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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古庙已荒,可这山道由于旅人较多并没有杂草丛生,走起来也不算吃力。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就到了古庙外。
四人一靠近古庙,就感受到了镇民所说的寒气。这寒气没让出了一身汗的人舒适起来,真真让他们觉得不舒坦。看了看古庙附近,除了偶有几个魂魄飘过外,非常空荡。
「看来不是镇里人想的,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泠允第一个走进了已经倒塌的庙宇大门。
隶祀跟着也走了进去,一看,才发现这庙宇比他想像得要大得多,初步估计一下,应是前后三大殿,两边有小殿和禅房,三大殿的后面,还有供香客休息的客房。可到了现在,除了眼前的三大殿还未倒,边上的和后面的建筑都已坍塌了。
四人想进大殿看看,前两座大殿已经失了平衡,只靠几根柱子勉强支撑着,地面的石块又碎的碎,裂的裂,人进去后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这殿弄塌了。幸好最后一座大殿情况还好,泠允先进去踩了踩地面,觉得并无安全问题就让大家都进去。
「好多灰啊,还有蜘蛛网。」隶祀刚想抱怨几句,却被扬起来的灰尘呛到了。
凌琰见此也就不开口,现在任何随意的动作都会扬灰,见隶祀问题不大,示意他注意口鼻,小心一些。
这时,夏阳奕楠发现在殿的西北角有尊翻倒的佛像,殿内较暗又灰蒙蒙的,若不走近看还不好看出来。佛像后是一个法阵——五芒星阵。
其他的人见这边有情况,也都聚集了过来,对着这样的一个阵法不禁陷入沉思。
五芒星阵是一种常见的法阵,是用来控制五行之力流转的。五行之力是自然之力,若流转顺畅,能克怨灵、降鬼怪,保一方平安。五芒星阵降克的鬼怪怨灵,都会回归到五行中,加强五行之力继续流转。
这种法阵灵媒都会用,只是一般都用在与恶灵的直接交锋中。而这样刻在某地来控制这附近的五行流转的五芒星阵,由于消耗灵力过多,并且要选择一个极能聚气的地点才行,所以实际运用的很少。
这本是一个好阵法,但让人吃惊的是,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五芒星阵。
这是一个双重的五芒星阵。在第一重中被释放出来的五行之力本应该回归自然,可却因为第二重的逆五芒星而被重新吸了回来,这股力量凝成了一个圆球,五行呈现出来的不同颜色让众人能清楚地看清力量的流转,在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颜色。
「绿的是金、蓝的是木、紫的是水、红的是火、黄的是土。」隶祀默默思量着,突然一个激灵,暗道:「那一团黑的不就是怨气?」
隶祀抬头看看另外三人,他们也显然注意到了。大殿里面不方便说话,夏阳奕楠带头,先退到了殿外。
「这个恐怕就是那位沐公子的把戏了。向镇里的鬼魂打听时,它们也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想来他们是没有来过这里,来过的都被这法阵给收走了。普通人就算来了,也看不到这个。」
夏阳奕楠微微颔首赞同隶祀的意见,「这里的风水原先应该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盖寺庙。我记得书上有写,这一带几百年前有过动乱。这里的风水改变应该是由于那次动乱,到现在,已经是个至阴之地,所以才有这寒气。也正因为这样,双重的五芒星阵才能摆得住。只是,收集五行之力和怨气就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这个就要去问那个沐公子了。」泠允说完又看了看殿内,「这个阵法要怎么办?毁了它还是不管它?」
「自然是不管他了。有它在,下个月初一沐公子肯定会出现,拿它钓人才不浪费。」隶祀边说边拉着凌琰往庙外走,「你们打算留着过夜吗?再不走可要没晚饭吃了。」
离下月初一还有七、八天,隶祀打算一直住在县府里。
凌愐对他很客气,沈辰璃一开始爱理不理,之后虽然依旧冷漠,但总算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沛宣和隶祀很投缘,常央着隶祀讲故事。
那个午后,隶祀和凌琰正在屋内闲聊。
「媒婆、媒婆来了。」沛宣急急忙忙跑进来,拉着凌琰说道。
他上气不接下气,说完还觉得自己没说清,深呼吸了一下又补充了句,「给琰哥哥说媒的婆子来了。」
隶祀正喝着梅子汤,这一听便一口喷了出来。
凌琰也是一愣,见隶祀手忙脚乱地抹衣服上的渍子,就先找了块帕子给他,又问沛宣道:「哪家姑娘?」
「就是顾小姐。你也见过,我那个凶巴巴的姐姐……」沛宣瞧着凌琰越来越黑的脸色,声音也不由地变轻了,「姨娘在前厅和媒婆说着呢。」
凌琰听完起身就要去前院,隶祀也不管衣服上擦不干净的渍子,跟着往外走。
媒婆七七八八地说了一堆却不见沈辰璃有任何表示,正想着怎么办,就见凌琰、隶祀和沛宣前前后后进来,赶忙问了安。
「凌公子来得巧,我正和令堂说呢……」待三人坐下,媒婆又道:「这顾员外家的小姐那是一个出色啊,品貌兼修……」
媒婆正要往下夸,隶祀冲她摆了摆手,问道:「是不是国色天香、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莺声燕语、温婉如水?」
「自然是了。还不止呢!」
隶祀侧头冲沛宣问道:「那是你姐姐吗?」
沛宣也精灵,嘻嘻一笑,「那是我娘不是顾小姐。这些词,顾小姐是一个都沾不上。」
媒婆一听急了,又不好发作,只能陪笑道:「瞧小公子说的。凌夫人,您看这……」
沈辰璃却不急,不紧不慢地喝了点茶,「我也不瞒,琰儿虽是我儿子,但早已入了夏阳家。妈妈若想给琰儿做大媒,怕是要跑一趟远门,去绍陵问问夏阳家的意见,我们这里做不了主的。」
媒婆碰了软钉子,转过身向隶祀说道:「夏阳公子,凌少爷是您的守侍,按年纪说也该娶妻生子了。」
隶祀上上下下打量了媒婆几眼,冷冷哼了声:「你回去告诉顾小姐,凌琰自便是要娶妻,娶的,也会是和夏阳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就算了吧。」
说罢,便再也不理那媒婆,领着沛宣回了后院。
凌琰看着隶祀的表情,心也一紧。他想,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他们不可能永远只是两个人。
初一,朔日、无月。
用过晚饭,四人在镇子口会合,徒步上山。
夜里的山路并不好走,加之没有月光照路,不免走得有些磕磕绊绊。幸好天空晴朗,星光虽弱但不会让人觉得一片漆黑。偶尔飞过些萤火虫,不至于太无趣。
「离子时还有大半个时辰,我们先进去。」到古庙门前时,夏阳奕楠看了看星空,对众人道:「隶祀、泠允,到时候不可胡闹。」
按着上一次踩点的路线,四人小心翼翼地到了后殿。
西北角的佛像后面,五芒星阵的力量似乎更强了,五行聚成的圆球变大了,其中混浊的黑色也更加明显。
照着夏阳奕楠的布置,泠允轻功最好,栖身到梁上以便观察沐公子的行动,凌琰藏于一旁,隶祀守住大殿的北门,而他自己则守南门。
夏阳奕楠还想再吩咐些什么,却见隶祀的眼睛,直直看着北门外,过了好一会,他说:「有人来了。从那座山上。」
这古庙座北朝南,隶祀说的就是庙北面的那座山。其他人匆匆看了几眼,没见到有什么奇特的?可也不多说,各自埋伏好。
隶祀走出北门,在殿外的柱子后站定,又抬头细细看着山上。
只见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正顺着山路慢慢朝古庙来。一开始隶祀以为是萤火虫,看久了就能分辨出来,那应该是一盏灯笼。
灯笼移动的速度不快不慢,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到了与古庙差不多高的位置,它在那里停了片刻,突然腾空而起,直直地往大殿来。
隶祀心中暗叹,好俊的轻功,能和泠允拼个不相上下。待那灯笼落在殿外不远处,隶祀已经能稍稍看清楚来人了,照凌琰之前的形容,这人正是沐公子。
夜色下,沐公子依旧是一身深红的长袍,宽大的袖子,一手提着红灯笼,一手下垂着袖口,几乎拖到了地上。
只见他头发盘在脑侧,髻子差不多遮掉了半边脸庞,而另半遍脸,在灯笼的红光下妩媚得要把人吸进去,眼角下微微闪动的泪痣,更是说不出得妖冶。
沐公子提着灯笼迈进大殿,那一瞬间,隶祀觉得那人向他藏身的位置扫了一眼,这种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然而沐公子却没有停下步子,迳自走到五芒星阵旁,把灯笼放下,双手不紧不慢地打了一遍结印,嘴唇微动。
只见本在两重五芒星阵之间流转的五行圆球,一点一点浮了上来,色彩更加鲜艳,沐公子一手将球托住,另一手五指分开,指尖对着球体,那中间的黑色,竟渐渐与其他的颜色脱离,从沐公子的指尖,顺着手部的经络消失在他的体内。
而后,他又念起咒语,将五行圆球不断地压缩变小,收入怀中。
「你们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待这一切都完成,沐公子转过身,冷冷一笑。
凌琰从藏身处走出,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
沐公子似乎与还愿那日见到的有些不同。那日的他肤色苍白,而现在气色非常好,这让他看过去更美了几分。
若说泠允的美,是江南烟雨中朦胧的、淡淡晕出来的美,那么沐公子则是北方大漠,落日孤烟让人无限冲击,强烈得仿佛要把整个人都撕裂一般的美。
泠允此时也从梁上下来,他之前的位置,能够清楚得看到五行圆球的变化,「刚才你做了什么?」
沐公子没有回答,猛然出手向二人袭来!
他没有兵器,只是用双手的快速舞动,控制袖子伤人,如舞蹈一样的动作,带动的袖风确实锋利无比,凌琰虽闪避,却还是让袖风在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旋即也取出腰间的软剑,和泠允配合,奋力应敌。
泠允用的是他随身携带的扇子,扇骨是金丝楠木制的,结实耐用,他的手腕极柔软,扇子一开一合变化甚多,施以巧劲,也是件非常趁手的武器。
沐公子舞动袖子的同时,凌琰又闻到了那股暗香,这时的味道,比之前强烈了许多,可凌琰还是说不出,这到底是种什么味道?
见大殿内三人打得激烈,隶祀和夏阳奕楠也出来站在稍远处,眼下过去帮忙不过是添乱,四个人围攻一个不免彼此碍手凝脚,防住沐公子可能的逃跑路线,才比较重要。
泠允和凌琰联手对敌,一开始却占不到任何便宜。沐公子的袖子舞得很有技巧,莽撞近身,反会被袖风伤到。互有攻防的百招之后,凌琰欲用剑刺穿沐公子的袖子,却不想沐公子一个侧身,以宽大的袖子裹住了软剑,再用力一挥,力大得凌琰的剑几乎脱手,虎口被震得一阵剧痛。
泠允却趁此时找到了机会,扇子横架凌琰右手下方,用力一抬,软剑随着凌琰动作一并上抬,「撕拉——」一声,撕裂了沐公子的左袖。
沐公子只剩下一只袖子可以御敌,不能防得密不透风,在凌琰和泠允交替的进攻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再过了百余回合,右手袖子也被凌琰划破了。
此时的沐公子没有起初的优雅模样,发髻散了一半,长袍的袖子破了,显得十分狼狈。他突然高高跃起,落在了战圈以外。泠允和凌琰不知他意欲何为?也不贸然上前。
沐公子抬起手,袖子已破,露出白皙手臂,在靠近手肘的地方有一块黑色。
「竟来了四位公子。好大场面。」将散下的头发缕到耳后,沐公子不紧不慢地开口笑道。
「那五行圆球里的黑色,到底是什么?」
「怨气罢了。人都有怨都有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也有,不是吗?」说到这里,沐公子笑了,不待别人开口,他又道:「身边最重要的人,无法陪着自己一辈子,难道不怨?以后不再是两个人,聊天的话题变成了自家的孩子,难道不恨?」
沐公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鬼魅,四人的脸色渐沉,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挑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就如沐公子所说的,他们无法不怨、不恨。隶祀想起那日媒婆的笑脸,就忍不住要狠狠咬住嘴唇。
「你能一辈子护他周全?」沐公子见他们这番表情,转过身对着夏阳奕楠说道。夏阳奕楠听闻此语身体一震,「你想说什么?」
「你清楚,不是吗?」说罢,趁着四人都没有回神,突然间施了轻功去了。待想追,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他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泠允有些不可置信。
「他吸收了我们刚才的怨气。」夏阳奕楠长叹了口气,「把这五芒星阵破了,就回去吧。」
回程路上,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自顾自走,沐公子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反覆,挥之不去。
这段山路,走得比来时更久,到山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在镇外分了手,隶祀和凌琰一路沉默得走回县府。
隶祀想起很小、很小时,夏阳乐正就跟告诉他说「你和凌琰是连在一起的谁都分不开。」隶祀高高兴兴抱着凌琰说「我们永远不分开的。」现在,他有些懂了,他们是「不分开」,但并不是「没有人加进来」。
隶祀不自主地摸了摸胸口,在凌琰胸前的这个位子,是他被封印起来的灵力,那是他们比什么都强烈的联系——魂魄的联系。
凌琰一直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能够感觉到隶祀的不安,却笨拙得不知道如何安慰?大概,是他自己也是一样的不安吧。
半夜的府衙后院,与寒笛轩有很大的差别,虽是夏夜却几乎听不见虫子的声音,隶祀光着脚丫子坐在床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媒婆谄笑的脸,沐公子的话依旧在耳边,心里的抵触感让他坐立不安。
如果不是顾家小姐,如果是和夏阳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闰秀,自己还会不会这么不乐意?明明是给凌琰说媒的,自己却是比那个当事人更加的着急。
陡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无比,旋即,房门吱呀一声后,一人端着一个小碗从外头进来。
「知道你没睡,怕你饿着,从厨房里拿了一碗粥来。」来的人是凌琰,他把粥放在桌上,拉着隶祀坐下。
隶祀看了看凌琰,把粥都喝完之后,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凌琰,如果我说……」
才起了个头隶祀就说不下去了,低着头不去看凌琰的眼睛。
凌琰暗自叹了口气,起身站到隶祀身后,取出随身携带的梳子,拔了隶祀头上的发簪,轻轻地帮他梳着长长的银发。
一下、一下,隶祀习惯让凌琰整理他的长发,发长易打结,也只有凌琰有耐心把它们全部理顺。看似平常,却又透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行为,让两人更加沉默了。
「你想说的我知道。」直到凌琰收起梳子,才缓缓道。
注意到隶祀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凌琰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你看三叔和泠允公子不是挺好的。」
隶祀浅浅扯出一个笑容,等凌琰收拾了碗筷准备出去的时焕,隶祀突然出声,「那个沐公子,打算玩捉迷藏吗?」
凌琰舒了口气,接口道:「那我们去找他吧。」
暮曲 蝶恋花
苍白的月光,透过一扇铁窗斜射进阴冷的地牢里,不带一点点的暖意。
有谁坐在光里,抱着膝盖,静静地抬着头看着那唯一的视窗,目光却涣散得没有一丝焦点。
披散下来的头发很干净,紫色的长发拖了地,在月光下折射了奇异的色彩。身上厚厚的衣服,却看的出是上好的白底锦缎,精细地刺绣上了一朵朵鲜艳的牡丹,绽放得如同雪地里溅开的大片大片的鲜血,美得胆战心惊。
若说有什么是属于这阴冷地牢的,就是那根铁链,很粗,锃亮锃亮似是新换过的。一头栓在角落的床尾上,一头栓在那人的脚腕上。他没有穿鞋和袜子,脚链就赤裸裸地铐在雪白的脚裸上。仔细看,能看出脚脖子上的伤口,或深或浅、或新或旧。但似乎都被很好地上了药,只留下些淡淡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在这里多久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被锁在这里多久了……
恐怕,连他自己也已经忘记了……
「劈—哒—劈—哒——」有谁拖着步子缓慢地走过地牢外长长的石板走道,由远及近,回声似有魔力一般直直地震进胸腔。少年在声音里回过神,转头看着地牢的门。他听到脚步声在门外停下,而后是开锁的动静,「吱呀——」门被推开,一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年笑了,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笑意漫入了眼眸子,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闪耀起来。他想开口说话,刚试着叫那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少年略带抱歉地接过来人递上的水,小口、小口润着喝下。见那人在他身边坐下,他很自然地靠过去,贪婪地呼吸,那人身上馥郁的香气一直都他最爱的。
末了,少年轻轻说:「锦云,这次来晚了几天,看月亮,今天初六了吧。」
锦云伸手捏了捏少年的鼻尖,「让你担心了?解药我带来了。」
少年看着锦云从怀中取出的「解药」,笑得更加乖巧,「我现在就吃,你先站开一些,不然会伤到你的。」
锦云依言站开,看着少年认真地念起咒语,解药被他托在掌心,如抽丝剥茧一般化作一条细线被少年吸入口中。每吸一些,少年的表情就痛苦一分,到最后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