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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他们当然想趁黑赶路。”帕林说着把水桶放在地上。
“或者他们呆在这儿受不了。”菲丽尔低声说。
“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那里。”法师指着一个简陋的棚子,里面有四个巨大的象厩,“那里可以。”野蛮人正赶大象来过夜,菲丽尔想到要和这些外来的动物在一起,脸上神采飞扬。
“你们两个。”车队的头儿指着帕林和卡岗那斯提大叫,“让孩子呆在一边,别闲荡!接着搬桶!”他俩立即照办。帕林把计划转告水手,还剩十二只水桶的时候,四个人悄悄溜走了,紧挨着逐渐浓暗的阴影,偷偷藏在一只象厩里。地板上覆盖的稻草发霉了,长满了虫子。大堆象粪气味刺鼻,他们的眼睛直流水。大象泰然自若地分享它的厩,忙着吃野蛮人留下的鲜草。
“这里真臭。”布莉斯特皱着鼻子,试图找一堆干净的草坐下。大象转过头来,好像在端详她,她马上不抱怨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她说,“不知你能不能适应铁砧号?我喂你,还——”
“不行。”瑞格说,注意力转移到帕林和菲丽尔身上,“城墙中央的塔楼里住着骑士。角落里小一点的塔楼里堆满了武器和食物。骑士们常年驻扎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卡岗那斯提问。
“我听觉好。”水手接着说,黝黑的眼珠调皮地对她闪着,“几个骑士闲逛过来喝水时我还问了几个问题。”
帕林抿着嘴唇摇摇头,“希望你没问太多问题。我们不需要惊动任何人。”然后他听到马车开动了,鞭子啪啪抽打着骆驼,他热切盼望野蛮人进来时骑士们没有点数,没有发现少了三个大人,一个“孩子”。
“我们附近那座中型的塔楼里面只有几个龙人。”瑞格似乎对收集到这条消息很满意,“堡垒的行政官叫塞万,是西瓦克龙人,他的办公室在那儿。人们被关在附近的堡里。”
帕林爬到厩前,往上看着黑沙塔楼,“变人的魔法要用到龙人。他们精神的一部分用来造出龙崽。我们必须先杀了他们,免得再被凯伦卓斯……”
“好,你来解决吧。我想去找囚犯。”瑞格说。
“就这样定了。”帕林回答,“我们等到半夜时分。那时骑士和野蛮人应该大多在睡觉。”
“我想现在就去找囚犯——要是有人决定给象送水,就会发现半数左右的新桶破了,滴水不留,我得赶在那之前。”
“什么?”帕林简直是大声质问。他降低音调,又变成低语,一边移向厩里阴暗的地方,“你都干了些什么?”
瑞格咧嘴一笑。“我帮着码桶时,出于战略考虑,用匕首刺了几个孔。沙子会吸很多水,但我怀疑一大片湿地早晚要被人发现。我原以为彻底切断他们的水源是个好主意。哪里伤害最大,就在那里打击他们。”
帕林猛吸了一口气,那肯定能伤害众骑士——警告他们大事不好了。他们很快就会清查整个地方,找破坏分子。“好,行动吧。”他说。他转身叮嘱水手,“你一定要小心——悄悄地——去找囚犯。不会容易。”
“易如反掌。”坎德人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大象了,她把手伸进袍子的折边,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皮袋子。袋子上有一个软木塞,她递给瑞格时袋子直晃荡。“油彩。”她说,“从一个马车上拿的。猜想……野蛮人,我想你们是这样称呼他们的,不会缺这一点。如果它没有魔法的保护功能,更好。”
几分钟后瑞格向堡垒中关着囚犯的地方走去。大部分的衣服他留在厩里大象身边了——武器也只带了三件。短剑绑在身子一侧,左手握一把匕首。菲丽尔用他的部分袍子为他做了一个腰缠带,这里别着另一把匕首。布莉斯特把腰缠带也涂成蓝色,好和他的肤色以及短发相称。他比大部分野蛮人稍矮一点,但肌肉同样发达,渐渐加深的夜色帮他伪装起来。
涂成蓝色的水手信心十足地大步走过三个巡逻兵,他们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他悄悄溜进一道拱门的阴影里。骑士们走过不一会,帕林从厩里钻出来,贴着阴影,向中型的塔楼摸去。他带着水手的两把匕首,还有带兜帽的斗篷。如果被抓住,他就声称车队离开时自己被落下了,正在找地方睡觉。
菲丽尔和布莉斯特看着法师从门口消失了。然后卡岗那斯提人爬到前面,站在大象身边。她用手指抚摩着大象粗糙的皱皮,手指往上搔它的大耳背。这动物显得挺温顺,让她敬畏。接下来她把一块泥捏成大象的模样,几分钟后她和大象津津有味地交谈起来,又是叽哩哇啦,又是喷鼻息,布莉斯特抱怨一句也听不懂。
外面的一道拱门里有一间小屋,屋里有两个尖耳朵的野蛮人。他们正在石块上磨剑,一开始没注意水手。他们前面延伸着一条黑暗的走廊,瑞格向那儿走去。但野蛮人嗅了嗅空气,更仔细地看着水手,然后断定他不是他们的一员。
高大的那个几乎有七英尺,首先站起来,用莫名其妙地话对着他吼叫。水手扔过一把匕首算作回答。匕首扎在他的咽喉上,大个子倒退着靠在墙上,坐着滑下去。他从喉咙上拔出匕首,双手压住伤口。尽管呼吸沉重,他并没有死。
他的同伴向前跑来,挥舞着剑大叫。
瑞格向下躲过他的剑,与此同时手向上一挥,掷出短刀,指望刺穿这家伙。但这个蓝色的人身手敏捷,灵巧地躲在一边,冷笑着从牙缝里对瑞格挤出一句话,“偷闯!”他的话不再莫名其妙。
野蛮人又一次刺过来,水手差一点被刺穿,及时把身子靠在沙墙上。野蛮人从他面前晃过的时候,瑞格跳过去,用肘猛击他的肋部,但这一击对野蛮人没什么影响,他那涂上蓝色油彩的皮肤像盔甲一样坚硬。水手低下头,躲过又一次刺击。
为了争取几英尺的活动空间,瑞格跑下走廊,然后回转身面对追杀他的敌人。左手伸到腰缠带里,摸到匕首。他抓住匕首,手一挥,掷了出去。他的手很准,匕首扎进野蛮人的肚子,只有刀柄的圆头露在外面。
他没有倒下。蓝色油彩的医治功能支撑着他。这条壮汉低头看着匕首,抓住刀柄,用力拔掉。鲜红的血从致命的伤口滚涌而出,但野蛮人下定决心要让入侵者和自己一起倒下。
野蛮人喉咙里一声怒吼,向前冲去,剑高高地举过头顶。瑞格往下一蹲,举起短刀,准备迎击。突然野蛮人从空中飞过,剑在瑞格的脚边哗啦作响。他踩上自己的血,滑倒了。水手向边上一跳,躲过摔落的尸体,短刀扎进那人的肩胛骨之间。野蛮人再也没爬起来。
瑞格深深吸了几口气,往四周看了看。另一个野蛮人靠墙而坐,双眼睁着,却没有眨动。油彩的疗效也没能抵住致命的伤口。
对抗的时间不长,声音可能被厚厚的沙墙掩盖了。没有人来查问——至今为止。他取回两把匕首,在倒下的野蛮人腰带上擦干净,把短刀拔出来。然后匆匆走下走廊,寻找囚犯。
帕林沿着一条弯曲的楼梯走过。在楼梯底下,他用瑞格的匕首打发了两个毫无防备的卫兵。有一阵法师想念咒把他们弄睡,但又意识到需要保存精力以后念咒用。
要不是在楼梯顶突然遇到另一名骑士,他还以为路上没人把守。
“你不该来这儿,诺曼人。”骑士嘲笑说。他看着帕林兜帽的褶,“你最好走开,追上车队。”
“车队走开有一会了。”帕林说。
骑士伸手取下帕林的兜帽,他一抓,法师马上蹲下身。
“有人偷闯啦!”骑士大叫,剑举过头顶,向下砍来。
帕林赶紧跳开,但还是慢了一步。剑刺进他的胳膊,他忍不住叫出声。
“我没工夫理你!”帕林咬着牙说。
那人又扑过来,法师念个咒消失了。骑士冲过帕林刚才站的地方,哐当哐当滚下楼梯,躺在楼梯底一动不动。
帕林深深吸了几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浅棕色的袍子左袖被血染黑了。法师把另一只袖子扯掉,很快包扎住伤口,然后向一扇门——这一层唯一的门,走去。门上嵌着一扇小窗,透过窗子他可以看见两名西瓦克龙人。
他们是塔克西斯创造出来的最巨大的龙人,用偷来的银色龙蛋孵化的,被教着遵循黑暗女王的邪恶命令。其中一名西瓦克身体消瘦,呈银色鳞甲状。他的黑眼珠亮晶晶的,向下低垂,蜥蜴似的鼻子对着地板。他羞愧地垂着头,另一名西瓦克正在训斥他,这个更高大强壮,坐在一张笨重的木桌后面。帕林猜这个更高大的是塞万长官,整座阴森堡垒的行政官,瘦子无疑是行政官的一个奴才。帕林深深吸口气,把门推开了。塞万长官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把凳子向地上一掷。帕林举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一串锯齿状的火焰吹进西瓦克龙人宽阔的胸膛,火从另一边出来。他转过身,发现瘦子正偷偷向门口走。帕林停顿了一刻,可怜他,龙人却转身想对他扔匕首。帕林放出另一串火焰,火焰立刻穿透了龙人的胸膛。匕首“啪嗒”掉在地上,龙人随着瘫倒在地。
这些努力和胳膊上的伤让帕林感到虚弱,他跌跌撞撞走出房间,从身后把门关上。
走廊空荡荡的。帕林停了一会,靠墙站稳。他知道西瓦克龙人被人杀死后会带上凶手的面容——向所有发现尸体的人宣告凶手的模样。办公室里的两具尸体能把帕林的容貌保持几天。没办法不这样,这是他们出生时塔克西斯植入他们的妖术的一部分。黑暗女王想知道谁杀死了她的孩子。
帕林很快走下楼梯。他胸口憋闷,喉咙干燥,受伤的手臂抽痛。被他推下楼梯的骑士正在底下等他。
瑞格像猫一样轻快地穿过走廊。借着一盏孤零零、淌着蜡的火炬似的灯,他勉强能看清道路。蓝色的油彩使他皮肤瘙痒痒难忍,不过他抵制住了,没把油彩挠下来。
空气闷热难闻,散发着汗和尿的臭味。他转过拐角,看见一排牢房门,还有另一名卫士。这名卫士身体庞大,腿像树干,胳膊粗壮、圆滚滚的。他身高超过七英尺,身边佩的剑又长又大,简直难以置信。
野蛮人歪过脑袋看着瑞格,瑞格的手暗暗抓紧刀柄。野蛮人讲了几句话,水手一点也不懂。野蛮人皱起眉,水手耸耸肩,咧嘴一笑,不再打哑谜,拔出剑。
就在那一刻,野蛮人意识到瑞格不是同伙,向前冲来。匕首从水手的手指间飞出去,刀刃刺进巨人的胸口。巨人继续冲过来,瑞格靠墙站直,蓝皮肤的巨人从他身边冲过去。
野蛮人甚至不屑拔下刺进胸口的匕首,转身又向瑞格扑来。
两人激烈地搏斗着,像黑沙墙上的两团蓝影子。瑞格最终后退了一点,决定消耗受伤的野蛮人。他左躲右闪、前刺后拉,最后野蛮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了。瑞格跪下去,很快在他身上找到一串钥匙。
瑞格向最近的牢房走去,打开门。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飘出来,他浑身一颤。牢房里没有厕所,一面墙边堆满了粪便,剩下的地方挤着六个精灵,那地方顶多够两三个人。他们面黄肌瘦,漠无表情,深陷的眼窝下双眼一眨不眨地呆望着。他们的衣服污秽难闻,沾满了汗和尿,皮肤上满是灰垢。牢房里只有一张小床,上面挤着两三个精灵,看起来像死尸。里戈盯着他们,最后总算注意到他们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他使劲咽了口水。“我们出去吧。”他示意他们走出牢房,但他们一动不动,呆板的目光继续注视着他。“瞧,我不是拖你们走,把你们变成龙崽。”他在一块胳膊上擦着,直到蓝色的油彩剥落,露出下面的黑皮肤。突然他意识到这证明不了什么——他不知道野蛮人的蓝色油彩下藏着什么肤色。“我是来救你们的。帕林·马哲理,菲丽尔,还有……”
“马哲理?”从床的方向传来一个微弱的男音。一个精灵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长发蓬乱,脸上有一块伤疤。“法师?”
“他在外面。我们得快一点。”瑞格说。他又做了个手势,这一次精灵们跟着他,拖着脚步慢慢地挪到走廊上。水手匆匆打开其它牢门。
有一间牢房里关的全是女人。另外一间关着二十多个男人,他们肯定刚来不久,因为他们显得健康点,手脚麻利些。还有一间只有一名囚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疯狂地抓着一块刻写板,对着它喃喃低语。瑞格只好把他从床上提起来,提到外面走廊上其他囚犯一起。
水手接着释放俘虏,动作利落,不时地望着走廊,怕附近会赶来更多的野蛮人。“别管我们!”他听到一扇牢门后传来这样的声音。打开门,他看见几个女人,十几个男孩和女孩,身子不由一抖。骑士们连孩子都拐。地板上放着木碗,里面装满了面糊似的稀粥,上面爬着虫。这是水手第一次见到给这些俘虏东西吃的迹象。女人们挑衅地瞪着他,挡在孩子们前面。
“我们不会主动走的!”一名妇女对着水手唾了一口。她握起瘦骨嶙峋的拳头,向他挥舞。
“没问题。”听出了马哲理名字的精灵说,“我们得救了。”
女人怀疑地瞪着水手,直到头发乱蓬蓬的那个精灵又一次向她保证,轻轻拉她出了牢房,其他人跟在后边。瑞格忙着释放剩余的囚犯。
走廊最里面的两间牢房里尸体像成捆的木材一样码在一起。从尸身腐败的不同程度来看,瑞格猜出有些死的不到一天,有些已经腐烂几个星期了。
“还有其它牢房吗?”瑞格问面色悲伤的人群。
头发蓬乱的人朝瑞格进来的方向点点头。“我知道楼上还有几间牢房。不过也有人把守。”
水手抽出短刀,走过众囚犯。
帕林跳下楼梯的最后几个台阶,朝骑士扑过去。一声沉闷的“呼哧”,空气从那人的肺里泄出,与此同时帕林一拳敲掉那人的头盔,抓住一把深棕色的头发,剑光一闪,匕首朝他的咽喉刺去。望见那人的眼珠,他停顿了一刻,轻声问道,“史钢·布莱特布雷德?”
“水!”外面有个声音吼道。
骑士趁帕林注意力分散,一把推开他,但他的动作笨拙迟缓,帕林把匕首刺进他胸脯铠甲金属片之间的空隙,那人张嘴一声尖叫。帕林又给了他一刀,血汩汩从骑士的嘴里流出来,尖叫声消失了。
鲜血染红了帕林袍子的前襟,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刚好看见瑞格领出一群形容枯槁的人。一个野蛮人转过拐角,指着血迹斑斑的法师。
“有人闯进来啦!”野蛮人大声叫喊起来。
“水没了!”院子里面某个地方传来另一声尖叫。
“看呀!”最近的塔楼上驻扎的骑士中有一个叫起来,“犯人逃跑了!”他把号角举到嘴唇上,刺耳的呜呜声在空气中震荡。
“帕林!”布莉斯特大声喊,“这儿!”坎德人疯狂地挥舞着胳膊。象厩的边缘,法师发现了三名塔克西斯骑士,他们被捆着,嘴也堵上了。旁边,卡岗那斯提对四头大象做着手势,它们向一大队赶过来的骑士和野蛮人冲去。
三头大象几乎同时翘起象鼻怒吼起来,巨大的脚掌碾过沙土,按卡岗那斯提人的指引,冲向来势汹汹的骑士。第四只大象吼叫着跑过它们,沿城堡的拐角冲去。
帕林抖掉血淋淋的袍子。袍子下穿的紧身短上衣和绑腿也沾上了血迹。杀死的骑士和龙人流的血太多了,一直浸透到皮肤。他挣扎着呼气,干裂的嘴唇上抖落一串咒语。身后,他听见瑞格对囚犯们喊话。前面,他听见被大象踩倒的第一批骑士发出尖叫声。
到处一片混乱。卡岗那斯提人和躲过大象的一名骑士在角斗。坎德人把投石器装上大象的粪便,向骑士们掷过去。最大的象用象牙刺穿一名骑士,把破碎的尸体抛在一边。
瑞格示意释放的囚犯们逃跑,然后撇下他们,径直冲进战场。他潜入两头大象之间,刀落之处,几乎每次都能见血。
院子里面,第四只大象所到之处,传来了更多的尖叫声和喝令声。“到墙边!”法师勉强听到有人在叫,“拿弓来!”
帕林接着念咒语,他手里的力量向外奔涌,这是魔法弹射出来的力量。
他凝视着沙堡,凝视着黑色的沙墙、塔楼和华丽的楼顶。然后他念出了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堡垒地基的一部分消失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阵箭雨从空而降。有些射到大象,但只能使它们更加疯狂。有一只找准了靶子,射进帕林的左肩。第二、第三只射在他左臀上。法师痛苦地呻吟着,跪倒在地。另一只箭落在他身边的沙里,好险!又一只。剧痛难忍,但法师把它推到脑后。他不能让疼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