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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作品集-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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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际,不免出手伤人,因此打造了两付铁铐,每当心中烦躁,便自铐手足,以制恶行。这一

    日一灯大师在湖广南路隐居之接到弟子朱子柳求救的书信,于是带同慈恩前往绝情谷去。那

    知在这深山中遇到彭长老,慈恩却无意间杀了一人。

    慈恩出家以来,十余年中虽有违犯戒律,但杀害人命却是第一次,一时心中迷惘无依,

    只觉过去十余年的修为顷刻间尽付东流。他狠狠瞪着彭长老,眼中如要喷出烈火。

    一灯大师知道此时已到紧急关头,如以武功制住他不许动手,他心中恶念越积越重,终

    有一日堤防溃决,一发而不可收拾,只有盼他善念滋长,恶念渐消,方能入于证道之境。他

    站在慈恩身旁,轻轻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直念到七八十声,慈恩的目光才离开

    彭长老身上,回进木屋坐倒,又喘起来。

    彭长老早知裘千仞武功卓绝,却不认得一灯大师,但见他白眉如雪,是个行将就木的衰

    僧,浑不放在意下,本想只消以“摄魂大法”制住裘千仞,便可以为所欲为,那知一灯的目

    光射来,自己心头便如有千斤重压,再也施展不出法术,这一来登时心惊胆战,倘若发足逃

    走,这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功异常了得,雪地中足迹清楚,那是决计逃不了的,

    只盼他肯听白眉老和尚劝人为善的话,不来跟自己为难。他缩在屋角,心中惴惴不安。慈恩

    喘气渐急,他一颗心也是越跳越快。

    杨过听一灯讲了三鹿的故事,想起有生之物莫不乐生恶死,那瘦丐虽然行止邪恶,死有

    余辜,但突然间惨遭不幸,却也颇为怃然,又见慈恩掌力大得异乎寻常,暗想这和尚不知是

    谁,竟有如此高强武功?

    但听得慈恩呼呼喘气,大声道:“师父,我生来是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我虽无意杀

    人,终究免不了伤人性命,我不做和尚啦!”一灯道:“罪过,罪过!我再说段佛经给你

    听。”慈恩粗声道:“还听甚么佛经?你骗了我十多年,我再也不信你啦。”格喇、格喇两

    声,手足铁铐上所连的铁链先后崩断。一灯柔声道:“慈恩,已作莫忧,勿须烦恼。”

    慈恩站起身来,向一灯摇了摇头,蓦地里转身,对彭长老胸口双掌推出,砰的一声巨

    响,彭长老撞穿板壁,飞了出去。在这铁掌挥击之下,自是筋折骨断,便有十条性命也活不

    成了。

    杨过和小龙女听得巨响,吓了一跳,携手从内室出来,只见慈恩双臂高举,目露凶光,

    高声喝道:“你们瞧甚么?今日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要大开杀戒了。”说着运劲于臂,便

    要使铁掌功拍出。

    一灯大师走到门口,挡到杨龙二人身前,盘膝往地下一坐,口宣佛号,说道:“迷途未

    远,犹可知返。慈恩,你当真要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么?”慈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

    混乱已极,善念和恶念不住交战。此日他在雪地里行走时胸间已万分烦躁,待得给“摄魂大

    法”一搅,又连杀两人,再也难以自制。眼中望将出来,一灯大师一时是救助自己的恩师,

    一时却成为专跟自己作对的大仇人。

    如此僵立片刻,心中恶念越来越盛,突然间呼的一声,出掌向一灯大师劈去。一灯举手

    斜立胸口,身子微晃,挡了这一掌。慈恩怒道:“你定是要和我过不去!”左手又是一掌,

    一灯大师伸手招架,仍不还招。慈恩怒道:“你假惺惺作甚?你不还手,枉自送了性命,可

    别怨我!”

    (4)

    他虽神智混乱,这几句话却说得不错,他的铁掌功夫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各擅胜场,当

    年本在武林齐名。一灯的佛学修为做他师父而有余,说到武功,要是出一阳指全力周旋,或

    可胜得一招半式,掌上功夫却有所不及,这般只挨打而不还手,时候稍久,纵不送命,也必

    重伤。可是一灯抱着舍身度人的大愿大勇,宁受铁掌擅击之祸,也决不还手,只盼他终于悔

    悟。这并非比拚武功内力,却是善念和恶念之争。

    杨过和小龙女眼见慈恩的铁掌有如斧钺般一掌掌向一灯劈去,劈到第十四掌时,一灯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慈恩一怔,喝道:“你还不还手么?”一灯柔声道:

    “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什么用?你打胜我有什么用?须得胜过自己、克制自己!”慈恩

    一愣,喃喃的道:“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

    一灯大师这几句话,便如雷震一般,轰到了杨过心里,暗想:“要胜过自己的任性,要

    克制自己的妄念,确比胜过强敌难得多。这位高僧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却见慈恩双掌在空

    中稍作停留,终于呼的一声又拍了出去。一灯身子摇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白髯和僧袍上

    全染满了。

    杨过见他接招的手法和耐力,知他武功决不在黑衣僧之下,但这般一昧挨打,便是铁石

    身躯终于也会毁了。这时他对一灯已然钦佩无已,明知他要舍身点化恶人,但决不能任他如

    此丧命,心想自己单掌之力,挡不了黑衣僧的铁掌,回身提起玄铁重剑,绕过一灯身侧,待

    慈恩又挥掌拍出,便挺剑直刺。

    玄铁剑激起劲风,和慈恩的掌风一撞,两人身子都是微微一摇。

    慈恩“咦”的一声,万万想不到荒山中一个青年猎人竟有如此高强武功。一灯大师瞧了

    杨过一眼,也十分诧异。慈恩厉声喝道:“你是谁?干甚么?”杨过道:“尊师好言相劝,

    大师何以执迷不悟?不听金玉良言,已是不该,反而以怨报德,竟向尊师下毒手,如此为

    人,岂非禽兽不如?”慈恩大怒,喝道:“你也是丐帮的?跟那个鬼鬼祟祟的长老是一路的

    么?”杨过笑道:“这二人是丐帮败类,大师除恶即是行善,何必自悔?”慈恩一怔,自言

    自语:“除恶即是行善除恶即是行善”

    杨过隔着板壁听他师徒二人对答,已隐约明白了他的心事,知他因悔生恨,恶念横起,

    又道:“那二人是丐帮叛徒,意引狼入室,将我大汉河山出荬于异族。大师杀此二人,实是

    莫大功德。这二人不死,不知有多少善男信女家破人亡。我佛虽然慈悲,但遇到邪魔外道,

    不也要大显神通将之驱灭么?”

    杨过所知的佛学尽此而已,实是浅薄之至,但慈恩听来却极为入耳。他缓缓放下手掌,

    一转念间,猛地想起自己昔日也曾受大金之封,也曾相助异族侵夺大宋江山,杨过这几句话

    无异是痛斥自己之非,突然提掌向他劈去,喝道:“小畜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一掌既快且狠,杨过只道已用言语打动了他,那料他竟会忽地发难,霎时间掌风及

    胸,危急中不及运劲相抗,索性顺着他掌力纵身后跃,砰嘭格喇两声响,木屋板壁撞破了一

    个大洞,杨过飞身到了屋外。一灯大师大吃一惊,暗道:“难道这少年便也如此丧命?瞧来

    他武功不错啊!唉,我怎不及时救他性命?”心中好生懊恼。

    蓦地里屋中柴火一暗,板壁破洞中飚进一股疾风,杨过身随风至,挺剑向慈恩刺去,喝

    道:“好,你我今日便较量较量。”慈恩右掌斜劈,欲以掌力震开他剑锋。可是杨过这路剑

    法实是独孤求败的绝技,虽然年代相隔久远,不能亲得这位前辈的传授,但洪水练剑,蛇胆

    增力,仗着神雕之助,杨过所习剑法已仿怫于当年天下无敌的剑魔。慈恩这一掌击出,杨过

    剑锋只稍偏数寸,剑尖仍是指向他左臂。慈恩大骇,向右急闪,才避过了这一剑,立即还掌

    劈出。两人个运神功,剑掌激斗。

    一灯越看越奇,心想这少年不过二十有余,竟能与当代一流高手裘铁掌打成平手,自己

    见多识广,却也认不出他的武功是何家数,这柄剑如此沉重,亦奇妙之至。一回头间,见小

    龙女手抱婴儿,站在门边,容颜佳丽,神色闲雅,对两人恶斗殊不惊惶,暗想:“这个少女

    也非寻常人物。”随即见她眉间与人中隐隐有一层黑气,不禁叫了声:“啊哟!”小龙女报

    以一笑,心道:“你瞧出来了。”

    这时两人一剑双掌越斗越激烈,杨过在兵刃上占了便宜,慈恩却多了一条手臂,可说扯

    了个直。只听得砰的一声,木板飞脱一块,接着格喇声响,柱子又断了一条,木屋既小,又

    非牢固,实容不下两个高手的剧斗。剑刃和掌风到处,木板四下乱飞,终于喀喇喇一声大

    响,木柱折断,屋面压了下来。小龙女抱起郭襄,从窗中飞身而出,一灯在后相护,挥袖拂

    开了几块碎木。

    北风呼呼,大雪不停,两人恶斗不休。慈恩十余年来从未与人如此酣战,打得兴发,大

    吼声中铁掌翻飞,堪堪拆到百余招外,但觉对方剑上劲力不断加重,他年纪衰迈,渐渐招架

    不住。杨过挺剑当胸刺去,见他斜走闪避,当即铁剑横扫,疾风卷起白雪,直扑过去。慈恩

    双目被雪蒙住,忙伸手去抹,猛觉玄铁剑搭上了右肩,斗然间身上犹如压上了千钧之重,再

    也站立不住,翻身跌倒,杨过剑尖直刺其胸,这剑虽不锋利,力道却是奇大,只压得他肋骨

    向内剧缩,只能呼气出外,不能吸进半口气来。

    便在这时,慈恩心头如闪电般掠过一个“死”字。他自练成绝艺神功之后,纵横江湖,

    只有他去杀人伤人,极少遇到挫折,便是败在周伯通手下,一直逃到西域,最后还是凭巧计

    将老顽童吓退,此时去死如是之近,却是生平从未遭逢,一想到“死”,不由得大悔,但觉

    这一生便自此绝,百般过恶,再也无法补救。一灯大师千言万语开导不了的,杨过这一剑却

    登时令他想到:“给人杀死如是之惨,然则我过去杀人,被杀者也是一样的悲惨了。”

    一灯大师见杨过将慈恩制服,心想:“如此少年英杰,实在难得。”走上前去,伸指轻

    轻在剑刃上一点,杨过只觉左臂一热,玄铁剑立时荡开。

    慈恩挺腰站起,跟着扑翻在地,叫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弟子罪该万死!”一灯

    微笑,伸手轻抚其背,说道:“大觉大悟,殊非易易。还不谢过这位小居士的教诲?”

    杨过本就疑心这位老和尚是一灯大师,给他一指荡开剑刃,心想这一阳指功夫和黄岛主

    的弹指神通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世再无第三人的指力能与之并驾齐驱,当即下拜,说道:

    “弟子杨过参见大师。”见慈恩向自己跪倒,忙即还礼,说道:“前辈行此大礼,可折煞小

    人了。适才多有得罪。”指着小龙女道:“这是弟子室人龙氏。快来叩见大师。”小龙女抱

    着郭襄,裣衽行礼。

    慈恩道:“弟子适才失心疯了,师父的伤势可厉害么?”一灯淡然一笑,问道:“你可

    好些了么?”慈恩歉仄无已,不知说甚么才好。

    (5)

    四人坐在倒塌的木柱之上。杨过约略述说如何识得武三通、朱子柳及点苍渔隐,又说到

    自己如何在绝情谷中毒,天竺神僧及朱子柳如何为己去求解药被困。一灯道:“我师徒便是

    为此而去绝情谷。你可知这慈恩和尚,和那绝情谷的女谷主有何渊源?”

    杨过听彭长老说过“铁掌帮的裘帮主”,便道:“慈恩大师俗家可是姓裘,是铁掌帮的

    裘帮主?”见慈恩缓缓点头,便道:“如此说来,绝情谷的女谷主便是令妹了。”慈恩道:

    “不错,我那妹子可好么?”杨过难以回答,裘千尺四肢被丈夫截断筋脉,成为废人,实在

    说不上个“好”字。慈恩见他迟疑,道:“我那妹子暴躁任性,若是遭到了孽报,也不足为

    奇。”杨过道:“令妹便是手足有了残疾,身子倒是挺安健的。”慈恩叹了口气,道:“隔

    了这许多年,大家都老了嗯,她一向跟她二哥说得来”说到这里,呆呆出神,

    追忆往事。

    一灯大师知他尘缘未断,适才所以悔悟,只因临到生死关头,恶念突然消失,其实心中

    孽根并未除去,将来再遇极强的外感,不免又要发作,自己能否活得那么久,到那时再来维

    护感化,一切全凭缘法了。

    杨过见一灯瞧着慈恩的眼光中流露出怜悯之情,忽想:“一灯大师武功决不在他弟子之

    下,始终不肯还手,定有深意。我这出手,只怕反坏了事。”忙道:“大师,弟子凭不解

    事,适才轻举妄动,是否错了,还请大师指点。”

    一灯道:“人心难知,他便是将我打死了,也未必便此能大彻大悟,说不定陷溺更深。

    你救我一命,又令他迷途知反,怎会是错?老衲深感盛德。”转头望着小龙女,问道:“小

    娘子如何毒入内腑?”杨过听他一问,似在沉沉黑暗之中突然见到一点光亮,忙道:“她受

    伤之后正在打通关脉治疗,岂知恰在那时中了喂有剧毒的暗器。大师可能慈悲救她一命?”

    说着不由自主的双膝跪地。

    一灯伸手扶起,问道:“她如何打通关脉?内息怎生运转?”杨过道:“她逆运经脉,

    又有寒玉床及弟子在旁相助。”一灯听了他的解释,不由得啧啧称奇,道:“那位欧阳兄当

    真是天下奇人,开创逆运经脉之法,实是匪夷所思,从此武学中另擗了一道蹊径。”伸指搭

    了小龙女双手腕脉,脸现忧色,半晌不语。

    杨过怔怔的瞧着他,只盼他能说出“有救”两个字来。小龙女的眼光却始终望着杨过,

    她早便没想到能活至今日,见杨过脸色沉重,只为自己担忧,缓缓的道:“生死有命,岂能

    强求?过儿,忧能伤人,你别太过关怀了。”

    一灯自进木屋以来,第一次听到小龙女说话,瞧她这几句话语音温柔,而且心情平和,

    达观知命,不禁一怔。他不知小龙女自幼便受师父教诲,灵台明净,少受物感,本想这姑娘

    小小年纪,中毒难治,定然忧急万状,那知说出话来竟是功行深厚的修道人口吻。心想:

    “这一对少年夫妻实是人间龙凤,男的武功如此了得,女的参悟生死,更是不易。我生平所

    遇,只有郭靖、黄蓉夫妇,方能和他们比肩,我那些弟子无一能及。唉,只是她中毒既深,

    我受伤之后又使不出一阳指神功。”微一沉吟,说道:“两位年纪轻轻,修为却着实不凡,

    老衲不妨直言”杨过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双手冰冷。

    只听一灯续道:“小夫人剧毒透入重关,老衲倘若身未受伤,可用一阳指功夫助她体内

    毒质暂不发作。然后寻觅灵药解毒。如今嘛好在小夫人幼功所积颇厚,老衲这里有药

    一颗,服后保得七日平安。咱们到绝情谷去找到我师弟”杨过拍腿站起,叫道:

    “啊,不错,这位天竺神僧治毒的本事出神入化,必有法子解毒。”

    一灯道:“倘若我师弟也不能救,那是大数使然。世上有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死了,

    小夫人嫁人之后方始不治,也不为夭。”说到这里,想起当年周伯通和刘贵妃所生的那个孩

    子,只因自己由妒生恨,坚不肯为其治伤,终于丧命;而那个孩子,却是慈恩打伤的。

    杨过睁大了眼睛望着一灯,心想:“龙儿能否治愈,尚在未定之天,你却不说一句安慰

    的言语。”小龙女淡淡一笑,道:“大师说得很是。”眼望身周大雪,淡淡的道:“这些雪

    花落下来,多么白,多么好看。过几天太阳出来,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无影无踪。到得明年冬

    天,又有许许多多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雪花罢了。”

    一灯点了点头,转头望着慈恩,道:“你懂么?”慈恩点了点头,心想日出雪消,冬天

    下雪,这些粗浅的道理有甚么不懂?

    杨过和小龙女本来心心相印,对方即是最隐晦的心意相互也均洞悉,但此刻她和一灯对

    答,自己却是隔了一层。似乎她和一灯相互知心,自己反而成了外人,这情境自与小龙女相

    爱以来从所未有,不由大感迷惘。

    一灯从怀中取出一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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