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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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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真没有看见一盏纸灯笼吗?”我又问。
  “没有。我光顾着看鸟,没注意到其他的东西。不过,你的胆子还真大,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跑到荒山野地里,你不怕吗?”
  “怎么会不怕?我的后背飕飕地直冒冷汗,你看我的手,还在抖呢。但是,我实在是想弄清楚,那个人影到底是谁?不管是人还是鬼,我都像知道她为什么要一次次到锦庐去?她和锦庐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有太多为什么需要答案,我……”
  “呵呵,你还真执著。”于焉低声笑着,旋即又收起笑容正色道:“有必要凡事都去追根究底吗?好奇害死猫,和你不相干的事还是撂开手,当作没看见的好。毕竟,你只是锦庐的租客,租期到了,你就会离开的。”
  “可是,那天你不是说过自从我踏进锦庐的那一刻起,就成了锦庐以及锦庐故事的一部分,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吗?”我觉得他的态度很反常。
  “呵呵,你忘了当时于烈还说过我的话一向不着边际呢。”于焉又低声笑了。
  “总之,我是为你好。”他补充了一句。
  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在那对幽深的眸子里除了惯常的不羁外,还藏着一份难以琢磨的严肃。
  “明白了。”我点点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走吧,我送你回去。”说完,他大踏步朝锦庐走去。




  第二十四章 不知所踪的长裙(1)


  走到锦庐的铁栅栏门口,我才记起刚才急着去追赶纸灯笼,竟然连门都没有锁,房门大敞四开的。
  “你这样毫不设防的,是不是有意让小偷光顾啊?”于焉半开玩笑地说。
  “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小偷。”话虽如此,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
  “要不要我先进去查看一下?”于焉抬眼望向二楼的房间,那里的落地窗透出一片迷蒙的光。
  “好啊,楼上楼下都仔细看看。”他的话正合我意,我赶紧答应。
  “在花园里等着。”于焉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夜视镜递给我,然后,走进楼去。
  我在藤萝蔓下的石桌前坐下来,拿着夜视镜四下里乱看。
  过不多时,于焉出现在二楼的窗口。
  “有什么发现吗?”他朝我大声喊道。
  “没有。连根鸟毛也没发现。你那边呢?”我说。
  “我这边也是一样——平安无事。看来小偷被你唱的空城计吓住了,没敢轻易进犯。”他哈哈笑着。
  我也笑起来,感觉被纸灯笼搅得波澜起伏的心情像是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抚过,变得轻松舒畅了许多。
  当我走进大厅时,于焉正站在走廊尽头的油画前。
  “这幅画把于烈搞得每天神魂颠倒的。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是韩子郁,便是这幅画和画中的人脸。”他皱着眉头对我说。
  “你不希望她这样?”我问。
  “恩。就像我不希望你对锦庐曾经发生的故事过分热心一样。”他回答。
  “可是,我和于烈都对那些故事很着迷啊!”我说。
  “这也正是让我担心的地方。你们两个都在不知不觉间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了。”于焉的声音低沉,面色忧悒,胸中似乎藏着很多不便言说的心事。
  而我却觉得他太多虑了。
  “我饿了,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吃点什么?”我问道。
  “好啊,我的肚子也骨碌碌的直叫唤呢。”于焉点点答应。
  “泡面可以吗?我又问。
  “当然可以。”他依然站在原地,举目环顾四周。
  “这座老房子住了人,又有了人气,感觉像活过来一样,不再死气沉沉阴森可怖了。”于焉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耸人听闻,故意吓唬我的意思。
  “以前这里很阴森可怖吗?”我一边开火煮面,一边也语气平静地问。
  “恩。以前我每次从锦庐门口经过时都不想耽搁,我总觉得即使只是望一眼这座房子,都会不寒而栗。”
  “我第一眼看见锦庐却是喜欢得不得了,真可谓是一见钟情呢!”我说着,把煮好的泡面盛进碗里,端到餐桌上。
  他凝神不语,若有所思。
  “吃吧。”我招呼他坐下来。
  “下次我请你。”他接过筷子,埋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也请我吃泡面?那还是算了吧。”我说。
  “当然不是泡面,想吃什么随你挑。只要不是龙肝凤髓麒麟肉就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嘿嘿地笑了。
  “放心,我的嘴没那么刁。”我也笑起来。
  于焉吃得很快,一眨眼面碗已经空了。
  “要不要再给你煮一碗。”我问。
  “谢谢,不用了。”他摆摆手。然后,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望着我细嚼慢咽。


  “你的戒指很别致。”于焉的目光落在那枚你中有我戒指上。
  “穆寒送给我的。是他的母亲在很多年前设计的。”我说
  “是定情信物?”一颗火星在他的眸子里闪闪烁烁。
  我微笑默认。
  餐厅里的自然光线逐渐增强了。天将破晓,太阳正在山峦的背后为最后一跃积攒力量。
  我起身关掉吊顶的琉璃花灯。
  “聊着聊着,天就亮了。”于焉也站起身。
  “谢谢你的泡面,我该走了。你也别熬着了,赶紧睡一觉吧,你的眼睛都眍了。”他边说边伸出手指在自己的眼睛周围比划了一下。
  我点头应允。
  看着于焉矫健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出院门,我打了个哈欠。的确是困了。
  我扯过一条线毯,和衣躺在床上。我睡得不踏实,时不时会被窗外雀跃的鸟鸣打扰。
  忽而,我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衣橱前,愀然变色。
  “咦,我的长裙怎么不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空灵又绵细,幽怨地漂浮在房间里,透明的空气都被那一声声叹息感染了,变得沉郁忧伤起来。
  女人喃喃叹息着,猛然,她像是看见我了,唰地一下冲到我面前。
  “你看见我的裙子了吗?它总是挂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呢?”那女人的脸被浓密的头发遮掩着,看不到面容,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
  “是这一条吗?”我把手里的天青色长裙递给她。
  “我不知道是你的,所以穿了一下,对不起。”我怯生生地说。
  “啊,找到了。他最喜欢看我穿这条裙子了,我要赶快穿起来去见他……”女人抬起头朝我粲然一笑,然后,抓过裙子一闪身就不见了。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张脸我是见过的,就是藏在油画里,被撕成碎片的那张脸。
  “啊!”我惊叫了一声,醒了。




  第二十四章 不知所踪的长裙(2)


  是一个梦吗?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难道我也是如于焉所说的,被那幅油画搞得神魂颠倒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心脏怦怦地跳着,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非常难受。我挣扎着坐起身,趿着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我的脑海,我“哗”地一下拉开衣橱的门,里面的衣服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我用手一件一件把衣服拨到一边,其它衣服都在,唯独缺少那条棉布绣花裙子。
  接下来,我把楼上楼下角角落落搜了个遍,仍然没有发现裙子的踪迹。
  我的心脏又按捺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我感到自己有一肚子的话——关于梦境以及现实,需要向谁倾诉一下。而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倾诉对象,是于烈。
  我抓起手机迅速揿下电话号码。当电话那头传来于烈清丽的声音时,我急不可待地述说起来。
  “于烈,我告诉你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女人,就是油画中的那个女人,站在我的衣橱前,说她的裙子找不到了,然后,我就把那条棉布裙子,就是那条,于焉给我拍过照片的天青色的裙子,给她了。她拿到裙子,笑得很开心,然后,一下子就……就消失了。”我顿了一下,很想喝一口水润润喉咙。
  “就这些?”于烈有些不以为然。
  “你知道吗?在此之前,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那个女人了。如果仅仅是梦境倒也罢了,不可思议的是我醒来后翻遍了衣橱,而且,还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那条棉布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接着说。
  “你的意思是说梦中出现的那个女人真的拿走了你的裙子?”于烈的口气显得很诧异。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心想她一定认为我睡迷糊了,或者是神经错乱了。
  “的确。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我很想得到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赶紧追问。
  “之前有谁到过锦庐吗?”她并不急于回答。
  “穆寒,还有于焉。”我说。
  “我哥?他什么时候去的?”
  “他没有跟你说吗?半夜的时候,我跟着一盏纸灯笼走到睡莲池塘那里,恰巧碰到于焉在观鸟……”我把天亮前发生过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于烈听后嘻嘻地笑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回到家就睡了,现在还在梦周公呢。”她说。


  “他倒好,可以梦周公。我却梦到一个不知是谁的女人,梦里还丢了一条裙子。”听着我的抱怨,于烈笑得更响了。
  我的情绪被她的笑声感染了,松弛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那条裙子带走了?”我重新捡起打断的话头,问道。
  “只是猜测。但穆寒和于焉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理由那么做,你说呢?”她很狡猾,知道寻找答案的主动权在我,所以,又把问题给我抛了回来。
  我也只好见着拆着。
  “其实,对于那条裙子,我一直很困惑。”我犹豫不决地说。
  “困惑?为什么?”于烈听了,好奇地问。
  我又讲起那条裙子模糊不清的来历。那些曾经被我认为是记忆中的空档,那些不敢肯定的疑虑如今开始被确信所取代——那条裙子从来就不是属于我的。
  于烈半晌无语。我想她应该懵住了,一时理不出头绪。
  “现实的迷局远比虚幻的梦境更难解释。”一番思量之后,她用一个简短且精辟的句子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




  第二十五章 菲薄如丝的暮色(1)


  大概是没有睡好,我的头很痛,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不能畅快地呼吸。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枝香烟,点燃后刚吸了一口,就想起穆寒发出的那声锐利的呵斥。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狠狠心把大半截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他是为我好。我安慰自己,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满地发出怨言——他正在用怀柔手段按部就班地对我进行改变。他摸透了我的脾气,如果拿着一把冰冷的刻刀直截了当地想要修整掉我身上的毛刺儿,我会反抗会逃跑,甚或会持械反击。但是,如果他带着玫瑰和热吻,我的坚持就会像阳光下的寒冰,慢慢消融,直至化作似水柔情。
  有朝一日,我会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我的心情兀自烦闷起来。但为了保持那份所谓的自我,而放弃与穆寒一起携手走过的过去和未来,我舍得吗?或者说,值得吗?这个问题之所以会反复纠结不时出现,与其说是我不相信穆寒,还不如说是我不相信自己。穆寒的智商太高,我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若是穆寒没有他那令我仰视的聪敏,我还会伸出自己的手,接受那枚戒指吗?
  不会。对于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为什么对方最初吸引你的特质,后来又会演变成让你抓狂的特质呢?我不由自主地眉头紧皱,心生迷惘。
  其实,我只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守候我的人,我也可以守候他,两个人长相厮守。
  仅此而已。
  就在我被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念头搞得疲惫不堪时,又听到了那久违的风声,从墙壁、地板以及木质家具的缝隙里渗透出来。或喑哑,或高亢,或短促,或悠长,那此起彼伏的风声肆意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的头更痛了。
  而一直在鱼缸里安逸地游着泳的绯儿,又像受了惊吓一般,急促地扭摆着它那条优雅的大尾巴,在狭小的空间里乱冲乱撞。
  “走吧,绯儿,我们到花园去。”我捧起鱼缸又顺手把烟盒揣在口袋里。
  把鱼缸放在花园的石桌上,我拈出一根香烟,点燃。看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我撇着嘴微笑起来,心头升起一股叛逆的快感。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忽然,听到有人在栅栏门外说话。我抬头一看,是于烈。她穿了条薄若蝉翼的纱裙,肩膀上罩着一件米色的小背心,整个人真的像莲花一样轻灵脱俗。
  我不禁眼前一亮,脱口问道:“于烈,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脱口问道。
  “怎么?不欢迎吗?”她忽闪着大眼睛,作势欲走。
  “看见你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我赶紧跑过去开门,拉住她。
  “这还差不多。我烧了一锅山药炖仔鸡,特意给你盛了一碗,还热着呢。”她指着手里端的一个带盖的瓷碗对我说。


  “真的吗?太感谢了,我正为晚饭吃什么发愁呢。”我不客气地接过瓷碗和于烈一起走回锦庐,坐到餐厅的大餐桌旁。再侧耳倾听,刚刚还充斥在楼内的风声竟然消失了。我一阵纳闷,又想起绯儿还在花园里,便返身出去把鱼缸捧了回来。
  “看来你跟绯儿相处得不错,形影不离的像情侣一样。”于烈凑到鱼缸边,看着绯儿说。她呼出的热气将平静的水面吹起一层细细的涟漪,绯儿已然恢复了以往的矜持,在涟漪间若无其事地摆着尾巴。
  我想对于烈说我和绯儿是一起到花园里躲清静的,但此刻房子里安静得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又拿不准要不要将那变幻莫测的风声描述给她知道了。
  我把冰箱里的冷饭取出来用微波炉加热,然后,揭开瓷碗的盖子。
  “哇,太漂亮了,简直就是艺术品啊!”我忍不住感叹。
  瓷碗里,清清亮亮的汤水中,漂浮着几颗嫣红的枸杞子,汤底沉着几块炖得酥烂但骨肉形状仍保持完美的嫩鸡肉,陪衬着如羊脂玉般雪白的切成菱形的山药块,让人一看便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我一边就着米饭喝汤,一边赞不绝口。
  “听你这样不吝言词的夸奖,我心里舒服多了。今天我忙了几个钟头,可于焉闷着头稀里哗啦地吃了不到五分钟,然后,抹抹嘴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一个字都没对我说。看着他的背影,我真是郁闷透了。”于烈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千万别郁闷。想想看,有个人值得你这样关心照料,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即使这个人不善言词,你也应该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被沉甸甸的感动填满了。只有我这样的外人才会把感激挂在嘴上,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且,我一直都很希望能像你一样,有个兄弟姐妹去关心,可是,我妈不给我机会啊。”我说完,把一块山药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我明白,只是心有不甘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有穆寒呢,他不值得你关心吗?”于烈问。
  “值得。只是他样样都做得比我好,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超过他。郁闷啊!”我也学者于烈的样子,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把于烈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五章 菲薄如丝的暮色(2)


  “电话里,你说夜里看到人影,还有纸灯笼,是怎么回事?”笑声渐止,于烈像是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我立刻意识到她并不是无缘无故跑来给我送鸡汤的。
  “于焉没有对你说吗?”略一沉吟,我反问道。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于烈回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整件事太诡异,令人难以琢磨。虽然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相吗?”我回想着于焉告诫我的话,犹豫着要不要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于烈。
  “别绕弯子了,不管是不是真相,都讲给我听听。”于烈斩钉截铁地说。
  望着于烈执著的眼神,我没办法拒绝,只好将几次半夜里出现在锦庐花园的披着长发的人影,以及迷蒙摇曳的纸灯笼,都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于烈从头到尾都聚精会神,听得非常认真。
  “你觉得人影和灯笼的出现都不是针对你的吗?”于烈思索了片刻,问道。
  “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况且,于焉说他以前也曾经在锦庐的花园里看到过那个人影,而那时我并没有住在这里。”我说。
  “于焉也看见过那个人影?真是奇怪,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于烈面露诧异和不快的表情。
  “其实整件事不排除是有人在搞恶作剧,他大概老早就这么认为了。所以,也懒得跟你提起。”我帮忙解释,自以为理由很牵强。
  “既然是恶作剧,就更没有必要隐瞒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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