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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方景灿？”苏小棠愕然。
眼前狼狈摔在地板上的可不就是方景灿么，那家伙本来打扮得比新郎官还要鲜亮，这会儿却衣服皱巴巴，头发乱糟糟，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唔，小棠，你醒了？怎么这么晚啊……”方景灿迷迷糊糊地挠挠头发，显得有些孩子气。
“你不会是在门外守了一夜吧？”苏小棠问。
“是啊，我不放心嘛！把自家小白兔一样的未来媳妇跟大灰狼哥哥关在一个屋子里谁能放心啊……”方景灿自言自语地嘀咕。
一旁的肉球方景深闻言眸子中闪过不屑，接着目不斜视地直接踏着方景灿躺在地上的身体走了出去。
方景灿一脸委屈地最喜欢的西装上的够爪印，“球儿你无视我就算了，可是你踩到我了啊……”
苏小棠轻咳一声帮着扶方景灿起来，“让医生进去给方景深检查吧！”
方景灿的语气有些沉重：“我哥他……还是没醒？”
“没有。”苏小棠摇摇头，“抱歉，帮不到你们。”
方景灿嗔道：“说什么傻话，本来就谁都没指望真能有用。”
正说着，不远处方泽铭扶着老太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啊？深深醒过来了没有？”老太太一过来就一脸期待地问。
方景灿沉默着摇摇头。
老人家一心指望着自己曾孙子能醒过来呢，提心吊胆了整整一晚上，这会儿被告知没醒当场就站不稳身体扶着额头差点晕倒，“深深……我可怜的孩子啊……”
方泽铭也有些失望，不过还好之前就没有抱太大期望，扶着老人家安慰着，“奶奶！奶奶您别太着急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啊太奶奶，我刚请到了国外非常有名的专家，他手头不少植物人成功醒过来的患者……”
两人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让助理把老太太送去屋里休息了。
方泽铭看着一脸自责的苏小棠劝慰道：“苏小姐，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之前我就已经说过，这次请你帮忙只是为了安抚老人家，而不是为了让景深醒过来，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苏小棠千万不必自责。”
“就是啊，我早就说过这方法行不通了，不过是为了安慰太奶奶罢了。”
苏小棠有气无力地弯了弯嘴角。
“对了，上次说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方泽铭看向方景灿问。
“我已经跟史密斯医生碰过面，美国那边现在全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送我哥过去。”
“那就好……”方泽铭点点头，表情凝重，“景深要是再不醒，你妈妈那边怕是快要瞒不住了……”
方景灿也是头疼不已，“一个太奶奶已经够受了，要是被我妈知道还不一定怎么折腾呢！她那个身子骨又这么弱，到时候家里恐怕又要多个病号……”
苏小棠听到其中一句，心头一惊，迟疑地出声询问道，“你们刚才说，要送方景深去美国？”
“是啊，继续待在国内肯定是没有进展了。其实一早就想直接送我哥过去了，只是因为太奶奶执意要找人给他冲喜什么的才耽误了下来。”方景灿回答。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苏小棠急切地问。
方景灿沉吟，“在醒过来之前，恐怕是要一直待在那边了……”
苏小棠顿时心乱如麻，方景深在国内的时候她还可以每天带着肉球去看他，现在方景深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让她心里更加没底了，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灵魂转换过来会不会受到距离的影响……
方景深此刻的心情也很沉重，身体和灵魂相距那么远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但是美国那边的医疗水平确实要好很多，所以他也不确定到底该怎么做了，实际上他就算知道该怎么做怕是以现在的身体也什么都做不了……
“先送你哥回医院，去美国的事尽快安排，越快越好。”方泽铭看着手里响起的手机眉头紧蹙，“你妈打过来的，哎……”
“知道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走。”方景灿回答，然后看向有些魂不守舍的苏小棠，“小棠，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苏小棠看着坐在轮椅上被医生推出来的方景深，“我跟你一起送他去医院可以吗？”
方景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苏小棠的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方景深的身体，很快，医院终于到了，她却还是没能想出主意。
眼睁睁看着病房一步步接近，看着医生推着他进去，他就要去美国了，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也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她甚至想到最坏的可能，万一方景深的身体……死了……怎么办……
好好的人，却要一辈子做一只狗……
全都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要去喜欢他呢，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贪恋他的温柔，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呢……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贪恋，贪恋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自责，越想越绝望……这时候，她看到跟着医生就要走进病房的方景灿突然满脸惊恐地看着她，确切地说是看着她的身后……
她正沉浸在痛苦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转过头去，那明晃晃的利刃已经逼到了眼前……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跌跌撞撞地从她身旁跑过，身后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神情疯狂暴戾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胡乱地砍着，眼看着就要殃及池鱼砍到她的身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刀锋已经落下，完全来不及躲避了，她只能吓得闭上双眼，可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只听到“嗷呜”一声痛苦的呜咽，苏小棠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方景深猛然跳起来撞上了施暴者的身体，些微的偏差使得刀剑偏离了她的身体，险险躲过一劫，可是肉球却被那个男人暴怒地一脚踹开，身体重重地砸到墙上滑落下来，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方——肉球！！！”苏小棠惊魂未定地扑了过去将方景深抱在怀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肉球，你醒醒啊……肉球……”
苏小棠全身颤抖地抱着肉球哭泣着，另一边方景灿冲了出来帮忙制服暴徒，医生和患者的尖叫声乱成一团，很快保安和警察出现了，将伤人的男人带走……
半个小时后，VIP病房。
因为事情发生在医院，又有方景灿的周旋，院方接纳了肉球，给它做了个全身检查还安排了一间病房。
还好检查结果显示肉球只是撞晕了，左前爪有些红肿和擦伤，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方景灿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了小棠，医生说肉球没事，最迟两个小时之后就能醒了，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吧，你早饭都还没吃，又受了这么大惊吓……”
骗人，上次医生也说方景深一切正常，很快就能醒了，可结果呢……
苏小棠摇头不肯：“我要在这里守着肉球，要是它醒了看到我不在会着急的……”
“哎，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打饭。”
“不用麻烦了真的，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方景灿感叹不已：“这年头医生也成了高危职业了，当初我哥要当医生其实我妈就不太同意的，说这些年医患矛盾很严重，我哥倒是没遇到，没想到却被你遇到了，路过而已也能被牵连，这也太倒霉了，还好咱们肉球忒给力，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等球儿醒来了一定要好好奖励它……”
苏小棠摸了摸肉球的柔软温暖的绒毛，眼眶泛红，上次车祸是方景深在最后一秒护在了自己身前，这一次又是他救了自己……
什么福星高照啊，她简直就是个灾星，而且灾难全都转移到自己最爱的人身上了，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惩罚吗？她上辈子是屠了几座城才会这么作孽……
“我没事了，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了。”苏小棠稳了稳情绪尽量平静地说道。
“那好吧，肉球醒了告诉我一声啊，我送你们回去。”
“好。”
苏小棠趴在床沿，一直眼睛都不眨地陪着方景深，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这么傻呀，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或者当时被刀伤到了该怎么办，本来肉球的身体就用不习惯了，再伤到就更不方便了，反正自己脂肪厚，就算被扎一刀也问题不大啊……
苏小棠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脸颊上的轻痒给弄醒的……
迷茫地撑开双眼，肉球放大的脸映入眼帘，接着是舌头舔在脸上的感觉，就是这个感觉把她弄醒的。
“肉球别闹……”苏小棠迷糊了几秒钟很快就清醒了，一骨碌坐直身体，抱着肉球的脑袋左看右看，“方景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方景深张着嘴巴哈着气，热情地在她手上身上舔着，尾巴极快地左右摆动，还试图往她身上扑腾……
苏小棠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把再次企图扑上来的某只稍稍推开，伸出一根手指，无比紧张地问，“方景深，这是几？”
方景深的回答是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啃得欢快。
苏小棠：“……”
苏小棠抽出手指，又跟往常一样把手掌伸到了他的跟前，给他写字，“方景深……你，你还是不是方景深？”
“方景深”低头在伸过来的手掌心舔了舔，然后抬起头傻傻地瞅着她，爪子不耐烦地划动着，似乎在问吃的呢？
苏小棠无法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二傻状哈士奇，这……这是她的肉球！她的肉球回来了！
她的肉球回来了，那方景深呢？
正惊疑不定，屋外的走廊里传来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你说方医生醒了？真的假的啊！”
“早就传开了，走廊一堆闻风赶过来探病的呢，还能有假？”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不是说明天就要转去美国医院了吗？怎么突然就醒过来了啊！”
“谁知道啊，就在刚刚不久，医生把他扶回床上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他就自己醒过来了！大家都高兴坏啦！”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家男神就是福大命大！”
……
醒了？方景深真的醒了？！
苏小棠刷得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肉球，来！”
身后的肉球听到主人的呼唤摇着尾巴跳下床跟了上去，跳下来的时候一个不稳差点滑倒，大概是还不习惯自己的身体突然这么轻盈了。
32、PART 32
前方走廊里聚集着乌压压的人群，个个捧着鲜花抱着果篮补品；其中不少是她认识的同学；甚至还有不少报社杂志的记者焦急地等在那里；见不到人便缠着护士医生打听消息。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以前老听你们说方医生家里怎样怎样我还不信；要是真那么有钱干嘛跑出来做医生啊，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
“可不是么；要不是他突然出车祸谁知道他居然是方氏集团的大少爷啊！”
“可是为什么公司最后是老二继承的？方医生也从来不提家里的事……”
“豪门里的那些事谁知道啊！”
“我还听说方医生这回能醒过来是因为方家找了个女人给他冲喜！”
“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人冲喜？”
“可不是么；你还别不信；刚冲喜完人就醒过来了！”
“巧合吧？”
……
苏小棠站在被人群环绕的病房外远远朝里面张望着，还好她个子不算低；踮起脚尖勉强能透过缝隙看到里病房里的情形。
白大褂来来回回走动着，病床旁边立着方泽铭和方景灿，病床上；方景深静静地靠坐在那里，阳光从对面的玻璃窗投射而来跳跃在他淡漠的眉梢，他正神情安然地配合着医生的各项检查，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原本紧闭的双眸也恢复了往日的流光溢彩。
不知他跟身旁的方景灿说了什么，方景灿立即跳脚，嘴巴快速的张张合合着，大概是跟他争辩，方景深勾唇一笑略有些无奈的样子，面上是恍若隔世般的神色，方景灿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噤了声，避开脸双臂环胸不耐烦地说了句什么……
苏小棠一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看着他醒来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方景深真的回来了……
那块时时刻刻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自责愧疚焦急担忧在看到他安然无恙后骤然烟消雨散，呼吸陡然恢复顺畅。
可是，一切纠结和烦恼都消失后，随即而来的巨大空洞感却席卷了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无措地站在原地，像一直被牵着手却突然跟大人失散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走……
“嗷呜……”肉球绕着她的腿急得直打转。
“饿了？”苏小棠蹲下来抚摸着它的脑袋，然后做了这些日子以来从来不敢对方景深做的事，紧紧抱着肉球的身体，痛痛快快地使劲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
肉球很开心地回应着，伸着石头哈哈喘着气。
苏小棠将脑袋埋在它温暖的绒毛里，许久后，缓缓站起身，最后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转过身……
“肉球，我们回家，给你做牛肉丸子好不好？”
“嗷呜呜！”
……
身后，病房内。
方景深透过窗户望了一眼病房外，原本淡定的神色渐渐染上了几分不耐。
修长的手指关节哒哒哒有规律敲击着床边的木质桌面，敲着敲着，突然一把将身旁喋喋不休的方景灿给揪了过来在他身上摸索着。
方景灿见方景深突然对自己上下其手，夸张地后退几步捂住衣服，“干嘛呢干嘛呢？”
“手机借我。”
“你才刚醒就不能消停点歇着么？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养，其他事情别管了，反正你都睡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休息几天……”
方景深直接打断他：“给我。”
“好心当成驴肝肺……”方景灿咕哝着不情不愿地把手机给了他，“你要给谁打电话啊？记得号码吗？对了，我开机密码是……”
眼见着方景深不待他说出口便刷刷刷输入密码成功进入，方景灿一脸震惊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我靠你个变态，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手机密码！我还有一点点隐私吗？”
方景深没理自家弟弟在那不满的干嚎，飞快地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最后手指一动屏幕定格在C栏，目光落在“Candy”这个名字上。
方景深抬头看了方景灿一眼，方景灿突然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干嘛？我手机里又没你认识的人！”
方景深直接点下名字旁边的绿色电话图标拨通了号码。
“喂喂，你别乱拨啊……”方景灿差点扑上来，抢被方景深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心想丫的这货哪里有一点病人的自觉啊，护食的狼崽子一样凶残。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传来重复机械的语音提示。
方景深的眉头微蹙，手机在掌心转了几圈，又拨打了一次，还是显示关机。
方景灿趁机把手机抢了回来，“打不通就别打了啊，大概手机没电了吧！”
说完小心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知道这是谁的号码？”
“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方景深不答反问。
方景灿立即回答，“没啊，没有！能发生什么事？”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被方泽铭接过来的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激动地走了过来，“深深啊……”
“太奶奶。”
老太太坐在床沿，上下打量着曾孙子，左右摸摸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了，“深深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太奶奶，我这不是不好好的么，您别哭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深深啊，你这次能醒过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个人！”
方景灿来不及阻拦，老太太已经脱口而出，“就是你那个同学啊，叫苏小棠的啊，说出来你可能不高兴，但真的多亏了她你才能醒过来的，你爸爸还说我胡来，要不是我坚持请人家姑娘给你冲喜你能醒过来嘛！”
老太太已经坚持绝对是冲喜的原因曾孙子才能除了晦气平安醒来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方泽铭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住，也没阻拦老太太说出来，不过对于儿子的反应还是有些担忧的，在一旁解释道：“只是个仪式而已，也没有外人知道，我承诺过以后她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能帮的一定会帮，不会有其他不必要的牵扯，你也别怪我们自作主张，我们也是实在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