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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云英闻到了愈来愈浓的糊臭味,甚至有皮肉被烤熟的焦味。一抬眸,叶惊鸥面色发白,左手慢慢探向胸口,轻轻掩住。一长溜蓝火被他的金情剑挡下大半,却依旧有两三星点灼上了他的胸口。这蓝火想必正是方才弦冰说过的〃黑焰之火〃吧,穿透力和杀伤力分明是普通火焰的数十倍,两三点火星而已,竟将透过他的衣衫,如匕首般插进胸脯。却不曾滴出鲜血来,只留下两个细而深的焦黑伤口,慢慢渗出黑色液体来。
这种伤人的术法,配合了弦冰那般鬼神莫测的灵界身法,远比寻常武功更加防不胜防。
〃你怎么样?〃云英掩到叶惊鸥身前,翼护住他,面对着弦冰,向叶惊鸥发问,再按捺不住心头的焦急不安。
方岩正协助南宫踏雪对付青衣,展眼见云英叶惊鸥失利,急要抽身前来帮忙时,忽听一声咆哮,地动山摇,一物形如羚羊,却足有普通羚羊四五倍大,一张巨嘴,吐着血样的长舌,自空中纵跃而下,直扑而来。方岩曾在古书上见过记载,此物形状分明是上古神兽饕餮,却不知怎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只得先行闪过,挥剑便斩。
苍玉剑的剑光在饕餮出现之后,乍然明亮数倍,那幽幽闪亮的墨青色泽,渐渐泛出近乎旖旎的七彩光芒,仿如遇到了阔别良久的朋友或纠缠数世的宿敌,兴奋地跳跃着眩目光芒。有那么片刻,方岩竟觉那剑仿若有了独立生命一般,不但不受他的控制,反引动方岩的心神,不顾一切催动剑气,将那愤郁而苍茫的天泪剑气袅袅引出,化作万千道七彩剑雨,激射而出。
霎那之间,天空蒙上一层天然的琉璃,将阳光丝丝引入,幻出彩虹般风华绝美的风流俊逸,然后凝作串串如细水激涌般的剑气,直捣饕餮。
饕餮长吼一声,偌大躯体已被无数剑气射得如刺猬一般,泛出点点的光晕,眼看就要消失,却听得不知何处传来的低低吟唱,包裹出如清水般的一圈纹理,凝在快要散佚的饕餮身周,迅速将那光晕收拢起来,再度形成威猛骇人的饕餮,形似羚羊,气似恶虎,眼如铜铃,口如巨盆。
苍玉剑又在振动,发出不平而愤怒的呻吟。方岩已知这饕餮必是某种术法召唤而来的远古幻兽,当下也不畏惧,一厢挺剑护住身周,一厢纵身飞跃空中,留神细察,果见一黄袍和尚与一黑衫侏儒正隐于一株老梅之下,黑衫侏儒面带冷笑,黄袍和尚却持一串念珠,专注于饕餮之上,喃喃念咒。
方岩知南宫踏雪、云英,甚至叶惊鸥都正处于险境,不假思索,凝神御剑,但闻隆隆之响不绝于耳,天空中被剑气掠起的七彩飞虹尚未及消失,又闪过无数道如练金光,渐渐凝聚,嘈杂地咆哮,竟是八条巨龙,腾挪空中,然后一并甩尾,利爪坚牙,猛虎出笼般掉头而下,齐向饕餮进击,分明是圆月谷绝学〃龙翔九天〃。此时有八龙之多,虽未至十成火侯,亦比小嫣当年战胜天巽堂堂主高飞的〃七龙夺魄〃更胜一筹。
饕餮眼见八龙齐下,亦不见惧,跃身迎上,一时但见云腾雾蔚,细碎金光弥漫空中,映得天地失色,本被激昂劲气迸射出的簌簌落梅,此时反而凝滞于空中,朵朵花瓣,不论青紫艳红,一概被照得如金色琉璃般璀璨,甚至发出微微耀眼的白色光晕,隐隐闪烁,然后消逝不见。
地面之上,淡淡拂动的雪尘愈来愈少,褐色的泥土和如丝的碧草不时显现,却迅捷被空中腾跃的劲气刮起,夷作一片苍青。
两股不同灵气交相缠斗时,南宫踏雪等人已被青衣、弦冰两名极乐殿顶级高手逼得岌岌可危。南宫踏雪的唇边溢着一缕鲜红,目光渐渐迷离,若非青衣存心生擒于她,只怕早已丧命;而云英扶着叶惊鸥犹在苦撑,但云英的灵力原弱,弦冰又避不与其正面交锋,只用灵术远远攻击,除了〃黑焰之火〃、〃五芒大法〃,更有那在刀神门曾经逼得群雄束手的〃天心绝魄〃,银白的光芒无所不在地渗透在幻兽乱舞的天地之间,连方岩都觉心旌神荡,思绪凌乱,更别提首当其冲的云英和叶惊鸥了。云英面色惨白,而她腕间扶持着的叶惊鸥,金情剑下冰雪乱霰,气势虽是不减,口中却在轻咳,咳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俱是强弩之末矣!〃有人得意轻笑,一只巨大骷髅,蓦地跃上半空,腾腾黑雾,缭绕其上,竟将异兽幻出的满天碎金流彩压得顿时黯沉。这骷髅,方岩等不曾见过,却正是双明镜等初出燕州时遇到过的。只因这黑衫侏儒,便是极乐殿的护法尸王,而那黄袍的和尚,则是另一名护法无梦。
此时无梦和尚拖住方岩,虽未占据上风,但已形成僵持之局;而秀乐长真天的其余人等俱处于下风,眼见尸王出手,勉强维持的平衡局面顿时打破,骷髅所到之处,黑气铺天盖地袭来,带了中人欲吐的恶臭,忽地扫向八条不世巨龙。
圆月谷的〃龙翔九天〃却是循正道而练,所练之幻龙亦可算得神物,最忌腌臜之物,给那恶毒污秽的骷髅一侵,顿时金光四散,剑气摇动处,方岩胸口如受重击,〃哇〃地一声,亦喷出一大口的鲜血来,苍玉剑被那秽气所压,亦失了光芒,慢慢敛了气势,颓然而落。
眼见那饕餮借势追击,将幻龙余威一荡而尽,而骷髅亦狰狞着咧嘴冲下,黑雾直笼方岩,正要将他兜头罩住,云英远远瞧见,已发出失声惊呼,却被弦冰一记重击,却是〃天心绝魄〃的绝招,数道魂魄晃动,破肤而去,一时支持不住,软倒在地;叶惊鸥反手将她挽住,托于腕中,竭力以〃冰雪漫天〃的剑气逼退弦冰,不防胸口伤处牵动,如割如锯,痛得几要脱力,竟觉有些把握不住金情剑。
云英低声道:〃叶公子,你放开我,自己设法逃开吧。〃极乐殿两名副殿主和两名护法出现,目标可能是圆月谷,亦可能是秀乐长真天,可绝不会是冰雪城,或天正教。
叶惊鸥垂目看她,两人的眼眸俱是明亮得异常,那面对灾难时的镇定和面对失落时的痛楚,那样清晰地映在对方的瞳孔中,一时不约而同想道:〃不想天下竟有人与我有着一样的不快乐。〃原来便有着的同病相怜,渐渐衍生出说不出的惺惺相惜来。叶惊鸥也不回答她一个字,只将她更紧揽于腕中,捏紧了剑柄。
金情剑的灿烂金芒再度催出,凌厉而决绝,带了背水一战的意气和同归于尽的疯狂。
而弦冰看着叶惊鸥和云英,如同看着被冲上沙滩在泥水里垂死挣扎的鲤鱼,目光渐渐有些悲悯,幽幽凉凉地暗叹一声,白玉笛带了一抹近乎温润的嫣然浅紫,划出一片水光,如同最好的江南丝绸,潋滟着清丽如春的光晕,温温柔柔扬起,却瓢泼般倾下,淹没了金情剑最后一丝亮丽。
方岩已伤。面对倾扑下来的骷髅幻影,他慢慢抬剑,缓缓举高,看似凝滞的动作中,渐渐蓄起积郁的悲愤,漫漫卷上天空。
苍玉黯淡,天空亦渐渐黯淡,两者间的气势愈来愈接近,凛冽的阴风森森卷起,雪霰乱舞。
〃你居然还想用离恨天?〃无梦双手合什,作的是佛家的慈悲礼节,语言却刻薄如刀:〃如果你的师父在,或许受伤之后还有指望再用一次离恨天,而你,只怕还差得远!所以,你死定了!〃他说着,饕餮又扬蹄摇首,纵跃扑下,杀气腾腾而出,呈破竹之势,卷涌奔突,连那咆哮之中,都似蕴了万钧之力,生生将方岩那尚未与天之灵气相溶的自身怨愤之力割裂开来,眼见郁愤倒卷,反冲方岩,又要将他重伤。
方岩心头突然一阵死灰,又一阵宁静。恍惚之间,又似看到了小嫣的如花面容,笑如春风,国色嫣然。
眼看那愤郁之气逆转而来,又是饕餮的铁蹄随之而下,苍玉剑颓然落地。方岩唇边含一抹苦笑,想着,如果就这样死去了,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小嫣,再与她执手相对,魂魄相依?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啸,尖锐中带了呜咽的颤音,正逆转冲向方岩的离恨天反噬之力,突然顿于空中,然后嗖地倒转上空,力道之大,竟将那饕餮迫得连连后退。
几乎同时,风云刹那变色,天空的阴白变作凄厉的惨白,幽然凝成一线淡灰之色,注于俯冲下来的一道白影之上。
那白影甚是润泽,却全无光芒,阴沉如满怀离恨的离人,边俯冲边凝结郁郁之气,迅捷无比划破长空。
在一旁掠阵的尸王见状,立刻御起那幻影骷髅,疾拦向那道怪异白影。
白影不闪不避,径自冲来,正与那骷髅相撞。
但闻轰然巨响,骷髅蓦地炸开,裂成无数碎片,顷刻灰飞烟灭。
第五十四章 刑天一怒离恨天尸王已知其中必有古怪,但乍见那物如此凶猛,一时也怔住,尚未回过神来,但见那道白影如长了眼睛一般,径冲过来,待要闪时,胸口憋闷得一阵头晕眼花,分明此物彻底摧毁骷髅的同时,亦伤着了侍养者的元神。
于是,那突然而来的白影,突然地插入尸王心口,然后穿胸而过,转一个方向,径扑饕餮。
尸王不信地瞪着眼看住胸口的血窟窿,好久,才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未毕时,他的魂魄已离散。即使他终日与死尸魂魄为伴,可一个心脏被洞穿的身体,如何能继续活下去?
终究,他也只是一具死尸,和几缕飘泊世间的魂魄。却不知,那些给他用来练制幻影骷髅的魂魄,得了自由后还肯不肯放他安然地去投胎转世。
无梦再不想这白影究竟是何物,竟能有此威力,正是迟疑要不要驱动饕餮前去对敌之际,那道白影再度进攻,径扑饕餮。一路之上,白光闪烁,无数道愤郁悲恨之气凝就的细细灰线,正不断往白影之上凝去,远远看去,倒似是一道白影正发散着许多灰色光芒一般。
那一直趾气高昂的饕餮,此时却发出了瑟缩的呜咽,转身便欲逃开。但那白影如影随形,疾如闪电,气势如虹,哗然劈向饕餮。不可一世的饕餮瞬间凝住身形,渐渐透明,然后如琉璃般碎裂,四散,化为虚无。悄无声息化为虚无!
无梦幻兽被破,又见着尸王惨状,无梦料那白影下一步对付的,一定是自己,立刻飞快踏前一步,闪向弦冰身后。
弦冰、青衣也已发现不对,弦冰的玉笛所指,由叶惊鸥转成了那道白影,而青衣却抓紧对付南宫踏雪,长袖挥处,就要将已无抵抗之力的南宫踏雪卷到手中,可就在长袖触到南宫踏雪身体的那一瞬,南宫踏雪忽然不见了。
〃瞬间挪移?〃青衣终于敛了一贯懒洋洋的笑容,骇然道:〃弦冰,此间主人的术法,着实不差。〃弦冰没有回答,只因他根本不及回答,白玉笛出手,狠狠地将那道白影挡开,拍飞,却在相触之时觉出漫漫伤痛,扑面而来,迅捷深入肺腑,顿时一阵血气翻涌,连五脏都似移了位,原本雪白的面色反而也震出一丝红晕,荧荧眸子盯住了那道白影。
白影飘悠悠落到一株老梅之上,分明是个人形,却只能模糊看到一团雪白光晕,看不真面貌,分明有形无质,并非血肉之躯。
南宫踏雪立于那白影之旁,泪水已泉涌而出,深情凝注之时,眸光流转不定,似欣喜,又似担忧。
〃你是,此间洞天主人的元神?〃青衣有一丝迟疑,终于还是诧然问出口去。
方岩正竭力辨识这团白影依稀的熟悉气息,忽一眼看到白影手中持着的宝剑,顿时心如擂鼓,失声喊道:〃大哥!〃那宝剑白玉铸就,通体澄澈,温润妩媚,正是北极的成名兵器:雪玉!
弦冰的眸光蓦地一跳,一向平静若斯的雪白面庞微微抽搐一下,凝神盯住白影。
白影轻舒宽袖,雪玉剑缓缓在空中画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凝滞于剑刃周围的灰色光芒渐渐跳动,闪烁,然后迅速爆裂,有形无质的灰芒发散开来,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霎那间弥漫成一片灰蒙,如一团黑雾,轻飘飘甩出。
如离恨天一般愤郁沉痛之气,立即铺天涌地,无所不在地侵蚀向众人。而青衣、弦冰、无梦似在瞬间被某种自上而下的压力迫得似被人扼住了脖子,透不过气来,眼睁睁看着那道阴影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倾涌而来,只能运起全部的灵力,硬生生抵御那团黑雾。
这种分明属于灵界范畴的术法,有着与离恨天相同的气质,可绝对不是离恨天!
离恨天借的是天地之灵力,只能一时借用,绝不能似这般将灵力收凝于剑上,运用自如。何况当初在振远镖局时,北极以离恨天对付天地三绝,也曾说过这等绝世武功,一旦用出,后果他也不能控制。
这不是离恨天,那么这是什么?
这时只闻巨响轰然而起,无数老梅倒拔而起,万朵梅花纠缠于无边雪尘之中,随风旋舞,发出近乎凄厉的呼啸。大地在顷刻间震动,激得人站立不稳,受伤的云英和叶惊鸥更是滚到雪尘之中,只觉天旋地转,连空中的色彩也在瞬息间变幻,惨白,黑暗,甚至如虹的七彩,走马灯般转动着,亦分不出是真是幻,迷蒙得竟如在梦中一般。
恍惚中,有人惨叫,有人闷哼,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芜杂的幻象中腾跃而起,带了腥味的红光飘散开来,经久不散。
两道人影甫才离去,幻像蓦地消失,一时云破天开,天地沉凝,安静得只听得到落梅缓缓落地,发出极轻微的扑扑之声。
远远,隐有弦冰的声音悠悠传来:〃离恨天,刑天怒,两种基础完全不同的绝学,居然也能统一起来。谢飞蝶喜欢的人,果然名不虚传!〃除了旋转的落花如雨,空中亦有血雨蒙蒙,逃走的分明是青衣和弦冰,而无梦和尚却不见了,难不成竟硬生生给摧毁成血雨纷飞了?
方岩扭头去看那团被青衣猜测为此间主人元神的白影,却见南宫踏雪也正担忧地凝望着,而那团白影,却慢慢垂下剑,弯下了腰,似疲倦地抬不动身子;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竟嗖地消失不见。
〃望星!〃南宫踏雪失声惊呼,不顾自己伤痛,已飞跃起来,脚点梅枝,借力凌空而起,竟驭起十二成的功力,直奔胧月窟。
方岩心头一紧,忙收了剑,紧随南宫踏雪飞奔而去。
云英正要跟去,只觉手下一沉,混战之中一直与她相依相扶的叶惊鸥,见敌人终于离去,心神一松,剑已垂地,人也软倒下去。
云英忙跪坐下来,紧扶住他,问道:〃叶公子,快坐下来,我来给你裹伤。〃叶惊鸥的眉宇间依旧蕴着一贯的优雅,慢慢在唇边抿出一丝笑意,道:〃我没事,你快去瞧瞧,北极和小嫣那里怎么样了。〃云英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只一把将叶惊鸥外衣扯开,露出兀自流着黑血的创伤,俯下头来,去吸吮那黑血。
黑炎之火不仅是一种火,亦是一种毒,因此叶惊鸥创伤虽小,行动却已严重受了影响,对敌之时连连吃亏。
叶惊鸥垂下黑眸,沉默地注视云英专心吮毒的俊秀面庞,一丝丝的痛楚,慢慢在心口蔓延开来。
那痛楚,却不是来自正流血的伤口。
也许有些精神上的创伤,远比肉体上的疼痛更折磨人。
比如,叶惊鸥心头的小嫣,云英心头的方岩,俱是一触就痛的那根刺,偏偏谁也舍不得去拔掉。
方岩久居圆月谷,虽非专修灵术,却也多少有此了解。知道元神出窍对敌,本是件可怕的事,不论肉身和元神哪一部分受损,都会对施法者产生严重影响。却不知北极明明人在洞天之中,为何冒险驱动自己的元神对敌,而不以真身露面?
到了如此地步,原本的猜测显然已成事实:秀乐长真天的主人,正是北极公子舒望星。
可是,北极,究竟出了什么事,又怎会成了一方灵界圣地的主人?
他紧随着南宫踏雪一路飞奔,但眼角余光闪处,已见洞天之中无所不在四季常开的梅花,均在淡淡阳光下瑟缩,透明纤薄一如蝉翼,稍一震动,便纷飞如雨,而地面之上的积雪亦在缓缓化开,这逆转天气的秀乐长真天,似被破开术法,开始恢复外界的暮春温暖天气了。
这说明了什么?此间主人的灵力,已经不足以维持洞天的独特结界了?
北极大哥!
方岩心焦如灼,紧紧随了南宫踏雪,毫不犹豫闪身进了胧月窟。
南宫踏雪显然比他还心乱,根本顾不得阻拦于他。
初入窟中,还觉有些阴暗,但愈加深入,愈加明亮,细看处,竟是窟洞四周的雪白岩石,自然散着淡白的光芒。
这些怪异莫名的发光岩石形成的石壁上,甚至刻了许多的图案,有山有水,有男有女,甚至有着高大的熔炉和宝剑。方岩一瞥之下,便觉心头大震,仿佛那些人物,稔熟得如同多年的故友,而那些山水,亦似梦里曾见过的一般,亲切异常。只是此时一心只记挂着窟中之人,不及细想,只顾向前冲去。
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形制如一间大厅,四周如白玉一样的岩石很是平整,居然还刻了无数形状怪异的花纹线条,散出的光泽如明月般纯白柔和,将窟中的石榻石桌石椅石案映得通亮,连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