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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为王-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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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何拳头紧握,指甲几乎陷入了肉中。这些天来他强逼着自己不去想任何关于父王的事情,不让宫中任何人提起有关父王的一切,他以为自己能够将父王忘记,可是他却不到。

    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绝望让他迷失了双眼,在知道父王要置自己于死地后,他就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是赵国的王,不能心软,不能退缩。要想保全自己的性命,那就必须心狠,按照赵成和李兑他们说的那样,将所有想谋害自己的人赶尽杀绝,

    即便是他的父王也不能例外。

    所以他对父王不闻不问,任由赵成李兑他们将他困在行宫之中。甚至开始自欺欺人,以为骗得了自己,骗得了天下人。

    可他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他根本就没有忘记在行宫中忍受饥饿的父王,那个他敬之爱之的父王。

    赵信的话如同重锤般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心脏,当初他并非没有想过其中会有隐情,可是愤怒和绝望让他趋向于极端。如今赵信一番话说来,赵何这才想起了其中漏洞百出的地方。

    是呀,正如赵信所说,父王一生行事稳妥,以谋定而后动闻名于世,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错误,主导了一场完全是闹剧的政变。

    豆大的汗珠从赵何额头上滴落,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只是建立在赵成李兑他们的一面之词上,无论是谋反还是叛乱。

    而且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巧合到他都忍不住猜想是人有心安排的一场戏。

    往事如流水般涌出,父王待他的一幕幕如在眼前,他开始不安了,开始害怕了,开始悔恨了。自己这么无情对待父王,他该会多伤心,他会伤心死的!

    赵信在堂下静静的看着榻上坐起的赵何,并未出言打算赵何的思路。他知道这个赵王并不是傻瓜,只是一叶障目被人蒙蔽了双眼罢了,如今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至于何去何从,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只看赵何自己如何抉择了。

    赵何猛地揎开了锦辈,霍然走下床榻上,上前一把抓住了赵信,急声道;“快,快,快带我去见父王,我要见父王!”

    赵信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几乎颤抖着声音说道;“末将领命。”

    “大王!”一旁的侍卫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赵何怒目回视,狠狠的说道;“谁都不许跟来,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奉阳君。若是谁胆敢抗命,寡人定灭了他族。”

    了是赵何平素待人温和,如今怒起时竟让人不敢直视,那几名侍卫哪里还敢多嘴,只好跪在地上领命。

    邯郸通往沙丘行宫的驿道之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马车外观看上去虽然普通寻常,可若是有心人细细观察的话,不能发现拉着马车的马匹神骏异常。

    赵信坐在车夫的位子上,面带焦急之色,只是挥鞭奋力驭马。虽说驿道远较普通的道路来的平坦,可高速疾驰下依旧颠簸异常,赵信忍不住面露忧色的回头望向身后车篷,大声问道;“大王,你可还好?”

    赵何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双目紧闭着,羸弱的身躯只有靠双手死死的抓住两旁才能勉强固定。听见赵信问候,只是摇着头强撑着说道;“你尽管驾车,越快越好,无须管我,我还撑得住。”

    “好。”赵信回头高扬马鞭,猛地抽象马臀,那马吃痛下长嘶一声,更加卖力的拉着马车狂奔。

    在一处拐弯处,赵信拉住缰绳减速,却忽然面色大变,瞬间身子猛力后倾倒入了车棚中。

    “小心。”赵信大声喊道,几乎同时路边的草丛中已经响起了弓弦声,数点寒星飞来。赵信却已经避开了箭疾,紧紧抱住赵何猛然跃起,从车棚上破顶而出,落在路旁拔剑警戒,

    那战马却没有那么幸运,身中数箭下一声长嘶,仍拉着破车奋力向前冲了几十步,一声悲鸣跪倒在地上,鼻孔流血,已然气绝。

    草丛中数十人闪身冲了出来,有拿着长剑的,更有手端弩机的,皆已上弦,虎视眈眈的瞄向赵信二人。

    “是你!”赵信已经认出了当先一人,神色冷峻。

    “原来竟是你们。”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寂寞沙丘冷(十一)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徐瑶笑若桃花,眼神却冷若冰雪。

    在她身后,却是曾和赵信称兄道弟过的魏嚣。他手抱长剑,只是冷冷的看着赵信二人,不发一言。余者皆是草屐布衣,面带悲愤的瞪向二人。

    赵信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一个魏嚣尚且不是他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数十名手持弩机的墨家门徒。

    既然力敌不可,只有伺机逃走,只可惜战马已死,若是徒步带着赵何的话,几乎是没有存活的希望。

    似乎看破了赵信的心思,徐瑶冷笑着说道;“你不用多费心思了,你可看见此弩,这是墨家能工巧匠精心设计而成的连弩,能瞬发三疾,几十人同时出手,即便是你师父王诩在此也难以逃出生天,更何况你和赵何。”

    “若非刚才我有意留你们活命,让你们不至于莫名其妙的死去,你以为你能逃出马车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信索性放弃了忌惮之心,昂起头颅回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你徐瑶和我赵氏有何大仇,竟要如此赶尽杀绝。”

    “有何大仇。”徐瑶紧咬牙关,说道;“你问的极好,既然你们就快要死了,不妨让你们做个明白鬼,省的在地下见了赵雍和赵章还不知为何而死。”

    “你可知我是姓何名何。我并不姓徐,我是荀姓智氏,名为智瑶。”

    “智瑶。”赵信一怔,与一旁脸色苍白的赵何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愕。

    智氏在赵国本不多见,难不成她竟然当年晋阳城下被一大大水冲垮了王图大业的智瑶后人?可为何竟是重名。

    智瑶冷笑连连,说道;“我智氏被你们赵氏灭门之后,我祖智瑶更是被你们肆意羞辱,头颅竟然做成酒器奉在家中。可是你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时智伯有一幼子逃离了晋国,从此我们历代皆以智瑶为名,意图不忘家耻,誓必灭你赵氏复仇。”

    智瑶此时神情激动,俏脸之上竟全是恨意,恨恨的指向二人道;“如今你,还有你,算上赵雍和赵章,全都要为我们智氏满门殉葬,我祖若是地下有灵,定会欣然瞑目。”

    赵何此时神色已经如常,不再有惊惧之色,闻言冷哼道;“我赵氏如今开枝散叶,足有万人,赵国更是国力鼎盛,就凭你一孤女,竟敢妄言灭我赵氏,荒谬,可笑!”

    智瑶怒目瞪回,“凭我一人确实不行,可若是借助齐国之力要灭赵国却非不可能之事。今日我先送你们二位上路,他日必将千万赵氏族人送予地下与二位相见。”

    “放箭。”智瑶大声下令。

    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却并没有想起,智瑶惊怒之下回头望去,只见墨家的门人依旧端着弩机一动不动。他们的最前方,魏嚣已经高举起手,示意止住。

    “魏嚣,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背叛于我。”

    魏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皱眉说道;“徐小姐,哦不,是智小姐,你似乎弄错了,墨家从未投靠任何人,何来背叛之说。我们开始时早已约定好,两家只是合作而已。”

    智瑶神色有些难看,“莫非你事到临头想要反悔。当真可笑,赵氏杀你墨家钜子,你等早已形如叛逆,赵国之内已经容不下你们墨家的存在了,你以为你现在退出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吗?”

    魏嚣只是看了她一眼,冷言说道;“赵国能不能容的下墨家,智小姐你说的不算,他说的才算。”

    说罢望向赵何,拱手拜倒;“赵人魏嚣,拜见大王。”

    “昔日墨家受人蒙蔽,先师不明事理,助纣为虐,妄自加入了安阳君之列意图谋反,但并非我墨门之罪。如今先师和所有参与叛乱的同门已经殁命,还望大王念在墨家在赵国百余年对赵氏向来恭顺,既往不咎不再追究墨门谋逆之罪。”

    面对如此激烈变化,赵何不禁有些愣住,幸好他久为历练,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缓缓点头道;“好,寡人回去后便下诏,不再追究墨家参与谋逆之事。”

    智瑶望着魏嚣冷笑道;“你还真是忍辱负重,枉你师父对你情同父子,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就做出如此背主求荣之事,你也不怕他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魏嚣怒目回道;“正因为我好师父情同父子,我才会如此做的。”

    “我如今已是赵墨的钜子。若是赵墨在我手中经历了灭门,师父才会在地下死不瞑目的。我等虽是墨家中人,可同样是赵人,帮助齐国来对付赵国,抱歉我们做不到。”

    智瑶反讥道;“你以为你这般忍辱负重赵氏就会放过你们吗,待他们腾出手来定会将你们墨家连根铲除。”

    赵信见两人争执不下,墨家门人神色依旧都有了松动,恐事情再出现变数,便使了个眼神给赵何。赵何会意,高声说道;“寡人今日在此立誓,今生绝不重提此次墨家叛逆之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魏嚣转身拱手半跪,一众墨者见状虽是脸色有些不情愿,但也跟着跪下。

    “大王身为赵王,形同天子,自然一言九鼎,草民岂敢信不过大王之言。今日我魏嚣也在这里起誓,以后赵墨决不参与赵国的朝堂之争,决不与他国图谋赵国。若违此誓,让我魏嚣父母的亡灵在地下永不得安生。”

    赵何点头,“好,寡人也信得过你,起身吧。”

    魏嚣起身谢恩,又道:“若无他事,草民等人就先行告退下。我等误伤了大王座驾,实在惶恐,林后已经留下二马,算是赎罪。”

    “告辞了。”魏嚣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赵信。

    待墨家一众人离开后,只剩下智瑶一人在站那里,俏脸苍白,神情悲苦,竟生生的多出了一番楚楚可怜的样子。

    见赵信望向自己,智瑶咬唇昂头道;“你赢了,我智氏终究难以报仇。如今也好,你杀了我,你我二家纠缠了百年的恩怨也就此了结,我也解脱了。”

    赵信望着她半响,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智瑶昂头道;“我不需要你们赵氏的施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

    “我不是施舍你,你本就是个可怜人,若换了我是你,身负家仇多半也会这么做的。”

    智瑶紧紧的盯着赵信,半响才缓缓点头道;“好,你已经放过了我两次,可是我智瑶却不会承你的情,若是他日有机会,我还会来报仇的。”

    智瑶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你这算是妇人之仁吗?”赵何盯着智瑶远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道。

    “算是吧,我有我的原则,就跟大王你一样。”虽然不懂智瑶说放过她两次是什么意思,此时赵信也无暇顾及这些,只盼着早些赶到沙丘行宫。

    |二人寻到林后,果然有两匹马栓在树上。此处离沙丘行宫已经不远,赵何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勉强上马行走,两人沿着驿道继续前行。

    “大王,行宫就在前方。”一马当先的赵信不忘提醒身后的赵何,远处沙丘的宫墙已经依稀可见。

    赵何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仅仅的抓住马鬃,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父王,你一定要坚持住。

    “来者何人。”城门警戒的守将大声喊道,城门守卫的数十名士卒横戟列阵,堵在了城门口。

    赵何昂起了头,大声喊道;“快让开。”

    围宫的这支大军是城卫所部,久在邯郸市场护卫王驾左右,主兵之将自然认得赵王。况且赵何一身醒目的王袍,他哪里还敢有半点阻拦,忙跪下高呼:“拜见大王。”

    所部见状纷纷跪下,赵何也不停留,只是和赵信二骑飞快的穿过城门,朝着主父的西宫驰去。

    “大王驾到。”

    一路高喊的声音传去,围宫戒备的赵卒纷纷跪下宫道两旁行礼。西宫门外,闻讯匆匆赶来的李兑迎了上来,为赵何牵住了马。

    “王上,你怎么来了。”李兑看了一眼赵何身后的赵信,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慌乱,可很快又恢复了镇静,躬身行礼道。

    赵何下马站稳了脚步,也顾不上和他说话,只是急令道;“父王可安好?”

    “这……”李兑面露难色,望向宫门低声不语。他心中却是清楚,主父已经一连几日都没有声响传出,想来应该是不行了。

    只是他现在见赵何这般摸样,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若是主父身死的话,赵何可能会迁怒于自己。虽然说他是奉命行事并无过错,可是心结一旦生了,今后就难以相处了。

    赵何见李兑不语,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只是大声的下令道;“快开宫门,快开宫门。”

    十几名健卒上前奋力推开宫门。赵何想着父王若是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定会不喜,忙整了整衣冠,想着一会跟父王应当如何道歉解释。

    宫门还未完全打开,赵何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赵信和李兑也随之走了进去。

    宫中一切如旧,一样的花,一样的草,一样的树木,就连摆设也是如同以前一般。

    赵何心中紧张的望向宫中深处,就连步子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直到透过殿门望见了那张熟悉的华幔,主父正倚靠在上面睁着眼微笑的看着自己。

    “父王。”赵何放下了紧悬着的心,欢喜的快步奔了上去,可欢喜的呼喊声却很快戛然止住。

    华幔之上,主父曾经高大的身躯静静的躺在上面,脸颊已经深深陷入,嘴角含着笑容,在他脸颊旁静静的放着几朵已经干枯的小黄花。主父微微侧着头,似乎想要闻一闻黄花的香味。

    “父王!”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行宫中响起,赵何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主父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却已经是僵硬冰冷。那双依旧圆睁的双目,那曾经令天下人胆战心惊的眼神,如今却如同死灰般的安静。

    想必在他最后的梦中,不再是王图霸业,不再是金戈铁马,有的只是静静的温柔,那份曾让他宁愿长醉不复醒的温柔。

    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不再喧嚣。曾经放不下的一切,也最终放下了。

    “父王!”赵何仰天悲呼,大叫一声竟吐出了一口鲜血,昏厥在地。李兑忙上前扶起了他,大声的呼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赵信低下了头,缓缓的闭目,本想要流泪的,可眼中竟然一片干涩流不下半滴泪水。

    许是这些日子来流过了太多的泪,将一生的泪水都已流尽。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在为谁流泪了。

    李兑看着手下手慌脚乱的将赵何扶起,抽闲望向赵信,却见他一步步缓缓地朝着宫门外走去,不禁大喊道;“信儿,你要去哪里?”

    对呀,我要去哪里。赵信茫然的看着天地,脑海中已经空空如许。

    主父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也该离开了。

    明月如夜,清光之下的一处渡口中,一名少年一瘸一拐的朝着一个江边一怔蓑衣垂钓的老者走去。

    他身上满是血污,铠甲早已破损,头盔下的神色疲惫至极,走动的步伐之间也是摇晃的厉害,以致让人忍不住怀疑他随时会随时跌倒。

    在垂钓者面前止住了步子,赵信缓缓伸手将头盔摘下,沙哑着声音说道;“月落星沉”。

    那渔翁慢慢的抬起了头,蓑帽下是一张丑陋至极的老脸,裂开了嘴朝着赵信一笑,在夜色中竟如同魑魅一般。可赵信却偏偏觉得这张明明恐怖至极的笑容,远比这世间太多太多人的笑容让他安心许多。

    “少主,你终于来了,老仆奉主人之命恭候多时。”

不算结尾的结尾

    主父死了,《赵氏为王》也暂时告离个段落了。

    这本书原计划是分上下两部的,以主父的死作为分水岭。在主父死之前,这本书的灵魂人物说实话是主父,无论是赵国还是六国,都是围绕着主父举止开展剧情的。

    我原本设定主父死后,赵信心灰意冷下回到王诩处三年未出,期间赵国朝堂历经动荡,同时也因为主父的死而失去了进取心。秦国的名将白起横空出世,伊阙之战中大败韩魏联军。齐国在苏秦的挑拨下君臣反目,孟尝君出走他国积极从事反齐。燕昭王则得乐毅,大败东胡后南下图谋齐国,始有后世的五国伐齐。

    其实这半年来关于这本书我的状态一直不稳定,时常断断续续的,时常脱稿欠稿。家庭的原因主要,还有就是个人的原因吧。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本书的题材太冷,冷到并没有多少读者有兴趣点开第一章阅读下去。

    当初我去和编辑谈买断的时候,编辑就跟我提过这个问题,那就是我书中选取的历史时代过于冷僻,而且因为是纯架空非穿越小说,说以缺乏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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