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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可相依 by 绝小娃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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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狼似虎的。”以真听了,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警官跟以真随便聊了两句后,转到了正题:“这些日子,我又到图书馆等地方看了当初的报道,再回忆过去看过的案卷,我始终觉得你那个竹叔叔不是普通人。他太过神秘,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角,从各种资料上竟然都没有出现他的真名,就连警方的案卷记录上都没有他的名字,我感觉这个事情太过蹊跷。但十年前的旧案,当事人也几乎全部凋零,我想,若想查明真相无异于大海捞针啊。你自己一定要处处小心,我担心那个怜幸还会对你出手。对了,以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在狱中认识了一位大哥,他判的是死缓,他把年迈的母亲交给我照顾,我想先去他家看望他的母亲。之后……再找个工作吧,人总得想办法生活。” 
  “也好,我这边就慢慢查着,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随时开口。这是我的电话。你有文化,找工作应该不难的。” 
  “伯伯,我觉得我应该去见见怜幸。” 
  以真的话,让老警官愣住了。 
  第 11 章 

  顺着幽暗的石子路,林以真找到了绿竹巷。这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小巷,却有着一个诗意昂然的名字,以真隐约记得《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就是在绿竹巷第一次遇见一生爱侣任盈盈的。以真便先入为主地认为绿竹巷是一个有几分神秘甚至有几分幸运的地方。 
  “99、100、101……”以真一边走,一边认着门牌号码。终于找到绿竹巷106号,以真在心里对雷老大说:“大哥,以真来看妈妈了。” 
  沿着木楼梯爬上二楼,以真轻轻地敲了敲门。 
  木头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打开了房门。 
  “阿姨……”以真礼貌地招呼道。老妇人却没有说话,她转过身走开了。以真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屋子不大,却在一个最醒目的位置摆着照片供果,一个俊秀的男孩在照片上微笑,那眉眼间竟有几分像以真。 
  “阿姨,我是雷大哥的朋友,他托我来照顾您的。”老妇人忽然回过头来,她慢慢地走到以真身边,抬起手就打了以真一个巴掌。 
  以真一愣,这巴掌不疼,却很脆,他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这个古怪的老妇人。 
  “小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以真这才明白老妇人的精神有些问题,她把自己当成了已经死去的幼子。以真心里一酸,一个人失去至爱该有多么伤痛,以致于她不愿从悲痛中醒来,而愿意沉浸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之中。他走近去,抱住老妇人道:“妈妈,我回来了,再也不让您难受了。” 
  以真本来想搬回自己的老屋,但现在看到雷妈妈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撇下她,所以干脆就在绿竹巷住了下来。每个月,政府给雷妈妈五百来快钱的救济款,以真觉得只要自己找到一个工作,母子俩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以真本以为以自己在盛世的两年经验,在圈子里找个工作应该不成问题,但没想到,原来的合作伙伴一听到林以真的名字都挂掉了电话,以真这才知道那件事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 
  面对着这冰冷的世界,挫败感又一次席卷了以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因为以真无法说出盛世太过响亮的名头,再加上半年的刑期已经成为以真人生一个无法磨灭的污点,以真到处碰壁,找工作的事一直没有着落。 
  文职工作不愿意要以真,力气活他又干不动,失业的阴影笼罩着他。终于有一个工作答应要以真,是在超市里派发传单。以真干得任劳任怨,生活的艰辛让他又一次获得了成长。 

  夜色阑珊,越夜的霓虹灯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光芒。 
  林以真第一次走进这种场所,他是来找林怜幸的。两个人之前见过几面,却基本上没有说过话。知道了过往的种种,以真再见到眼前的怜幸时,竟有点感觉恍如隔世。 
  以真点了一杯青梅无恨,而怜幸为自己要了杯蛇蝎美人。以真没有说话,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青梅无恨味道微酸,有一种大慈大悲过后的余韵。怜幸看着以真,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以真点了点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我有义务代表我的家人向你道歉。” 
  怜幸的嘴角微微上翘:“林以真,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弥补不了我所遭受的一切。” 
  以真赞同道:“是的,怜幸,我无法乞求的原谅,但现在,当初残害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也可以说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如果你想继续报复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你想放下仇恨,我愿意像待亲生弟弟一样待你,好好地用后半生来弥补你遭受的痛苦。虽然不能弥补万一,但总好过我们彼此在世上孤苦无依,还要互相折磨。” 
  怜幸喝了一大口酒:“弥补?你说得好听!当初只因为爸爸选择了你,我才备受折磨凌辱,你知道被阉掉的疼吗?你知道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日夜不停接那些变态客人的苦吗?如果你受过那种苦,我看你还能不能轻易地说出原谅!”毕竟是个孩子,想到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竟轻轻地啜泣起来。 
  以真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丝悲悯,他伸出手去将怜幸揽进了怀里。怜幸本想挣扎,但以真的怀抱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在他的怀抱中,感觉是那样清新温暖,最肮脏的心也能得到救赎,那感觉熟悉得像——爸爸!没错,就是这样的怀抱,就是这样令人迷恋的感觉,只有爸爸——林正耘才给过自己这样平静安详的感觉。 
  林怜幸狠狠地一咬牙:林以真!为什么你就可以这样从容淡定,为什么你就可以这样悲天悯人!你就是用这样的神色征服了爸爸,又夺去了本来对你怀有深仇大恨的朱思远的心! 
  “怜幸,你听我说。”以真将怜幸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生命何其短暂,我们哪有那么时间用来悲伤?我们从前受过的苦够多的了,我多么想得到幸福啊!我们彼此的人生充满了误会,误会将命运的指针随便地拨弄,让我们不知道前途还有多少凄楚。怜幸,我见到你就如见到弟弟一般,我多想你能试着放下仇怨做我的亲弟弟啊!从此,就算前面有再多坎坷,我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怜幸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孟春晓和朱思远虽然救过他的命,但这冰冷的一生中除了爸爸,又有谁这样推心置腹地说过什么话来温暖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呢?林以真!他也受过很多人的折辱,为什么他就圣洁得像一支荷花呢?他也惨遭心爱之人的抛弃,为什么他就坚强地像一竿翠竹呢?中通茎直,不蔓不枝。怜幸眼中的林以真忽然披上了一层他从未见过的光辉。 
  以真说得有些动情,他从胸前掏出朱思远留给他的钻戒,细细抚摩着说:“我只盼望我的阿远能快些回来,我也给他讲这些道理,好好地消除误会,好好地过完余生。”以真脸上浮现出一丝淡而悠远的微笑,那一刻,怜幸竟看得痴了。 
  怜幸狠狠地骂着自己:林怜幸!你在干什么!你在喜欢他吗?他这是在蛊惑你,不要被他描述的美好未来所欺骗!那不过是林以真惯用的伎俩罢了。远哥上了当,几乎为他陪上性命,你呢?你也要被林以真欺骗吗?可是……怜幸的心确实在那一刻软了。只有那些让他感动地想哭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他感觉眼眶有点痒痒的,他怕再和以真独处下去他会哭出来。就在那一刻,他几乎要放弃复仇了。 
  好!就算你林以真是个好人,我说说实情总可以吧。林怜幸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林以真,你是不是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以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愣了一下,没有表态。 
  “哈哈……”怜幸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衬着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听起来有几分凄厉,“林以真,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这么惨,通通都是我林怜幸害的?是我派人强暴你,是我到处散发你的露影带害你和爱人产生嫌隙,并趁机将你的爱人夺走?是我将你送进监狱,将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你彻底毁了?” 
  “怜幸,我知道你恨我,就算你做过,我……我都可以试着去原谅。”以真不会说谎,虽然他知道怜幸受了太多的苦,但想到自己曾被人那样对待,他真的不能肯定自己是否会彻底的心无芥蒂。 
  “哈哈哈哈……林以真!收起你那假仁假义的嘴脸吧!我看够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指使人强暴你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你的那个阿远!” 
  晴天忽然起了一道霹雳,以真马上惊恐地反驳道:“你胡说!阿远才不会!”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会清楚的。你自己想想很多事为什么这么巧,远哥他一直在耍你,他报完仇了,就把你给甩了!可笑你还痴情地等着他,远哥怎么会要你这么个东西!” 
  “不……”以真感觉心跳骤然加快,他的心脏几乎无法承受,“你说的不是真的,你有什么证据!” 
  “你胸前那个东西是远哥跟你的结婚戒指吧?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去验一下你戒指的真假,自然就知道了。至于他跟你有什么仇,我只知道是血海深仇,你只有自己去问他了。你若不信,明天你去验一下你的戒指,就自然有答案了。”怜幸胸有成竹地说。 
  以真只感觉自己要被掏空了。身体在急速地下坠,头晕恶心。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对怜幸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不相信……阿远是真心爱我的,我能感觉得到……” 
  以真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越夜。出了门,他就吐了起来,一边吐,口中还一边说:“我不相信……不相信……” 

  当林以真站在珠宝柜台边的时候,他觉得一颗心揪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本来不想来,他觉得那些话不过是林怜幸报复他的又一个手段,他根本没必要挂怀,更没必要去怀疑阿远。但他的心越来越慌越来越乱,他几乎无法呼吸下去。如果阿远对他的爱是假的…… 
  “请问……要鉴定这样一颗钻石要花多少钱。” 
  “这样的?这样大小的,如果要鉴定证书的话需要五千块钱。但是……你这个是假的,不用鉴定了。” 
  只有一句话,短短的一句,就断绝了林以真所有的活路。 
  “是假的……是假的……”林以真默默地接过那枚戒指,将它重新戴到脖子上。那颗石头好冰,好象将以真心脏的那最后一丝温暖都吸干了。以真一直将那个渺茫的三年之约当成活下去的动力,为了三年后能见阿远,他不怕被公开受辱录像,他不怕被无辜地关进监狱,他不怕林怜幸的各种手段,因为……因为他以为三年后可以见到爱人,因为他以为这个世上有人爱他……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付出全部的人是他,受骗的也是他。 
  朱思远……他指使人轮暴自己?他在花烛夜播放那段录象然后再殴打折辱他?他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还要自己来证明清白?他和怜幸联手将自己送进监狱?这些……才是真相? 
  走在正午的街头,林以真泪流满面。全部的爱全部的心都给了那人,他却从开始就处心积虑地要欺骗自己。将自己的心骗了去,随意地煎炒烹炸,而自己竟然还傻傻地巴望他回来呢。他林以真也只有那一颗心啊,一样的柔软,一样的脆弱,怎经得起他的刀砍斧剁啊…… 
  “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以真喃喃道。他仿佛看见自己剖开了胸膛,捧着一颗火热颤抖的心脏递给了朱思远。朱思远接过了那颗心,将它扔在地上,用脚踩得稀烂,以真感觉好疼,好疼…… 

  林以真终于病倒了。这一病来势非常凶险,才几天的功夫,就面白如纸,唇青如靛了。清醒的时候,他会默默地流泪,而不多时,便会昏沉过去。雷妈妈像照顾亲生儿子一样照顾着他,而事实上,在她的意识里,以真就是她的游子雷霆。 
  雷妈妈请了社区里的大夫来为以真诊治,大夫初步认为是胃癌,建议以真到大医院去确诊。以真听了只感觉心灰意冷,林以真果然要为这场感情陪了命去。朱思远这下该满意了吧?不管有什么仇怨,自己这一死,总能和他了断了。以真并没有听大夫的话去医治,反而连药都懒得吃了。 

  这天,以真从昏睡中醒来,他睁开眼,看见雷妈妈呆呆地坐在他的床前。他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老人的脸。雷妈妈忽然哭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地哭出了声。 
  “妈妈,您怎么了?”以真无力地问。 
  “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啊?我……我好害怕你生病啊……” 
  妈妈的话让以真心头一酸,如果他走了,妈妈该托付给谁呢?想到这一节,以真像被电击中了一样。他心头暗自愧悔,雷大哥用生命相托,我却只考虑自己的小小忧患,将妈妈独自抛在人世吗?不行,只要以真能活下去,就一定要照顾好妈妈!想到这,以真虚弱的身体仿佛又有了一丝力气,他强打起精神对妈妈说:“妈妈,您去帮小霆炖点汤喝好吗?”雷妈妈一愣,忽然欢喜起来:“孩子,你等着!” 

  在雷妈妈的照料下,以真的身体又逐渐地有了一丝好转。以真见雷妈妈平时没事就往家里拣些瓶子之类的东西,攒到月底,竟然能卖上一些钱,以真的脑子也活络起来。派传单都是死工资,不如自己也拣些废品来卖。昔日的大才子如今沦落街头扒垃圾桶,林以真也感觉有几分唏嘘。 
  第 12 章 

  秋日眼看就要尽了,以真的身体也如入秋的花草树木一般在缓慢地枯萎。刚开始,他还强撑着去派传单,但久久在寒风中站立,以真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他辞去了那个活,每天如果精神好些,以真就去街上随便翻翻垃圾桶。他和附近的学校联系上了,学校里面的垃圾他可以有“优先选择权”,每次以真拿着他的口袋和棍子去“淘宝”的时候,看着青春年少的莘莘学子,以真的心里就会浮起一丝难言的酸楚。曾几何时,林以真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胸中有无数的雄才大略,只待有朝一日,得展抱负。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收废品的,偶尔会有学生看他瘦得可怜,会把手中还没喝光的饮料连瓶给他。这种施舍让以真有一丝感动,也有一丝黯淡。 
  雷妈妈的神智还不是很清楚,她仍旧将以真当成死去的雷霆。她的印象中,大儿子是去远方工作,二儿子就每天陪在他身边。以真的身子不好,雷妈妈像疼爱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着以真,这份爱让以真觉得既安慰又沉重。他没想到自己病成这样,潦倒至此,竟然还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妈妈守在左右,而令以真越来越感到沉重的是自己的身体总不见好,若真有一天自己走了,这糊糊涂涂的妈妈可怎么办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以真慢慢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初时闻到那些腐败变质的垃圾,以真脆弱的胃会不住地痉挛,可是时间久了,又加上生活所迫,以真对那些微不足道的折磨也就习惯了。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但以真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可逆转地衰败,他只是在疼痛难忍的时候吃一些止疼药,因为他知道,他的那点积蓄如果去医院治疗的话,恐怕花不了几天就花光了,而他很可能连为自己办后事的钱都没有了。以真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走了,应该尽量给雷妈妈留下一点钱…… 
  眼看年关临近,以真做了一个决定。 

  年味越来越浓了,越夜里的小弟好多都回家与亲人团聚去了,很多人的家里并不知道他们在做这样羞耻的生意。林怜幸坐在吧台边,想着心事。 
  坤哥过年没时间陪他,他也不在乎,但每逢佳节的那种闷闷郁郁心痛却让他无法排解。大年二十八喜气洋洋的下午,林怜幸却坐在吧台后喝着闷酒。 
  这几个月,他总是会想起林以真,想到他时,那种嫉恨的感觉好象变淡了,而且,他还有好几次梦到自己窝在林以真的怀抱里,说实话,他有点沉溺在那个怀抱里了。 
  林怜幸眼前一花,他忽然看见以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他吧? 
  自从上次怜幸将实情告诉以真,以真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他们俩便再没见面。年根底下,他来干什么?怜幸心里微微一紧。 
  比上一次见他又清瘦了些,脸色也不好,怜幸虽然知道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真的见到他这样,怜幸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幸灾乐祸。 
  “怜幸!”清越的声音传来,怜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来到上次的座位,这一次,怜幸也点了一杯青梅无恨。以真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要喝那么烈的酒,否则伤了胃口后悔就晚了。” 
  怜幸不在乎地一笑,但那青梅无恨喝在嘴里的滋味似乎比烈酒要可口得多。 
  “有什么事吗?”毕竟与以真有过那样深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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