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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郝仁,我叫祝洪运。”
“正好!”丁国庆一搂大口径枪的扳机,把祝洪运的头盖骨炸得粉碎。
“郝仁在哪儿?快说!不说就全毙了你们!”丁国庆扣着机关枪的扳机,从左往右就要扫。桌子上的人都急着喊叫:“这里没有郝仁!这里没有郝仁!大爷,饶命!”
二楼的旋梯上出现了两面焦。他居高临下跳丁来,正压在丁国庆的肩上。两面焦把丁国庆按在身下,搬起了国庆手中冒着火苗的机关枪,一支冰冷的枪口顶住丁国庆的前额。
“啪”的一声枪响,压在丁国庆身上的两面焦应声倒地。
“国庆!快,快跑!”
“鲨鱼?”丁国庆眨眨双眼,奇怪地望着正前方威风凛凛的鲨鱼。
二楼上又有了脚步声。
远处传来了警笛。
“你跑!我断后!”鲨鱼推着丁国庆。
“不,兄弟,别管我,你走。”
“林姐命你快回去!”
“兄弟,不杀郝仁,我哪儿也不去!”
二楼上又冲下来几个人。鲨鱼一边扫射,压住他们,一边喊:“国庆,郝仁一定在地下室,快去!”
“地下室?”
“对!我掩护你。”
“多保重,兄弟!”丁国庆连续几个就地翻滚,躲过了对方的火力,冲进了地下室。
一楼的客厅,回荡着鲨鱼的喊叫和激烈的枪声。
地下室有个后门,门是打开的。丁国庆刚一探头,就看到那辆大马力林肯正冲出院子,向黑处逃窜。
丁国庆跃出地下室的门,钻进汽车,拼命追赶。
30
林姐狠命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那个大地球仪,然后转身训斥着苏珊:“你什么事情也不会做。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工作人员。你现在就该考虑是我炒掉你,还是你主动提出辞职。”
“总裁,我……?”一向工作严谨的美国姑娘,对总裁今天莫名其妙地发火感到有些奇怪。“你的工作就是在我的办公室外值班,接电话,挡住客人。你应该做到这些,懂吗?亲爱的苏珊小姐!”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说过,我谁也不见,谁也不见!”林姐发疯似地叫喊,甩着她的头发。
苏珊灰溜溜地走出林姐的办公室。
“回来。”林姐又喊住了她。
“什么事,总裁?”苏珊停下来问。
林姐突然又换了一种语气:“对不起,苏珊小姐,我……我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别介意我说的话。快到中午了,下楼吃饭去吧。”林姐说完,向她挥了挥手。
“OK。”苏珊耸了一下肩。
“顺便给我带上来一个外卖。”
“你想吃什么?”
“随便。噢,最好是一碗中式的热汤。”
苏珊走出办公室。
林姐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过了手腕。整个一个上午她都在发脾气。她把华美贸易公司的雇员一批批地叫进来大骂,搅得雇员们的工作乱了套,摸不清这个歇斯底里的老板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他们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个公司未来的命运。
阿芳的那张脸,对林姐的刺激太大了。昨天当继红带着她见到了阿芳时,她几乎瘫倒在地上。几年前,在福州,她曾见过阿芳,还记得这个年轻美丽、有文化、有修养的女子。可是昨天一见面,把她吓坏了。她觉得阿芳不像个人,像个魔鬼,像个向她来讨债的鬼魂。特别是阿芳的那种怪笑,说的那些鬼话,更使她大受刺激。阿芳说:“林姐,我认得你。你,你也记得我吧。当初,你答应我,把国庆救出来还给我。这不,我来了。谢谢你呀……”
林姐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她把手从脸上移下来,拿起了电话。这个电话必须接,那是一台红色专线电话,只有丁国庆、继红和鲨鱼才知道这个号码。
电话是继红打来的。
“林姐,人都撒下去了。我也带着一组人正在福州街上寻找。中午你得吃点儿饭。不然,身体一垮,就没人指挥下面的工作了。林姐,你一定要吃中午饭。”
“好吧,继红。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一定”
丁国庆一夜未归,林姐在办公室里等了整整一夜。一整夜,她想透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她不会对任何人讲,永远,永远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里。丁国庆必须要找到,哪怕是找到一片碎尸,她也要找到。不仅找到而且还要修整组合好,完完整整地交到阿芳的手里。当然,目前她还不认为丁国庆会有什么意外。她相信他的武功,更相信他的机警。只有一点她放心不下,派出去保护丁国庆的鲨鱼,直到现在还沓无音信。
林姐慢慢地来到地球仪前,习惯性地转动了它一下。突然,她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五颜六色的大地球仪转呀转呀,转成了一张阿芳的怪脸,在向着林姐微笑。
林姐退了两步,又冲上去抱住地球仪,不许它再转动。她趴在那冰凉的球面上,泣不成声地自言自语:“阿芳,饶怨我,宽怨我的罪恶吧。”
林姐一生奔波,她的双脚几乎踏遍了四洋五洲。她一向自信,自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觉得这样沉重,这样没有信心。以前她也明白,在自己的一生中,曾犯下了大量的罪,欠下了无数的债,手掌里外染着很多血,肩头上压着无辜的人命。可她总还有一种解释,这全是为了生存,为了保全自己和女儿的性命,是不得已,是人人都需要的本能。可是今天,她突然否定了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前半生。
林姐从地球仪处,走回到高大的皮椅边,静坐了一会儿,毅然地抄起电话,拨通了郝仁的电话号码。是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也猜出未来势态的发展。她准备向郝仁举起白旗,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回丁国庆的性命。现在也许还来得及,丁国庆可能还没有在他们的手里。但她知道,终有一天丁国庆会落入他们的魔掌。换取丁国庆的代价她也做好了准备,最大的代价就是交出权力。交出权力的后果,她也清楚,大不了就是被郝仁斩革除根,灭了自己的性命。不过,那也值得。只要了国庆能安全,只要他能回到阿芳的怀抱。
可是电话拨了十来遍,郝仁的电话全是忙音。她连续不断地拨,决心一定要把郝仁找到。另一部电话铃响了。她急忙拿起听筒,放到耳边。
“喂,我是李云飞。顾卫华、黑头都在我这里;你好吗,总裁?”
林姐一听是李云飞的声音,想起了他们的重大计划。目前,顾卫华正在执行着她将在欧洲发展的各项部署,英国的金融界已打开。
“我好,很好。怎么样,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吧?”林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
“一切顺利,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林姐,我们知道,你正在紧锣密鼓地做最后的冲刺,所以,也没去电话打扰你。哎,你等一下,顾卫华要和你讲几句。”
“好”
“林姐。”顾卫华那沉着稳健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
“林姐,辛苦了。”
“卫华,你好。”
“林姐,你的资金已全部到位,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笔。我知道,你手上的流动现金大概全投入进来了,加上我们一起筹到的,离总数差不多了,希望你能尽快解决。”
“有时间限制吗?”林姐问。
“有,下个月月底。”
林姐想了一下说:“好吧,卫华,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黑头也有话对你说,你等一下。”
“林姐!”黑头那粗野的语调震着林姐的耳膜:“林姐,听说你们把斯迪文干掉了,漂亮;和谈也有成果。不过,你可不能掉以轻心,等咱们的大事一了,我来接你。我、卫华和云飞都商量好了,咱哥几个的归宿不是在瑞士就是在巴黎。过不了几年,咱又可以聚到一块儿了。你带上冬冬和国庆过来,咱们一起过。”
“黑头,我也是这么想。再见了,问哥们儿好。”林姐放下电话,认真地思考起来。想来想去,她觉得在今后有限的生命里,无论如何也要办好两件事。办完了,就是死,也心甘情愿。第一件,就是协助顾卫华他们把华夏国际金融财团建立起来;第二件,是让阿芳和国庆过上幸福的日子。
苏珊在敲门。
“进来。”她说。
“您的午饭,总裁!”苏珊说着,把一个塑料口袋放到了她的桌上。
“谢谢你,苏珊。”
“不客气。”苏珊说完,扭着漂亮的身段出去了。
林姐觉得,这两件事是她最后的心愿。办好这两件事的目的,她不十分明确。可她觉得这样做一定很痛快、很值得。
林姐把装外卖的口袋解开,里面是一碗热乎乎的鱼翅汤。她笑了一下,知道这是苏珊怕被炒掉,向她献的媚。
鱼翅汤是一种高级营养品,最讲究的做法是采用鲨鱼的脊翅,一根根粉条粗细的排翅上放着两枚蒸得发白发亮的鲨鱼眼珠。
苏珊送来的正是这种。林姐打开后正要用勺子搅拌,忽然她双眼直呆,扔掉了勺子,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林姐看到,在那热腾腾的排翅上,放的不是两只鱼眼,而是两只人眼。不光是眼球,还连着眼皮。
“鲨、鲨鱼!”林姐叫出了声。
林姐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鱼翅汤,忽然纵声狂笑起来。她笑自己的愚傻,她笑这个乱糟糟的世界。苏珊不敢开门,整个办公室没人理她。那个大地球仪岿然不动,根本不理会她那狂态,也不听她那疯野的笑声。
三义帮分裂解体后,眼下四大金汉已全部殉职,余下的骨干也所剩无几。一帮小萝卜头像一群无头苍蝇,在堂里帮内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桌上又响起了电话,好象四个电话同时在响,音色不一样,音高不同。这突如其来的铃声,震痛着她的耳膜。她抄起一个话筒大骂:“混蛋,整个世界都是混的。”
“大妹子,啥事惹得你生这么大的气呀?”电话是郝鸣亮从福建打来的。
“这又是你干的,你说吧,你到底打算干什么?”林姐气得一个劲儿地哆嗦。
“啥事?出了啥事情,大妹子?”郝鸣亮哈哈地笑着问。
“啥事?你那宝贝儿子郝仁,杀死了我的鲨鱼!”
“咳,我当是啥事呢。就这点儿事能惹起你这么大的火?鲨鱼作了鱼汤,是为了啥?你也不想想。”
“我想,想什么?你说,是谁不遵守和约?是谁不遵守规矩?”
“是你。”
“我?”
“对。昨晚,是你先宰的祝洪运。”
“我?我宰了祝洪运?”
“不要装傻。这样下去有什么好处?内哄,不停地内哄。中国人呢,你们啥时才能成大气候?无休止地打下去,就能实现你的理想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算了,别兜圈子了。你的那个丁国庆,昨天宰了祝洪运,现在正在追杀郝仁。大妹子,甭管他犯了什么错,也不该杀他宰他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你要杀他,他当然要报复你。把鲨鱼炖了汤,一比一,也不过分嘛。不过坦率地告诉你,这个僵局,你必须出面。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丁国庆在哪儿?”
“和郝仁在一条船上。这条船就在皇后区海域。别忘了,现在郝仁在甲板上,丁国庆被关在舱底里。他反抗不了,活不了几天。但我也得承认,他身上藏着重武器。这不要命的小子要是玩儿混的,炸了船,我儿子连同他,还有三、四百名的偷渡客,全都得葬身海底。”
“我立即下令,让他住手。”
“大妹子,你现在找得到那船的位置吗?丁国庆又怎么能听到你的指令?算了,别耍这套了。”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你先告诉我,丁国庆还能听你的指挥吗?”
“听,一定能听。”
“这点我也不怀疑。你必须马上与他联络,命他从那条船上撤离。我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他身上没带通讯器材,我无法与他联络。”
“问题就在这里,你应该明白。你立即起飞来永乐。”
“去福建?”
“非来这里不可。现在能与那条船上进行联络的,只有我这一个电台,你必须马上到我这里,不然就来不及了。我估计,丁国庆最多能同郝仁抗争两天。两天之内不解决,定会船毁人亡。”
“两天?”
“配合不配合由你,起飞不起飞你定。不过,大妹子,这事可是非同小可呀。你知道,我也从来没有着过这么大的急。千钧一发,还是马上飞来吧。”
“你能确保丁国庆的性命?”
“瞧瞧你,放他又不是第一回了。你不会忘记,我是个守信誉的人。再说,那船上还有我儿子。不救了国庆,也得救郝仁呢。”
“丁国庆是怎么上的那条船?”
“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不命令郝仁,立即停止争斗,改航或者靠岸。”
“说得轻巧。船一动,丁国庆在舱底就扔一个炸弹。少废话,争取时间要紧,别再多噜嗦了!”
“好,我今晚就飞福建。”林姐做出了决定。
天全部黑了下来,美华贸易公司的整座楼里没有一线灯光。它就像一个实心的大铅锤,压在百老汇大街的东头。
丁国庆已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行头,西装革履地走在大街上。他在美华贸易公司大楼下停留了一会儿,四外看了看,一闪身,钻进了直通林姐办公室的电梯。
丁国庆感到楼里有些异常。虽然平时在这个钟点儿楼里也是空的,但不像今天这么安静,个别办公室总还有一些人在加班,楼道里总会有人走动。可今晚,不仅楼外楼里一片漆黑,而且静得都会使人产生嗡嗡的耳鸣。
他走出电梯,摸到了林姐的办公桌。细听了一会,觉不出有什么动静,就伸手打开了台灯。台灯下有一封信,定神一看是林姐的字体,台头上写的是他的名字。
这是一封林姐留给丁国庆的信。
国庆:
我走了。去几天,也许永远不归。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看到这封信,或者是否能看懂这封信。不管你看得到看不到,看得懂看不懂,在等待你回来,等待我上班机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无聊,也许是有意,给你写下了这封信。
国庆,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你原是我的梦,我生命的最大期望。可是阿芳来了,我的梦碎了,我没了指望。
我见到了阿芳。她的那张脸,以及她的身世,撞击着我的灵魂,打垮了我的身体。我终于发现,我的灵魂比她的那张脸要丑陋得多,我的身体比不上一堆朽肉。我要赎回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还清我欠她的债。
去吧!回到阿芳那里,好好地照顾她,和她好好地过日子,做她的保护神。我衷心地祝愿你们俩永远厮守在一起,远远地离开纽约,离开这血腥的环境。走吧,祝你们一路平安。
国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这里的公司,长岛的小海湾,还有那个你最喜欢的中美州岛屿,以及岛上我们存放的钱,统统都是你的。不过,我不希望你拥有这一切。在你带阿芳远离这儿之前,把这些东西全都卖掉。卖掉的钱分给我的冬冬和萨娃一份,并帮我安排好他们的将来。
此次去大陆有一定的风险。我也曾考虑过,也许这里面存在着一个骗局。不过,我顾不了这些了。你为我付出了全部,为了我的生命,从没想过自己的安危。现在该轮到我了。为了你能生还,我决定去福建。
国庆,再见了!不,很有可能是永远。
我一个人先走了。相信我们还会相逢,相逢在永恒的天国。
欣欣。
94年1月曼哈顿
丁国庆看完了信,双手哆嗦着拿起电话,拨通了林姐的手机。
没人接。
他又在另一部电话上拨通了长岛小海湾里的电话。
还是没人接。
两个电话同时响着。他又抄起了第三部电话,拨了继红手机的号码。
通了,是继红的声音,他喜出望外。
“继红,你现在哪里?”
“国庆哥,你,你还活着?!”继红惊讶起来。
“当然活着。”
“你是怎么游上岸的?那条船停在哪里?”
“上岸?船?什么船?”
“你不是……”
丁国庆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飞机场。”
“飞机场?”
“送林姐上飞机去福建。”
“停住,把她立即拉回来!”
“已经起飞了。”继红的声音也惊慌起来。
“什么?你混蛋!”丁国庆吼叫。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