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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把山门关上,把拴拴了。
只在门缝里张时,见智深抢到山门下,见关了门,把拳头擂鼓也似敲门。
两个门子那里敢开。
智深敲了一回,扭过身来,看了左边的金刚,喝一声道:〃你这个鸟大汉,不替俺敲门,却拿着拳头吓洒家!俺须不怕你!〃
跳上台基,把栅刺子只一拔,却似撅葱般扳开了;拿起一根折木头,去那金刚腿上便打,簌簌地,泥和颜色都脱下来。
门子张见,道:〃苦也!〃
只得报知长老。
智深等了一会,调转身来,看着右边金刚,喝一声道:〃你这厮张开大口,也来笑酒家!〃
便跳过右边台基上,把那金刚脚上打了两下。
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金刚从台基上倒撞下来。
智深提着折木头大笑。
两个门子去报长老。
长老道:〃休要惹他,你们自去。〃
只见这首座,监寺,都寺,并一应职事僧人都到方丈禀说:〃这野猫今日醉得不好!把半山亭子,山门下金刚,都打坏了!如何是好?〃
长老道:〃自古〃天子尚且避醉汉,〃何况老僧乎?若是打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盖。这个且由他。〃
众僧道:〃金刚乃是山门之主,如何把他换过?〃
长老道:〃休说坏了金刚,便是打坏了殿上三世佛,也没奈何,只得回避他。你们见前日的行凶么?〃
众僧出得方丈,都道:〃好个囫囵粥的长老!门子,你且休开门,只在里面听。〃
智深在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秃驴们!不放洒家入寺时,山门外讨把火来烧了这个鸟寺!〃
众僧听得,只得叫门子:〃拽了大拴,由那畜生入来!若不开时,真个做出来!〃
门子只得捻脚捻手拽了拴,飞也似闪入房里躲了,众僧也各自回避。
只说那鲁智深双手把山门尽力一推,扑地颠将入来,吃了一交;爬将起来,把头摸一摸,直奔僧堂来。
到得选佛场中。
禅和子正打坐间,看见智深揭起帘子,钻将入来,都吃一惊,尽低了头。
智深到得禅床边,喉咙里咯咯地响,看着地下便吐。
众僧都闻不得那臭,个个道:〃善哉!〃
齐掩了口鼻。
智深吐了一回,爬上禅床,解下绦,把直裰带子都剥下扯断了,脱下那脚狗腿来。
智深道:〃好!好!正肚饥哩!〃
扯来便吃。
众僧看见,便把袖子遮了脸。
上下肩两个禅和子远远地躲开。
智深见他躲开,便扯一块狗肉,看着上首的道:〃你也到口!〃
上首的那和尚把两支袖子死掩了脸。
智深道:〃你不吃?〃
把肉望下首的禅和子嘴边塞将去。
那和尚躲不迭,却待下禅床。
智深把他劈耳朵揪住,将肉便塞。
对床四五个禅和子跳过来劝时,智深撇了狗肉,提起拳硕,去那光脑袋上剥剥只顾凿。
满堂僧众大喊起来,都去柜中取了衣钵要走。
此乱,唤做〃卷堂大散。〃
首座那里禁约得住。
智深一味地打将出来。
大半禅客都躲出廊下来。
监寺,都寺,不与长老说知,叫起一班职事僧人,点起老郎,火工道人,直厅轿夫,约有一二百人,都执杖叉棍棒,尽使手巾盘头,一齐打入僧堂来。
智深见了,大吼一声;别无器械,抢入僧堂里,佛面前推翻供桌。
撧了两条桌脚,从堂里打将出来。
众多僧行见他来得凶了,都拖了棒退到廊下。
深智两条桌脚着地卷将起来。
众僧早两下合拢来。
智深大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饶了两头的。
当时智深直打到法堂下,只见长老喝道:〃智深!不得无礼!众僧也休动手!〃两边众人被打伤了数十个,见长老来,各自退去。
智深见众人退散,撇了桌脚,叫道:〃长老与洒家做主!〃
此时酒已七八分醒了。
长老道:〃智深,你连累杀老僧!前番醉了一次,搅扰了一场,我教你兄赵员外得知,他写书来与众僧陪话;今番你又如此大醉无礼,乱了清规,打摊了亭子,又打坏了金刚,这个且由他,你搅得众僧卷堂而走,这个罪业非小!我这里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千百年清净香火去处。〃
智深随长老到方丈去。
长老一面叫职事僧人留住众禅客,再回僧堂,自去坐禅,打伤了和尚,自去将息。
长老领智深方丈歇了一夜。
次日,长老与首座商议,收拾了些银两赍发他,教他别处去,可先说与赵员外知道。
长老随即修书一封,使两个直厅道人迳到赵员外庄上说知就里,立等回报。
赵员外看了来书,好生不然,回书来拜覆长老,说道:〃坏了金刚,亭子,赵某随即备价来来修。智深任从长老发遣。〃
长老得了回书,便叫侍者取领皂巾直裰,一双僧鞋,十两白银,房中唤过智深。
长老道:〃智深你前番一次大醉,闹了僧堂,便是误犯;今次又大醉,打坏了金刚,摊了亭子,卷堂闹了选佛场,你这罪业非轻,又把众禅客打伤了。我这里出家,是个清净去处。你这等做作,甚是不好。看你赵檀越面皮,与你这封书,投一个去处安身。我这里决然安你不得了。我夜来看你,赠汝四句偈言,终身受用。〃智深道:〃师父,教弟子那里去安身立命?愿听俺师四句偈言。〃
真长老指着鲁智深,说出这几句言语,去这个去处,有分教;这人笑挥禅仗,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刀,砍世上逆子谗臣。
毕竟真长老与智深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话说当日智真长老道:〃智深,你此间决不可住了。我有一个师弟,见在东京大相国寺住持,唤做智清禅师。我与你这封书去投他那里讨个职事僧做。我夜来看了,赠汝四句偈言,你可终身受用,记取今日之言。〃
智深跪下道:〃酒家愿听偈子。〃
长老道:〃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迁,遇江而止。〃
鲁智深听了四句偈信,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书信,辞了长老并众僧人,离了五台山,迳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候打了禅杖,戒刀完备就行。
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喜。
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收拾打坏了的金刚,亭子。
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若干钱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
再说这鲁智深就客店里住了几日,等得两件家伙都已完备,做了刀鞘,把戒刀插放鞘内,禅杖却把漆来裹了;将些碎银子赏了铁匠,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仗,作别了客店主人并铁匠,行程上路。
过往看了,果然是个莽和尚。
智深自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於路不投寺院去歇,只是客店内打火安身,白日间酒肆里买吃。
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明水秀,不觉天色已晚,赶不上宿头;路中又没人作伴,那里投宿是好;又赶了三二十里田地,过了一条板桥,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鲁智深道:〃只得投庄上去借宿。〃
迳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急急忙忙,搬东搬西。
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唱个喏。
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
智深道:〃洒家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庄客道:〃我庄今晚有事,歇不得。〃
智深道;〃胡乱借洒家歇一夜,明日便行。〃
庄客道:〃和尚快走,休在这里讨死!〃
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庄家道:〃去便去,不去时便捉来缚在这里!〃
鲁智深大怒道:〃你这厮村人好没道理!俺又不曾说的,便要绑缚洒家!〃
庄客也有骂的,也有劝的。
鲁智深提起禅杖,却待要发作。
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来。
鲁智深看那老人时,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仗,走将出来,喝问庄客∶〃你们闹甚么?〃
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
智深便道:〃酒家是五台山来的僧人,要上东京去干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庄家那厮无礼,要绑缚洒家。〃
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师父,随我进来。〃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宾主坐下。
那老人道:〃师父休要怪,庄家们不省得师父是活佛去处来的,他作繁华一例相看。老汉从来敬信佛天三宝。虽是我庄上今夜有事,权且留师父歇一宵了去。〃智深将禅杖倚了,起身,唱个喏,谢道:〃感承施主。洒家不敢动问贵庄高姓?〃老人道:〃老汉姓刘。此间唤做桃花村。乡人都叫老汉做桃花庄刘太公,敢问师父法名,唤做甚么讳字?〃
智深道:〃俺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酒家姓鲁,唤作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饭,不知肯吃荤腥也不?〃
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清白酒,都不拣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太公便道:〃既然师父不忌荤酒,先叫庄客取酒肉来。〃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筷,放在鲁智深也面前。
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支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
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辞,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看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
抬过桌子。
太公分付道:〃胡乱教师父在外面耳房中歇一宵。夜间如若外面热闹,不可出来窥望。〃
智深道:〃敢问贵庄今夜有甚事?〃
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闲管的事。〃
智深道:〃太公,缘何模样不甚喜欢?莫不怪酒家来搅扰你么?明日洒家算还你房钱便了。〃
太公道:〃师父听说,我家时常斋僧布施;那争师父一个。只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烦恼。〃
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
太公道:〃师父不知,这头亲事不是情愿与的。〃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相情,愿,如何招赘做个女婿?〃
太公道:〃老汉只有这个小女,如今方得一十九岁,被此间有座山,唤做桃花山,近来山上有两个大王,扎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间青州官军捕盗,禁他不得,因来老汉庄上讨进奉,见了老汉女儿,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选着今夜好日,晚间来入赘老汉庄上。又和他争执不得,只得与他,因此烦恼。非是争师父一个人。〃
智深听了,道:〃原来如此!洒家有个道理教他回心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
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贬眼魔君,你如何能够得他心转意?〃
智深道:〃洒家在五台山真长老处学得说因缘,便是铁石人也劝得他转。今晚可教你女儿别处藏了。俺就你女儿房内说因缘,劝他便回心转意。〃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
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太公道:〃却是好也!我家有,得遇这个活佛下降!〃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问智深:〃再要饭吃么?〃
智深道:〃饭便不要吃,有酒再将些来吃。〃
太公道:〃有,有。〃
随即叫庄客取一支熟鹅,大碗将酒斟来,叫智深尽意吃了三二十碗。
那支熟鹅也吃了。
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不曾?〃
太公道:〃老汉已把女儿寄送在邻舍庄里去了。〃
智深道:〃引小僧新妇房里去。〃
太公引至房边,指道:〃这里面便是。〃
智深道:〃你们自去躲了。〃
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外面安排筵席。
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上面摆着香花灯烛;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
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
这刘太公怀着鬼胎,庄家们都捏着两把汗,尽出庄门外看时,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一簇人飞奔庄上来。
刘太公看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迎接,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罗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照着马上那个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
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斟下一杯好酒,跪在地下。
众庄客都跪着。
那大王把手来扶,道:〃你是我的丈人,如何倒跪我?〃
太公道:〃休说这话,老汉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
刘太公把了下马杯。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
那里又饮了三杯,来到厅上,唤小喽罗教把马去系在绿杨树上。
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里?〃
大公道:〃便是怕羞不敢出来。〃
大王笑道:〃且将酒来,我与丈人回敬。〃
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
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
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
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
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
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
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
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打将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起来。
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析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鞭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
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
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去!〃
把马打上两柳条,不喇喇地驮了大王山上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师父!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
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酒家穿了说话。〃
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