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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沉默了一会儿，沉小桃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她生怕错过了他说的每个字。
“我想搞清楚，到底该怎么抉择。”
沉小桃的心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和真相越来越近了，到了文竹身边后，她甚至屏住了呼吸，眼睛也一眨不眨。
文竹低头，刚好能和沉小桃对视，他的耳根是灼热的，平静无波的话语，却怎么听，怎么撩动人的心弦。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文竹的这句话一出，沉小桃猛地就捂住了唇，生怕有哭声会溢出。
惊喜来得太快，她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沉思，绷紧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迟缓了下来。
那真的是一种很陌生的感受，明明在来之前，她心中想了无数中可能。
他若是不喜欢，自己就下山去，再也不来找他了，他若是不理自己，自己也不理他。
可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不可能放弃，因为感情已经变得这样深刻了。
他是个佛家之人，说不出什么情｜话来，那句不负如来不负卿，已经是最难得的了。
所以沉小桃哪怕捂着嘴，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从未觉得，前路竟然如此美好，文竹好像周身都洋溢着光芒，让她的双眸温暖又刺痛。
文竹凝视她，没有动作。他还是个出家人，是不可能轻易触碰沉小桃的。
但是他的目光，却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张在沉小桃的泪痕上，能一点点将她的泪水拭尽一样。
沉小桃虽然很希望文竹能选择自己，但是此刻她得了一句保证，就安心下来。
她要徐徐图之，不能让文竹被自己吓跑了。
听了文竹剖析心迹后，许久后，她只是流泪，转身跑开了。
文竹前几日毕竟是和她说了重话，现在从她的反应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
沉小桃哭着跑回房间，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和尚，他们张望了几眼，见她是从文竹那跑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到这位女施主了。
文竹余威尚在，谁也不敢询问他什么。
沉小桃关上门，拍拍心口，不住地喘气。
她从自己房间中来回走了几圈，表情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开心的，她甚至还在床上滚了两圈，真真的一个怀春少女。
璃潇的信件，刚好在此刻被送到了。上面写着对她的下一步指令。
玉煞之人，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被安插在固定的地点，启用时间不定，算是钉子。
另外一种，就是大隐于市，过着平常的生活，危难时刻，一呼百应。
璃潇表示，少林寺的事情已经解决，希望沉小桃能选择好自己的位置。
沉小桃想到文竹要下山，这还有什么可选的，当即决定，她要混迹在百姓之中，搜集情报。
嗯，和别人不同的是，她身边多了个人。
回信后，沉小桃就赶忙去收拾东西，紧赶慢赶，在少林寺门口和南宫守等人汇合了。
南宫守抱着小美美，见到沉小桃后，小美美还主动和沉小桃打了招呼。
文竹也注意到了沉小桃背后的包袱，他诧异地瞪大眼睛。
难道是他说的不够清楚么？她竟然要追随自己而去？
小美美先问着：“小桃姐姐，你也要下山么？”
“嗯，姐姐有任务要做。”沉小桃对她眨眨眼，南宫守就明白了，她应该是接到了璃潇的指令。
小美美还缠着她问：“那是什么任务呀，要不要小美美帮忙？”
沉小桃神秘莫测地一笑：“这是个秘密哦。”
小美美眨巴眨巴眼睛：“那我知道啦，姐姐加油！”
“会的。”沉小桃没忍住，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嗯，好在南宫夫妇没在意。
南宫守等人和少林寺弟子告别，就潇洒地往山下走。
文竹故意落在后面，等和南宫守他们拉开距离后，他焦急地问：“你怎么还是跟下来了？”
沉小桃拿出怀中的信，在文竹面前抖了抖：“我真的是有任务，可不是刻意跟着你哦。”
“那你的目的地是哪里？”文竹问。
“唔，没有。”沉小桃嘻嘻一笑，“总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你还说不是跟着我？”文竹愠怒。
沉小桃自从知晓文竹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就有点肆无忌惮了，这会儿不是好时机，未来的路上，她一定好好试试，文竹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你这么想，也可以。”沉小桃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见文竹的脸色满是无奈，沉小桃只好和他柔声说，“你想想，你竟然要下山好几年，那咱们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
“我会定期给你写信，你不用担心我失踪。”文竹低头快步往山下走着，他现在真的有种冲动，掉头回少林寺去。
沉小桃看着他呢，把包袱正了正，继续说：“况且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这几年你对自己有信心，我可没有。若是等你回来，我都已经嫁人生子了怎么办？”
文竹表情一僵，看向沉小桃，眼神有些脆弱。
因为她口中说的这个可能，他真的没想到过。
此刻他才明白，因为他的两者都不想辜负，可能会错过什么。
沉小桃和自己不一样，她还在如花的年纪，若是被自己硬生生蹉跎几年，那自己就是大罪人。
此刻沉小桃还循循善诱：“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看着我。这样我就不会乱跑，也不会随便喜欢上别人啦。”
第2015章 宿于婉卿
文竹转头，算是默认了沉小桃的话。
她在文竹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来。
沉鱼村的人，最是长情，她在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就知道她这辈子大概要栽在文竹的手上了。
不过这一点嘛，她还不能和他说。
看他刚刚紧张的样子，怪有趣的。
文竹还不知道，沉小桃正酝酿着什么呢。
下山后，因为要和南宫守等人走不同的方向，沉小桃和文竹拜别了他们。
小美美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见他们越走越远，还怪舍不得的。
她软糯糯地问韦倩雪：“娘亲，宝宝还能见到小桃姐姐了么？”
韦倩雪笑着回答：“有缘自然会重逢的。”
南宫守含笑望着韦倩雪，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很适合形容他和雪儿呢。
韦倩雪感受到了南宫守的注视，有些哭笑不得。她刚刚真的没想太多。
若是解释，估计又会越抹越黑，罢了，男人怎么想，就怎么是吧。
这个新年对于沉小桃来说，虽然一波三折，但姑且还算是不错的。她和文竹将踏上新的旅程，未来会有更广阔的世界。
而且她在下山的那一刻，就非常有信心，还暗暗和佛祖道了个歉。她大概是要把他心爱的弟子拐走了。
文竹走在前头，明明他的速度可以很快，但是为了将就沉小桃，他始终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在他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心已经慢慢沦陷了。
所以在路上这场博弈，文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总归是你俘虏我，或者我征服你罢了。
……
几家欢喜几家愁，慕翎和慕阙这个年，过的着实不算好。
不过相比较之下，慕阙最起码有苏婉卿陪着，还不算太惨淡。
慕翎呢？每次上朝，都要面对莫大的压力，祭天的时候，他总觉得百姓注视他的目光，别有深意。
像是南疆那样万民跪拜高呼的场景，也是没出现的，慕翎当场在心中就生出了一抹恐惧来。
元绣玉等在后宫，因为不是皇后，她没资格和慕翎一起祭天。
这次又在元锦玉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中也是非常痛恨的。而且她一有机会，就劝说慕翎出兵南疆。
东域的时辰是在新年的前一天到达的，元绣玉听说，使臣见到慕翎后，话里话外都是敲打。
偏偏慕翎还需要东域的帮助，只能低头忍着了。
元绣玉越加不满起来，要不是元锦玉，慕翎也不需要这样能屈能伸的。
好在慕翎虽然在白天冷落了元绣玉，晚上还是到她这里来吃年夜饭了。
元绣玉打起精神，一直说着吉祥话哄慕翎开心，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慕翎总算是肯看她一眼，夸赞一句：“你把他们教导得很好。”
元绣玉恭维着：“是您给他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慕翎哭笑一下，什么好榜样，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原本他觉得，慕泽充其量就是个武功高强的将士罢了，只要自己手里有兵马，也能和他抗衡。
现在他非常怀疑，自己真的是元锦玉和慕泽的对手么？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能肯定的是，他和他们，已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年后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元绣玉也察觉到，她的恭维，没有被慕翎听进去，急忙转移了话题。
这天晚上，慕翎在元绣玉这里留宿了。他心中有气，就只能在女人身上发泄。
本来这种事情，若是你情我愿，自然其乐无穷，可是元绣玉心中厌恶慕翎，表面上还得装出喜欢的样子，就很辛苦。
加上慕翎太大力，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值钱的物件一样，元绣玉越加承受不住，到了后来，几乎是失声哭求。
慕翎才不管她的感受是如何，他只顾着自己爽不爽，等一切结束后，元绣玉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被他丢在床上，他连句宽慰都没有，让人给她收拾了一下，换了新床具，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只留下元绣玉，在暗夜中因为疼痛，不住地流淌着眼泪。手死死地攥着，有那么一刻，她真是恨不得杀了慕翎。
……
蒋子翠因为劝慰不当，也遭了慕阙几天厌弃，但是过年了，她的脸面却是不能不给的。
于是慕阙宴请宾客，把蒋子翠和苏婉卿都安排在了很靠近他的位置。
苏婉卿因为心中记挂二娃，没留多久，就回去了。蒋子翠还以为她的机会来了，摇曳着腰肢，去给慕阙敬酒。
慕阙只喝了一杯，就沉声让蒋子翠坐回去，她想近身伺候的算盘，就这样落空了。
但是她也没轻易放弃，宴席结束后，她含羞带怯地邀请慕阙到自己的宫殿中去留宿。
以前慕阙对这些女人是责任，和她们睡在一起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元锦玉跳下祭天台后，他就留下了阴影，除了元锦玉外，他谁也不想碰。
所以他淡淡地说：“不用了。”
蒋子翠不愿意放弃，满目哀求：“皇上都已经许久没歇在后宫了，请您体恤一下臣妾们……”
每到这个时候，慕阙才能意识到，这些女人，不过是靠他宠爱，才能在这里活着的。
他总不留宿，着实会让别人看轻她们。
但是他不想面对蒋子翠，只能回答：“论体制，今晚朕应该到凤贵妃那里留宿，你且先回去吧。”
说完，慕阙转身就离开了，留下蒋子翠在原地，目瞪口呆。
她刚刚是做了什么，她是不是把慕阙推到苏婉卿床上去了？
她使劲儿咬牙，真是恨死了这两个人，也恨自己非要来惹慕阙不快。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婉卿都已经洗漱要睡下了，没想到听人通传，说是慕阙来了。
她看了一眼二娃，正睡得熟，便穿好外衣，迎接慕阙。
不懂慕阙前来是为了何意，苏婉卿也没仔细问。他今晚喝了不少酒，苏婉卿就吩咐茉莉：“去让小厨房的人给皇上准备醒酒汤。”
茉莉领命，急忙下去，慕阙环视了一圈她的寝殿，直说道：“今晚朕在你这里留宿。”
苏婉卿如遭雷击，但表情僵硬了一瞬，还是马上笑着说：“那臣妾让人去准备热水。”
整个宫殿的人都忙活了起来。
慕阙坐在椅子边，见苏婉卿给自己端来醒酒汤，散发着热气。
“先晾一晾，一会儿再喝。”她把醒酒汤放在慕阙手边。
“嗯，太子已经睡着了？”慕阙问着。
“是的。皇上您赏赐给太子殿下的东西，臣妾也都收好了。”
“你办事，朕一向放心。”
说了几句话，慕阙试了一下醒酒汤的温度，却懒懒地不愿意伸手。他把碗往苏婉卿那边推了一下：“你来喂朕吧。”
苏婉卿心中很诧异，她看慕阙的样子，也不像是喝醉了啊。不过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端着碗，就舀了一勺，递到了慕阙的嘴边。
慕阙看她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了一截手臂，不由得想，锦玉是否也是这样的。
唔，喝了一口，似乎她喂的，比平常自己喝，味道要好一些？
没用多长时间，苏婉卿就喂好了一碗，又扶着慕阙去沐浴。
这回慕阙没用她伺候了，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别看二娃管她叫母妃，她还真的不太想委身于慕阙。
好在慕阙沐浴后，带她回了寝殿，把她安置在床里侧，自己就躺在外侧，什么动作都没有。
苏婉卿双手叠在一起，放于胸｜前，也缓缓地闭上眼睛。
属于慕阙的气息，就萦绕在她鼻尖，她想忽略都办不到。
好在慕阙对苏婉卿不设防，睡着得很快，苏婉卿紧绷的身子，也慢慢放缓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脸颊陷入枕头中。
而身边躺着的慕阙，睁开了眼。黑暗中，他注视着苏婉卿，她睡着的样子特别乖巧，长长的睫毛，如同两只休息的蝴蝶停在眼睑。
慕阙枕着自己的手臂，慢慢靠近，伸手用指尖稍微拨弄了一下苏婉卿的睫毛，嗯，有些硬硬的。
苏婉卿睡梦中，只觉得眼睛有些痒，用手揉了揉，表情特别单纯无害。
慕阙在心中喃喃，你真的是心甘情愿跟着朕的么，若是朕给你一个出宫的机会，你是否会要？
想到这里，慕阙轻轻摇头，躺了回去。
苏家女子，历代以后位而努力，苏婉卿应该也是不例外。
毕竟她进宫前，自己就派人探查过，她没有半分的不情愿。
但是……他纵然是欣赏这个女子，后位却是不能给她的。
在心底悠悠叹气，他这一辈子，辜负了太多的女人，唯一爱着的，心中却从来没有自己，何其可悲。
夜很深了，慕阙才慢慢睡着，不得不承认，在苏婉卿身边，他能感觉到安心。
京城没有燃放鞭炮，过年有些冷清，因为大周的经济崩溃，不少人家过的这个年，是有些愁云惨淡的。
肖大人一家，算是好一些的，因为太皇太后被正名，长乐是最开心的人。
一家人吃过年夜饭，肖承带着长乐往卧房走。她的眼睛恢复得越来越好的，这会儿看东西已经很清楚了。
第2016章 依旧不言
近来长乐的心情，颇有些不平和。太皇太后死讯传来后，她已经够伤心难过了，谁知道紧接着就是天下人的诋毁，称太皇太后和苍梧大师有染。
那些日子，长乐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她想要站出来替太皇太后解释，自己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联系什么男人，怎能在人死后，这样毁她清誉？
可是长乐一个人，人微言轻，中原很多百姓都是人云亦云，她无计可施，还和肖承商量了一番。
只不过他们想出的办法还没被实施，元锦玉和慕泽就出手了。长乐见到事态几乎是被她给推动了个大反转，诧异到了极点。
同样，长乐也很痛恨慕阙和慕翎。若不是他们阴狠手辣，太皇太后或许都不会被逼死了。
肖承一直担心这个年会过不好，此刻见长乐高兴，也感激起元锦玉来。
长乐的胃口比平素还好了一些，吃过饭以后，甚至提出到庭院中散散步。
没有燃放鞭炮和烟花，这个年比往年还是冷清不少。但京城处处通火通明，还是很有年的味道的。
肖承听了长乐的提议，先快步进门，给长乐找了件披风。
这里的气候可不像是五台山，白日刚下了雪，入夜以后正冷着呢。
长乐站在廊下，身前背后，都是一片温暖的灯火。
她转头看肖承脚步匆匆，还没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将披风张开，悉心地披在她的身上，为她系好。
长乐还笑着说：“夫君，我已经穿的够多啦。”
肖承对她的称呼还惊讶了一下，毕竟之前长乐不太这样叫自己。
他非常高兴，拢了拢衣领，哄着长乐：“多穿点没坏处，长乐，再叫一声。”
长乐还以为肖承没注意到呢，现在看他这么高兴，长乐也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夫君！”
今天过年嘛，她也要给肖承