创新生活。“你马上离开那间小作坊,我调你去军工503厂工作,明天上午九点钟到城厢区十五号路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工业组会面。”
    王金炳照本宣科给老东家念了一遍。白鸣岐听罢腾地满脸涨红,嘟哝着。李亦墩也说我是小作坊?这解放军怎么跟白小林一个腔调啊?
    你拾掇利索明天去报到吧。白鸣岐又恼又羞却没怒,安排着王金炳的日程。
    我……王金炳伸手搔着鬓角说,我要是跟您学会玛钢退火的绝活,照样人前显贵埃白鸣岐啪地一拍桌子。你真是汤圆滚进门——浑蛋到家啦!我有玛钢手艺我就人前显贵啊?连儿子都瞧不起我,白小林宁死不做少东家。你放着前程不奔跟我学手艺?真他妈的没出息。你明天必须滚蛋!
    天色暗了。王金炳收拾行李,从老家带来的蓝花粗瓷大碗也塞进包袱里。手巾里包着一只晾干的白面馒头,那红点儿已然褪了颜色。看见馒头他蓦然想起人群里纱厂女工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
    小时候歌谣这样唱道:“男的想女的,媳妇给兄弟娶的,女的想男的,姐姐给妹妹瞒着。”这首童谣简明扼要,男的想女的,女的想男的——这就是人间的大道理了。
    胖厨子跑来了,嘻嘻哈哈催促他去伙房吃晚饭。华昌机器厂的老规矩,送人离柜的这顿饭在伙房吃饺子,谓之“离伙”。
    怀里揣着那只白面馒头,他趁着天黑跑到挖防空壕的地方,抄起一只破锨刨着冻土,自言自语。瘦猴儿啊我知道你叫佟小喜,明天我离开这里跟你道别啦。你年纪轻轻死了,我心里愧疚对不住你。我拿这个白面馒头祭祀你吧。
    郑重其事将白面馒头埋葬,起身去了伙房。胖厨子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黑面饺子说,我包饺子送走十几位,有账房先生有大工匠,从自解放军进城你是我送走的第一位。
    吃了饺子回到老东家房间,给火炉续煤蹲上一壶水,之后动手给老东家铺被窝儿,还换了一块新洗的枕布。这是最后一次伺候老东家,有几分伤感。外面响起脚步声,白鸣岐回来了。
    我出去听戏啦。白鸣岐兴致勃勃开了口。这是解放军文工团演的文明戏,有男有女,穿着平常衣裳,满口京腔,光说不唱就跟真事儿一样,这出戏叫《兄弟姐妹们站起来》。
    看来老东家不害怕共产党了。王金炳感到欣慰,沏了一碗热茶。
    这文明戏也叫话剧,真不错。听说解放军文工团里尽是大学生,有北洋的有南开的还有辅仁燕京的。白鸣岐喝了茶洗了脚抹了蛤蜊油,翘着双腿等待火盆烤脚。
    这四年你给我烤了多少次脚埃白鸣岐感慨不已。王金炳一字一句回答说,今天是第二百一十五次。
    白鸣岐惊讶得晃动两只脚丫子说,四年光景你记得这么清楚,好脑子呀!
    钻进被窝儿,余兴未尽的白鸣岐说,《兄弟姐妹们站起来》里胡记磨坊的大少爷把小丫儿给放了,小丫儿进城之后给同益面粉厂的大少爷当了女佣人。
    小丫儿离开磨坊进了面粉厂,还是蹭了一身白面呀。王金炳对剧情一无所知,却认为小丫儿的命运没有改变。他走到外间屋,横身躺在床上。
    哗啦一声身下床铺塌了。王金炳翻身爬起瞪着断腿的铺凳开裂的铺板,连连咂嘴说,这床铺我睡了四年,最后一宿它不让我睡了。
    里间屋传出白鸣岐的声音说,这是天意。你抱着被褥进来咱俩打通腿儿吧。
    打通腿儿这种睡法,就是俩人一张床,一个人头朝南脚朝北,另一个人头朝北脚朝南。各人睡各人的觉,各人做各人的梦。
    从来没有睡在老东家身旁,他蜷着身子不敢动弹好像被绳索捆着。一想起明天离开这个地方,就想跟老东家说话。侧耳细听,老东家响起鼾声。
    他想跟老东家说,您这二茬光棍儿还是填一房吧。三条石工厂的东家哪个不是又妻又妾,周记袜厂老东家连小姨子都娶进来了,还生了大胖小子。您万贯家财,娶十个八个的黄花大闺女有富余埃他还想跟老东家说,您不嫖不赌,就是把华昌机器厂当成老婆也不能跟机器过一辈子吧。您那一座玛钢退火窑无论多么热乎,也比不上洞房热被窝儿吧。
    心里念叨渐渐进入梦乡。梦里的王金炳,哭了。
    天亮了,王金炳猛然醒来,一看身旁没了老东家,赶紧起床。动手收拾被褥打成铺盖卷儿,结结实实捆得好似一只大粽子。一只铺盖卷儿,一只大包袱,还有几张钞票缝在衣裳里,这就是二十二岁的王金炳进城四年的全部家当。
    站在账房门口,白鸣岐大声说,昨儿晚上吃了离伙饺子,今儿就不管早饭了,这是华昌多年的规矩。你扛上行李走人吧。
    王金炳拿起一根扁担,一头挑起铺盖卷儿,一头挑起大包袱,不知如何跟老东家告别。
    我送你一个小玩意儿。白鸣岐掏出一枚黑色戒指说,它不是金的不是银的不是铜的,是玛钢的!这种东西外表硬心儿里软,愈戴愈亮。你知道我摸索玛钢退火技术烧废多少窑吗?从脚底下码到脑袋上全是钞票埃这枚戒指是我烧成的第一窑,给你留个念想吧。
    谢谢您呐。王金炳给老东家鞠了一躬。白鸣岐扯起嗓子说,你命里有贵人相助,好好干吧傻小子。
    王金炳放下扁担小声说,我劝您一句话,往后别拨钟表了,又搬凳子又踩桌子,一不留神闪了腰崴了脚,不值埃我也劝你一句话,往后把华昌机器厂忘得干干净净!白鸣岐拍了拍王金炳肩膀却避开他的目光。
    王金炳突然想起《兄弟姐妹们站起来》问道,小丫儿进城后来怎么样啦?
    小丫儿?白鸣岐好像忘了昨晚看的话剧,一边回忆一边说,噢,小丫儿后来嫁了一个解放军连长。
    这我就放心了。王金炳满足地说着,上路了。
    一群工人聚拢过来,给王金炳送行。梁三升说,你在这儿混得不错干嘛跳槽呢。你跪下磕三个响头认老东家当干爹,有朝一日你就是华昌机器厂的少东家,一辈子吃香喝辣穿绸裹缎。
    范金斗说,亲儿子都不认老东家,还要干儿子干嘛?走吧,大路通天呢。
    挑着行李走出华昌机器厂,王金炳往东去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歇—番!”
    这是老东家坐在账房里扯着嗓子唱起京戏《四郎探母》,急于奔往宋营的杨延辉的“嘎调”。
    大街中央的三条青石在太阳的照耀下,闪动着幽暗的光。乳名“饼子”的王金炳同志迎着太阳走着,嘴里嘟嘟哝哝说着。
    就因为我伸手托了李亦墩同志屁股一把?到底是他的屁股交了好运还是我的手交了好运呢……5、红烧与清蒸中午开饭,503厂食堂人进人出好似一座大戏院。从小作坊来到大工厂,吃过午饭王金炳只觉得脚没处搁手没处放,一时闲得难受。
    若在华昌机器厂,老东家一撂筷子他便递去一碗漱口水,紧接着热毛巾擦脸。此时这里嘴多脸多,却没有漱口擦脸的习惯。这里只有同志,没有老东家。
    看到一只冒着热气的大铁壶。他立即拎在手里见了谁就往谁饭盒里斟水,恢复小伙计形象。503厂工人们望着这位新来的小伙子,好像一群大山羊看着一只小绵羊。
    一个腰间扎着帆布围裙的麻脸师傅审视着大铁壶,问他从哪儿调来的。王金炳说华昌机器厂。麻脸师傅喝了一口热水说私营小作坊吧。
    当天下午,一位南方口音的军代表分配王金炳去生产铝制行军锅的三车间。市里派驻503厂军管小组成员,姓张叫张代表姓王叫王代表。李亦墩是驻厂总代表,人称“李总”。据说“李总”到华北军区后勤部开会去了。
    三车间有两座大型坩锅,烈火熊熊熔化铝水。一道道白亮亮的铝水奔流而出浇入砂模,铸出一只只行军锅。这种场面,很像华昌机器厂化铁。王金炳备感亲切以为回到姥姥家,只是没有见到舅舅。
    车间主任听说王金炳没有手艺,让他到小坩锅组配制中间合金。进了小坩锅组见到组长。组长自我介绍说在太行兵工厂铸造地雷做铁活儿,调进503厂改做铝活儿不过半年光景。王金炳问组长知道不知道玛钢。
    玛钢啊!组长满脸敬畏说,它进窑之前是白口铁,又脆又硬没啥用场,退火之后变了,又有韧性又有强度成了宝贝疙瘩,以铁代钢。如今有谁掌握玛钢退火技术,一定是社会主义建设人才埃王金炳得意地笑了,心里暗暗为老东家感到自豪。
    没有手艺,王金炳只得给组长打下手活。他拉着排子车去仓库领取焦炭。仓库大门上贴着“工人阶级团结紧,努力建设新中国”的红色标语,鼓舞着工人们的干劲。身后有人喊叫王金炳的名字。他停住车子,回头看见身穿黄色军装的李亦墩同志大步走来。
    你怎么跑这儿化铝来啦!李亦墩既没有问候也没有寒暄,一见面大声责问。
    他说是军代表分配的。李亦墩气哼哼说了一句“乱弹琴”,转身走了。
    拉着一车焦炭回到小坩锅组,他渴了,拿出从老家带来的粗瓷青花大碗喝水,先斟了一碗给组长递过去。组长摆摆手说咱们是阶级弟兄,谁也不要伺候谁。
    想起在华昌机器厂跟老东家念《幼学琼林》的句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兄弟”,王金炳被组长感动了。
    于是感动地喝下一大碗热水,心里舒舒坦坦。中午时分车间主任来了,要他马上去修械所报到。他抹了抹嘴把粗瓷青花大碗往胳肢窝一夹,拿腿就走。
    503厂很大,逢人打听“修械所”,一路摇晃脑袋。王金炳纳闷,农村赶集大杨村打听小刘庄,无人不晓。这样一座大工厂反倒人生地不熟了。
    终于在偏僻角落找到一座大院子。门外站岗的身穿黄色军装却没戴章帽徽,向他询问姓名。他说大号王金炳小名饼子。就让进去了。
    一个腰间扎着帆布围裙的师傅站在院里。正是在食堂吃饭遇到的那位麻脸师傅。这位麻脸师傅年岁不大,只是满脸麻子增添了沧桑。
    他对麻脸师傅说,三车间那边轰隆一声巨响冒出一股白烟,好像爆炸了。
    你不懂军工厂规矩?这工段的不能到那工段去,那车间的不能到这车间来。你进了修械所就甭管外边事情了。
    师傅您贵姓?还不知道师傅尊姓大名,他问道。
    满脸沧桑的麻脸师傅说,免贵姓麻。
    姓麻,而且满脸麻子。敢情天下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他跟随麻脸师傅走进工房,以为到了武器库。一张大案子摆着十几条步枪,两个工人埋头拆卸枪筒,一个工人修理扳机。麻脸师傅手里拎着一把三角挫刀说,我们这里主要是给武装民兵修理枪械。你以前在资本家小作坊学过钳工吧。
    他连忙回答没有学过钳工。麻脸师傅疑惑地问他学过什么。他说算盘。
    你学管账埃麻脸师傅指着几支枪托说你用砂纸把它们打磨干净,染一层“地板黄”,再打磨干净,我教你给枪托儿刷漆。
    这活儿并不生疏。去年有人送给老东家一根藤条手杖,就让他拿砂纸打磨毛刺儿,刷了三道永明漆。藤条手杖跟枪托儿相比性质不同,道理一样。打磨了两支枪托,手心扎了木刺儿,生疼。王金炳暗暗寻思,从资本家的小伙计变成军工厂的工人,日子就从这根木刺儿开始了。
    临近下班来了两个战士,一高一矮,二话不说把王金炳带走了。麻脸师傅嘟嘟哝哝说,这修械所太小,你们调他去修理高射炮吧。
    王金炳听说调自己去修理高射炮,顿时产生畏难情绪。两个战士带他走向三车间小坩埚组的爆炸事故现常现场乱七八糟:倒塌了一面墙,小坩埚裂成碎片,遍地铝锭子,角落里燃烧未尽的焦炭冒着一缕缕不死的青烟。车间主任哭丧着脸,却不见组长身影。
    李亦墩同志神情凝重,脸色接近玛钢。他掂着手里的碎片对调查人员说,既然肯定是手榴弹爆炸,就顺藤摸瓜查出凶器来源吧。你们连夜调查现场有关人员,明天一早儿我看笔录。李亦墩转脸冲王金炳说,你调进503厂都干了什么事情,一件儿一件儿跟调查组说清楚吧。
    李亦墩披起黄呢大衣走了。王金炳向调查组如实交待说,我进厂参加十天政治学习,懂了不少革命道理。之后参加三天军训,列队走步还喊革命口号。军代表分配我到三车间小坩埚组。今天上午组长派我去拉焦炭。吃了午饭我就被调到修械所去了。半路上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我寻思是爆炸了。
    你怎么知道是爆炸呢?调查组的军人突击问道。
    王金炳不好意地笑了笑,说解放军进城那天我给勾连长带路去窑洼,隔着河听见过爆炸声,轰隆轰隆的。
    之后,王金炳补充了一个细节,他夹肢窝夹着青花大碗去修械所报到,看见组长抄起铁锨装满一筐焦炭续到炉里去了。
    调查组的军人立即问道,那一筐焦炭是你从仓库拉来的吧?
    王金炳思忖着说,我拉来一车焦炭哗啦啦卸在焦炭堆里,反正都是焦炭呗。好比一车大米哗啦啦卸在一座米仓里,反正都是大米呗。
    反正有一颗手榴弹随着一筐焦炭续进炉里,一点火轰隆一声把杜大喜炸死了。
    杜大喜!他想起这是组长的名字大声问道,他死啦?
    回答了一大堆问题,王金炳在笔录上按了手印儿,擤一把鼻涕回到宿舍睡觉了。躺在床上他伸出沾着红色印泥的手指,突然想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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