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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为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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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不闻不问。公子成则是一脸的不耐烦,坐下来一会又忍不住站了起来活动下手脚,一会乏了又坐下休息,如此反复数次,倒是把赵何的眼睛给晃花了。

    稍微远一些的树荫,则是李兑、赵颌和狐易等一众公卿大臣,或站或坐,相互交头接耳小声的说着话,不时发生几声短促的笑声。再远一些便是那些千石以下的一般官员,这些人数目最是庞大,多是拉来充数撑场面的,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多是坐在一些小树荫下,甚至不少运气不好的站到了阳光之中,却也不敢抱怨,只好低着头不停的擦着额头的汗水,心中满是抱怨,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怨气。

    正在赵何神游不知何处时,却忽然见远处一骑赵军飞快驰来,到二十步外飞快勒马,在马上大声道;“大王,前面有一队千人的骑兵驰来,打的旗号是主父的羽林亲卫。”

    赵何面色一喜,欢喜道;“可是父王来了?”

    “未见主父大麾,想来是通传消息的前军。”

    赵何点了点头,望向肥义,道;“太傅,父王既然快到,那我们就迎接出去吧。”

    肥义这时已经站起了身子,闻言躬身道;“甚好。”

    浩浩荡荡千余人的官员队伍半天才整顿完毕,赵何和肥义等人一马当先,骑着战马与几十名高官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则是有些杂乱的官员,大多步行,跟在赵王的御驾后。再就是二千多名宫中的卫队,具为骑兵,由都尉信期统帅,环绕在御驾前后。

    迎接的队伍离开了树林,行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听到远处斥候的预*角声响起,不到半刻,驿道的尽头就出现了大股烟尘,一支打着赵军旗号的骑兵飞驰本来。

    既然王驾在此,都尉信期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下令全军备战,二千大军匆匆结阵位列驾前,摆出一副准备作战的姿态。很快对面的骑兵也发现了这大队的人马,便放缓了马速,改为踱马缓缓而行,阵型由冲锋的楔形变为散骑,以显示并无敌意。同时派出了一骑先行,手中高持着主父的符节前往对质。见符节无异,信期便也收起了小心,下令全军让开了一条路来。

    来骑军中数骑驶出,当先者却是信期认识的人,正是赵信。

    赵信也认出了信期,连忙上前笑着请安道;“师傅,别来无恙。”

    信期看他一身甲胄在身,几月前还满脸稚气的徒弟赵信却转眼变成了一名虎将,忍不住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欢喜的说道;“快去拜见王上,不要让王上久等了,我们有时间再叙旧。”

    赵信也是知道轻重缓急,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越过信期,单身快马赶往御驾前。

    闲暇中目中扫向两旁的赵军士兵,见他们虽然人高马大,装备精良,阵型却并不严整,许多士卒想来知道来的是友军,所以索性连弓箭都未拿到手上。虽为警戒,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赵信估量着若是自己攻其不备的突然发起攻击,不到一千人的羽林足以将这些王宫卫队们杀的落花流水。

    这便是边军与王宫卫队的区别所在,王宫卫队虽然也是骑兵,但选拔时大多是从贵族子弟中挑选,多时容貌堂正、身材高大之人,平时在王宫内也是几乎不会遇到战事,所以充当的大多都是仪仗队性质的工作,自然无法与身经百战的边军相提并论。而羽林虽然序列并不属于边军,但长年跟随主父身边征战沙场,早已与边军无异。所以高低熟劣,如此一目了然。

    心中正想着,却已到了王驾前,远远的看见一大群的人正在那立马等候,当先一人是个年级与自己相仿的玄衣少年,虽然容貌神情有些稚嫩,目光却是清明无比,肥义和公子成正在他的两旁,想来这人定是赵王赵何无疑。

    连忙催马上前,二十步外飞身下马,快步上前拜倒道;”参加大王。”

    赵何为赵王已近两年,大王的仪态已经似模似样,闻言微微抬手,平缓着声道;“平身。”

    “谢王上。”赵信站起了身子,微微抬头望向赵何身后,果然看见父亲和舅父正在队中惊喜的望着自己。赵颌虽然神情肃穆,仍然板着个脸,眼中却难以掩饰中流露出的笑意,李兑则是微笑的看着赵信,见赵信望来微微颔首。

    还没待赵何开口问话,一旁的公子成却已经抢先邹着眉说道;“主父现在在哪?”

    赵信微微欠身,道;“主父正率领大军在赶来的路上,唯恐惊扰王驾,所以令末将先行通传大王的。”

    公子成哼了一声,面色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说什么。目光掠过赵信的脸庞,忽的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便脱口问道;“你是谁?”

    赵信低下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恨意,却很快又神色恢复如常,只是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的答道;“末将羽林都尉赵信,见过公子。”

    “赵信。”公子成一愣,旋即想起了那个与自己儿子起了冲突的赵信,目光望向赵信,神色却有些异样。

    才短短数月,赵信身上的气质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原本对他的印象只是个倔强的瘦弱少年。如今一身甲胄,神情稳重,再不现当初的的轻浮,脸上也隐隐有些风尘之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公子成还真难以将他和之前的赵信联系起来。

    一直养尊处优的他自然不知道,战场无疑是让一个男孩迅速锐边成男人的地方,这世间没有什么生与死的磨练更能让人心志坚定下来。当初那个毛头小子,在历经数度生死后,已有了一份沉稳。

    公子成忽然想起赵信刚刚说的话,惊疑不定道;“你说你是羽林都尉?”

    赵信低下眼神,只是淡淡说道;“正是。”

    公子成瞬间沉下了脸,神情有些难看。至赵国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年纪轻轻就当上一方大将的先例,都尉一职虽然军中甚多,可羽灵都尉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言,又岂是那些边军都尉所能媲美的。即便是信期这个手握禁卫的都尉,恐怕重要性也不能与赵信这个常伴主父身边的羽林都尉相比。这让公子成如何能不又惊又惧,心中也对这个原本一直轻视的少年生出了警戒之心。

    公子成心中一边想着,一边语气微怒道;“这羽林都尉何时封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信约略抬头,瓮气道;“末将是因军功获封,主父赏赐的恩典,似乎不用经由公子的批准。”

第八十四章 大朝信宫(二)

    赵信神态虽然客气,语气却是争锋相对,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告诉公子成他不过是左师虚职,无权过问自己的封赏之事。

    “你。。。。。。”公子成被赵信一激,顿时勃然大怒,可赵信所说有句句在理,却无从反驳,只好怒指于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肥义见两人关系如此僵硬,心中也是心知肚明。他为人老成持重,不想在主父回朝时惹出事端,便上前打了个圆场,对赵成说道;“公子,赵信当初获封的奏折确实送到了我这里,只是都尉一职无足轻重,我便也没通知公子,只是照准了,这才引起你的误会。”

    说完眼神看了眼赵信,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那就是让赵信见好就收,别不知进退。赵信却也识相,只是拱手退守,便不再言语。

    公子成见肥义似乎是在贬低赵信替自己说话,心中这才好过了些,哼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

    在马上看着两人争吵的赵何却是兴趣十足,见两人不吵了心中倒是有些失望。目光又看向赵信,满脸好奇的说道;“你就是赵信?寡人听父王信中提起过你,他说你为人聪敏,很是机灵,说是我大赵以后难得的栋梁之才。”

    赵信心中一阵感动,笑着躬身行礼道;“大王谬赞了,末将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再加上我赵国骑兵强悍,所以才得以立下微薄军功。”

    赵何见他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举止却得体妥当,身上也一股军中的稳重之气,不由心中暗自生出佩服,心中好感顿生,笑着温和的说道;“我父王很少这么夸过一个人,你能得到他如此赏识,定是个难得的人才,倒不要多番客气。”

    赵信见他虽然贵为大王,却毫无大王架子,倒似个性情温和之人,心中也生出了好感。正待说话,却忽然耳朵竖起,凝神片刻忽然道;“王上,主父的大军已经赶到。”

    赵何见他举止奇怪,心中的好奇心不由升起,正待开口想问,却真的听到远处号角声呜呜响起,地平线的尽头大股的骑兵涌出,竟如同滚滚乌云压来一般,往往望去竟然望不到头。

    地面微微震动,数万骑兵虽未加速冲锋,声势却依旧骇人,如同汹涌而来的巨潮一般,让人置身其中犹如暴风云中的孤舟一般。那些平时在邯郸养尊处优惯了的士大夫们何时曾见过这等骇人的气势,在大军的气势压迫下顿时静若寒蝉。就连那些同样为骑兵的王城卫队们也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紧勒着马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刺激到了这些杀气腾腾的骑兵们。

    随时行军之中,这些骑兵间隙却极有章法,见赵王的车架在此,领军的将军便下令停止前进,整军结阵。旋即前排士兵让开了一条道路,数十骑飞快驰来,当先一虬髯大汉赫然正是主父赵雍。

    赵何急忙令车夫停住,自己下车飞快的迎了上去,赵雍也随之下马,伸手重重的揽住住赵何,哈哈一笑道;“何儿,快半年未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这时肥义公子成等人也迎了上来,纷纷拜倒行礼。待大臣们行礼完后,便轮到跟随赵雍前来的将军们向赵何行礼。

    赵希、韩胜等将一一下马行礼,神情自若,惟独论到赵章时却神情有些异样。

    赵章缓缓下马,走到了赵何面前,迎着赵何的笑容神情仿佛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屈膝跪下。赵何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粗壮的手臂,欢喜道;“大哥,你我兄弟就不用如此多礼了吧,你我首先是兄弟,其次才是君臣。”

    赵章面色却未有任何的感动,只是轻轻的挣脱开了他的手,淡淡的说道;“王上说笑了,君臣、父子、兄弟,如此才为伦理纲常,我即为赵臣,如何能破例废礼。”

    言罢也不给赵何说话的机会,只是缓缓屈身跪下,头低下重重的说道;“臣赵章,参加大王。”

    原本气氛融洽的场面却忽然僵硬了起来,原本赵希他们拜见赵何,都是简单的行单膝跪下的军中之礼,可赵章却行的却是叩拜大礼。

    赵章已经二十六的年纪,身材高大无比,几乎和主父年轻时几乎一摸一样,而赵何不过十三稚龄,身材瘦弱纤细,如同女子一般白皙的皮肤。赵章跪在他的身前,让人感觉竟然如此突兀。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章身上,目光中有同情的,有嘲讽的。

    因为如果没有跪在地上人的身份太过于特俗了,前朝的废太子,本该成为赵王的废太子。

    就在这一瞬间,赵雍原本的满面笑容忽然凝固住了,他静静的望着自己最爱的两个儿子,没有说一句话。

    年长者却跪在年少者的身前,兄长却跪在幼弟的面前,这是多么不和谐的一副场景。

    本来应该是兄弟、君臣,却变成了弟兄,君臣。而这一切,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他废黜了赵章的太子之位,没有任何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心血来潮。他也曾后悔过,也曾对赵章心怀歉疚,所以总是想方设法的补偿他,给他最好的车架,最好的寝食,一切规格待遇都和自己无异。

    赵章似乎也做的很好,一直都是毫无怨言的跟着自己南征百战,从未提过任何要求。久而久之,赵雍还自信的以为赵章已经不在意王位的得失了,心甘情愿做的将军,可如今他才发现,他还是在意的。

    赵章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做,却在用一种无声的抗议让自己心痛不已,赵雍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太过于偏心了,偏心的到几乎让自己心爱的长子痛苦不堪。

    他很爱赵何,但这种爱一大半是因为他的母亲……那个让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女人,那个足以与他的雄心壮志相提并论的心爱女人。而他对赵章的爱就似乎简单许多了。赵章是自己的长子,一直来都是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管教的,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初次上马的恐惧到如今纵横沙场,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将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赵章是在延续自己的道路,延续自己的理想。他太像自己了,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

    本来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间,包括自己的二个儿子。可是赵章却用这种无言的举动在抗议着自己的偏爱,让他忽然感觉到了心痛。

    看着赵章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身躯,赵雍心中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自责,他突然间很想补偿自己的这个长子,用尽努力去补偿他,让他明白,父亲一样很爱他的。

    主父心思,却没有逃出一个人的眼睛,在众将的背后,田不礼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父的神色变化,见他先是由惊愕,然后恍然,最后愧疚,田不礼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争,就是最好的争取。

    主父呀主父,你英雄一生,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你可以对一切人无情,最始终无法对至亲之人无情。

    重情重义,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优点,可都一个成熟的君王来说,却是足以致命的缺点。

    最是无情帝王家,权利、王位,永远是这世间最让人沉醉之物,当你掌控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享受着众生臣服在你脚下的满足感,你还会舍不得什么呢?

    可惜,赵雍却永始终未能看透这点。

第八十五章 大朝信宫(三)

    赵何伸出扶去的手停在那里,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兄长,愕然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平心而论,他虽然年少的心中有些妒忌兄长一直跟在父王身边南征百战,过着多姿多彩的生活。但也仅仅只是妒忌而已,并不是嫉恨。才刚满十三岁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从未感受到赵章对他的敌意,他甚至天真的以为,这个兄长仍然会像小时候那样对待自己,虽然不苟言笑,却总是在出征归来后给自己寂寞的童年带来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说到底,赵何心中更多的是把赵章作为一名兄长,虽然很是羡慕,却从未对他生起敌视之意。

    可如今赵章却用这么一种**裸的方式,向他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所以赵何只是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目光有些茫然的望向他的父王。却见赵雍脸上表情数变,最终哈哈大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扶起了地上的赵章,笑道;“章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是亲兄弟,是骨头至亲,我们父子三人是天下间最亲近的人,为何要分的如此清楚。父王的一切,早晚都会是你们的,这大赵的万世基业,同样也会是你们兄弟二人共享。”

    这话虽然看似寻常,若是平常百姓家中的父亲对长幼儿子说出这等话,也是人之常情。可偏偏赵雍父子三人的身份却不同于常人。一旁的肥义心中生出警觉,他感觉到了主父话中有话,看似无意的一句话,似乎却在暗喻着什么。

    家业可以共享,可江山怎能共享?难不成想效仿上古分封制度,将封国分割成数块分给所有子弟?这种倒逆潮流的做法无疑是痴人之举,一个强大的赵国或许然后诸国忌惮,可两个分裂的赵国毫无疑问将成为诸国竞相争逐的肥肉。

    肥义心中暗付,主父如此英明之人,绝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想来他这句话只是顺口说出的无心话,并没有什么深意,定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赵何却没有肥义想的这么多,他只是看见父王笑着将自己手和兄长的强行拉到了一起,倒是满怀笑容的说道;“父王说的对,儿臣也认为是这样的,这天下儿臣最亲的人,当然就是父王还有大哥。”

    赵章握着赵何的手,笑容却有些僵硬,强笑道;“父王说的极是,是儿臣错了,不该分的如此清楚。只是田司马常常跟我说道,让我恪守君臣礼仪,不要再在父王和弟弟面前有失礼节,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我才刻意的保持礼节,竟然让父王还有弟弟生出误会,当真罪该万死,还请父王责罚。”

    赵雍却笑着摆了摆手道;“章儿你也太过小心了,不过田司马说的话确实也是一番好意,这样吧,不如我们定下规矩,以后若是在大朝之上,或者有国外使者来朝,我们就按照礼法来。可像这种平时相聚,就不必这么生分见外,大家随意即可。”

    “何儿。”

    “儿臣在。”赵何微微欠身道。

    “你如今已经是我赵国大王,千万臣民的共主,身上的重担不能掉以轻心。只是你性情柔弱,虽然聪敏但军中之事多有不知。现在还有为父帮你主持军务,不用你操心,可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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