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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他来了
去本协上班是一件快乐且充满期待的事情，李转娣带着原来同事们的祝福，带着原来同事们的羡慕离开了，带着美好的心情来到了本协公司。
在这里只是一个职员，开发采购工程师，主要工作是帮项目工程师寻找新物料，配合新机种研发，这个采购已不是简单的买东西了，技术含量很高，李转娣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做开发采购是一件单纯的工作，每天只用跟物料的规格，技术参数打交道，和那每天眼里只有规格和技术参数的工程师打交道，和满脸都是巴结谄媚的供应商打交道。这里没有那种复杂的人事关系，没有你死我亡的惨局，每个人单独是个体，合在一起是团队。大家可以努力，也可以不努力走人，不会因为只有某人走了，另一个人才能留下。
很好！这种工作生活太适合李转娣了。这里全是理科男生，大家交往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李转娣若有某个技术参数不明白，理科男生们会耐心地为她讲解一个小时，明白后“谢谢”都是多余，因为他们真的不在意这些，做什么直接做，说什么直接说，一切简单明了。
“转娣，我已经到苏州了，你今天几点下班？”在某天下班后的饭堂里，正在小憩的李转娣刚刚吃完饭，手机响了。
“哦，程军，你来苏州了？”李转娣大吃一惊。
“是的，我把工作给辞了，准备来苏州跟你一起讨生活！”程军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啊，你辞职了？你真辞职了？……”李转娣惊呼完，顿时无语。
以前有听说过他要辞职，但并没有想过他会真的实行，必竟在老家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是多少人渴求的事。而且他的工资还不低，年纪轻轻，一个省级重点企业的部门主管，很不错了。这一辞职等于一切又得从头再来。
“正常啊，苏州很好啊！”程军在电话那头答得好不轻松。
“你现在哪里？今天到的吗？工作有没有目标？”李转娣一连几个问题。
“刚下火车站，在苏州，工作没有目标，但生活有目标，我想去你那里。”程军倒挺实在。
“你坐**路车，到终点站，我租了个房子，你去那里，我马上去接你。”李转娣看了看周围。一起吃饭的男生们全走个精光。他们全去加班去了。这些臭皮匠。整天就知道工作！
李转娣去办公室拿包，本想趁着经理正在聚精会神看显示器时溜走，谁知他可是能一心几用的头脑极发达的家伙。
“回来了，anny；你桌上有份新bom表你看一下。看有哪些物料还没有确定下来，有哪些物料已经打过样，哪些物料已经样品认证ok了，仔细注明完成日期和后续追踪计划，作一个详细schedule给我，市场部急需我们回复。”面朝电脑，手在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声音有条不紊地飘过来。
虽然他很忙，工作一堆。四瓜并用，这却丝毫不影响他跟李转娣说话的思路。非常有序的安排。李转娣看着桌上一堆文件，心里想，难道你就不休息，不吃饭。还有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怎么不去拍拖啊。
“经理，你吃饭了吗？”李转娣给了一个文不对题的接话。
“吃了，我吃饭很快，只要五分钟。”传来了悠悠地声音，李转娣无语。
此时的李转娣只想逃出去，慢慢地从他身后逃走，因为和李转娣的办公桌是背靠背地坐的。
“：我今晚有急事，需要出去，你安排的工作我明天中午会交给你，但是我现在要出去，必须出去，急事！不能和你当面请假了，抱歉，祝安好！您的下属：anny”李转娣在邮件里打了几句话，设了定时发送，是十分钟以后。
李转娣知道请假是没有指望的，所以得先斩后奏，走为上计。一边回头偷望着经理，一边在飘行，大大的步子，轻轻地落下。
当快要跨出门时，李转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经理，哪知他早不在位置上，正在学着李转娣的步伐飘移，如太空行走，嘴角却挂着笑。
“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子，都不跟我请假就跑，你怎知道我不放你行呢？”淡定的说道，从他的表情看，他并没有发火，因为他的脚还在走太空步。
“我今天有急事，真的！求你了，经理。”李转娣支支吾吾。
“去拍拖吗？呵呵，拍拖我就不放行，别的都放行。”好似故意的。
“我不是拍拖，正好是你愿意放行的事，我先走了。……”李转娣的声音远了，听不见了。
“喂，喂，我还没说完呢！……”李转娣早已走远，留下了在练步。
其实也只比李转娣大个五六岁，李转娣初见他时，觉得他很随和，运动型的大男孩，阳光朝气，不刻板，木讷憨厚，与其说喜欢这份工作，不如说更愿意接受这样的上司。比起从前的经理那一脸世故狡猾，肚肠深深，现在的经理除了爱工作，还拉着李转娣一起爱工作以外，真的还没找出他更大的缺点。
“你怎么提那么东西啊！”李转娣一下车直奔车站，看到程军提了几大包，二大箱行礼，着实吓住了。
“很多吗？我全部的家当，我没回家，全带过来了。”程军耸耸肩，虽然疲惫，但精神状态不错。
“我帮你拿点吧！”李转娣伸出手想帮忙，被程军挡回去了。
“不用，都很重，我来拿，哪还要你们女孩子动手。”
“好吧”李转娣没再坚持，看起来每一样东西都是很重的，索性偷懒到底吧。
李转娣领着程军走向了自己租的出租房，这房间曾是为自己准备的，害怕自己在工作青黄不接的时候预备的，现在不需要了。刚好给程军用，自己住公司宿舍。
“你吃饭了吗？”程军傻傻地问。
“早吃了，你打电话给我时我正在吃。”李转娣望着程军，又问，“你不会没吃饭吧，都八点多了，你为什么不在等我的空闲里找点吃的？”
“呵呵，我想等你一起吃，呵呵，没事。我这里有很多干粮。很快就能解决。”程军又憨笑。
“叮铃铃。叮铃铃，……”程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说。“是李杰。我出去接个电话。”说着走了出去。
“有的，有的，没事，没事，没关系的，……”李转娣只听到程军在不停的说着这几个字。
过会李转娣的手机也响起来了，是梁芳。
“喂，转娣，程军到了你那里吧。他好像身上没什么钱，刚听我老公说，他临走时把钱全部给家里了，然后自己还在等上个月的工资，现在公司工资还没发。他肯定没钱，明天让他过来我这里拿钱，在外面没钱是寸步难行的。”梁芳急急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这样啊，那我等一下跟他说，也不用找你吧，我这里也有钱。”李转娣回答道。
“我有钱，别听他们的，出门肯定会留点钱的。”程军不知何时站在李转娣的身后。
“那你明天上午去人才市场吗？祝你好运！我现在要赶回去做工作，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搞定，手头没有资料，估记明天还要去公司加班，今天是逃出来的，我手头上的事一堆，你一个人在这时注意安全。”此时的李转娣如大姐姐，是角色的变化还是李转娣的蜕变呢？
“没问题，我一个大男人，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工作。谢谢你给我这么温暖的落脚点！”程军面露微笑，眼神始终看着李转娣，弄得李转娣不好意思了。
“哦，那我走了，你如果有事或者没钱就跟我讲。”李转娣要赶着去公司，公司规定九点钟前要进大门的，否则不让入宿舍楼的。
“好，那我送你。”程军顾不上吃面，拆开的面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断，终究还没吃到肚里。
“不用了，我走了，我坐出租就好，这里的路我比你熟悉。”李转娣离开了出租屋，感觉程军一直在站在楼下目送着自己，李转娣没有回头，有点害怕直视他火辣辣的眼光。
“等等，你周日有空吗？”李转娣走了约五十米，突然程军小跑跟了上来。
“周日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夜色很深，程军显然有些不太自在，黑暗中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好啊，到时我来找你！”李转娣很大方地回答，其实程军也是蛮可爱的，他的诚和他的纯，并不是所有的男孩子都具备的。
“你尽管睡觉，我当你闹钟，到时我叫你起床。”程军做了个鬼脸。
“回去吧，车来了。”李转娣用手示意让程军回去。程军还是站着不动，看到车来了，马上跑过去打开车门，让李转娣上车，关上门，车子驶远了，他才有点失落的离去。
其实今晚，他很想抱抱她，这么久没见了，他们在手机短信中确立了关系，但是见了面，却不太好意思亲近，原来两个含蓄害羞的人想更进一步的确需要勇气。
“我爱你！也很不舍得你一个人离开！……”程军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出了这一行字，发给了李转娣。
而李转娣，虽然走了，却留下了许多担心，她担心他人生地不熟，担心他没吃晚餐，担心他就吃点方便面，担心他没地方洗澡，担心很多，但又不太好意思直说，把这一切留在心里。
看到短信，李转娣甜在心里，被人想念，被人爱，被人心疼，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七十八）自行车上的女人
“起床啦，小猪猪，起床啦。……”快到九点时李转娣被程军的电话吵醒，因为昨天忙忘了没有调闹钟，睡过头了，还真是程军给叫起来的。
李转娣翻翻手机，还有一条程军发的短信，“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你出门直接打我电话。”这条短信是八点钟发的。
“晕，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打电话，还在外面傻等。”李转娣自言自语。
李转娣匆匆洗刷完毕，冲出公司门外，看到程军站在路边，淡定地看着门口的车来车往。
“你挺傻的啊，来这么早也不给我打电话，还在外面干等着，吃了早餐没有？”李转娣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声地冲着程军说着，程军看到李转姆过来两眼发亮。
“没吃，我们一起去吃吧！”程军牵起李转娣的手。
“说你傻啊，你还真傻，不是一般的傻！是大傻特傻。”李转娣真是服了程军。
“我想等你一起吃！”程军依然是满脸是笑，李转娣觉得挺无语，但又觉得程军真诚单纯。
一起吃完饭后两个人去了欧尚超市，李转娣以为程军有很多日用品要买才去的超市，哪知程军只给自己买了双四十元钱的皮凉鞋，给李转娣挑了双二百多元的凉鞋。
李转娣坚持不要，因为她知道程军的盘缠不多，可是程军一个劲的坚持，而且很执着，李转娣也就顺从了。
付款时，李转娣无意间瞥见了程军钱包里就只有几张红票子，付完款后只有一张红票子了。
“你把钱都用了，你接下来怎么办？”出了超市门，李转娣问程军。
“我已经找到一份工作了，在一家德资公司做工程师，不要用什么钱了，就晚上和早上吃自己的，这么多钱够了。”程军很开心的样子。
“这么快。你找工作真神速啊。那是值得庆祝一下。”李转娣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是的，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先说好你不要跟我抢付钱，女孩和男孩一起吃饭，理当男孩子付款，你不要剥夺了我这个权力，我呆会去查一下工资，可能到帐了。”
“好吧，你这种日子我不敢过，我害怕没钱的日子。在外面寸步难行。”李转娣嘟哝着。
“你是女孩子。我们男人不一样。”程军自信地回答。
两人一起找到了一家农业银行。程军插进了银行卡，两眼放光的看着取款机上的屏慕，果然，钱到了。
“有钱了。有钱了！我们有钱花了，你最想要什么，你最想吃什么？跟我说吧！”程军抱起了李转娣，大叫起来。
“不就三千元钱吗？值得你兴奋这样啊，呵呵！”
“呵呵，让你笑话了，前两天我还准备没工资时，我要去工地扛包解决。以前刚上大学时没有生活费，周末我就去工地扛包。我做一个半人的工，他们给我一个人的钱，当天现结，后来上大三大四了，就不用了。可以做家教，赚的钱容易些，不用在外面暴晒了。”程军在回忆曾经地辛酸，但脸上露出的却是满足。
“你还在工地上做过工啊，那该多苦啊。”李转娣满脸怜悯。
“不苦，自己赚钱给自己花，很幸福。我暑假帮家里搞完双抢后，我就去工地打工，，工地上的活我很熟练的。虽然苦点，累点，也单纯，我从高中开始，干到大二，后来大三大四都能找到轻松的活干，你看这不是路越走越平坦了吗？”程军好似一个成功者在分享自己的奋斗历程。
“原来你受过的苦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你既然高中时就能赚到钱，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买双鞋子穿，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连鞋子都没有穿啊，那路该有多烫啊！”李转娣主动地抱着程军，脸轻轻地依偎在他怀里。
“我给家里了。家里开销很大，父亲和母亲身体不好。而且我习惯了不穿鞋子走路，也害怕一旦穿上了脚养娇了以后吃不了苦了。”程军的热情开始淡了些，或许这些回忆并不是很开心。
“你不是有哥哥吗？”李转娣记得程军是有哥哥的。
“他结婚了，有自己小家了，就不再贴补家用了！”程军轻轻地说。
李转娣不想再跟程军讨论过去了，再坚强自信的人也不想老回忆心酸的往事。
“哦，你刚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一辆自行车，你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面，我就喜欢这样子。我还要一个电视机，我和你坐在屋出租屋里看电视就行了。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这的确是李转娣的梦想，简单而平实的梦想。
“傻丫头，那我们一起去买电视机和自行车吧。”程军把李转娣抱得更紧了，内心在想能追到这样无价的女孩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
买到自行车后，程军载着李转娣飞奔在马路上，两个年轻人，如花一样的灿烂，风吹着李转娣的长裙，好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上班的地方离你不远，大约骑车要半个小时吧，以后我下班来接你吧，你等我。然后我们去买菜，回去做饭，怎么样？”程军一边大力踩着自行车，一边回头跟李转娣聊着。
“好啊，好的！”李转娣也曾梦想着自己能有这样的生活，下班后有人陪自己一起，去经历生活中的柴油米盐。
又是一天的工作繁忙，吃晚饭的时间又到了，李转娣又逃出去了那个工作狂，他还在办公室里敲着键盘。当他抬头环顾下四周，都走光了，居然平时最爱工作的李转娣也走了，最近李转娣到底所为何事，常常下班准时离开，而且不动声息飞快地收了电脑，走进了饭堂搜寻了一翻，没有发现李转娣，他也知道李转娣不会在饭堂，只有不加班她才跑得那么快。
一个人加班也觉得无趣，背着电脑包，出门了。准备回宿舍工作，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
来苏州几年了，从来没好好的玩过，每天拼死拼活地工作，加班，和供应商谈判，除了睡觉，每分每秒都在工作想找一家饭店吃点东西。看见前面有一家西式的餐厅。正准备往前走。恰看见了李转娣，她正坐在程军自行车后头，手舞脚蹈，还大声地说着话。哈哈大笑着忍不住顿脚，立足观望，“额，那男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啊？李转娣怎么和她那么亲密？奇怪了！”自言自语，心情糟糕透了，顾不上吃饭了，直盯着载着李转娣的程军。
“李转娣，昨天的新机种成本算出来了吗？”一大早铁板着脸走到李转娣面前。
“啊，市场部才给的那个机种？”李转娣满脸狐疑，奇怪从来不叫自己中文名，也从来没跟自己这种脸色啊。
“是啊。不是那个还有哪个？”依然很奇怪，一点都没有笑容，好似李转娣犯了不可逆的大错一样。
“那个不是还有几个物料厂商还没报价吗？怎么算成本？”李转娣也提高了声音。
“你可以先估一下啊，物料成本你又不是不会算。你不知道我要这份资料吗？”
“你什么时候说要了，我从来没听到你说！”李转娣被急得满脸通红，她最怕这种误会了。
“反正我就是跟你说了！你整天忙什么去了，工作的事一点不上心！”丢下了话走了，这话显然是气李转娣的。
“反正我没听你说，我在邮件里找找，我看我是不是有邮件漏看了，等下回复你！”李转娣都要急哭了，同部门的同事也觉得奇怪，从来没见发如此大的火，今天居然是对本部门的公主发的，这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