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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恋爱咨询中心by阿素(小虐攻心 迟钝受he)-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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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交往的?”我试探着问。 

  “我想想……那时候是十五…十六岁吧?就是高一的时候。” 

  “高一!?”我大惊,没想到John如此深藏不露。 

  “可是也没交往多久了,两个月我们就分手了。” 

  我偷眼看身旁的友人,他连抬头都没抬,正沉默地把吸管戳进免洗杯里,还戳得特别用力。Teresa和故人重逢,似乎特别高兴,扯着吸管说个不停: 

  “啊……那时候大家都很年轻,真是蛮荒初辟的年纪啊。” 

  “……情窦初开?” 

  “喔,对,不好意思,我语文能力不太好。啊对了,你是John的儿子吗?”Teresa以一副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和友人。John竟然点头说了声“对”,我赶忙打断他的话: 

  “不,他只是自愿做我的监护人而已。他还没有结婚,也还没有女朋友。” 

  John瞪了我一眼,好像在怪我为何要多管闲事。我假装没看见。 

  “咦?只是监护人哪,这么说是亲戚的小孩吗?也对,我就在想你年纪也太大了。嘿……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年John还是个像王子一样的少年,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粗犷的男人啊。” 

  我又看了眼友人,他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好像没有要加入话题的意思。我凑向前:“John以前在学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很受欢迎?” 

  “嗯──与其说受欢迎,不如说很受注目吧?他高中的时候,是资优生那一型的人,所有的老师都认得他,不过大家都不太敢接近他,怎么说──有点高岭之花的感觉吧!常常戴着一副眼镜,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看书,而且都是没人懂的怪书。而且他其实不太来上课,每次都只在考试时出席,但成绩还是很好,很讨人厌吧?” 

  我想跟她说“高岭之花”用来形容男性有点不恰当,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挺符合John给人的感觉。友人平常几乎不和我提他的过去,现在抓到机会,我当然要问个够本。 

  “但还是很多女生喜欢他就是了,经常都会听到有人和他告白的传闻,还有学长跟他告白过,不过当然都失败了就是,真是壮士断腕啊!” 

  “……真是‘令人扼腕’?” 

  “喔喔没错!小弟你真厉害!所以老实说,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John为什么会和我交往说,我是在高一那年耶诞节前夕跟他告白的,本来以为不会成功,没想到他一下就答应了,吓了我一大跳呢!”Teresa笑着说。 

  我又偷看了一下John,他的可乐已经喝完了,无意识地吸着杯底,发出噪音。 

  “那为什么又分手了?” 

  “这个嘛,其实也不太算是分手吧。因为他高二那年就出国了,出国前他写了封信给我,上面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请多保重。’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撒手人寰了。” 

  ……我已经放弃纠正她的成语了,反正听得懂就好。不过这的确很像是John会做的事情。 

  “出国?他高二就出国了吗?是去那里,做研究吗?”我又问。 

  Teresa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咦?John没跟你说吗?那时候在学生间还挺有名的说,John就是和那个很有名的教授夫妇……” 

  “已经聊够了吧?” 

  Teresa才讲到一半,John却忽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你明天还要上课不是吗?不好意思,Teresa小姐,我们要走了,很高兴再见到你。”John用学术领域的公式语气说道。 

  “咦?等一下啦,John,我还没问完耶!” 

  “你们要走了喔?怎么这么急功好义啊?”Teresa似乎也对John的反应感到吃惊,出口拦阻。我忽然想起动物园里的事,于是便问道: 

  “对了,Teresa阿姨,刚刚那只灰狼是怎么回事啊?” 

  “啊哈哈,要叫姊姊喔。灰狼?啊,你是说要运走的那只墨西哥狼吗?” 

  “嗯。” 

  “其实这事情有点复杂……原先他是和另外一只灰狼住在一块儿,那两只灰狼很传奇喔,他们是同一胎出生的小狼。而且听说出生的时候,身体有一部分是连在一起的,是后来请兽医动手术之后才分开的,那时候是动物园的大事呢!” 

  “连在一起?像连体婴一样吗?”我问,转头看了一眼John。话题不再牵扯到他,他好像就不再坚持离开了,又重新坐了下来,虽然表情还是很不耐烦: 

  “嗯,只要是以胚胎分裂生殖的生物,都有可能产生这种现象。灰狼一胎可以产下六到十二只不等的小狼,连体的情况比人类婴孩还更常见,不过一般而言自然界很少为动物作这种手术,通常如果连体部分过多的话,只好任其自然死亡。” 

  “对啊,所以说它们是很罕见的例子。总之,那只狼有个同胞兄弟,手术之后,那只灰狼的情况良好,但是他的兄弟却一直身体虚弱,常常生病,去年冬天开始,好像是胃出了毛病,只能吃流质的食物,但还是经世济民。园方认为让那只狼老弟慢慢饿死,实在太可怜了,所以就想要替他安乐死。” 

  “怎么会……没有请兽医看看吗?” 

  “就是兽医下的决定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自从园方做了那样的决定,那只健康的狼就变得光怪陆离,开始拒绝让工作人员踏进铁丝网里。听说很可怕呢!一看到人就长啸,只要有人胆敢踏进另一只狼附近,他就会马上发动攻击,我们同事的手指就是这样被他咬断的。” 

  “所以你们要把他打昏运走?”我涩涩地开口。 

  “是啊,先把他运到别的地方。因为就算要帮那只狼老弟安乐死,也是要经过很多手续的,包括向市政府报备和尸体的处理,需要一段时间,难保它不会再闹事伤人,等一切晨昏定省后再让他回到T市来。”Teresa点点头,又笑着说道, 

  “不过奇怪,原来狼也有兄弟之情吗?那只狼,长得是还挺漂亮的,一副想维护同胞兄弟的样子,真是令人无法理解。” 

  “有什么好无法理解的?” 

  我说,发觉自己的语气变得很冲,甚至有点冰冷,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想起那只狼在笼子前对我说的话──‘救救我们。’。我现在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要杀了他兄弟,为什么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就算不能获得谅解,至少也要让他在场不是吗?” 

  “咦?同意?在场?哎,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一池春水?” 

  Teresa好像想笑着圆场,但看到我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我感觉到有双大掌拍在我的肩头,把我按了下来,那是John。 

  “好了,我想我们也聊够了。”他第二次这么说,然后在我面前站了起来, 

  “很抱歉打扰你工作这么久,时间不早了,我们真的得告辞了。”◇◇◇ 

  我坐在友人那台Lexus的助手席上。自从离开动物园后,一路上我们都没交谈,直到John的车开过位于T市西郊的停机坪,一般而言,我和John如果约在T市某个地方的话,都是在这里会合。因为车子开到我家耗油又耗时间,他也会嫌污染空气。 

  “啊,在这里放我下来就可以了,John。”我靠在窗口上说道。 

  “不用,我载你回家。” 

  “咦?等一下,不行啦,我的直升机还在这里耶!”我惊讶地说。 

  友人沉默地握紧方向盘,一直到开过停机坪才开口。 

  “你想回去。” 

  “嗯?” 

  “你想回去找那只狼,别以为我不知道。”John淡淡地说。 

  “…………” 

  我从小就很少对John说谎,倒不是因为我是什么诚实的乖宝宝,而是因为友人实在有够难骗。有的时候我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那里装了避录摄影机,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我又没有要做什么,只是想和他说说话嘛!他就要被送走了耶!” 

  “不管你说什么,这次我都不会让你去。” 

  “为什么?”我大为不满。 

  “你没听到吗?平常你和狗啊猫啊兔子啊之类的动物玩玩就算了,这次可是连专业人员的手指,都可以随随便便咬断的猛兽,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冒这种险。” 

  “他才不是随随便便咬人!你也听到了,是因为他们想杀死他的兄弟啊!John,如果我生了重病,有人想杀了我,你也会这么做吧?” 

  “别把我和野兽相提并论!”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喂!John,原来你也和那些人一样,把动物看成是低等的、随时可以牺牲的东西吗?” 

  现在想起来,我和友人很少在这方面有所争执,主要是过去他很纵容我,很少插手我和动物间的问题。John听了我的话,竟然抿紧了嘴唇,一句话都不说地继续开车,不管我跟他讲什么,他都不理我。 

  “拜托啦,一下子就好,我不会让他碰到我半根寒毛的啦。” 

  “我肚子痛,想上厕所,你停一下车好不好?” 

  “啊,前面山崩了!快点停车!” 

  “……John,你最善良、最可爱,人最好了,让我下车好不好?” 

  车子开进Highway的最后一个收费站,出了这个站,就离开T市,准备上山路了。我心里焦急,照刚才的情况看来,园方应该在今天之内就会把那只狼送到S市的收容所,一但进了动物收容所,要再见到他恐怕很困难了。 

  我看着友人绷着脸摇下车窗,准备拿零钱缴费。我知道这样做,John事后肯定会杀了我,至少也是三个月的禁足,但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我非这么做不可。我一定要再见一次那只狼,我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 

  于是我猛地拔开门锁,打开车门冲到车道上。 

  “喂!那位小弟……” 

  因为收票员面对着我,所以反而先发现我的危险行为。我不敢回头看John的反应,只知道拚命地跑,我闪过一台差点撞到我的雪芙兰,在大骂声中翻过中央安全岛,有辆卡车正停在那缴费,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敲起车窗。 

  “对不起!可以让我上车吗?拜托!” 

  大概是我的表情够诚恳,开卡车的是位大叔,他一脸疑惑地摇下车窗,我马上伸手进去打开车门,什么都没说就跳进助手席。 

  “小鬼,你要干什么啊?”大叔瞪着我,不过表情是惊讶多于责骂。我一手抓着他肩膀,一手往口袋里掏,把我仅存的积蓄拿出来,塞到他手里:“这些当作车资,拜托你快点开车,只要在T市里,到那里都行,拜托!” 

  由于后面的车按喇叭在催,司机大叔只好先催动油门,我用眼角余光瞥到友人的车子,好像还卡在车阵里出不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大叔问我:“小鬼你是怎样,被坏人追喔?”我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点点头说: 

  “对,我说什么都不能被那个人追上,否则我就死定了!” 

  没想到那位大叔听了我的话,竟然把钱塞回我手里。我看见他眼睛发亮,然后油门直接踩到底,卡车整个向前爆冲: 

  “哇哈哈,那太好啦!替可爱的小弟摆脱黑道追杀,这是我当卡车司机以来的梦想啊!你要去那里?世界尽头好吗?” 

  “……不,方便的话,T市动物园就可以了。” 

  那位司机大叔真的很尽职,他不但一路超速兼违反T市所有的交通规则,还一路兴奋地“呀─哈!”狂叫,如果这部车上有枪的话,我想他大概还会开车窗往后射击吧?总之他完全沉浸在某种我难以理解的情境中。但也亏得如此,我们抵达动物园门口时,John已经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啊,谢谢你,我在这里下车就……”我想我还是尽早离开这位司机身边比较好,但我才扭开车锁,就看到动物园的铁栅车也停在门口,工作人员正从里头抬出我熟悉的那个笼子,往货车里送,然后指挥司机掀下铁门,发动引擎。我大惊失色,连忙一扯司机大叔的衣袖: 

  “帮我追前面那台车,可以吗?” 

  我看见大叔得眼睛整个亮起来。“追车吗?” 

  “对。” 

  “喔喔!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小女朋友被坏人绑架了吧?所以现在要把她追回来!我完全明白!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小弟!替可爱的小弟追回心爱的女朋友,这是我当卡车司机以来的梦想啊!呀──哈!!” 

  这司机真是个有梦想的人。 

  还好载着灰狼的货车车速不快,以司机大叔的飙车水准,很快就在出市区前追上他们。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真是疯狂,以往为动物解决恋爱问题,也不曾做到这个地步,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觉得就应该做到底才对。 

  “大叔,想办法和那辆卡车并行好吗?” 

  “喔喔喔喔!你是要爬到那台车的车顶吗!我一直梦想这样的画面啊!太棒了,太完美了!啊,我有钢索可以借你,你要吗?对了,到了车顶之后要钻洞吧,我还有电动钻子,还有古代忍者用的骨爪勾,都可以借你没关系!加油!我支持你!” 

  他还真的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束钢索来,这个人真的是卡车司机吗? 

  不过我并没有像他所想像的那么神勇,等到卡车和运灰狼的车平行,刚好红灯也亮了起来,那是干道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因此时间很长。我连忙打开车门跳下卡车,司机大叔还对我比了个大姆指,我听到他对我说:“下次再一起航向银河吧,舰长!” 

  我飞快地绕到动物园的货车后,呼吸因为紧张而加快。我本来想要是铁门锁上那就糟了,好在只是用铁棒卡在两侧而已,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扳,但门还是纹风不动,我咬紧牙关,提起膝盖用力一顶,铁门传来天籁般的“卡锵”一声,终于往上掀了开来。 

  “太好了……”我赶紧用两手把自己撑上车底,笨拙地滚进车里去,还来不及把铁门拉拢,车子就开动了。临走前还看到司机大叔把半个身子伸出车窗,向我挥手道别。 

  “……来者何人?” 

  我心脏一停,在动物园里听到的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大笼子被放在货车角落,四周都是纸箱之类的东西,我赶忙把遮着铁笼的帆布掀开一半,那只英俊、高傲的狼就蜷伏在铁条上,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我。 

  “啊,我……”我不太知道跟狼聊天要用什么开场白。 

  “阁下是方才那位人类?” 

  “咦?喔,是的。” 

  不晓得为什么,再次见到这只灰狼,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好像John在我身边时那样,虽然才见第二次面,感觉却好像认识很久的老友一般。 

  那头狼看着我,忽然从笼子里直起四肢,但铁笼太矮了,他只能勉强低下头: 

  “在下适才神志昏乱,对阁下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原谅。” 

  “啊……失礼?喔,不会啊,怎么会失礼?” 

  看来是这是只很有古典素养的狼,我暗自想着。接近观看这只狼,才发觉他体型真的很大,而且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威严,这点跟我的友人很像。我发现他的腹部有块很大的疤,大概是当年手术的痕迹吧。 

  “我听别人说,你的同胞兄弟生病了。” 

  “生病?阁下自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因为你弟弟身体虚弱,所以他们才想把他杀掉吗?” 

  “舍弟平日虽有微恙,尚不至于死。自是有小人趁隙。” 

  “你是说你弟弟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此为在下揣度之辞,但虽不中亦不远矣。舍弟与在下虽先天略有体残之憾,然自手术之后,本来渐入佳境,然自去岁初秋开始,忽蒙不白之灾,食则下痢,口舌生疮,常竟日不能进滴食。在下以为此必非自然所致,而似有心人故意为之。” 

  “…………那个,可以讲白话吗?” 

  “何谓白话?”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和动物沟通有困难。总之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弄清楚灰狼想表达的意思,似乎灰狼认为,他兄弟之所以会病倒,是因为有人类想害他。但又有什么人会想害一只动物园里的狼呢? 

  “你……很喜欢你弟弟吗?”我忽然问道。 

  灰狼沉默地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见浓厚的忧郁。 

  “如吾弟不幸身死,在下亦不能独活。”我又对上他那对闪闪发亮的眼睛,这只狼是非常认真的,我读得出来: 

  “虽然羞于启齿,但在下对舍弟之情,实已超越兄弟之谊。” 

  过去我听过很多动物的表白。但如此含蓄、蕴藏的力量却又如此之大的表白,我却是第一次感受到。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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